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小節(jié)
*** 就在這一天的晚餐前,煦德意外地接到了將軍的召喚,將軍要立刻見到他們。 在此之前,他們進(jìn)行了簡單的沐浴,換上了衣留申本地的寬松上衣與長褲,赤足,這可以理解為是一種變相的搜身與繳械,這次侍女甚至要求亞利克斯解下寶石手鐲和寶石腰帶,亞利克斯想了想,答應(yīng)了,反正房間里還有更好更大的等著他。 他和煦德走進(jìn)將軍的房間,房間的布置全部進(jìn)行了變動,煦德曾經(jīng)見過的,茍延殘喘的老人和他的床都不見了,足有三百多平方,空蕩蕩的房間里面只有幾根巨大的柱子,類似于東加公國貴族們喜歡的軟墊和坐塌擺在墻壁的邊緣??恳粋?cè)的小訓(xùn)練場上懸吊著沙袋,微弱的陽光從玻璃的天棚上投射在粗硬的麻毯上,拿卡赤裸著上身站在原地緩緩呼吸,似乎一天的練習(xí)剛剛結(jié)束。 煦德立刻拉著亞利克斯準(zhǔn)備退出房間,但身后頂上的槍管逼迫他們回到原地。 “我以為我們是來見將軍?!膘愕吕淅涞卣f。 “沒錯?!蹦每c點頭:“我就是將軍?!?/br>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在拿卡的示意下,煦德和亞利克斯一人挨了一針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東西,大約五十秒之后,煦德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神志清醒,能夠說話,只是無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動。身后的人放開手,他和亞利克斯被丟在了地上。 不,剛才的情況還不算最糟,煦德想。 從他們身后走出來的是安托.佛洛雷斯.加西亞,薩利埃里家族年輕的敵人臉上神圣的十字傷痕似乎還沒有消除,或許他是個虔誠的教徒?巫妖漫不經(jīng)心地想,隨即腹部被狠狠地踢了兩腳,:“你好,亞利克斯,害羞的小家伙,”安托愉快地笑著,似乎永遠(yuǎn)一身黑色禮服的他蹲下來,手上的匕首閃電一般地轉(zhuǎn)了幾圈,比上了亞利克斯的黑眼睛:“這次我可不會允許你不辭而別,放心,我們會有一場最為愉快而豐富的約會。”他保證。 這才是最糟糕的。 “不行?!蹦每ㄋ凰坏卣f:“煦德.薩利埃里,還有亞歷山大.薩利埃里你不能動,他們是我的獵物?!?/br> 安托惱火地站起身,:“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黑眼睛的將軍好像聽到了一個非常拙劣但還是很好笑的笑話,他的嘴角冷酷地彎起,仿佛有著破損的聲帶發(fā)出的沙沙聲讓人聽了不舒服:“不,安托.佛洛雷斯.加西亞,你還沒資格做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不會讓獵物輕易逃脫。更不會從獵人變成獵物,奇香河的那批人怎么樣了,他們的尸體拼湊全了沒有?” 安托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咬著牙齒,有意無意踩在亞利克斯手指上,穿著硬底軍靴的腳重重地碾磨了幾下。 “我說過,別碰他們?!蹦每ㄝp聲說,煦德只覺得眼前一暗,安托高大的身軀就飛了出去,撞在門邊的墻壁上,他的下屬連忙把他攙扶起來。 “我們只是生意,現(xiàn)在生意做完了,安托,拿著你的海洛因滾吧,將軍還不需要你這樣的朋友?!蹦每ù愕匦α似饋?。 安托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 可憐的安托,亞利克斯想,他受的傷大概比我還重點。 揮退了其他人的拿卡在他們面前盤膝坐下,認(rèn)真地思考,反復(fù)地打量他們……似乎在選擇今天的晚餐——煦德苦中作樂地想到,希望他突然食欲不振。 “那么。”拿卡有些疲憊的說道,“我們言歸正傳。” “我和我的jiejie,是孿生子?!蹦每?**了一下自己的面孔:“我和她,還在母親的肚子里的時候,就從來沒有分開過,甚至我們學(xué)習(xí)不同的課程時,也是在一個大廳里,可以隨時互相看見,我們從來沒有分離過——直到某一天,爸爸把我叫到這里來對我說,他要把jiejie嫁給薩利埃里家族的長子……我當(dāng)然表示反對?!彼I諷地笑了笑:“然后爸爸說,晝伏夜出,喜怒無常,男生女相——我已經(jīng)像透了那個被他砍下腦袋的好舅舅,完全沒必要作得那么徹底,把舊王朝近親**的惡習(xí)也帶進(jìn)這個屋子里——不需要那么驚訝,將軍很早就知道我母親的身份了。 他給我兩個選擇,一是選擇jiejie,然后兩人一起被他砍頭;二是選擇放棄,和jiejie像一對正常的兄妹生活,也就是說,我們偶爾可以打個電話聽聽對方的聲音?!?