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碗 八賢王領(lǐng)軍來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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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新書《宋閥》, target=_blank>,現(xiàn)在字?jǐn)?shù)還不多,請兄弟們先收藏著,投點票,萬分感謝。 ........................................................................ “你們在外面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jìn)來?!币赡舷砂l(fā)下軍令,踏入那間柴房。這里本是客棧堆積柴禾,置放雜物的地方,連張床也沒有,趙桓貴為天子,養(yǎng)尊處優(yōu),真能在這里落腳?但周興言之鑿鑿,想來不會有錯。 柴房左右,放著一大堆排列整齊的干柴,右面都是些棄置不用的老舊家具。這里不可能藏得下三個人。難道他們聽到風(fēng)聲,已經(jīng)躲起來了?為小心起見,耶律南仙用槍在四處亂搠,不見任何反應(yīng)。逃走了趙桓,可比放走百萬大軍還來得可怕,而且王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策略就將成為空談。倘若趙桓與趙構(gòu)會合,那局面對王鈺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出了柴房,耶律南仙環(huán)視四方,這里是個雜院,面積不大,想要藏身于其中,十分困難,難道趙桓他們真飛上天去了? “耶律姑娘……”徐寧見沒有找到趙桓蹤影,正要進(jìn)言,卻被耶律南仙揮手制止。她的目光,一直盯著一個地方。徐寧見狀,尋著方向望過去,那是一個茅廁而已。難道堂堂皇帝,會藏身于茅廁之中? 悄無聲息的打了一個手勢,將士們迅速包圍了過去。茅廁四面木墻,頭上無頂,廁門緊掩,里面好像有人。耶律南仙嘴角一揚(yáng),一絲笑意掛在嘴邊,伸出手中七探盤蛇槍去,輕輕扣了扣廁門。 “誰呀?干什么?”茅廁里果然有人,而且是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快??赡軗Q成任何一個人,在上茅廁的時候被人打擾,都不會高興。耶律南仙沒有見過趙桓,當(dāng)然也就沒有聽過他的聲音,聽到里面那人的責(zé)問聲后,她看向徐寧。趙桓曾經(jīng)檢閱過南府軍,徐寧應(yīng)該聽過他的聲音。 仔細(xì)想了好大一陣,徐寧搖了搖頭,小聲說道:“不太確定,姑娘,不如卑職……”徐寧指了指茅廁。耶律南仙略一遲疑,終于還是點了點頭。徐寧一見,大步上前,在廁門上狠狠捶了幾下,大聲問道:“里面什么人!” “什么人?出恭的人!你這么著急忙慌的干什么,找屎啊?”里面那人明顯不清楚外面的狀況,出口便沒有好話。徐寧又狠狠捶了幾下,吼道:“出來!我們是朝廷官軍,在緝拿要犯!要搜查這間茅廁!” 茅廁上方,冒出一顆腦袋來,卻并不是趙桓,當(dāng)然也不可能是嚴(yán)正衡,他三十上下,面黃肌瘦,獐頭鼠目,額頭上還貼著兩塊膏藥,倒像是市井上的潑皮無賴。見外面圍著這么多的官軍,那漢子有些害怕,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各位老爺,大人,這,這是干什么?