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521工程新機構各部門負責人的就位，尤其是許巍正式出任tsm材料的專任生產廠長，陳耀華和周玉明把自己代管的一些生產方面的工作移交給許巍之后，身上覺得輕松了許多。

    作為521工程新任總指揮，陳耀華親自兼任tsm研究室主任，除非出現(xiàn)大的問題，一般情況下，生產方面的事他基本不過問，陳耀華將把主要精力用于圍繞tsm材料多功能系列產品的開發(fā)。

    一切安頓下來后，陳耀華以521工程新任總指揮和tsm研究室主任的身份，召集了一次由tsm研究室全體職工和521工程指揮部機關科室全體人員參加的大會，在會上，除了宣布新機構的職能，他主要講了生產和科研工作的重要性，現(xiàn)在，天晨材料研究院生產的五六種型號的tsm材料，已被列入全國調撥計劃，他希望生產部門不要懈怠，產品不能斷檔，要千方百計滿足用戶的需求。

    隨著tsm產品被應用到全國各地的多個領域，用戶們對產品性能陸續(xù)提出了各種各樣的要求，這些信息反饋到陳耀華這里，通過梳理總結，在這次會上陳耀華向在座的科技人員發(fā)出號召，讓大家不要滿足于現(xiàn)在取得的這點成績，更應該重視tsm材料后續(xù)產品的開發(fā)。

    各領域用戶對tsm材料性能的要求可謂五花八門，工業(yè)領域的用戶，要求tsm材料在耐高溫高壓和強酸強堿等方面有優(yōu)異的性能，而國防工業(yè)往往要求tsm材料具有良好的防輻射抗腐蝕性能，以及優(yōu)良的耐候性，而跟老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日用工業(yè)領域，則要求tsm材料無毒無味。

    在521工程現(xiàn)有成果基礎上實現(xiàn)產業(yè)化所生產的幾種tsm材料，只能算作tsm領域的通用產品，根本無法滿足經(jīng)濟建設和國防工業(yè)對tsm材料的多種需求。

    通過理論分析，陳耀華認為，要提高并開發(fā)出性能優(yōu)異的tsm產品，硅氟材料是今后研究的主攻方向，他要求負責原料研制的三個試驗組，抓緊這方面原料的研發(fā)。

    因為此前從未接觸過跟氟硅有關的原料，三個試驗組的組長都表現(xiàn)出一定的畏難情緒，他們對陳耀華的號召并未積極響應。

    散會后，周玉明向陳耀華提醒道：“也許涉及到氟硅的原料在制備工藝上都有難度，我覺得負責原料研制的三個試驗組在這方面不會有多大作為?！?/br>
    陳耀華點點頭，“會上我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目前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他們的反應都不積極。要不這樣，海濤仔細查一下，國內有關氟硅材料的原料配套情況怎么樣？如果國內已經(jīng)有企業(yè)生產這些原料，那就省事多了?！?/br>
    經(jīng)過詳細查詢，發(fā)現(xiàn)分別只有一種氟硅原料需要研制，合成氟硅tsm材料的絕大多數(shù)原料，國內已有生產?？磥?，通過這些年的發(fā)展，國內工業(yè)的配套能力已大有改觀！

    陳耀華把研制兩種氟硅原料的課題同時交給三個試驗組，要馬學遠、孫良才和老錢在一個星期內拿出研制計劃，包括預計的工藝路線、研發(fā)期限和預計達到的目標。

    “如果我們不接受這項任務，會有什么后果？”馬學遠直言不諱地問道。

    “一共只有兩個課題，也沒打算讓三個試驗組同時開展相同的研發(fā)活動，我當然不會讓課題組做那種重復勞動。實話告訴你，這次的科研任務具有一定的競爭性，如果一組不想?yún)⑴c這項工作，那你們可以什么也不做?！?/br>
    “很好，不過你還沒告訴我，如果不接受任務，會有什么后果？”老馬其實還是心虛。

    “還用我說嗎？共產主義是干出來的，不是等來的，難道你不懂這個道理？如果干與不干都一樣，誰不愿意享受清閑？什么時候才能實現(xiàn)共產主義？”陳耀華把自己并不常用的政治口號搬了出來。

    “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就想知道不接受任務有什么不一樣？”

    “學遠，你受過高等教育，也是三十好幾的男人，虧你說出這樣的話。其他試驗組在那里辛勤工作，你們在一邊看熱鬧享清閑，你就那么心安理得？你認為自己對得起國家付給你的工資嗎？做人的良心何在？你不是想知道結果嗎？首先，你這個課題組長和項目負責人當?shù)筋^了，我會找人接替你的位置；另外，即使你調出tsm研究室，我們也會把你的工作表現(xiàn)交給院里的干部人事處，他們當然會把這些情況裝入你的檔案袋?！标愐A不動聲色地說。

