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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紙玫瑰在線閱讀 - 3 一捧暴雨梨花針

3 一捧暴雨梨花針

很細(xì)心地保存著。

    她不可以軟弱,不可以逃避,她要過得很好,因為有一個人,不管身在哪里,離她有多遠(yuǎn),他總在看著她。

    如果她過得不好,那個人會比她還要難過。

    合上包,白雁心情平靜了一點,擦盡了淚。大嫂把飯端進(jìn)來時,她臉上已看不出什么痕跡了。

    他說,小雁,不管發(fā)生多大的事,要努力地吃好、睡好,這樣才有力氣去面對。

    白雁大口大口地咽著飯,機械地喝著湯。

    一些事,過去已經(jīng)發(fā)生,現(xiàn)在正在發(fā)生,將來也許會發(fā)生,她的能力有限,不能阻止,無法猜測,那么,先不要去下結(jié)論,慢慢看康領(lǐng)導(dǎo)唱的哪一出戲,看清了,她來寫結(jié)局。

    現(xiàn)在,就當(dāng)是小的時候,她和他玩的“過家家“,不過,男主人換成了康領(lǐng)導(dǎo)。

    吃完飯出來結(jié)賬,大嫂看著臉上顯著兩個酒窩的白雁,想剛剛一定是自已弄錯了什么。

    康劍十點多回來的,不算太晚。白雁已經(jīng)睡了,餐桌上沒有象往常一樣,擺一碟洗凈的水果、一碗涼透的綠豆或者百合湯,連涼開水也沒有。

    康劍悶悶地開了瓶礦泉水,草草沖了涼,上樓,進(jìn)書房前,他鬼使神差地推了下臥室的門,沒猜錯,又習(xí)慣性地反鎖上了。

    回書房躺下,不知怎么,他覺著屋里的氣氛今天有點不一樣了。中午時和白雁通電話時,她好像還很好!

    第二天起床,打開門,白雁站在陽臺上晾曬衣服??粗录苌仙拭鼷惖呐轿男?、內(nèi)褲,超短的睡裙,康劍意識到他的生命里真的融入了一個女子。

    “領(lǐng)導(dǎo),早!”晾好衣服,白雁俐落地端上早餐,同時也換好了上班衣服,還把包包里要帶的鑰匙、錢包查看了一番。

    康劍皺了下眉,早餐好像比往常簡單多了,就一碗稀飯,一片面包。

    “白雁,這是我的工資卡,你要用錢,就從這里面取,密碼是我身份證后面的六位數(shù)?!笨祫Π岩粡堛y行卡放在桌上。

    “知道了,你放在書房的抽屜里,我要用會去拿的。可是領(lǐng)導(dǎo),你所有的俸祿全在這嗎?”白雁笑道,“你要是藏私房銀子,背著我做壞事,我會哭的?!?/br>
    說哭,小臉就苦成一團,可憐巴巴的嘟著嘴,湊到他面前,讓他看得清清楚楚。

    康劍伸手敲了下她的額頭,“都想哪去了,我有必要做那種事嗎?”

    “難說呀,”白雁長睫撲閃了幾下,“要是哪天你想買個什么禮物給我個驚喜,錢全在這,你要向商場先賒賬呀?”

    “那你是鼓勵我藏私房銀子?”

    “我期待驚喜,不是驚嚇哦!”白雁喝盡碗里的稀飯,也沒擦嘴,惡作劇地在康劍手臂上咬了一口,“你要嚇我,我咬死你?!?/br>
    康劍看著手臂上一排淺淺的牙印,身體本能地就有了反應(yīng),他很慶幸他現(xiàn)在是坐著,不然他都不知如何解釋了。

    白雁嬌笑著跳起來,到玄關(guān)處換鞋,“領(lǐng)導(dǎo),你有專車接送,我沒有,先走了,所以碗留給你洗嘍?!?/br>
    “我送你?!笨祫γ摽诙?。

    “我才不要,我喜歡坐公車。公車上可以邂逅帥哥,還能裝待字閨中的小姑娘,和帥哥......眉來眼去......bye!”纖手輕揮,一個飛吻,閃人。

    “白雁......”康劍騰地跳起,追到門外,只聽到輕脆的笑聲從下面?zhèn)鱽怼?/br>
    他“砰”一聲重重關(guān)上了門。

    明知道她在說笑,可是他無由地,還是非常、非常的不爽。

    這種不爽的心情一直持續(xù)到走進(jìn)辦公室里還沒有平復(fù),真不知他這個老婆到底有沒為人婦的意識,不行,他得好好教育一下。

    康劍拿起電話,就撥了手術(shù)室的號。

    “是康助呀,到底是新婚中,如膠似漆的,一刻不見就如同三秋了,”別的護士接的電話,先打趣了會,“等下,我來喊白雁。白雁......”

    “來了,來了,誰這么討厭,我正要進(jìn)手術(shù)室呢!”話筒里傳來白雁嘀咕的聲音。康劍氣得冷哼一聲,她......她竟然嫌他?

    “領(lǐng)導(dǎo)?你查崗呀!”聽出是他,白雁笑了。

    康劍清了清嗓子,“今天的班車沒有誤點吧?”

    “沒有呀,我還早到了十分鐘呢!”

    “那......在車上有沒遇到同事和熟人?”

    白雁愣了下,突然捂著嘴直樂,“領(lǐng)導(dǎo),你何必這樣含蓄,直接問我有沒遇到帥哥好了?!?/br>
    “哼!”

    “我今天運氣好,前后左右都坐的是帥哥??墒乔懊娴膸浉鐩]有我家領(lǐng)導(dǎo)個子高,后面的眉毛沒有我家領(lǐng)導(dǎo)濃,左面的鼻子沒有我家領(lǐng)導(dǎo)挺,右面的,哇......那位帥哥比我家領(lǐng)導(dǎo)帥太多了。”

    康劍壓著的火氣騰地一下往上直竄。

    “唉,可是帥歸帥,他又不把工資卡給我花,想想,我家領(lǐng)導(dǎo)其實還不算太壞,我就將就些,不對帥哥放電了?!?/br>
    康劍的鼻子都快氣歪了,訓(xùn)斥的話剛到嘴邊,只聽到另一端的白雁突然輕抽一口涼氣,“冷醫(yī)......生!”