我就在這里拉屎來著,沒犯什么事???” 失望的嘆了口氣,耶律南仙揮了揮手:“我們走?!北妼⑹渴掌鸨?,正要朝外面走去,耶律南仙又停了下來。她好像察覺到什么,突然轉(zhuǎn)過頭去,盯著那間茅廁。 “耶律姑娘,怎么了?”徐寧奇怪的問道。 “茅廁里面還有人。”耶律南仙的口氣堅決,不容置疑。是想,這寒冬臘月,大年三十,天氣這么冷,剛才那漢子額頭上的膏藥都被汗水浸濕了。這么冷的天,出恭出到滿頭大汗,有些蹊蹺吧?那分明就是嚇得出了冷汗! 徐寧一聽,打了個手勢,叫過一個士兵來。此人身材魁偉,虎背熊腰,手提一對亮銀錘,一個足有面盆般大小。常人掄也掄不動,他提在手里,卻像是提了兩根燈草,頗有種霸之風(fēng)。 徐寧對他使了一個眼色,伸出手指頭,比出一個一。那士兵退后一步,舉起了雙錘,當(dāng)徐寧伸出三個手指頭時,他突然大吼一聲,手中雙鍾以泰山壓頂之勢猛砸出去。只聽一聲劇響,那四面木板圍成的茅廁,立刻倒塌! “果然不出姑娘所料!”徐寧望著茅廁里,縮在角落邊的三個人,冷笑道。言畢,大步上前,一腳踢飛那貼著膏藥的漢子,伸手出去就要拿趙桓。 “徐寧,不得無禮?!币赡舷奢p喝一聲,走上前去。打量著瑟瑟發(fā)抖的趙桓,拱手說道:“我奉相爺鈞旨,特來迎請您回京。”說罷,徑直上前,一把抓起嚴(yán)恪就往外走去。徐寧等各自挾持住趙桓,嚴(yán)正衡兩人。他們卻像是被抽了筋的死蛇一般,一動不動。 安賢宮 今日,安賢宮的守衛(wèi)明顯加強(qiáng),不得王鈺命令,誰也不能見皇帝。趙桓與嚴(yán)恪,被耶律南仙抓回宮中,王鈺聞訊后,一顆懸著的心才告落下。好險吶,萬一被趙桓逃脫,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奴才見過相爺!”王歡躬身行禮,這次由于他的疏忽,幾乎陷王鈺于萬劫不復(fù)之地。不過王鈺倒沒有怎么責(zé)怪他,只是不輕不重的點了幾句,王歡是個明白人,曉得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當(dāng)即拍胸脯表示,若再出差錯,只管拿了他項上人頭。 “嗯。”王鈺點了點頭,徑直踏入安賢宮。耶律南仙全副鎧甲,手提長槍,寸步不離他左右。宮里,趙桓與嚴(yán)恪正坐于桌前,相對無言,這次偷逃失敗,不知道王鈺會怎么對付自己。 王鈺進(jìn)了宮,摒退所有宮娥太監(jiān),回頭看了一眼耶律南仙,后者會意,也出宮而去,并關(guān)上了宮門。輕移腳步,王鈺向趙桓走去。這位天子可真是不安分,大過年的,非要搞出些花樣來。 “臣,王鈺,見過陛下?!惫捌痣p手,彎下腰去,王鈺一如往常那般恭敬??哨w桓看在眼里,卻是心驚rou跳,連忙說道:“王相不必拘禮,賜座?!闭f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安賢宮里,只有他們?nèi)耍l去替王鈺搬椅子? 嚴(yán)恪急忙起身,要去替王鈺搬座,卻不料,王鈺自己倒搶先一步,搬過一把雕花椅子,坐于趙桓面前,口稱:“謝陛下賜座?!?/br> 趙桓雙手緊握,目光閃爍,不知如何應(yīng)對,每當(dāng)抬起頭來,接觸到王鈺的目光,都感覺到十分凌厲,讓自己不敢直視。嚴(yán)恪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雙手不住的絞著裙帶,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陛下為何如此?新春將至,不好好呆在宮中過年,非要跑出京城去?