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江湖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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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人總會把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尤其是那些由黑轉(zhuǎn)白的人,你一旦打了他的臉,他就會跟你拼命,而顧峰就是這樣的人。 我們收到趙繼科消息的時候,顧峰已經(jīng)打算對五兵堂出手了。 因為我們昨晚留下的“蛛絲馬跡”,以及趙繼科的策應(yīng),顧峰便認定昨晚的事情是五兵堂的人做的。 顧峰的想法很簡單,以牙還牙而已。 他立馬派了一票小弟潛入萊州,連偽裝都沒有偽裝,直接弄了五兵堂一下。 五兵堂全程處于懵逼狀態(tài),直到山海打砸搶完之后,他們才反應(yīng)過來,但這時,山海的人已經(jīng)不知去向。 雙方從小事做起,很快就演變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那幾次小規(guī)模戰(zhàn)斗,兩方損失都很慘重,單就醫(yī)藥費這一項就五兵堂有些撐不住了。 “照這個形勢下去,我覺得咱們可以回家喝茶。” 魏爺?shù)脑捵屛乙魂嚐o語。 我當(dāng)時只是呵呵一笑,并沒有接話。 因為我覺得,山海很快就會停手了,這倒不是顧峰不夠硬氣,而是他媳婦崔如芳要動手了。 魏爺有一點看得很準(zhǔn),那就是崔如芳這個老女人的心性。 當(dāng)她知道趙小藝逼迫顧峰離婚的時候,她是真的坐不住了。 這倒不是她還愛著顧峰,主要是她覺得如果跟顧峰離婚,自己很可能落不到一點好處,還會受到趙小藝的威脅。 顧峰后宮的火已經(jīng)燒了起來,這個內(nèi)憂外患的男人也即將迎來自己的宿命。 到鹽湖的第四天,我跟趙繼科碰了個面。 這哥們是知道我們計劃的,所以,在山海,只要是跟這個計劃有關(guān)的人,他都派人監(jiān)視了起來。 我們約在一個小賓館見面,趙繼科見到我跟魏爺后,表現(xiàn)得很是恭敬。 “老趙,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魏爺問完,趙繼科忙賠笑道:“魏爺,崔如芳那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她今晚會約顧峰回家,弄死他,然后栽贓嫁禍給趙小藝,從而達到掌控山海的目的。” 聽到趙繼科的話,我低頭一笑,問道:“這女人真這么絕情?” “老大,你跟崔如芳交集不多,所以不了解她,這娘們狠起來什么都做的出來,當(dāng)年她一個閨蜜被顧峰強了,她為了保全顧峰就直接下了殺手,也就是從那個時候,她和顧峰之間產(chǎn)生了間隙,這些事,我也是剛剛知道。至于趙小藝,也被她弄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是險象環(huán)生?!?/br> 趙繼科的話說完,魏爺呵呵一笑,說道:“怪不得趙小藝會這么恨崔如芳,一聽我們幫她辦崔如芳,她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我們的要求?!?/br> “女人嗎,都是睚眥必報的,她們那點胸懷都是實心的,也就摸著還有感覺,想讓她們心胸寬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br> 我砸吧砸吧了嘴,繼續(xù)說道:“趙哥,你們邊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老大你就放心吧,顧峰一死,崔如芳作為殺人兇手,肯定也難逃一死,到時候,我會按您的吩咐偽造一份遺囑,扶持趙小藝掌控山海,至于山海其他的人,我會讓他們乖乖閉上嘴巴?!?/br> 趙繼科說這話的時候,很是興奮,因為他自己也知道,只要這件事成功,他也得到不小的好處。 事情談完之后,我便讓他回去了。 等趙繼科走后,我看了一眼魏爺,問道:“你覺得他會受咱們掌控嗎?” “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老大,你就放心吧,他趙繼科翻不起大浪,這哥們別的沒有,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不然跟顧峰混了這么多年,還只是個小老大?”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這事你還是要注意一下,畢竟趙小藝只是個女人,如果趙繼科真有心想做大,趙小藝玩不了他的?!?/br> “嗯,我知道了老大,話說,現(xiàn)在咱們還有必要留在鹽湖嗎?” “再看看吧,不等到結(jié)果,我的心里會不踏實的。” 魏爺也沒有再多說什么,跟我打了一聲招呼之后,便走了出去。 至于他去哪里,我也沒有過多的去問。 其實我知道,魏爺跟楠姨瞞了我很多事情。 也知道楠姨之所以找上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李爺。 她曾經(jīng)不只一次說過,讓我自己去尋找一些答案,直到現(xiàn)在,我也猜到了一些事情,只是一直不敢去確定。 