她意有所指。

    關(guān)于他，唐梔又輕而易舉撒了謊：“我助理住在這附近，我是路過?！?/br>
    她沒臉紅心跳，說謊技術(shù)練就的毫無破綻。

    童西倩半信半疑。

    挑眉，骨子里都是風(fēng)情：“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聽說你出國了?！?/br>
    唐梔輕描淡寫帶過：“還學(xué)音樂呢?！?/br>
    沒必要展示自己的優(yōu)越感。童西倩他們看似活的辛苦，實(shí)則不比任何人過得差。

    “挺好?！?/br>
    兩人根本算不上熟，也沒什么話題。

    童西倩點(diǎn)了煙，和他一個牌子的，味道很熟悉。

    “感覺你有點(diǎn)變了?！背聊藭?，她瞇眸看她，眼尾帶著勾，天生媚骨。

    唐梔坐在她對面，還是一頭烏黑長發(fā)，只不過發(fā)尾帶了一點(diǎn)點(diǎn)弧度。

    巴掌大的小臉，素凈美好，眼神干凈澄澈，光是看著就想讓人把全世界捧給她。

    接收到她疑惑神情，童西倩狠狠吸一口煙，吐了個煙圈，層層煙霧之后，是她的清淡嗓音：“可能長大了吧，氣質(zhì)不太一樣了。”

    以前唐梔很乖，膽子也小，總是睜著怯生生一雙眼躲人身后。不過她眉梢眼尾都帶著溫柔美好。是女孩子羨慕的模樣。

    現(xiàn)在她長大了，沒那么害羞謹(jǐn)慎，看人的眼神也不躲閃。言語依舊溫軟，氣質(zhì)仍舊溫婉。就是有點(diǎn)冷，有點(diǎn)疏離感。

    非要形容就是，溫柔乖乖女變成了清冷美人，更不食人間煙火了。

    挺多人說她變了，唐梔迎著她的目光，睫毛輕輕顫了下，斂去眸底情緒：“可能吧?！?/br>
    童西倩咬著煙看她：“處對象了嗎？”

    這個問題沒法撒謊：“沒有?！?/br>
    “沒人追你？”她的目光能看穿她。

    唐梔不想答了，她拿出手機(jī)看看時間，起身把礦泉水放在桌上：“我得回去了，不然太晚就不好叫車了。”

    這是逃避？

    童西倩眼睛很漂亮，標(biāo)準(zhǔn)狐貍眼，正眼看人時有點(diǎn)讓人招架不住。深深看面前姑娘一眼，她突然來了一句：“錢還清了?！?/br>
    唐梔：“什么？”

    煙快燃盡了，童西倩把煙蒂扔地下用鞋底碾滅：“開修車廠的錢，還給你家了。一分不少?！?/br>
    唐梔都快忘了這件事。

    誰也沒指望他們還錢。

    而且?guī)资f呢，怎么還清的？

    時間是挺晚了，童西倩送她出門：“我自己攢了一部分，還有一大半是他的。他只聯(lián)系過我一次，也不算聯(lián)系，給我轉(zhuǎn)了一筆錢，然后發(fā)了條短信。我連聲兒都沒聽到。你說這狗逼也挺狠心是吧。三年了，沒人知道他在哪。”

    繞來繞去，沒避開關(guān)于他的話題。

    或許她該追問一下關(guān)于他的事情，可是她沒有。

    唐梔語調(diào)平靜極了：“嗯，我知道了。我回去了?！?/br>
    她轉(zhuǎn)身，一步步往外走。

    童西倩靠著門邊，看女孩薄瘦背脊，嗓音聽不出情緒：“唐梔，真沒必要。”

    沒必要什么。

    她不想問。

    也不能問。

    這一次，唐梔終究是沒回頭。

    街邊卷著灰塵，她在等車時，順便買了份煎餅果子，小口小口吃著。

    太久了，換人了，味道也不對。

    一陣風(fēng)吹過，發(fā)絲吹的凌亂，涼風(fēng)往骨子里鉆。

    今年的秋季似乎格外涼。

    那冬天也會很冷吧。

    在外漂泊的人，會不會很辛苦?

    ……

    唐梔全國巡演的最后一站是在南方一所小城。

    禮堂僅能容納百人。售票也不過幾十張。

    演出前，唐梔還是在微博上宣傳一波，照舊要加上定位。

    陸安安笑她：“你這微博名挺有意思，窮逼的拖油瓶。真不像你風(fēng)格，誰是窮逼，誰是拖油瓶??？”

    唐梔在給綠蘿澆水，聞言輕輕彎唇：“隨便起的。”

    這話太假了。陸安安是個細(xì)致且八卦的人，她考古唐梔微博，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她的關(guān)注列表里，有個id名叫：一個窮逼。

    頭像純黑，動態(tài)全無。

    是了。

    這就是她藏在心里的白月光了。

    唐梔演出從來不在乎人多人少，開場前，她穿著一襲華美長裙，站在光下，朝著觀眾席微微鞠躬。

    再抬眼，目光掃到人群，幾十張陌生面孔。每一張臉，都沒有她熟悉的痕跡。

    兩個月以來，她走過全國45個城市。

    沒人知道，她一直在等一個人。

    靜置在鋼琴一角的綠色植物藏了個秘密。

    唐梔永遠(yuǎn)不會去找陳安歌。

    可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她瞞著所有人在等他。

    歲月漫長，他要她別回頭，那她就一直往前走，走到能和他相逢的地點(diǎn)。

    同一天，南方這座小城迎來了初雪。

    雪花漫天，地面上落了薄薄一層白。

    秦司拍了雪景，轉(zhuǎn)頭看到同行男人對著街邊墻壁上的海報出神。

    他還在查那家制造假藥的工廠，這個男人算是他的同盟，替警方做事的。

    關(guān)于他的實(shí)際身份，秦司一無所知。

    只知道，他叫陳安歌，婳城人，喜歡抽煙。

    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沒有戀人。孤單的漂泊在人世間，無牽無掛。

    海報上面有一張彈鋼琴的漂亮女孩照片。

    秦司看了眼，問：“你喜歡聽鋼琴曲？”他這人除了抽煙，似乎沒什么愛好。

    身側(cè)的男人穿著黑色長款大衣，身形清瘦挺拔，嘴角咬著燃著的香煙，煙霧裊裊，盯著海報的那雙桃花眼風(fēng)情萬千。雪花停在肩頭，街邊路燈的光也落了一簇在他身上。

    取下煙，夾在兩指間，猩紅的火焰在燃燒。

    男人聲音極淡，桃花眼里一片清明。

    他說：“不喜歡?！?/br>
    雪下的有些大了，一簇簇壓在柳樹枝頭。風(fēng)吹過，卷著刺骨寒意。半輪月牙躲在烏云后面。

    看樣子，今年是個冷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