您是信不過微臣么?”良久,王鈺突然問道。 趙桓一個機(jī)靈,吞吞吐吐的說道:“朕,朕,朕并非有意,都是……”想了半天,找不出應(yīng)答之詞,突然瞥見身邊嚴(yán)恪,忙指著她說道:“都是她!都是賢妃攛掇朕出宮游玩,其實,其實朕并沒有別的意思,真的,真的……” 嚴(yán)恪猛然抬頭,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自己費盡心機(jī),幫皇帝出逃,他如今竟然翻臉不認(rèn)人,把所有責(zé)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世間紅顏皆薄命,由來無信是男兒! “哦?原來是賢妃娘娘?呵呵,倒是失敬了,沒想到娘娘竟然巾幗勝須眉。”王鈺的目光落在嚴(yán)恪身上,嚴(yán)家父女,一直與自己為敵。當(dāng)初向皇帝進(jìn)言,將蔡京流放的就是他們兩父女。 嚴(yán)恪見王鈺面帶殺機(jī),心頭大震,急忙辯解道:“王相,不,不,不是……” “賢妃娘娘不必多言,下臣心里明白?!蓖踱曅χ玖似饋恚剡^頭去,沖宮外叫著王歡的名字。少頃,王歡推開宮門,立于王鈺身側(cè)待命。 “送陛下回宮,更換龍袍,我已讓中書省下發(fā)了公文,今夜年三十,陛下會在攬月樓與民同樂,一同觀賞焰火。”王鈺說道。王歡領(lǐng)命,上前扶起趙桓,就要往宮外走去。經(jīng)過王鈺身邊時,趙桓回頭看了一眼嚴(yán)恪,嘴唇一動,似乎想說什么。 王鈺猜到,他可能會向自己求情,放嚴(yán)恪一馬,如此真的如此,倒也不失為一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恕?勺蟮扔业龋w桓終究沒有說出來,王鈺見狀,遂問道:“陛下還有何吩咐?” “哦,沒,沒有了?!壁w桓忙轉(zhuǎn)過身去,快步出宮。王鈺回頭瞧著他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作為一個男人,怎么能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性命也不顧了?趙桓一走,安賢宮內(nèi),只剩下王鈺與嚴(yán)恪兩人。后者坐立難安,不敢抬頭仰視王鈺。 “嚴(yán)家父女挾持圣上,私自出宮,圖謀不軌,賢妃娘娘,臣書讀得少,不知道大宋的律法,對這種罪過是怎么處理的?”王鈺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來絲毫怒意??稍绞沁@樣,嚴(yán)恪越是覺得心里不安。當(dāng)聽完王鈺的話后,她突然起身,跪于王鈺腳下,哀聲告求道:“相爺饒命!相爺饒命!” “娘娘,折煞下臣了,我王鈺可擔(dān)當(dāng)不起。你們兩父女挾持陛下,偷逃出宮,這可是死罪。你的父親嚴(yán)正衡,已經(jīng)被逮捕,現(xiàn)在關(guān)在大理寺的牢里,只等刑部,大理寺,御史臺三堂會審之后,便開刀問斬。我咨詢過刑部的官員,好像聽說這是滿門抄斬,十惡不赦的大罪。哎,娘娘,你有兄弟姐妹嗎?”王鈺一臉的關(guān)切。 嚴(yán)恪嚇得花容失色,伏地不起,淚流滿面的哀求道:“都怪我父女二人有眼無珠,企圖以螻蟻之力而撼泰山!王相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嚴(yán)氏一門,嚴(yán)恪感恩戴德,永世不忘!”她本來生得貌美,此時哭得哀切,真如雨打梨花一般,嬌媚動人。 