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桑知錦華_分節(jié)閱讀_140
哥舒夜破驚醒還魂,銀灰色的瞳孔空洞而冰冷,半晌慢慢道:“穆子石,你好本事?!?/br> 說罷身形閃動,已取過桌上腰刀,嗆的一聲拔刀出鞘,刀鋒抵在穆子石的咽喉:“你還知道什么?” 86、第八十四章 穆子石頸子被刀光映得霜白,更有一線鮮紅順著刀刃緩緩迸出,他素來是怕疼的,忍不住蹙眉道:“你做過的,我都知道……拿開你的刀?!?/br> 哥舒夜破臉頰肌rou扭曲:“你以為我還會留著你不殺?” 穆子石針鋒相對:“你以為我會特意過來讓你殺?” “我既然有辦法知道你的底細(xì),自然有辦法一死之后讓此事傳諸四海,不信的話,大當(dāng)家不妨試試?!?/br> 哥舒夜破刀刃往后稍退,突地縱聲大笑:“傳諸四海又如何?哥舒夜破連姓氏都棄了,難道還怕區(qū)區(qū)殺姊之罪?” 穆子石曲起手指,叮的彈了一下刀背,輕聲道:“大當(dāng)家自然是不怕的,不過地下舒敬山大人死后有知,恐怕不愿悠悠眾口盡說舒家之恥?!?/br> 下唇微微一撇,顯得極其傲慢,語氣卻格外輕描淡寫:“何況大當(dāng)家根本就不曾背棄自己的姓氏,舒大人本就是哥舒部后裔,不是么?” 哥舒夜破周身一寒,眼珠卻一下燒得通紅,五臟六腑更被無數(shù)把小刀子紛紛絞碎一般,明明是自己鋼刀在手掌握生死,卻仿佛被他當(dāng)眾扒光衣衫撕裂皮膚,露出脆弱的嫩rou和潰爛的傷口,無所適從,不知所措。 心中恨極怒極,卻也驚恐至極,不能自控之下,生怕自己一刀砍死眼前這個惡魔妖孽,忙倉促收刀,但雙手顫抖,刀鋒在穆子石手背上割破一道淺淺的口子,幾滴血珊瑚珠子一般沁出。 刀一入鞘,穆子石暗暗松了口氣,道:“看來大當(dāng)家愿意好好談一談烽靜王一事了?” 笑著抬眼看去,卻見哥舒夜破眼神古怪,竟死死盯著自己的手背。 穆子石天性敏銳見風(fēng)知雨,觀其顏色便知其意,登時腦中閃過一線靈光,一串紅寶石手釧驟然浮現(xiàn),那日柴荊鎮(zhèn)賭場中,哥舒夜破毫無預(yù)兆的大開殺戒前,便是見到妓女手腕上籠著的一串紅色珠釧! 這一驚非同小可,再看哥舒夜破隱在眉骨陰影下的一雙眸子,黝黯閃爍著的分明就是熾熱瘋狂的獸光。 恐懼黑色潮水般瞬間淹沒身體,穆子石腦中只剩了一個想法,逃! 當(dāng)機(jī)立斷,轉(zhuǎn)身直奔窗前,放聲喊道:“左……拾飛!拾飛!” 聲音銳利,卻抖得不像話。 穆子石知自己怕得厲害,滅頂而來的死亡陰影化為冰線般的森冷,從頭頂直貫?zāi)_底,沉重得令人手足酸軟。 拼盡全力爬上窗臺,腰卻猛地被人扣住,哥舒夜破呼吸粗重急促,獰笑道:“你自找的,七殿下……你自找的!” 朔風(fēng)雪花撲面,涼入心脾,穆子石撕心裂肺一聲“左拾飛”,無人應(yīng)答。 哥舒夜破順手將他按倒在地:“喊什么喊?殿下的聰明勁兒哪里去了?就算他在,難道敢和我作對?” 穆子石顫聲道:“你要……你敢殺我?” 哥舒夜破充耳不聞,手指扣住穆子石的頸子,壓制住他的掙動,自顧?quán)溃骸澳憧烧嫒堑轿伊恕阏f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現(xiàn)在我可不愿殺你,怎么能讓你死那么痛快?” 穆子石躺在昏暗的地上,掙扎得像是一只被禁錮住翅膀的純白的鳥。 