/br> 他盯著煦德:“我覺得偶爾打個電話也不錯——然后就是五年前的3月,你和我jiejie在薩利埃里莊園訂婚,結(jié)婚的日期定在6個月后,可是大概在5個月后我接到j(luò)iejie在自從去了撒丁之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電話,卻不是在薩利埃里莊園,而是在圣南西亞市郊區(qū)的一個別墅,屬于亞歷山大.薩利埃里的產(chǎn)業(yè),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她的任何消息……父親禁止我們?nèi)魏稳颂崞鹚野档乩锊榱巳甓?,才從亞歷山大.薩利埃里的一個婊子那里知道亞歷山大在那個時期曾經(jīng)愛上過一個‘有著很長很長的黑發(fā),身體如同蛇一樣的柔軟,眼神悲傷’的女人,還有那一年9月你們薩利埃里家族有關(guān)的醫(yī)療,出殯紀(jì)錄——亞歷山大出了車禍,頭部受傷,而幾天后另外有個看似無關(guān)的,叫做瑪麗亞.方瓊的女性死者給你們送去了某個公共墓園,年齡約23歲,死因吸毒過量,沒有任何證件照片……你們這些狗娘養(yǎng)得去他的瑪麗亞。去他的吸毒過量。”即便是那么粗俗的詞語,拿卡說來依然溫柔優(yōu)雅,聲線穩(wěn)定,低沉,如同舊教神父在為臨終者作最后禱告。 “我要殺死你們?!彼唵蔚目偨Y(jié)。 很好,大概堂.何塞.薩利埃里也沒想到他們這次必須面對一個為**之愛而發(fā)狂的瘋子——亞利克斯愈來愈覺得事情的發(fā)展很類似于那個貝弗里抽風(fēng)編劇的無序作品。 “但在此之前,你們或許還能有點時間,愿意和我講一講jiejie的事情嗎?從她離開我的第一天開始講,詳細(xì)點,當(dāng)然,如果你們覺得無話可說……”拿卡天真地笑了笑,:“也可以立刻去死,我不是個喜歡強(qiáng)迫別人的人?!?/br> 他站起身來:“給你們一晚上的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記憶,我警告你們,胡編亂造和侮辱誹謗只能縮短你們的壽命,增加你們的痛苦,對了……?!?/br> “你也許還抱有什么希望,”拿卡說道,他低著頭輕笑了幾聲,走到房間的一側(cè),懸掛著沙袋的地方:“那么,讓你們提前見見面好了?!?/br> 他抽出腰間的短刀,一刀割開了沙袋。 砂袋里面并沒有流出沙子或者其他的什么顆粒狀填充物,那里面只有一個蜷曲著的身體——渾身上下都沒什么完好地方的派吞,他最起碼被當(dāng)作沙包打了有半個小時,手臂與小腿有著幾處不同形態(tài)的,奇異的扭曲或者反轉(zhuǎn),至于那張腫脹青紫的面孔,鼻梁凹陷,眼睛與嘴巴都在不停的流血,看起來糟糕極了。他現(xiàn)在還活著,不過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拿卡離開之后,除了三個人的呼吸聲之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聲音。 亞利克斯覺得自己的手指被碰觸了一下,然后煦德的手掌緩慢地握住了他的手,很輕,他大概沒能恢復(fù)多少力氣,巫妖想。 “不要害怕?!膘愕抡f。 巫妖覺得他說的話有點奇怪,他以為自己展示出的種種技能可以讓這個男人不再這么憂心忡忡的,但煦德的反應(yīng)卻與他料想的大相徑庭。 “不要害怕?!膘愕轮厣辍?/br> 他一點也不害怕,就算是莫名其妙地被拋棄在這個陌生的位面,沒有魔力,沒有導(dǎo)師,沒有神祗,甚至沒有一個熟悉的亡靈或者沙礫……他也已經(jīng)很好的適應(yīng)了這一切,并且順利地找到了“女神”,接下來只要能夠奪取到“金綠”,“希望”……八顆靈魂寶石,轉(zhuǎn)化為半巫妖,就可以想辦法回到費倫,希望導(dǎo)師還沒把亡靈塔變成廢墟或者垃圾堆——人類的恫嚇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且不說拿卡如何能殺死一個命匣遠(yuǎn)在費倫的巫妖;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一刻也無法取得“金綠”的話,他也能借用“女神”的力量帶著煦德施展傳送術(shù),雖然有可能落下某些小零件,或者和上次試驗的時候那樣被過于熱情的女神傳送到某個活火山口……但無論如何,那個被安慰的不應(yīng)該是他吧。 “不要害怕?!?/br> 這個人類男性和導(dǎo)師一樣的固執(zhí)與盲目,他究竟從那里看出自己在害怕?自己最多有點不習(xí)慣——不習(xí)慣,這個混亂,古怪的低魔位面……還有自己的身份,別人的感情……真是太奇怪了,那么貧瘠的位面,卻有著這樣激烈與瘋狂的感情…… “明天,就由我先開始。所以……睡吧,亞利克斯,不要想太多?!?/br> 煦德的聲音好像是在靈魂中低語,巫妖可以觸摸到他的情感,凝重而堅實,如同冰冷的巖石,但讓人覺得安全,可靠……突然覺得疲憊的亞利克斯小小地打了一個哈欠,把自己的腦袋放在了兄長的肩膀上。 自從來到這個位面后,他第一次真正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