李爺老了,我知道他只想平淡地度過他余下的光陰,跟個普通人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事的時候去療養(yǎng)院看看那個老太太。 所以,我從來都不敢去打攪他現(xiàn)在的生活,只想默默守護著這份安靜。 可是,我還是想錯了一些事情。 中秋節(jié)眨眼而至,顧峰也在這一天中毒不治身亡。 一切都在我們的計劃之中,趙繼科將顧峰的死訊報告給我們后,我跟魏爺也就放心了。 我本來是想等到鹽湖這邊的事情塵埃落定再回去的,但是下午,我就接到了阿秀的電話。 “哥,你在哪呢?” “怎么了,阿秀?我現(xiàn)在在鹽湖呢?!?/br> “今天是中秋節(jié),哥,你晚上能趕回來嗎,我和李爺爺?shù)饶慊貋磉^節(jié)呢?!?/br> 我當(dāng)時連想都沒想,就直接說道:“能趕回去,這邊的事也辦完了,你跟李爺?shù)任乙粫?,我這就往回趕?!?/br> “嗯,那我們在家等你?!?/br> 掛斷電話后,我跟魏爺說了一聲。 這老小子這次無比自覺,說讓我先回太平縣,等鹽湖這邊事情完了他再回去。 我當(dāng)時也沒有跟他客氣,撒丫子就撤了。 到董記羊湯館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七點。 不早不晚,剛好趕上飯點。 進門,我就看到李爺。 老頭耷拉著一張臉,似乎不怎么高興,但看到我之后,還是無不可察地流漏出一絲喜悅。 “喲,李爺,罪過,罪過,讓您老等我這么久,我是不是該給您磕個頭啊?” 李爺白了我一眼,比劃道:“磕吧,你小子的頭,老頭我受得起,你也磕得著?!?/br> 李爺比劃得很是認真,似乎是真想讓我給他磕個頭。 我特么當(dāng)時就尷尬,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想之后,我嬉笑道:“我就跟你開個玩笑,這么較真干嘛?” 李爺也不跟我玩虛的,很端正地坐在那里,表情肅穆。 那個時候的李爺,兩只手撐在膝蓋上,身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霸氣。 我跪了。 因為我知道,這一刻的李爺很認真。 三個頭磕完,李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后顫顫巍巍地走到我的身邊,將我扶了起來。 “頭磕過了,現(xiàn)在可以叫聲爹了?!?/br> 這話是李爺開口說出來的。 當(dāng)我聽到他那渾厚又滄桑的聲音后,整個人都蒙了。 我看著李爺,很是不敢相信。 “怎么,很意外嗎?” 李爺呵呵一笑,拉著我坐到桌子前。 那一刻,我特么覺得自己就跟做夢一樣。 這個老混蛋,搞了半天原來只是在裝啞巴。 回過神后,我沒好氣地一笑:“李爺,好玩嗎?” “偶爾說句話,覺得還是挺好玩的?!?/br> 神特么好玩。 你特么有嘴不用,非要跟我張牙舞爪,耍猴子呢? 瞪了李爺,我冷哼一聲:“李爺,都裝這么多年啞巴了,你咋就不忍忍?把這些話帶進棺材里多好,半夜三更想說話的時候,你還能爬出墳頭,對著自己的墓碑叨叨幾句,這樣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李爺被我懟笑了,他抬手給了我一巴掌,說道:“你小子快趕上李三姑了,是不是想等她掛了,繼承她的衣缽?。俊?/br> “李三姑算個毛線,她也就會跳跳大神,我就不一樣,我特么會墳頭蹦迪,等你下葬的那一天,我給你蹦一個?!?/br> “少跟我扯犢子,要不是見你小子鬼迷心竅,你當(dāng)我愿意開這個口啊,已經(jīng)裝了半輩子啞巴了,老了老了,還要開次口,費勁?!?/br> 看著他那個嫌棄樣,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問道:“李爺,你這該不是回光返照吧?” “差不多吧,活到八十,我也知足了,今天就給你照一次。” “那你照吧?!?/br> “不急,先過節(jié)?!?/br> 李爺擺擺手,朝著廚房喊道:“阿秀,好了沒,那混小子回來了,咱們吃飯?!?/br> “就好了,就好了,李爺爺,你稍等一下?!?/br> 中秋節(jié)就這樣過了,吃飯的時候,我跟李爺喝了一些酒,這老頭估計是醉了,說了不少胡話,什么團圓日該團圓,應(yīng)該也把你接來的,還有什么你再等等,用不了多久,我也就來了,這么多年了,咱們都沒好好說過話,這次啊,我要好好跟你說說,心里啊,憋了好多話呢…… 醉昏昏的李爺,咧著嘴扯了很多。 大概是習(xí)慣了手語,所以他說話的時候也不忘比劃,那個樣子,就跟一個童心未泯的老小孩一樣。 晚飯吃完,李爺沉默了。 我們?nèi)四弥鴰讉€月餅去了院子里,然后抬頭看著天空的月亮。 “嗯,該辦事了,小子,你陪我走一遭吧。” 一個月餅吃完,李爺嘆了一聲,拉著我向外面走去。 我們一直向南城走去,在路上的時候,我好奇地問李爺:“李爺,你為什么要裝啞巴?” “能聽懂你話的人啞巴了,你還說話干嘛?不如不說,免得遭人嫌棄,也免得禍從口出?!?/br> 李爺搖搖頭,背著手繼續(xù)前行。 我也沒有再問什么,只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很快,我們便到了那家療養(yǎng)院。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李爺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笑道:“這個江湖啊,連最后的三點水都沒咯,無趣了,無趣了,不待也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