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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娘是不是你回來了?綿娘子,綿娘子……” 邊葵詫異回頭:“這位客官,您認得野哥的丈母娘?” 這一句話讓李坤怔怔的愣在原地,邊野的丈母娘——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回來了。 “她在哪?她在哪?”李坤探頭朝廚房里張望,卻只發(fā)現了白文光的身影,并沒有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女人。 “小二結賬。”靠窗的三位客人起身走到柜臺旁,放下一塊碎銀子?!拔覀冇悬c急事兒先走了,銀子不用找了?!?/br> “您幾位吃飽了嗎?咋這么著急?”邊葵趕忙走到柜臺旁收銀子。 青墨搶先一步到了柜臺邊,把銀子塞給付賬的青袍男人:“我家老爺說了請客,自然要做到的,你們不必付錢了。” 青袍男人笑道:“區(qū)區(qū)小事,何須請客,大家都是虛谷書院的同門師兄弟,以后免不了有遇見的時候。今日著急,改日定要好好喝一杯,敘敘舊?!?/br> 三人急匆匆離開酒館,不肯收銀子,上馬走出去一段路之后。青袍男人才敢看口向兩個同伴解釋:“你們瞧見沒?剛才那位就是幽州刺史李大人,是咱們這方圓幾百里最大的官兒。你們忘了嗎?當初咱們在虛谷書院讀書時有一位神童李公子,就是他呀。后來他科舉高中,聽說想娶曹公的女兒為妻。為這事拒絕家里安排的婚事,鬧了好久呢。剛才看他焦急的模樣,我覺得定是有什么大事,咱們趕快離開吧,撞破了大人的要事不好,搞不好要被滅口的?!?/br> 李坤緊追著邊葵的腳步到了門口,繼續(xù)追問:“他人呢?在哪兒?” “曹姑姑每日早晨過來,把這幾樣菜做上就走了。傍晚這個時候她是不會來的,應該在家里吧?!?/br> 話音未落,邊野的馬車停在了門口。阿竹下車走向新房,拿著鑰匙去開門。邊野端下一盆粽子,和岳母一起朝酒館里走。 李坤雙目欲裂,心跳如鼓,腳下似有千鈞重,忽然邁不動腳步。只用熱淚盈眶的雙眸,緊緊盯著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找了十七年,等了十七年,盼了十七年,此刻她終于出現在眼前。 如果這是夢,他希望一輩子都不要醒。 “綿娘,綿娘子……”李坤雙唇顫抖,熱淚滾落。 曹綿娘身體猛地一震,只一眼便認出了面前的男人。她的眼神從他的頭發(fā)到額頭、鼻尖兒、嘴唇、下巴、脖?!恢笨戳讼氯?,直到腳底,又從腳底向上看了回來。把這個男人完完整整的身影印在了心里,她突然拔腿就跑。 阿竹剛剛打開門上的鐵鎖,正要轉頭喊邊野過來,卻見母親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一把推開紅漆大門,徑直朝里跑去。一口氣跑進堂屋之中。才想起自己沒有在院子里插上大門。 此刻,李坤已經飛快地追了進來,三步并作兩步地爬上臺階。曹綿娘把堂屋的門用力一關,用顫抖的雙手架好門栓,后背倚在門上。 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心中猛烈地跳成一團。 第95章 . 肺腑之言 我們這一輩子還有幾個十七年…… 李坤踉踉蹌蹌地跑上臺階, 追到門口,雙手扶到門上,只輕輕推了一下,沒敢太用力, 發(fā)現綿娘的身子抵在門上。他便不敢狠命往里推, 只苦苦哀求道:“綿娘子, 你打開門讓我進去同你說幾句話,可好?” 曹綿娘抬手捂住嘴, 不讓自己哭出聲, 顫抖的身子如秋風中飄蕩的落葉一般,搖搖晃晃站不穩(wěn)。 “綿娘子,這些年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江南尋你, 卻始終杳無音信。如今好不容易見了面, 我只想同你敘敘舊而已,你打開門咱們說說話吧, 我求求你了?!崩罾た嗫喟?。 曹綿娘雙腿一軟, 滑倒在地上,后背無力地倚在門上, 低聲啜泣。 邊野把臨街的大門關上,只留下一條縫讓阿竹看著里面。李坤的貼身隨從青墨跟了過來, 隔著門縫焦急地望了一眼,就朝著阿竹恭敬行禮:“大小姐, 老爺苦苦尋覓多年,今日突然相見,未免有些激動,請大小姐見諒!” 阿竹對于這樣的稱呼很不適應,含淚點了下頭, 表示自己能理解。青墨退下,阿竹透過門縫繼續(xù)張望。 “綿娘子,”李坤感覺到曹綿娘坐在了地上,也跟著蹲下身子,柔聲哄勸:“地上涼,你快起來,咱們坐在一處敘敘舊不好么?唉!當年我趕考歸來,向恩師提親,才知道你已經離開幽州。當時我的心啊……猶如萬千刀割,痛不欲生。我想盡一切法子去江南做官,就是想尋找你。如今十七年過去,我們終于見面了。綿娘,我們這一輩子還有幾個十七年呀……這些年我一直疾病纏身,一直若你今日不見我,焉知以后還有機會相見么?” 李坤一番話發(fā)自肺腑,數度哽咽。曹綿娘在屋里早已泣不成聲,不禁哭訴道:“這么多年過去……都已物是人非,你又何必?我已嫁做人婦,而且有了子女。你身居高位,這些前塵往事對你的官聲無益。我們已無關聯,剛剛既已見過,也就無憾了,你回去吧,莫再來了。” 李坤蹲得腿麻,撲通一聲跌坐在地?!拔覀冊趺磿]有關聯呢?我們的女兒阿竹,是我唯一的孩子啊!我虧欠了她十七年,也虧欠了你十七年,若是不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死不瞑目?。 ?/br> “你莫要這樣說,那日的事情……哥哥已經跟我講明,是受那姓魏的女人所害,并不怨你。而且,這么多年,我也從沒怨過你。女兒……嫁了個好姑爺,衣食無憂,你不必牽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