    電話急急地掛了。

    ********

    “康助,叢書記讓你去一趟?!笨祫φ谧聊ダ溽t(yī)生是何許人,把他老婆嚇成那樣,簡單拿著一疊文件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康劍擱下電話,匆匆就往叢仲山辦公室走去。叢仲山的辦公室與康劍的只隔了一層樓,就這幾級樓梯,有些人一輩子也爬不上去。

    叢仲山很親切,讓秘書給康劍倒茶,溫和地和他一同坐到沙發(fā)上,問了幾句康云林的身體,又扯了扯最近的環(huán)境怎么怎么惡劣,接著,叢仲山說起了康劍分管的舊城改造一事。

    “小康,這個項目很大,面又廣,你可要多辛苦了。大項目呢,容易出成績,但也容易出事故。有些開發(fā)商神出鬼沒,無孔不入,你提防著點,現(xiàn)在正是你事業(yè)關(guān)健時,不要因小失大?!?/br>
    康劍看著叢仲山。叢仲山的眼光怪怪的,像是捉摸,又像是欣賞,像是關(guān)心,又像是指責(zé)。

    康劍在仕途上雖然時間不長,可是對叢仲山這些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老狐貍還是有一點了解的。叢仲山明是提醒,其實一定是有人在他吹過耳邊風(fēng),告過自己的狀,他敲下警鐘,賣給自已一個大人情,也就是給了康云林面子。

    康劍心里一下子警覺起來,但臉上仍不露聲色?!爸x謝叢書記,我會注意影響的?!?/br>
    “嗯,我就是欣賞你的沉穩(wěn)和能力。小康,我老了,以后這濱江就要靠你們幾個年輕人了,好好努力,我看好你?!眳仓偕揭馕渡铋L地笑笑,站起身,走向辦公桌,這就意味著送客了。

    康劍笑笑,他才不會因為這句話而激動,他可以猜測,這話叢仲山不會只在他面前說。領(lǐng)導(dǎo)的藝術(shù)就在于,對誰都不會太好,對誰也不會太壞,橄欖枝抓在手中揮動,可就是不扔出來,把一個個耍得團團轉(zhuǎn),他才會開心。

    果然,剛出了叢仲山辦公室,就看到陸滌飛從隔壁的秘書室里走了出來。

    兩個人點點頭,并肩向樓梯走去。

    陸滌山的辦公室在開發(fā)區(qū),顯然是奉召過來的。

    “頭找你談過了?”陸滌山先開口說話。

    康劍淡淡傾了下嘴角,“也找你談過了?”不答反問。

    陸滌飛聳了下肩,“我最恨那種高談闊論的政治學(xué)習(xí),我推了又推,頭都沒答應(yīng)。說你要把精力放在舊城改建上,年輕人里沒其他人選,只有我了。又不是出國,去省城有什么意思?!?/br>
    康劍心里面咯了下,他之前有聽說過有一個名額去某委某校學(xué)習(xí),沒想到給了陸滌飛。在官場有個定律,在提撥某人之前,一般都會出去學(xué)習(xí)鍍金下。

    難道城建市長人選定下來了?

    “你正好可以回去看看你爸媽,這是好事?!?/br>
    “他們只怕不想看到我??祫?,這個周未去江心島游泳去,帶上你的小娘子,我也帶個伴,就四個人,好好地放松放松。一想到要在那悶死人的某校關(guān)二周,我都要瘋了。怎么樣?”

    康劍遲疑了一下,“行,到時別讓秘書開車,我們單獨行動。”

    “那就說定了。這次不吃海鮮,免得你家小娘子半夜起來又打電話找藥?!标憸祜w拍了拍康劍,瀟灑地下樓去了。

    康劍一個人愣在了門外。上次在江心島,白雁生病了?

    這個時刻,白雁正在手術(shù)室里,俏臉上紅一下,白一下。

    沒想到,休假第一天上班,就遭遇“西伯利亞寒流”。

    “白護士,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職業(yè)道德?你把手術(shù)室當(dāng)成了什么,夜總會?酒吧?打情罵俏,撒嬌賣乖。你看看,病人都躺在手術(shù)臺上了,麻醉已經(jīng)注射,可你在干嗎?別看這只是一臺小手術(shù),可是一樣事關(guān)著病人后半輩子的幸福。你重視了嗎?”冷峰寒眸一瞇,根本不給白雁講話的機會,連珠炮似的向她開炮。白皙冷削的面容,和《暮光之城》里那一群吸血鬼的醫(yī)生老爸有得一拼。

    “有些醫(yī)療事故完全可以避免的,為什么還會發(fā)生呢?就是因為你們這些對病人不夠尊重沒有一點責(zé)任感的混人。如果你不喜歡這份工作,辭職好了,不要擋在這兒,自然有人可以勝任。要談情說愛,出去談,別妨礙別人的工作?!?/br>
    白雁真被他吼蒙了,這人怎么亂扣帽子,她哪一點不敬業(yè)了,就是接了她家領(lǐng)導(dǎo)一個電話而已。

    “冷醫(yī)生,我想你可能所誤會了。手術(shù)前的準(zhǔn)備工作我早就做好了,現(xiàn)在不過是在等待麻醉產(chǎn)生效果,在這期間,我接個家人的電話不是錯誤吧!”

    “什么叫錯誤?釀成惡果,無可挽回,就是錯誤,對不對?手術(shù)室的電話就給你拉家常的嗎?”冷峰冷冰冰地蹙起眉,一雙寒目足以讓天地冰凍三尺。

    白雁眨眨眼,“手術(shù)室的電話是為了聯(lián)系手術(shù)情況用的,可是......”

    冷峰一揮手,“沒有可是。護士長呢,給我換人。”

    白雁俏臉一正,“冷醫(yī)生,你說我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不宜進(jìn)手術(shù)室,那你吼了這一通后,你的情緒就很穩(wěn)嗎?”