王鈺可是個憐香惜玉的人,眼見如此,微微一嘆,從袖中掏出手帕,走上前去,蹲在嚴(yán)恪身邊:“娘娘,你把臉都哭花了,要是圣上看見,可不喜歡。來,擦擦吧?!?/br> 嚴(yán)恪緩緩直起身子,顫抖著接過手帕,卻不敢往臉上擦去。 “我可以放過你的家人,那只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可我跟你非親非故,你們兩父女現(xiàn)在還跟我作對。我實在想不通為什么要這么做?你說呢,娘娘?”王鈺問道。 嚴(yán)恪聽到這里,已經(jīng)明白王鈺是什么意思,可自己是皇帝的女人,怎么能……罷了,事到如今,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王鈺手上,自己一個弱女子,別無其他本錢,女人所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的身體。 “王相若放過我嚴(yán)家老小,嚴(yán)恪自當(dāng),自當(dāng)……惟命是從?!弊詈笏淖?,嚴(yán)恪說得異常小聲。 王鈺作出驚奇的神情,坐回交椅之上:“哦?有這等好事?娘娘準(zhǔn)備怎么謝微臣呢?”嚴(yán)恪聞言,心里好生掙扎,卻不得不站起身來,緊咬嘴唇,將眼一閉,雙手顫抖著向腰間伸去。 “哎,賢妃娘娘,如果為難的話,就別勉強(qiáng)了吧?”王鈺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說著。 “相爺氣宇軒昂,玉樹臨風(fēng),世間女子,皆愿伴于相爺左右,嚴(yán)恪……”嚴(yán)恪說話間,已經(jīng)解開腰帶,正要脫下羅裙時,忽聽王鈺“撲哧”一聲,忍俊不禁。睜開眼一看,只見王鈺正捂著嘴笑個不停。笑到最后,索性搖頭大笑起來,直笑得嚴(yán)恪手足無措,呆立當(dāng)場。 “南仙!”王鈺忽然回頭叫了一聲,話音剛落,宮外的耶律南仙快步入內(nèi)。瞧見嚴(yán)恪腰帶掉落地上,羅裙松馳,不由得臉色一變。 王鈺伸手拉過耶律南仙,指著她對嚴(yán)恪說道:“賢妃娘娘,你認(rèn)為你比她還美么?” 嚴(yán)恪看了耶律南仙一眼,不知王鈺何意,只得硬著頭皮說道:“這位姑娘天姿國色,嚴(yán)恪與之相比,只能是,自慚形穢……” “那你是認(rèn)為你比我妻子童素顏還美咯?”王鈺又問道。 樞密使童貫的獨女童素顏,汴京城里可是大大的有名,有好事之徒曾經(jīng)排過百花譜,將京城美女名媛羅列其中。李師師排名第一,而童素顏排名第二。不過李師師這個第一嘛,多多少少沾了皇室趙家的光,若真以容貌身段來比,童素顏未必就遜色于她。 “相國夫人,嚴(yán)恪雖未親見,但早聞夫人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所以……” “哈哈,娘娘過謙了,不過你這人倒是愛說實話。既然我兩個女人你都比不上,那你還,啊,這個……”王鈺指著地上的嚴(yán)恪腰帶,一臉的鄙夷之色。 嚴(yán)恪此時,方知王鈺根本就看不上她,剛才這一些舉動,無非就是要羞辱自己。此時,她羞愧欲死,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王鈺見她滿面通紅,羞愧難當(dāng),冷哼一聲,站起身來。 “娘娘,你是陛下的愛妃,我是陛下的臣子,君臣有別,這個你都不懂?罷了,實話告訴你吧,你的父親,我只將他罷官,遣返回鄉(xiāng),不會要他的性命。而你,繼續(xù)當(dāng)你的賢妃,伺候陛下,安享富貴。不過我把丑話說在前面,不要再玩花樣。