    “不對呀，剛才你還說沒打算讓三個組做相同的科研項目，現(xiàn)在你手頭只有兩個課題，肯定有一個組沒有項目可做，對于沒有課題的試驗組，你怎么處理？”老馬認為自己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漏洞。

    “只要積極參與，即使最終因為某些原因沒有科研課題可做，我們照樣會給予正面評價，除了崗位待遇有所差別，其他事情都不會受影響，因為他們的表現(xiàn)跟你這種消極對待工作的態(tài)度有本質區(qū)別！”

    馬學遠再有抵觸情緒，也知道權衡利弊，“老陳，知道這些年你對我沒有好印象，但希望你公平對待我們三個組的計劃方案?！?/br>
    “學遠，希望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咱們共事這幾年，我哪些事情做的不公平？請你一一指出來，我將虛心接受。如果屬于信口開河，那就請你免開尊口，把精力用在工作上，盡快把你們的計劃方案交上來。否則，過期不候！”說完，陳耀華轉身離開。

    過了一個星期，收到馬學遠、孫良才和錢章良提供的研制計劃方案后，陳耀華組織了包括他自己和三位當事人，以及周玉明和田海濤在內的相關人員，對各組方案進行了評估，除了馬學遠本人對一組的方案投了贊成票，其他人都將老馬的方案排除在外。

    對于這樣的結果，老馬坦然接受，一點也沒感覺到失敗的尷尬，因為馬學遠完全就是應付差事，他對陳耀華提出研制氟硅原料的計劃沒有興趣，之所以按時提交了研制計劃，他是害怕陳耀華說他態(tài)度消極，對他的未來產生不利影響。

    如果要選最佳方案，二組孫良才提出的制備含氟和含硅原料的工藝路線無疑都是最好的，按照原來的計劃，哪個組的方案最好，就讓哪個組承擔科研課題。但是，如果把含氟和含硅兩種原料都放在試驗二組研制，不僅給孫良才和試驗二組的職工增加成倍的工作壓力，而且還會使研制時間延長一倍，無論如何都是不合理的。

    跟孫良才和錢章良協(xié)商后，陳耀華決定由二組三組分別承擔一項新型原料研制課題，只有試驗一組沒有新課題，但也不能無所事事，馬學遠需要帶領職工們對原來的原料生產工藝進行優(yōu)化試驗，倒也顯得輕松愜意。

    接受了新的科研任務，老錢和試驗三組的全體職工都很高興，唯獨組里那位試驗工人魏建學對此怨聲載道，“大家都是同樣掙工資，憑什么試驗一組的人從此以后可以享受清閑，咱們這些人又要重新受累？我看老陳也是欺軟怕硬，他見錢師傅和小孫好說話，就把新任務壓給二組和三組，人家老馬處處跟他作對，現(xiàn)在倒落得個輕松。”

    一位比魏建學年齡稍小一點的科技人員不同意這種說法，“魏哥，事情不能這樣看，咱們是搞科研工作的，如果沒有科研項目可做，整天無所事事，反而覺得無聊。室里能把研制含氟原料的科研項目交給三組，說明領導對咱們這些人的信任。”

    “什么信任呀！我看就是咱們組長好說話，老陳倒是想把任務交給一組，人家老馬給他面子嗎？”

    對于魏建學的胡言亂語，技術人員不愿跟他繼續(xù)理論，倒是同為試驗工人，但年齡更大一些的張師傅，對魏建學的言論棄之以鼻，“建學，既然你那么崇拜老馬，你應該申請調往試驗一組呀！”

    “我......，”被突然噎了一句，魏建學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過了片刻才憤然說道：“崇拜老馬怎么啦？人家老馬在任何場合都敢頂撞陳耀華，其他人誰敢？”

    “哦，你認為敢頂撞領導就值得崇拜？看來你真該馬上申請調往試驗一組，他們那里工作又輕松，跟你崇拜的人待在一起，你的心情一定很愉快，就是不知道老馬喜不喜歡你這樣的人?！崩蠌垘煾缔揶淼馈?/br>
    “老張，你別拿這話噎我，你以為我不敢申請調走？”

    “我絕對相信，問題是老馬要不要你？你在這里一廂情愿地崇拜他，人家什么也不知道，我覺得你應該當面向他表達你的崇敬之情，起碼讓他對你有個好印象?！?/br>
    被老張逼到墻角，魏建學已經(jīng)沒有退路，但他知道自己名聲不太好，雖然他很崇拜馬學遠，不過真要是找到老馬，申請調往一組，卻不敢肯定對方是否愿意接收他。

    到底是臉皮厚，就在大家都以為他下不來臺的時候，魏建學竟厚顏無恥地說：“我在三組待了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什么讓我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