    “你和我比?”冷峰嘲諷地一笑。

    “有什么不能比?你是醫(yī)生,我是護士,這是兩個不同的專業(yè),你會做的我做不了,我會的,你也不一定能做得了?!?/br>
    “是么?”冷峰瞪著白雁,慢悠悠地說道,“市長夫人,你想和我比,還嫩著呢!今天,我進(jìn)手術(shù)室,就得換人。你進(jìn)手術(shù)室,我就走人。”

    白雁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

    兩個人就這樣你瞪我,我瞪你,誰也不相讓。

    結(jié)果當(dāng)然是冷峰占了上風(fēng)。

    護士長從里面走出來,打了個圓場,讓白雁去休息室休息,護士長親自進(jìn)手術(shù)室陪冷大醫(yī)生做手術(shù)。

    白雁算是領(lǐng)教冷大醫(yī)生有多橫了,一個人坐在手術(shù)室里,越想越氣。

    手術(shù)結(jié)束時,冷峰昂著個頭,旁若無人地經(jīng)過手術(shù)室。用古龍大叔的話講,如果視線可以殺人,白雁早把他碎尸萬段。

    不一會,這事就在醫(yī)院傳了開來。柳晶第一時間上來慰問白雁,“別氣了,別氣了,就當(dāng)是被狗咬了一下。”

    白雁翻了個白眼,“狗咬一下,打個防疫針會好,可我現(xiàn)在這氣難平。”

    “難平也得平,不然還能怎樣?咱們大人大量,不和他計較。反正那個男人是個怪胎,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br>
    “真是可怕的瘋子,趾高氣揚,蠻橫無理,院長就任他胡作非為?”白雁咬牙切齒。

    “有什么辦法,他是專家,為醫(yī)院帶來可觀的效益。這個月,泌尿科的手術(shù)每天都幾臺。”

    “專家就了不起?”

    “好了啦,今晚到我家去吃餃子,消消氣。”柳晶陪著白雁咒了幾句冷峰,心疼地?fù)嶂籽愕男目凇?/br>
    “你會包餃子?”白雁像看著外星人似的看著柳晶。

    柳晶呵呵一笑,“我老公會呀!不是搬了新家嗎,他們學(xué)校的同事說要去參觀,你也去,防止他們合起伙來欺我,你到時保護我。”

    白雁噗地一笑,“這世上敢欺負(fù)你的人還沒出生呢!不過,我也想去你的新家看看?!?/br>
    “看完我的新家,下次去你的豪宅坐坐?!?/br>
    白雁拂了下頭發(fā),“好??!”

    下了班,柳晶就過來等白雁。白雁給康劍打了個電話,說去同事家吃飯,康劍說他人在外面,其他沒多說。

    路上,柳晶又買了些水果和熟食。

    “今晚有多少人吃飯?”白雁問。

    “就幾個光棍和幾個剩女,不會超過十個人,不然我們那窩也擠不下?!?/br>
    柳晶的新居介于濱江一中與醫(yī)院的中間,不算遠(yuǎn)。一幢有點陳舊的公寓房,柳晶家在三樓,二室一廳。

    兩個人一進(jìn)家門,柳晶的老公李澤昊已經(jīng)在廚房里忙開了,好像也不是個行家,廚房里折騰得象個戰(zhàn)場,哪兒都是東西。他光著膀子扎了條圍裙,伏在面案上,整個人像個面人似的,正奮力作戰(zhàn),效果不算明顯。

    “老公。”柳晶一臉小女人的甜蜜,排除萬難地?fù)渖先ィ瑏砹藗€響亮的啄吻。

    李澤厚抬起頭,拭了把汗,看見白雁,憨厚地一笑,“白雁來啦!你去客廳坐坐,我.....我馬上就好?!?/br>
    白雁抿嘴一笑,挪揄地看著他,“你確定嗎?”那面還是團,什么時候成皮,堆著的菜和rou什么時候成餡,皮與餡什么時候成餃子,還真是個未知數(shù)。不過,白雁很佩服柳晶兩口子的勇氣。

    “我相信我老公一定可以。吃餃子是個標(biāo)題,主要內(nèi)容是參觀我們的新家,氣氛好就行。”柳晶見縫插針地猛夸老公。

    “就是,就是?!崩顫申贿B連點頭。

    “算了,我來吧!”白雁見義勇為地挽起袖子,“你把圍裙給我,柳晶收拾廚房,李老師切菜,我來搟面皮?!辈粠蛡€忙,只怕遲早得餓死。

    “好,好!”李澤昊如遇救兵,感激涕零地解下圍裙。

    柳晶討好地給白雁扎圍裙,白雁白了她一眼,“我現(xiàn)在終于知道你所謂的保護是什么意思了?”

    柳晶耍賴地抱著白雁,“我就知道雁疼我,雁最最好了!”

    “少拍馬屁,做事?!卑籽愫鸬?。

    柳晶與李澤昊乖乖地聽從。人多力量大,不一會,皮子成疊,餡在盆中,三人端到客廳里,邊包餃子邊看電視。

    有人敲門。

    李澤昊跳了起來,過去開門。柳晶和白雁也站起身迎客。

    一群男女呼啦一下子擁進(jìn)屋內(nèi),二室一廳中立刻感到擁擠不堪了。李澤昊把男同事領(lǐng)到陽臺上里吃水果、嗑瓜子、抽煙,有幾個女同事自告奮勇留下來幫忙包餃子。

    大門敞開著,柳晶過去關(guān)門,李澤昊攔道,“別忙,伊桐桐還沒上來呢!”

    “來啦,來啦!”一聲俏麗的嗓音,一個長發(fā)美女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蓬畢生輝,柳晶看著美女,暗暗嘆道。

    冤家路窄,白雁看著美女,好笑地閉了閉眼。

    “這是我們學(xué)校的美術(shù)老師伊桐桐,也是我們學(xué)校的?;ā!崩顫申恍χ榻B。

    伊桐桐儀態(tài)萬方地微笑,抬起頭,正好看到白雁,一怔,微笑變成了一縷輕諷,“你們好!”語氣與神態(tài),都如同是高高在上的一位公主,對著仰視她的民眾,表現(xiàn)得很親和。

    人多了,客廳得讓出來給同事們打牌,餃子戰(zhàn)場又移向廚房。

    “老公,什么叫?;ǎ俊绷шP(guān)上廚房的門,突然扭過身,對著李澤昊橫眉冷目,“你看看你剛剛介紹時,笑得那個樣,好像沾了蜂蜜似的?!?/br>
    李澤昊舉起手,“老婆明鑒,你老公對你忠心耿耿,忠誠不二。我那不是媚笑,而是禮貌地微笑?!?/br>
    “你保證你就沒對那?;ㄏ肴敕欠沁^?”