像這次這種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發(fā)生,否則……” 嚴(yán)恪聽到此處,大喜過望,慌忙應(yīng)道:“謝相爺不殺之恩,嚴(yán)恪從今往后,一心伺候陛下,絕不敢再生事端!” 王鈺滿意的點了點頭:“嗯,那就好,好好伺候陛下,讓陛下在這深宮之中,安享太平。外面那些打打殺殺,東征西討的事情,有我替陛下分憂,你轉(zhuǎn)告陛下,有我王鈺在一天,他這個皇帝,就會坐得穩(wěn)如泰山,明白么?” 嚴(yán)恪連連稱是,王鈺說完,領(lǐng)了耶律南仙,步出宮外。 “相爺,她剛才想干什么?”出宮的路上,耶律南仙明知故問。 王鈺扭頭看了她一眼,試探著問道:“怎么?心里不高興了?” “不敢,只是提醒丞相,如今局面剛剛穩(wěn)定一些,千萬不要落人口實,那樣只會對相爺不利。”耶律南仙如實說道。 王鈺不覺有些失望,若是耶律南仙來個爭風(fēng)吃醋,或許他會高興一些。這個女人啊,太冷靜了,冷靜得不像是個女人啊。 “你放心,這個道理我知道,我沒有那么傻。現(xiàn)在天子追回來了,柴進(jìn)堂也被俘了。就剩下八賢王與康王了?!?/br> 柴進(jìn)堂孤軍深入,事先不知會八賢王便擅自行動,結(jié)果落得個兵敗被俘。八賢王聞訊后,驚怒交集。兩軍尚未開戰(zhàn),便先折了兩萬兵馬,這勤王之事,出師不利。今日大年三十,本是萬家團(tuán)圓之日,無奈京城被王鈺重兵駐防,更兼城池堅固,易守難攻,事情很棘手。另外,八賢王的家小,全在京中,此時不知是生是死。若王鈺一怒之下,將自己家小斬盡殺絕…… 中軍大帳中,八賢王耷拉著腦袋,坐于虎皮交椅之上。怔怔的望著案上那道圣旨,這是天子親筆所書,密令自己調(diào)集陳橋,青崗兩處大營的禁軍,出師勤王??裳巯拢鄭彺鬆I的將領(lǐng)們陽奉陰違,按兵不動。只剩下陳橋大營孤軍一支,要想攻破城池,擒拿王鈺,何其艱難啊。 這位飽經(jīng)大風(fēng)大浪,見慣了爭權(quán)奪利的王爺,此時也不得不佩服王鈺起來。年紀(jì)輕輕,竟能作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事情來,縱觀古今,惟此一人,當(dāng)初太上皇就不應(yīng)該用他??稍捳f回來,當(dāng)年的王鈺,不過是一個在汴京街頭游手好閑的小潑皮,自己當(dāng)初第一次見他,也認(rèn)為他不過作個皇帝眼前的跑腿而已,誰會想到,這個小子有如此的雄心壯志。 “王爺,大營外有人求見?!闭?dāng)此時,帳外軍校奔入帳中,大聲稟報道。 “何人求見本王?”八賢王直起身子問道。 “那人說他姓吳,名用,有要事求見王爺。” 吳用?他不是京師衛(wèi)戍區(qū)的監(jiān)軍,王鈺的心腹之人么?他怎么跑到陳橋大營來了?再一細(xì)想,八賢王陡然間明白過來,此人前來,定是為王鈺作說客! “傳我將令!召一百刀斧手列于大帳內(nèi)外,本王軍令一下,便將來人斬殺!”八賢王霍然起身,大聲吼道。命令迅速被執(zhí)行下去,一百刀斧手,手持明晃晃的鬼頭大刀,立于中軍大帳內(nèi)外,嚴(yán)陣以待。 “本王倒要看看,這個吳用憑什么來游說!來人,召吳用進(jìn)帳!”八賢王手持寶劍,大刀金刀坐于交椅之上,傳下軍令。 不多時,只見一人昂首闊步,踏入帳中。青衣小帽,作儒生打扮,手捋短須,神態(tài)從容。正是號稱智多星的吳用,王鈺的智囊。吳用進(jìn)帳后,對環(huán)立帳中的刀斧手視而不見,徑直上前,對八賢王拱手一揖:“下官吳用,拜見八賢王殿下?!?/br> “見到本王,為何不跪?”