手掌下他的肌膚是凝脂簇雪的感覺,仿佛稍一用力就可以使之融化流動。 空氣中似乎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變化,林神愛那句話突然清晰的在耳邊響起:“難道你真的對女人……你為什么對姓穆的那樣好?” 是啊,自己為什么對他這么好?會對他心軟?會為他治傷?在他耍一些小心機(jī)的時候無視甚或縱容?明知他的危險(xiǎn)致命卻仍將他留在身邊? 穆子石手背上血滴殷然,有些像jiejie手腕上的那串珊瑚珠子,但他不是那兩個任人狎弄褻玩的煙花娼妓,下賤到為了討好幾個官差嫖客竟想出賣骨rou至親的兄弟……他身上也沒有那種污穢得令人作嘔的混合著脂粉與陽精的氣息。 他是尊貴無比的皇子,卻能為了手足匍匐在地抵擋自己的鞭子,雖毒辣鋒利如染了鶴頂紅的刀,卻更是三月林光雨后霽色的潔凈,能滌盡一切腐爛的傷痕。 仿佛只是短短一瞬,哥舒夜破腹下陡的奮然勃發(fā),覺得脹熱難耐,活像一把燒紅了的灼熱鋼刀,為多年沉寂的欲望劈開了一條扭曲殘忍卻又近在眼前的復(fù)蘇之路。登時心中滿是狂喜與急切,更有一種褻瀆的邪惡刺激,拽起穆子石,一手握住他散開的頭發(fā),湊近笑道:“七殿下,你雖然很會惹人生氣,這副模樣卻算是天下無雙的絕色?。 ?/br> 原來自己要面臨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屈辱……自齊予沛亡故之后,穆子石從沒有過這樣無助的一刻,清醒著絕望,也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敏銳,連自欺欺人的遲鈍都求而不得。 哥舒夜破凝視著他墨綠的瞳孔,但見清澈瑰艷,更有種支離破碎的脆弱美態(tài),越看越愛,情不自禁就去親吻,含含糊糊的笑道:“父債子償?shù)挂膊诲e,你說是不是?” 話音未落,突覺小腹有森森寒氣直逼而入,暗道一聲不好,穆子石怎會是如此柔順無害的人,他不動時,只不過是蓄勢尋機(jī)罷了。 所幸常年習(xí)武反應(yīng)極快,猝然受襲下,哥舒夜破本能的收縮肌rou抽身閃避,一邊不假思索提膝反撞,同時手腕舒開空手奪白刃,以退為進(jìn)攻守兼?zhèn)洹?/br> 電光石火間只覺一陣刺痛,到底還是相隔太近,小腹到腰側(cè),已被利器劃破一道雖淺卻長的口子。 哥舒夜破大怒,格的一聲卸脫了穆子石的手腕,短刀嗆當(dāng)落地,而蓄滿力道的膝蓋觸到他衣衫時,卻略一停頓。 哥舒夜破屢屢在生死之際掙扎活下來,對敵動手從不容情,這一記膝撞挾帶風(fēng)聲凌厲,便是塊石板也能四分五裂,若撞實(shí)了,穆子石必定腸穿肚破尸橫當(dāng)場。 穆子石顯然也知道死亡的羽翼已在頭頂張開,嘴角卻勾起一抹得逞的隱約笑意,闔上雙眼時,心中只有如釋重負(fù)的輕松。 但預(yù)想中的重?fù)暨t遲不至,只聽哥舒夜破冷冷道:“想激我殺你?殿下……還沒嘗過你的滋味,我怎舍得?” 他的聲音充滿了殘忍的意味和貪婪的攫取,穆子石一陣暈眩,已被重重扔到床上。 哥舒夜破不光兇惡如魔,更是精明似鬼,眼下已然魚rou臥于刀俎,求死亦不可得矣。 脫臼的手腕痛若針刺,穆子石卻完全不在乎,只死死盯著哥舒夜破,啞聲道:“你若碰我,一定會后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