    “沒有,沒有!我有老婆有房子,很幸福,很知足,很珍惜,我從不做吃著碗里想著鍋里的事。不過,老婆,你別杞人憂天,人家伊老師是有主的花?!?/br>
    含笑聽?wèi)虬溩拥陌籽闾鹆祟^。

    “伊老師有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男友,很愛她,不是送衣服,就是買花,買首飾,前幾天還給她買了套房子,就在那華興大飯店旁邊,很昂貴的歐式公寓。”

    “你吃醋了?”柳晶惡狠狠地發(fā)問。

    “我沒有......”

    白雁耳中嗡嗡作響,她突然覺得很煩,忍不住大喝一聲,“你們有完沒完,到底要不要包餃子?”

    柳晶與李澤昊面面相覷,膽怯地看著她,弱弱地說:“對不起,我們錯了?!?/br>
    命運多折的餃子,終于在一雙雙期待的目光中,粉墨登場了。

    白雁的手藝真不是蓋的,皮薄,餡多,味鮮。一個個餃子像小胖豬似地躺在藍(lán)花底的盤子中,光看那色相就夠讓人口水三千丈。一幫吃膩食堂的光棍和剩女,風(fēng)卷殘云般,把幾大盤餃子一掃而光,柳晶買回來的幾碟子熟食也所余無幾。

    忙了一晚上的柳晶與白雁,從廚房出來喘口氣,看著這幅壯觀的場面,震撼、失語。

    這是哪座山上下來的大俠們?

    吃完,男人們留下繼續(xù)打牌、神侃,女人們圍著個電視,邊看邊議論著湖南臺正在播放的那個《丑女無敵》。

    “各位慢慢玩,我先走,我家老公有門規(guī),十點前不到家,就要追殺過來?!卑籽阈χ虮娙舜蛘泻?。

    “白護士不僅是賢妻,還是個乖寶寶呢!”眾人打趣。

    “過獎,過獎!”白雁跨出大門,柳晶追在后面要送,她扭過頭,指著廚房里堆著的碗碗碟碟,“小姐,咱們就各顧各吧!”

    柳晶大笑,“路上小心哦!”

    白雁揮揮手,剛下了樓梯,沒走幾步路,就聽到后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俏皮地挑了挑眉梢。

    在與白慕梅共同生活的二十多年里,她什么怪事沒見過,什么能人沒看過,她早就練出了一身處變不驚的絕技。

    伊桐桐這只算小兒科。

    “白雁?!币镣┩┯行獯刈妨松蟻?。這一晚上,她一直都在偷瞄白雁,可惜白雁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廚房里忙著。

    白雁佯裝意外地回過頭,“哦,伊老師,你也回去了?”

    “嗯。不想玩,沒什么意思?!币镣┩┨骄康卮蛄恐籽悖词瞧届o,側(cè)看是寧靜,她心底里不禁泛起了嘀咕:這個女人要么是城府極深,要么就是一傻子。

    白雁又轉(zhuǎn)過身,兩個人并排往小區(qū)對面的站臺走去。

    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九點多一點,但無論是班車還是出租車,已經(jīng)不太多了。

    “白雁,想不到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币镣┩┣迩迳ぷ?,開門見山,當(dāng)然,這也是一種不把對方放在眼中的自信?!澳氵€好吧?”

    “你希望我是好還是不好?”白雁一直覺得自已是個足球天才,傳球的技術(shù)相當(dāng)?shù)馗?,她淡然回眸?/br>
    伊桐桐到也沉得住氣,笑得很嫻雅,很有涵養(yǎng),“其實你不說,我也能想象?!彼裏o限同情地唏噓,“現(xiàn)在,你該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路燈下,池小影一臉的純蠢。

    “康劍愛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你充其量只是他利用的一個工具,很快就會失去價值。被冷落的感覺好受嗎?”

    “伊老師,你妒忌人也不帶這樣尖刻吧!其實我嫁給康劍,是讓很多人羨慕的。不過別人一般都含蓄地把情緒掩藏起來,像你這樣外露的還真沒有。我很享受現(xiàn)在的婚姻生活,呵呵,好虛榮地講,做個官太太的感覺真好!”白雁避重就輕。

    伊桐桐的情緒輕易地就被白雁慢悠悠的話語撩撥得激昂起來,“這只是暫時的,何況你也只落個表面上的榮光,康劍的心并不在你身上,你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可憐蟲?!?/br>
    白雁恬美地笑了,“伊老師,如果我算可憐,那虎視眈眈我這個康劍老婆身份的人不是更可憐了?你要說別人的婚姻是暫時的,我可以試著去理解。但我與康劍的婚姻,卻一定會天長地久??祫κ鞘裁慈??現(xiàn)在的濱江市市長助理,馬上要競選城建市長,以后會到省里的部委辦局任職,前程無限遠(yuǎn)大,可是在只要他鬧個什么緋聞或者后院起個火,那么他的前程就此黯淡,說不定還會中途夭折。你若真是康劍的什么好朋友,那就該知道康劍是聰明的、果斷的、理智的、沉穩(wěn)的,他不會幼稚地去玩過家家,偶爾玩玩有可能。假設(shè)他愛的人是你,可是他的妻子卻永遠(yuǎn)是我。在男人的心里,事業(yè)從來都是大于情感,”

    說完,白雁包容大度地?fù)P起下巴,兩個小酒窩一閃一閃。

    伊桐桐自信滿滿的氣焰就像淋了一場凍雨,瞬刻,一敗涂地,麗容一會青一會白。不能不說,白雁的話如一把尖刀戳進(jìn)了她的軟肋,她疼得心如刀割。

    很久很久前,康劍說過,除了婚姻,其他什么都能給她。

    可是,她其他的都不想要,她只要婚姻。

    他們相愛,分手,再相遇,愛火重燃,結(jié)果還是沒有改變。

    “別管康劍為什么娶我,娶了就是娶了,這是事實。也許你和他真的曾經(jīng)有過什么往事,可惜有情人總是不能成眷屬,我只能對你表示同情?!卑籽銛傞_雙手,無能為力地一笑,心里面也是一酸,自己何嘗不也是這樣嗎?

