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駐守軍營大門的將士聽到了遠方傳來的吶喊，本欲迎出相看，沒想到那匹馬頃刻之間便到了軍營門口，快得叫人猝不及防，連忙拔刀出鞘，對準了馬上的人，謹慎而冷冽：“你是什么人，敢擅闖我顧家大營？”

    “在下是戶部沈斐隱，從邊關(guān)而來。聞朝中有難，特來祝大人一臂之力?！鄙蝰Y景握著刀鞘的手依舊沒動，只是態(tài)度謙和了些，眼神卻依舊犀利。

    你不相信我，我還不相信你呢！

    “殿下的確說過最近可能會來個姓沈的大人?！绷硗庖蝗艘妰扇藙Π五髲?，忙附耳在拔劍的兵士小聲道：“要不我去問問幾位大人？”

    他們說是顧府的人，實際上是顧濟壚從家中拽了些家兵，又在其他地方拼湊的流民，并不是所有人都認識常常出入顧府的沈馳景。

    拔劍的那人點點頭，心中飄過顧濟壚苦口婆心的囑咐來：大人說了，凡事要謹慎。

    于是這邊拔劍的兩人繼續(xù)對峙著，那邊附耳的兵士跑得像獵豹一般快，沒多久便領(lǐng)來了幾個行色匆匆的人，正疾步向大門口趕來。

    “殿下，顧大人，喬大人?！睂⑺麄冾I(lǐng)來的兵士警惕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確定她沒有突然襲擊的跡象后才放心把路讓開，恭敬地指給了身后的幾人看：“就是這位自稱是沈大人，要求見幾位大人。”

    幾天的奔波下來，沈馳景已是面容憔悴，一張俊秀的小臉被風(fēng)沙刮了滿面，一身筆挺的軍服也被狂風(fēng)撕扯的沾染了灰塵，從遠處看過來，很難有人能認得出她是那個曾在朝堂上驚艷了眾人的沈狀元。

    席引晝第一個認出了她，不覺加快了腳步，不確定地輕喚了一聲：“阿景？”

    那邊沈馳景還在一心與執(zhí)劍的人對峙，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一身繃緊的神經(jīng)在剎那間放松下來，再也沒顧得上眼前的兵士，把劍往身后一插便使了漂亮的輕功從空中踏了過去，直直撲向聲音的來處：“殿下！”

    兵士一個沒留神，突然感覺頭頂一涼，抬頭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人呢？那么大一個人呢？

    沒了？！

    他驚詫地轉(zhuǎn)過頭去，只見剛才還兇神惡煞的沈大人此刻正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依偎在他們殿下的懷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了起來：“外面風(fēng)沙好大，那個守衛(wèi)好兇……”

    守衛(wèi)：……？？？

    剛才到底是誰比較兇？

    顧濟壚作為第一個沒看下去的人，先過去安撫了一下兩個受驚不小的守衛(wèi)，稱贊了他們小心謹慎的行為，讓他們繼續(xù)回去好好站崗，然后回來便拉著同樣目瞪狗呆的喬菱轉(zhuǎn)身就走，走得義無反顧，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非禮勿視。”

    “別別別！”表演過度的沈馳景立馬從席引晝的懷里跳出來，一個輕躍便攔住了兩人的去路，笑得一臉狗腿：“顧大人，喬大人，好久不見~”

    喬菱秀氣的臉蛋沾染了風(fēng)塵，也比從前黑了些，但依舊不掩姿容；顧濟壚倒是和從前沒什么區(qū)別，只是一雙眼睛雞賊的很，還把喬阿菱教得同他一般陰陽怪氣了。

    “瞧瞧瞧瞧，沈大人有了漢子就忘了我們這些舊日兄弟，真是……”顧濟壚嘖嘖了一句，還不忘斜睨一眼正在走過來的席引晝：“真是世事無常、成王敗寇、翻臉不認人?。　?/br>
    席引晝：……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

    自京城一別后，四人第一次聚在了一道，卻也沒有時間互訴離情，而是緊鑼密鼓地商討起了當(dāng)下的戰(zhàn)事。

    徐壑宮變之際，顧濟壚正帶著喬菱在京郊附近調(diào)查，僥幸躲過了一難。而當(dāng)日混亂之時，得知情況的顧府家兵趁亂跑了出來，將事情的經(jīng)過匯總報告給了他。

    “顧府家兵？”沈馳景‘嗯’了一聲：“恕屬下直言，顧大人您不是在第一次離開京城時便讓他們都走了嗎？”

    顧濟壚一張臉昂得恨天高：“那不是后來因為對本大人的崇敬和愛戴，又都回來了嗎？”

    沈馳景：“……嗯對，您說的都對?！?/br>
    “大人快歇會兒罷?！眴塘饫藦堃巫樱鲱櫇鷫雷讼聛?，替他斟了壺茶，又將后續(xù)的事情補充完整：“后來，很多百姓知道顧大人在此樹旗要誅殺叛賊，都自發(fā)地加入了進來。這也是為什么剛才那些守衛(wèi)不認識斐隱兄的原因。”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徐壑打的是清君側(cè)的幌子，且盤踞在皇城這么久也沒有另立朝室的打算。在百姓的眼里，還不足以輪到叛賊這個詞吧？”沈馳景微微瞇了瞇眼。

    “因為京郊附近的百姓受過老師的恩情，感念于心，自然相信老師的人品?！毕龝兘忉尩溃骸袄蠋煹尼t(yī)術(shù)比文大夫還厲害上幾分，曾經(jīng)是想做名懸壺濟世的醫(yī)生的。后來起事成功后被父皇封做了戶部尚書，便只能在閑暇時研制些藥物，也在暗訪時充過幾次醫(yī)生診斷過疑難雜癥，一來二去的救過不少人?！?/br>
    “老師將利害與他們說了個透徹，有些人沖動勁過了也就散去了，但也有一大半的人決定留下來?！?/br>
    “所以我們的人看著不少，其實沒多少人是受過訓(xùn)練的。”喬菱自然地接上了話頭，漫不經(jīng)心地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若不是殿下及時趕來將那姓喬的提到陣前，徐壑怕是早就發(fā)軍將我們沖了。”

    沈馳景頓了一頓，險些沒反應(yīng)過來她口中那‘姓喬’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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