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m201本來就是為醫(yī)療和日用行業(yè)研發(fā)的產品，用戶提到毒性試驗并不奇怪，對方要求提供有關數(shù)據(jù)也是合情合理，只不過天晨材料研究院缺乏毒性試驗條件，陳耀華此前把這件事暫時忽略了。

    哪怕只有一家用戶有這方面要求，陳耀華覺得也應該完善這方面工作，他讓周玉明找一家合適的毒理實驗室，親自帶上樣品，馬上把這件事情做了，以便盡快給用戶一個答復。

    ......

    當tsm201正式向用戶供貨以后，陳耀華接到部里劉司長的電話，向他詢問耐高溫高壓的高強度tsm材料的研發(fā)進展。田海濤負責的該項課題雖然磕磕絆絆，在陳耀華和周玉明幫助下，總算做完了工業(yè)化試驗，現(xiàn)在正做產業(yè)化準備。

    本來準備工作早該完成了，但田海濤對項目的產業(yè)化過程根本不熟悉，因為前段時間都在忙于tsm201的投產，中途又冒出個硅烷原料問題，為了解決這些麻煩，陳耀華和周玉明都無暇顧及田海濤的求助，他就因此把準備工作幾乎停了下來。

    看到田海濤交上來的月度工作小結，陳耀華無奈地搖了搖頭，“海濤，這段時間你們的準備工作沒啥進展嘛！”

    “主任，前段時間我看你很忙，就沒好意思給你添麻煩?！?/br>
    “可是......，”陳耀華本想問，離了我們，你就什么也不會干嗎？但又害怕傷了對方的自尊心，“海濤，我跟玉明前段時間確實忙，但圖紙審核這件事主要跟工藝流程有關，工藝你最清楚了，審圖你應該沒問題呀！”

    “嗨，我不是害怕出差嘛，圖紙一旦搞錯了，將來查找原因都費勁，所以，我想等你有空了，幫我把把關?！?/br>
    田海濤把話說到這種程度，陳耀華真的無話可說了，“好吧，圖紙在你手里嗎？你回去抓緊時間看一看，然后給我送來。”

    好在陳耀華對田海濤他們課題的工藝非常熟悉，拿到圖紙后，陳耀華只用了半天就審核了所有的圖紙，并讓田海濤送回設計室，“海濤，接下來你得跟設備采購部門聯(lián)系，抓緊時間采購設備，還有安裝施工，也要有所準備了?！?/br>
    “可是主任，我對這些一竅不通呀！”在陳耀華面前，田海濤也顧不得臉面了。

    “第一次跟這些部門打交道，是有些陌生，我可以帶你跟他們接洽，但具體事宜你得自己去辦?！?/br>
    陳耀華帶著田海濤去了設備采購科和機修廠，還跟安裝施工隊的負責人見了面，并把田海濤向對方作了介紹，“海濤是521工程一位年輕的項目負責人，希望你們合作愉快！”

    “陳總，你們521工程指揮部太重視人才培養(yǎng)，這些課題組長和項目負責人都很年輕啊！”設備采購科的科長注意到了這一現(xiàn)象。

    “看著吧，今后還會越來越多?！标愐A不無自豪地說。

    雖然大膽放權，將具體事宜交給田海濤自己處理，因為他沒有任何經(jīng)驗，大事小情還是離不開陳耀華。

    其實很多事情周玉明已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了，不知道是礙于面子，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田海濤就是不愿向周玉明請教，他知道陳耀華很忙，看到老陳沒有時間，他寧愿等待，也要讓陳耀華幫他拿主意。

    在田海濤看來，陳耀華是他的領導和老師，周玉明是師兄，他也許認為向老師和領導請教屬于正?，F(xiàn)象，向師兄請教，就有點丟份了。

    因為周玉明兼職的課題已經(jīng)實現(xiàn)產業(yè)化，將建成的tsm201工業(yè)生產裝置移交給521工程生產基地以后，他目前顯得相對輕松一些，陳耀華不止一次向田海濤暗示或名言，希望他遇到問題多向周玉明請教，但田海濤就是聽不進去，遇到事情仍然來找陳耀華。

    面對這樣一位下屬，老陳也是很無奈，他干脆說道：“海濤，你用不著每件事情都來問我，你自己去辦，無論辦得怎么樣，最后我來替你收尾?！?/br>
    有了這句話，田海濤思想上更加放松了，因為他覺得反正最后陳耀華會為他兜底。

    過了一段時間，當田海濤向陳耀華匯報辦事結果時，老陳有點著急了，“海濤，你這段時間就辦了這幾件事？還辦成這樣？”

    “主任，你不是說讓我盡力去辦嗎？這段時間我也沒閑著，事情就辦成這樣?！碧锖李I導肯定不會滿意，但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盡力了。

    “哎喲，剩下都是留給我的，好吧，誰讓我是521工程總指揮呢?！?/br>
    本來陳耀華想利用這段時間，一鼓作氣完成自己兼職的科研課題，因為他的時間非常碎片化，他兼職的科研課題至今還未完成實驗室小試。