    相愛,是一列疾行的火車,可是卻有兩個終點,一個是婚姻,一個是分手。在婚姻那個站臺上下車的旅客很少很少,而分手的那個站臺上卻擠滿了一張張傷心的面孔。

    “你想知道康劍他有多愛我嗎?”伊桐桐疼得腦中一片空白,本能地反擊。

    白雁配合地點頭,“想呀!”

    “不談以前,就說現(xiàn)在。你們結(jié)婚不過一周,他有二個晚上是陪著我的,還有一個下午,我們就在房間里喝著咖啡,聽著音樂,聊我們喜愛的話題。這種現(xiàn)象,你怎么解釋?”

    唉,白雁嘆了口氣,“伊老師難怪你要學(xué)美術(shù),數(shù)學(xué)一定不好!一周有七天呢,你這樣子一說,還是陪我多些!”

    伊桐桐看著白雁,又一次為她的驚人之語瞠目結(jié)舌。

    “即使這樣,我......還是要愛康劍,不管有沒有結(jié)局?!币镣┩蒯斀罔F地說道。

    白雁點點頭,看到一輛出租車駛了過來,她舉起了手,“嗯!愛沒有錯,愛吧,我同意!哦,車來了,我先走,康劍在家一定等急了!”

    伊桐桐干瞪眼,看著白雁揚長而去,她......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呢,那個女人怎么可以走?明明康劍根本一點都不愛她,可是卻和她在同一屋檐下,真的好恨!

    她捂著臉,慢慢蹲下來,哭了個唏哩嘩啦。

    上了車的白雁疲倦地看著窗后,夜風(fēng)微涼,吹亂了一頭長發(fā),吹皺了一田的心思。伊桐桐哭了,她不自覺地抬手拭臉,自已的臉是干干的。

    嘴角邊浮出一絲自嘲,能哭得出來,其實不算太痛。真正的痛是沒有眼淚的,只聽到心碎裂的斷響,悲絕似潮水從腳漫到頭頂,想呼救卻叫不出聲。

    等了這么多年,就是想等一份從一而終的婚姻,沒想到老天開了這么大一個玩笑。

    其實,對康劍也不算有多深愛,只是覺得很失望,很失望......

    站在自家公寓的樓下,白雁有一刻想跳上車,隨便去哪都好。

    去哪呢?她還是拖著沉重的雙腿一步步拾級向上。

    白雁,從來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強。

    奇怪,大門怎么半開著?白雁愣住了。

    “白雁,不認(rèn)得家了嗎?”康劍把門拉大,穿著一身沙灘式的中褲和t恤,看上去很顯年輕。

    這身衣服是她買給他的,白雁抬起眼,看著一臉興師問罪的康劍,突然想笑。

    伊桐桐嘴巴里深愛著她的男人,卻在為自已等門,這樣的愛真是好諷刺,或者說康領(lǐng)導(dǎo)愛很廣,外面彩旗飄搖,家里紅旗不倒。

    優(yōu)秀的人,在哪個領(lǐng)域,都是杰出的。

    真想關(guān)心地問一聲:領(lǐng)導(dǎo),你累嗎?

    “領(lǐng)導(dǎo),你在等我嗎?”白雁脫去腳上的高跟鞋,把自已扔進(jìn)了沙發(fā)里,嬌嬌地說,“我好累哦!”

    康劍像尊天神站在她面前,眉頭蹙起,“怎么玩到現(xiàn)在才回來,都十點了!”

    “唉,沒辦法,被一位美女拉著說了幾句話。領(lǐng)導(dǎo),我要喝那個?!卑籽阊奂?,一下看到桌上居然有榨好的果汁。

    今晚,天降紅雨哦,康領(lǐng)導(dǎo)洗手做羹湯,真令人感動。

    康劍皺著眉頭給她倒了一杯果汁,“有什么好聊的,也不看時間。你......慢點,沒人和你搶?!彼斐鲋割^,刮去她嘴角漏出的一滴果汁。

    “我......渴呀!”白雁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果汁,“領(lǐng)導(dǎo),你是不是在擔(dān)心我?”

    康劍臉上的肌rou一痙攣,別扭地瞪了她一眼,“那個冷醫(yī)生是誰?”

    白雁一揮手,“一股西伯利亞寒流,心理變態(tài)的偏執(zhí)狂,不要提他,說了我來氣。領(lǐng)導(dǎo),要是我和別人打起來,你會不會幫我?”

    康劍接過她手中的杯子,“你會打架?”

    “會呀,我小時候可是把男生都打得哭起來的?!?/br>
    “你這么厲害,還需要我?guī)???/br>
    白雁咧了下嘴,“那......如果我和你mama一同掉到河里,你會先救誰?告訴你,我可是不會游泳的。”這可是古往今來,老婆對老公們的一條必考題。

    沒想到,康劍突地站了起來,面色陰沉,譏諷地看著她,一語不發(fā),渾身如裹上了一層防護罩。

    這題不難,先救誰都可以,好歹給個答案呀!白雁不解地眨眨眼。

    “不會游泳,這個周末去江心島,我教你。”康劍扔下一句話,轉(zhuǎn)身上樓。書房門“砰”一聲關(guān)上,震得樓下的白雁打了個冷戰(zhàn)。

    教她游泳,這意思就是一旦落水,她得好好保重,自力更生,他要顧他mama?白雁促狹地一笑,早說呀,這乃是人之常情,誰的心里面,不是母親最重。

    哦,她不是。

    如果白慕梅落水,如果她會游泳,她只會努力往岸上游去,不會擔(dān)心白慕梅一點點,因為會有一船的男人搶著跳下去救白慕梅。

    她在白慕梅心中的位置,也絕不會比一件昂貴而又時尚的大衣重多少。

    小的時候,白慕梅帶她到鄉(xiāng)下外婆家過年。外婆家還是那種燒柴火的老灶,白慕梅坐在火灶前,外婆在灶上蒸饅頭,她在外面谷場上玩。

    “要不是月份大,引產(chǎn)會影響生命,我就不會生下她了。偏偏還是個丫頭,送人都沒人要。像個包袱似的,不知道哪天能甩掉?!?/br>
    火灶里的火光映著白慕梅嬌麗的容顏,有白有紅,如三月的桃花一般。

