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布的事兒，很快就被宋綰綰拋在了腦后。

    沒有任何線索，想了也是白想。

    *

    去謝府做客的那日，宋綰綰和宋妍妍特地起了個(gè)早。兩人塞了兩塊糕點(diǎn)到嘴里，就去給宋大夫人請安了。

    宋大夫人和往常一樣，叮囑她們一些注意事項(xiàng)，這才帶著姐妹二人出了門。

    謝府就在隔壁兩條街不遠(yuǎn)的巷子里，倒是不必坐騾車，走著去也才一兩盞茶的功夫。謝家的院子似乎有些年頭了，屋舍還是多年以前的樣式，屋檐下的好些柱子都被白蟻啃食過，油漆也有好幾處剝落了下來。唯有矮墻是近來翻新過的，還能聞到一股子的石灰味。

    別看這謝家的宅院不怎么起眼，規(guī)矩倒是挺多的。

    宋大夫人帶著兩個(gè)侄女在門口等了許久，才有丫鬟婆子出來領(lǐng)著她們繞過影壁進(jìn)了內(nèi)院。到了正院門口，宋大夫人幾個(gè)又等了好一會子，這才有人打起簾子將她們迎進(jìn)去。

    這番做派，不知情的還以為是進(jìn)了王公貴族的府邸呢。

    宋綰綰不由得暗暗撇嘴。

    這謝夫人，還真把自個(gè)兒當(dāng)盤兒菜了！

    進(jìn)了屋之后，宋綰綰和宋妍妍跟在宋大夫人的身后乖巧的行禮。嗯，雖然不喜歡這位謝夫人，但她的教養(yǎng)還是有的。

    謝夫人還是打量了幾人一眼，這才熱情的與宋大夫人寒暄起來?！罢f來，咱們也算是多年的鄰居了。之前沒什么交集，這才沒有冒然的相邀......”

    “宋大夫人一看就是個(gè)和氣人......”

    “這就是府上小宋大人的兩位千金？這相貌，在這京城里也算的上拔尖兒了......”

    謝夫人的一番話，令宋大夫人有些受寵若驚，忙也將謝夫人身邊坐著的幾位姑娘輪番夸了一遍。

    謝夫人的親女謝如眉緊抿著嘴唇，冷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悅。

    她生了一張鵝蛋臉，膚色偏白，五官隨了謝夫人，精致又不失溫柔。高挺的鼻梁，泛著自然光澤的櫻桃唇，的確是俏麗無邊。不僅僅是她，謝家的幾個(gè)庶女也都生的不錯(cuò)，只可惜低頭含胸的，氣質(zhì)上跟嫡出的謝如眉有著天差地別。

    謝如眉自詡?cè)菝渤霰?，平日里又被人捧著，難免有些心高氣傲。對容貌勝出自己太多的宋綰綰姐妹，自然是沒個(gè)好臉色。

    “眉兒！”謝夫人無奈的瞥了她一眼，卻并未斥責(zé)她的無禮?！拔疫@姑娘，真是被我寵壞了，讓夫人見笑了。”

    宋大夫人哪里敢說謝家姑娘的不是，趕緊打圓場道：“姑娘家自然是要千嬌百寵的......在妾身看來，眉姑娘率真耿直，嬌憨可愛......”

    謝夫人彎著眉眼自謙了幾句，竟將此事給揭了過去。

    宋綰綰暗暗嘖了一聲。

    這謝家的人也忒沒規(guī)矩了！難怪熬了這么些年頭，還一直寂寂無名的。謝府的規(guī)矩看著森嚴(yán)，卻只學(xué)了些皮毛，看起來不倫不類的，有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感覺。

    宋妍妍端坐在一旁，笑得臉都要僵了。

    “阿姐，咱們何時(shí)才能回去??？”她小聲地湊過去問道。

    宋綰綰也很想知道。

    不過看宋大夫人跟謝夫人聊得那般起勁兒，怕是不會輕易離開的，她們只能硬撐著。

    “你家有這么兩個(gè)仙女兒一樣的侄女，提親的人怕是把門檻都踩爛了吧？”聊著聊著，謝夫人便不動聲色的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了宋綰綰姐妹二人身上。

    宋大夫人一聽這話，便知有戲，就是不知謝夫人究竟是為府上的那一位公子說親?！罢f起來這兩個(gè)孩子也是命苦，母親早逝，父親又出了事兒，最近三年內(nèi)都得在家守孝呢......”

    謝夫人了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嘴上還頗為同情的安慰了兩句。

    大人們說著話，姑娘們不敢插嘴，只能安靜的在一旁坐著大眼瞪小眼。謝夫人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這才吩咐自家閨女領(lǐng)著宋家姐妹去院子里耍。

    謝如眉雖然不大情愿，但在謝夫人眼神的逼迫下還是起了身。等到了院子里，她立馬就變了臉色，將宋綰綰姐妹丟給家里的幾個(gè)庶女之后就說乏了，扭頭就走，留下宋綰綰幾個(gè)面面相覷。

    “三妹她身子略有不適......”謝家二姑娘謝若蘭尷尬的陪著笑，還不忘替謝如眉遮掩。

    宋綰綰笑了笑，沒跟謝如眉一般見識。

    沒有謝如眉在，氣氛倒是活躍了不少。

    宋綰綰旁敲側(cè)擊，知道了不少關(guān)于謝家的事情。比如，武安侯謝珩的父親只是個(gè)領(lǐng)著閑差的六品芝麻官，是因?yàn)槲浒埠钴姽υ谏聿牌聘裉岚纬闪宋迤罚辉俦热?，他的生母徐氏出身低微，只是個(gè)商戶女等等之類的。

    謝家的幾個(gè)庶女也挺有意思的。

    在謝夫人和謝三姑娘面前，她們一個(gè)個(gè)跟鵪鶉似的，在外人面前卻有說有笑，極力的表現(xiàn)出大家閨秀的樣子。不過，在宋綰綰看來，她們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以為掐著嗓子念幾句酸詩就是才女，頭上插根玉簪就是清貴了？

    宋綰綰暗自搖頭。

    到底是初次登門，宋大夫人不等謝夫人開口留飯就起身告辭了。謝夫人說了兩句挽留的話，便沒再堅(jiān)持，派了個(gè)體面的婆子將她們送出了府。

    回去的路上，宋大夫人看了看沉默不語的宋綰綰姐妹，心情十分復(fù)雜。

    聽謝夫人那口氣，似乎是真喜歡這兩個(gè)丫頭，而且還不止一次的提到婚事，可見并非說著玩兒。不論謝夫人瞧中的是她們二人之中的哪一個(gè)，這對宋家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但如此一來，豈不是襯托得自家閨女要矮一頭？

    那趙家公子的父親乃是鴻臚寺卿，正四品，但跟武安侯比起來，可就差得遠(yuǎn)了！而且，爵位還能承襲三代，這也就意味著謝家起碼還能風(fēng)光三輩兒??！

    宋大夫人隱隱有些不甘心。

    早知道有這般造化，她就不急著給自家閨女定親了。然而，如今說什么都晚了，她也只能將這份不甘藏在心里。

    接下來的半個(gè)月，宋大夫人因?yàn)楦鞣N緣由與謝夫人又有了幾次交集，相談甚歡。那親熱勁兒，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這謝宋兩家，莫不是有結(jié)親的打算？

    眾所周知，武安侯謝珩可是早就過了議親的年紀(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