    田海濤把工作干成這樣，無論作為他的領導還是老師，陳耀華都不能坐視不管，說實話，畢竟項目已經(jīng)做到這個程度，于公于私都應該幫他把工作完成，也好對上級部門有個圓滿的交代。

    陳耀華只得從田海濤手中接過剩余百分之八十的工作，他先跟設備供應科重新確定了設備訂購細節(jié)，又向機修廠的老韓明確了非標設備的加工事宜，最后跟設備安裝施工單位敲定了施工合同。

    安裝施工期間，田海濤作為甲方代表，陳耀華叮囑他一定要在現(xiàn)場監(jiān)督施工，但這家伙天生不愿跟陌生人打交道，每天的上下午去施工現(xiàn)場打個照面，就一頭扎進臨時辦公室，現(xiàn)場根本見不到他的蹤影。

    陳耀華很不放心，每隔一兩天都要抽時間去施工現(xiàn)場看看，盡管不是他的項目，因為圖紙是他親自審核的，所以，老陳對工藝流程相當熟悉。

    一天上午十點多，陳耀華到現(xiàn)場轉了一圈，覺得幾根管子的走向不對，他怕自己記錯了，找來圖紙核對一番，果然出現(xiàn)了差錯，“你們這活是哪天干的？”老陳問不遠處的幾位施工人員。

    “這活是昨天干的，怎么啦？”

    “你們把圖紙找出來核對一下，看看對不對？”

    一名乙方人員拿著圖紙到跟前，仔細核對后承認道：“是啊，這兩根管子的走向有問題?！?/br>
    “可是昨天我們在安裝施工時，問過甲方代表，他說這樣走沒問題。”一名施工人員辯解道。

    “甲方代表？你是說----？”陳耀華這才想起田海濤，他自言自語地說：“呃，對呀！海濤呢？”自從施工開始一個星期以來，陳耀華到過現(xiàn)場兩次，一次也沒見到田海濤。

    “對，就是那位每天上下午轉一圈就再也見不到的年輕人，他不是甲方代表嗎？”

    “你們這活要返工，必須按照圖紙施工，現(xiàn)在就做吧?！闭f完，陳耀華離開現(xiàn)場。

    找了一圈，才在項目產業(yè)化的臨時辦公室找到田海濤，見他悠閑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報紙，陳耀華推門進去，面帶不悅地說：“海濤，你還坐得住呀？”

    看見領導進來，田海濤趕忙起身，“主任，你來啦，有事嗎？”

    “你這兒有圖紙嗎？拿出來。”

    “有，有圖紙，”田海濤不知道陳耀華什么意思，他稍微遲疑了一下，才從文件柜中取出一摞圖紙，“主，主任，圖紙都在這里，你需要哪一張？”

    陳耀華找出剛才那張圖紙，指著上面的一個地方說道：“剛才我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這兩根管子的走向有問題。你沒去現(xiàn)場看看嗎？”

    “我？上午八點多鐘，我去現(xiàn)場看了，沒太注意。”田海濤支支吾吾地說。

    “據(jù)施工人員講，昨天施工時，人家問過你那兩根管子的走向，是你告訴他們朝這個方向走的?！?/br>
    “他們胡說！我連這點道理還不懂嗎？出現(xiàn)問題往我身上推，這些施工人員太難打交道了！”

    “說來說去，海濤，問題還是出在你身上，如果你盯在現(xiàn)場，那就出不了問題，即使出現(xiàn)問題，他們也不敢隨便往你身上推。難道不是嗎？”

    田海濤聽得出來，這是領導在批評他，遂急忙為自己辯解：“我每天上下午都要去現(xiàn)場，今天上午也才剛進辦公室不久?！?/br>
    “沒錯，人家說了，你每天上下午都要去現(xiàn)場轉一圈，然后就不見蹤影了。海濤，你是甲方代表，這個工作態(tài)度可不行??！”陳耀華嚴肅地說。

    “我一次當甲方代表，不知道這工作應該怎么干。再說，施工現(xiàn)場那環(huán)境，誰待得時間長了，都想到辦公室休息一會兒?！?/br>
    “施工現(xiàn)場的環(huán)境自然沒有辦公室好，但這是你負責的項目，你是項目負責人，就必須承擔這項工作。如果我把你現(xiàn)在的工作交給別人做，你愿意嗎？第一次當甲方代表不知道工作怎么干，這情有可原，但跟你對接的是乙方代表，人家是怎么做的，你總該知道吧？”

    田海濤完全知道乙方代表是怎么做的，他也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他倒是說了一句實話，施工現(xiàn)場環(huán)境不好，他吃不了那份苦，不愿待在那種環(huán)境，才是他的真實想法。

    面對如此下屬，陳耀華確實動了惻隱之心，如果換做其他人，就這工作態(tài)度，也不會得到他的原諒，但田海濤是他曾經(jīng)的助手之一，他認為這個年輕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和不足，但終歸還年輕，具有可塑性，假以時日，把這些缺點和不足改掉，還是個不錯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