    外婆說什么,她沒聽見。她對著遠(yuǎn)處蒼茫的田野,一個人咯咯地笑著。

    一滴水珠不安份地滑下臉腮,白雁彈去,站起身,別亂想了,洗洗睡吧,明天會是嶄新的一天。

    ********

    周末這天,天氣很好,國家和人民也很好,報紙和網(wǎng)絡(luò)上也沒有出現(xiàn)災(zāi)難和戰(zhàn)爭這兩個字眼,天下太平,白雁的心情也不錯。一大早起床收拾行李,這次不比上次去江心島,那次是冬天,可以湊合一夜,現(xiàn)在可是入了夏,康劍說要在那邊住兩晚,該帶的一樣都不能少。

    換洗的衣裙、梳洗用品、睡衣、拖鞋,白雁一樣樣查點著,然后開始裝包。包底已經(jīng)預(yù)先裝進(jìn)了一件兩截式的泳衣:上半身鮮黃豹紋吊帶,下半身天藍(lán)三角褲外護同色短裙。

    這件泳衣是昨天下班時,和柳晶去體育用品商店買的。當(dāng)柳晶看到她走向泳裝柜臺時,眼瞪得像銅鈴,“雁,我不敢笑太大聲,你確定你要買這個東東?”

    白雁懶得理她,挑了幾件泳衣,拿到鏡子前,前前后后的比畫著。

    “雁,以前我們?nèi)ビ斡境亍⒈鶊?,你一直都是堅持做壁花的。你這么大把年紀(jì),才開始學(xué)游泳,勇氣值得敬佩,告訴我,動力來自哪里?”

    “我家領(lǐng)導(dǎo)?!卑籽阈Σ[瞇地讓店員把看中的泳衣裝袋。

    “他想看著你穿著泳衣在浴缸里潛泳?”

    白雁斜睨著她,笑而不答。

    “還是你已經(jīng)產(chǎn)生危機感,想著法子鎖住你家領(lǐng)導(dǎo),有敵情?”柳晶對男歡女愛的事一向敏感,一說出口,自已就覺得有幾份可能,“老天,除了我家李老師,男人還真沒有一個好東西?!?/br>
    付款的白雁慢條斯理地回過頭,“那女人就全是好東西了?”

    “至少我和你是呀!”

    白雁輕笑,“男人偷情,不是跟女人偷嗎?男人在外養(yǎng)二奶,二奶難道是男人?小三呀,情人啦,哪個不是女人?男歡女愛,都是你情我愿。如果女人夠好,閃一閃讓一讓,義正詞嚴(yán)鐵骨錚錚,男人想壞也壞不了!所以不要遇到事,就全把責(zé)任推給男人,一個巴掌拍不響的?!?/br>
    “雁,你別給我講這些。你家領(lǐng)導(dǎo)到底有沒情況?”

    “你看呢?”白雁拉著柳晶出了體育用品商店。

    柳晶苦思冥想半天,覺著不像。兩人走得有點渴,在路邊買了兩杯冰茶,剛湊到嘴邊,柳晶突然用胳膊肘撞了白雁一下,“喂,看那邊!”

    “哪邊?”白雁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上次那個三千絲里修頭發(fā)的孔雀毛。”柳晶對著站在一家賣化妝品的商店前的男女挪了下嘴。女人頭發(fā)五顏六色,瘦如爛民;男人禿著個頂,腆著個大肚子,像懷了六月的身孕。兩人的外型已經(jīng)夠搶眼了,還旁若無人地?fù)г谝黄?,合吃一支冰淇淋,引得路人紛紛回頭。

    白雁呼吸窒在嗓子口,臉漲得通紅。“明星!”她走了過去。

    商明星瞟了她一眼,哦了一聲,又把全部注意力放到男人身上。男人到是對白雁來了興趣,“小商,你朋友?”一對像綠豆似的眼睛滴溜溜地圍著白雁轉(zhuǎn)個不停/

    “不是?!鄙堂餍强炊紱]看白雁。

    “明星,你過來。”白雁著急地上前拉她的手。

    “別碰我?!鄙堂餍腔鹆耍裾瓷鲜裁床《舅频乃﹂_白雁,“你要干嗎?告訴你,別想從我這里打聽到我哥的事?!?/br>
    “我不是。明星,你這樣子,明天看到會難過的?!?/br>
    “呸,”商明星松開了男人,手往腰間一插,對著白雁就罵開了,“你也配說這話,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已。你以為你夾著尾巴,就是個人了嗎?你就是跳到長江里,泡到發(fā)白,狐貍就是狐貍,雜種就是雜種......”

    “喂,你這人怎么這樣說話?”柳晶聽不下去,從后面沖了過來,“你看看這個男人,做你爸爸都差不多,別給我抬出愛情那樣的幌子,一看,你就不是個好鳥,白雁這是......你拉我干嗎?”

    “走吧,柳晶。”白雁無力地看了看商明星,“不要再說了。對不起,明星。”

    “我還沒說完呢?”柳晶氣不過,用眼神狠狠地瞪著商明星。

    商明星臉臭成大便似的,鼻子里直冒煙,男人也不安慰她,一雙小眼追著白雁。

    “是我不好,明星比我還大三歲呢,她知道自已在做什么。我當(dāng)著她的朋友這樣子說她,她有多難堪?!?/br>
    “可是她羞辱你呀!”

    “那算什么,我當(dāng)沒聽到就行了?!卑籽阃铝丝陂L氣,苦澀地傾了傾嘴角,“這下子,明星更恨我了?!?/br>
    “雁,你家是不是和她家有世仇?她罵你的話好毒?!?/br>
    白雁笑笑,沒事人似的,把冰茶喝完,和柳晶道了別。

    其實商明星這些話與商明星mama罵的比起來,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商明星的mama簡直就是一個語言天才,她罵起人來,聲情俱茂,有張有弛,有外來的語言,也有自創(chuàng)的,時間跨度,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子子孫孫,真正的無人匹敵。

    可是這樣的mama卻生了一個斯文禮貌的兒子,云縣的人都懷疑商明天會不會是她抱錯的。

    上次明星說明天五月回來結(jié)婚,現(xiàn)在都六月了,不知回來了沒有?

    如果回來,他一定會過來看她,她要怎樣向他打招呼?

    “嗨,明天,好久不見,你好嗎?”

    “明天,你看我現(xiàn)在很幸福,嫁得也很好。你該放心了吧!”

    “明天......”

    “白雁!”臥室的門“砰”一聲開了,康劍走了進(jìn)來,她臉上恍惚的笑意還沒散去,“呃?”

    “你收拾好了嗎?”康劍肩上背著一只黑色的挎包。

    白雁拉上行李包拉鏈,戴上米色的寬檐涼帽,低頭看了看身上象牙白色的亞麻布連衣裙,“領(lǐng)導(dǎo),好不好看?”

    康劍喉結(jié)聳了幾聳,拎起她的包,“出發(fā)吧,還得去給你買點別的東西。”

    “領(lǐng)導(dǎo),你好小氣,夸獎我一下都不肯?!卑籽闱纹さ赝铝讼律囝^,扯住他的衣角,一同下樓。

    “嗯?!弊咴谇懊娴目祫Φ筒豢陕劦赝鲁鲆粋€字。

    白雁從旁邊湊過去,“這一聲嗯,是認(rèn)同我好看,還是認(rèn)同你小氣?”自從那天晚上,為了那一道關(guān)于先救誰的必考題,康劍莫名其妙生了一通氣,之后,家里的氣氛就很微妙,他大部分時間都是板著個臉,不管她怎么逗他,他連個笑容都沒有??墒怯泻脦状?,她發(fā)現(xiàn),兩個人一同呆在客廳或者餐廳時,她一看向別處,他就悄悄地看她,眼神糾結(jié)、矛盾、茫然,像個迷路的孩子,弄得她很困惑。

    康劍才不上當(dāng),一臉嚴(yán)肅地提醒道:“把門鎖好。”

    “領(lǐng)導(dǎo),你這口氣怎么像命令秘書似的,我可是你親親老婆。老婆娶回來是疼的,可不是訓(xùn)的?!卑籽銚屧谒懊鏇_出門,理直氣壯,“誰后出來的,誰鎖門,垃圾誰倒?!?/br>
    她把順便帶下去的垃圾袋往他手中一塞,優(yōu)哉優(yōu)哉地晃著兩手下樓。

    他肩上背著包,左手上拎著包,右手上是垃圾袋,還得騰手從包里翻出鑰匙鎖門,這......這公理何在?他應(yīng)該氣得大吼三聲,把她叫上來,好好訓(xùn)斥一通,可是他的嘴角卻浮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十點鐘,兩人從小區(qū)出發(fā),康劍自已開的車。車停在江邊一家酒店里,店老板認(rèn)識康劍,兩人打了招呼,老板讓服務(wù)員找了塊遮雨布,把車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

    自跨江大橋開通后,濱江市在江邊建了個水上樂園,時已入夏,又逢周六,江岸上到處是人,亂哄哄的。有幾個時尚的女孩穿著泳裝笑著經(jīng)過,自豪地向世上展示著魔鬼般的身材。

    康劍帶著白雁,又去買了泳帽、泳鏡和泳圈。選泳帽的時候,白雁本來要挑一頂深灰色的,康劍說不好,幫她挑了頂玫瑰紅。

    “太艷了?!卑籽阏f。

    “就是要艷的,這樣子我才能一眼看到你。”康劍堅持,付了錢,兩人出來往碼頭走去。

    江風(fēng)很大,把兩人的頭發(fā)吹得亂七八糟,說話都要提高音量。

    “領(lǐng)導(dǎo),其實你也很關(guān)心我呀!”白雁拿著泳帽,笑得鬼鬼的,“只是你是個悶sao的人,不擅于語言表達(dá)?!?/br>
    康劍俊容一僵,這話是褒還是貶?

    “我想過了,以后只要不和你mama一同在河邊走,如果遇到什么狀況,領(lǐng)導(dǎo)你會把我放在第一位的?!?/br>
    康劍嘴巴都歪了。

    “領(lǐng)導(dǎo),我可以提個意見嗎?”

    康劍無力地扭過頭。

    白雁兩手?jǐn)R在他肩上,柔聲輕喃:“如果你愛我、想我、疼我,請用中文表達(dá)。我是聰明呀,能猜出領(lǐng)導(dǎo)的心思??墒怯H耳聽到領(lǐng)導(dǎo)磁性的嗓音,沙啞著,對我說,效果不同的。我不介意你天天說呀!好不好啦?”

    康劍仰起頭,藍(lán)天、白云、艷日,這樣的天氣,出門好像不是太佳的選擇。因為他此刻,心頭涌起一股沖動,想像從前一般,用狠狠的熱吻堵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陸滌飛到了。”許久,他才鎮(zhèn)定地說道。

    “不理你了?!卑籽銚屵^他手中的包,故意裝出受傷的樣。一只大手從身后伸過來,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過頭,在康劍鎮(zhèn)定自若的表面下察覺到一絲顫栗,心突地咯了一下,她撒嬌地靠上去,吻了下他的臉頰,“好啦,你別緊張,我不提要求了?!?/br>
    康劍扣著她的手一返,改成十指緊扣。

    “干嗎呢,眉目傳情?”陸滌飛站在汽艇上,看著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總不下來,皺起了眉頭。他的身邊站著一位高挑的女子,肩削、臂長,腰細(xì),胯寬,腿直,像模特兒一樣。

    康劍俊容一紅,牽著白雁下來。

    “嗨,康劍。”女子笑著招呼,唇角微微上翹,不住地打量著白雁。

    “嗯,小西!”康劍淡淡點了下頭。

    “這位想必是你家小丫頭了?”女子回眸,和陸滌飛交換了下眼神。

    白雁覺得女子的氣質(zhì)大氣、高貴,心想這陸滌飛艷福真不淺,娶了個這么美的老婆。

    汽艇開動時,她忍不住把這話在康劍耳邊悄悄感嘆了下。

    “這不是他老婆?!笨祫πα恕?/br>
    “......”

    白雁張大嘴,光天化日下,陸書記敢公然帶著女友出來晃悠?忒膽大了吧!

    “小西和我們是一個院長大的,爸爸也在省委工作。陸滌飛前幾天離婚了?!笨祫创┧男乃?,笑意更濃了?!拔?,看到蛀牙了?!?/br>
    白雁猛吸一口江風(fēng),忙閉上嘴。

    “我又沒蛀牙。領(lǐng)導(dǎo),其實你當(dāng)初選擇一定也挺多的,你最后情定于我,是不是因為我普通,這樣子貼近民眾,顯得很有親和力?”

    康劍臉上的笑,像被江風(fēng)吹走了。他把臉側(cè)過去,看著汽艇緩緩?fù)O蚪膷u碼頭。

    “下船吧!”他把手伸向白雁。

    白雁抓住,六月的火陽下,康領(lǐng)導(dǎo)的手指清涼如冰。

    和鬧哄哄的水上樂園相比,江心島的休閑中心顯得有些冷清,再加上陸大公子又特地關(guān)照過,說這兩天內(nèi)部裝修,不接待處級以下官員。除了五六個工作人員,這島現(xiàn)在就等于是他們幾個的私人島嶼。用陸滌飛的話說,你就是光著身子在外面遛達(dá),也不礙風(fēng)化。

    他們沒有住進(jìn)上次的套房。在休閑中心的后園,有一幢白色的三層樓的小別墅,這是濱江市委接待貴賓用的,平常都鎖著。今天大門敞開,歡迎四位貴賓的光臨。

    別墅的旁邊,是休閑中心的健身房,健身房的外面就是游泳池,清澈的池水一層一層地拍打著池岸,在陽光的直射下泛著金光。

    “這池子施工的圖紙是比照國家游泳館的,游起來特別的帶勁?!标憸祜w神采飛揚地為白雁介紹,語氣里有一股東道主的熱情。

    白雁咽了咽口水,慶幸自已剛剛沒有說出她原以為是到長江里面游泳呢!

    再轉(zhuǎn)身俯視著下面奔騰不息的江水,一浪一浪的撞擊著島上的巖石,每一次沖擊之后,巖石周邊都有小瀑布層層落下,如雪白的裙邊。水落下的聲音也是有規(guī)律的,由強至弱,由重至輕。然后,下一個浪頭沖過來,再下一個。

    長江,光看就覺著氣勢澎湃,如果身在其中,只怕猶如一片落葉般,不知飄向何處了。唉,自已還真是一只井底之蛙。

    康劍與白雁住了東樓,陸滌飛與小西住了西樓,白雁穿過客廳,走進(jìn)里面的臥室,迎面就是一張雙人大床,她回過頭看了下西樓,好象布置和這里差不多,不禁笑了,陸滌飛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流氓。

    天氣熱,四人在屋子里呆到黃昏時分才下去游泳。白雁在洗手間里換的泳衣,出來時,康劍已經(jīng)換好了,她感覺他的目光像一把柔柔的毛刷子,輕輕地從她身上掠過。輕便是輕,掠便是掠,毛刷子卻也真的是長,它跟隨著她的每一寸皮膚,似乎想把每個毛孔都扎深,扎透。

    “你......再看,我就......”白雁害羞地沖上去,雙手捂住他的眼睛。

    康劍緩緩伸出手,環(huán)住她的腰,偏偏就那腰身部位是裸著的。溫?zé)岬氖种纲N著她圓潤輕盈的曲線,康劍本能的心一蕩,身子向前一傾,兩人之間密密實實,“就怎樣?”他對著她小巧的耳朵吹著熱氣。

    記得在《亂世佳人》里,白瑞德和郝思嘉坐船在海里航行,船被海浪打翻,兩人隨著海浪飄到了一個孤島上,在醒來的那一刻,四目相對,他們的眼中沒有過節(jié),沒有恩怨,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悅和掩藏得太久太久的對彼此的深愛。

    這也是一座孤島,他不是康劍,她不是白雁。他是一個丈夫,她是他的妻子。腦中所有的雜念全部洗凈,他的心里只有一念頭:緊緊地抱著她,不松手,不松手......

    他再也不想抑制自己,身心松弛,任guntang的熱量從腳底升起,匯聚在身體的某一點,這點直抵她的綿軟,渴求著她來融化他的堅硬。

    “就不理你了?!卑籽阈Τ雎晛?,一把推開他,扛著泳圈,如一只躲避風(fēng)頭的蝶,飛快地跑向樓下。在淺水區(qū),她小心地臥下身子,再也不肯站起來。

    池水暖暖的,輕輕地?fù)舸蛟谒砩?,如一只巨掌在溫和地為她按摩,小臉酡紅如霞,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過了好一會,康劍才從樓上下來。白雁沒有勇氣抬起頭,拍打著水嬉鬧。

    “過來,我教你游泳?!笨祫μ鲁?,像尾魚似的游到她身邊。

    “我就呆這兒?!彼⒆託獍憔o抓著身邊的扶梯,不肯就犯。

    康劍輕笑,耐心十足,“不要怕,我會緊緊托著你的?!?/br>
    問題現(xiàn)在就是怕他托呀,他不知道他有股什么魔力,一擱在她身上,她就會顫抖,一下子像失去了一切行為能力,呼吸緊促,雙膝發(fā)軟。

    “我......先適應(yīng)一下水溫,你別管我?!彼汩W著他的目光,可是他帶給她的無形壓力依然存在,她好像快堅持不住了。

    聽到陸滌飛與小西的腳步聲,她像看到親人似的笑逐顏開。

    小西穿了件比基尼,健康的肌膚在落日下閃著悅目的光澤。陸滌飛的身材也不錯,雙肩魁梧,皮膚黝黑,泳鏡一罩,很酷的樣子。他一看到白雁趴在淺水區(qū),旁邊還漂著游泳圈,很不厚道地放聲嘲笑。

    “小丫頭,你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好了,好了,一邊呆著呀,康劍,來,我們給小丫頭做個示范。”

    他向康劍招招手,康劍過去。小西充當(dāng)了發(fā)令員,兩個人“嗖”地一下,如兩尾魚躍入了池水中,一會兒自由泳,一會兒蛙泳,一會兒仰泳,直看得白雁瞠目結(jié)舌。

    “他們兩個中學(xué)時都是省游泳隊的,正兒八經(jīng)練過,不然哪有現(xiàn)在的體型。”小西游到白雁身邊,笑道,“我教你游泳吧!”

    白雁道謝,“你們以前就玩得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