八賢王神情肅穆,沉聲問道。 吳用直身,平視八賢王,笑道:“我奉天子之命而來,是為欽差,為何要跪?”一語即出,滿座皆驚。連八賢王在內(nèi),帳中所有將領(lǐng)聞言色變!近日軍中傳言,天子已被王鈺所害,此時吳用借天子之名而來,不知是真是假。 八賢王也是暗吃一驚,隨即喝斥道:“王鈺封閉京城,分明有不臣之心!天子恐已為其所害,你這逆臣,助紂為虐,本王豈能容你!來人!將這……”話到此處,猛然瞧見吳用徑直走到一名刀斧手面前,低下頭去,伸出了脖子。見他這般模樣,八賢王的命令倒是說不出口了。禁軍將領(lǐng)們也是面面相覷,不知吳用這是何意。 “王爺還在等什么?軍令一下,吳用人頭落地,何等痛快?只是王爺,恐怕就要背上反叛之名,遺臭萬年了,哈哈!”吳用縱聲狂笑,八賢王聞言面部一陣抽搐。他既然敢支身到陳橋大營,想必是有侍無恐。又借天子之名,難道…… “反叛?哼,本王奉圣上密旨,興師討賊,何謂反叛?”八賢王按案而起。將案上詔書舉過頭頂,示于帳內(nèi)諸軍。 “圣旨?”吳用回到大帳中央,爽朗一笑,也從袖中抽出一物。眾人看去,竟然又是一道圣旨! “王爺,您該認(rèn)得這是何物吧?要下官在這里當(dāng)眾宣讀么?”吳用手捧圣旨,語氣之中,飽含威脅。 八賢王死死盯著他手中圣旨,突然把雙眼一閉,跌坐回去。早該料到,王鈺會有這么一手。自己手里有皇帝的密旨,他難道就不會有么?即使他發(fā)動叛亂,最有利的辦法,莫過于挾天子以令諸侯。只要成功,他就代表了皇帝,他說的話都可以說是圣上的旨意,天下之人,誰逆他的意思,就是抗旨不遵! 無奈的揮了揮手,摒退眾將以及帳內(nèi)刀斧手,吳用目不斜視,似乎一切都在預(yù)料之中。今天是大年三十,明日就是新春,吳用此來,是在王鈺面前力爭之下,來陳橋大營作說客。要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十一萬大軍偃旗息鼓,伏首歸降。 “王爺,您不想看看這天子親筆詔書上面說的什么?”吳用踏上前去,將那道圣旨擺在八賢王的案頭上。 其實不用看也知道,這道天子親筆詔書中,必定是痛斥自己有不臣之心,假傳圣旨,擁兵自重,讓王鈺興師討賊。拿過圣旨,展開一看,八賢王苦笑連連,果然不出所料,這道圣旨上寫得分明,跟自己猜的幾乎一字不差。 “王爺,您笑什么?”吳用見狀問道。 八賢王放下圣旨,搖頭嘆息道:“本王在笑,當(dāng)年太上皇與本王,都看走了眼。沒想到王鈺有如此野心。我本是奉詔討賊,現(xiàn)在王鈺搖身一變,他倒成了忠臣,而本王,成為興兵作亂的叛臣……” “王爺,您錯了,不是太上皇,而是先帝?!眳怯眉皶r的糾正道。 八賢王一聽,大駭,失聲問道:“什么?先帝?難道太上皇他已經(jīng)……” “不錯,數(shù)日之前,太上皇已經(jīng)龍御歸天,臨終之時,陛下親自守護(hù)在榻前。王相也奉詔進(jìn)宮,先帝效仿蜀漢昭烈皇帝劉備,以陛下托付于王相。下官此來,就是請八賢王殿下回京,主持先帝葬禮?!?/br> 完了,一切都完了,趙佶一死,天下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制得住王鈺。而聽吳用之言,先帝臨終之時,效仿劉備托孤,這事不管真假,從今往后,王鈺都可以借這個理由代陛下主持軍國大事?;蕶?quán)從此旁落,趙氏江山,淪入外姓之手…… “王爺,王爺?”吳用見八賢王失魂落魄,在一旁小聲叫道。 “嘭!”八賢王突然重重一掌擊在案上,大聲疾呼道:“本王身為趙氏子孫,豈能眼看祖宗基業(yè)落入外人之手!如今,本王麾下?lián)肀蝗f有余,青崗大營尚有精兵十五萬!陳留駐軍亦有八萬,本王不信,三十萬大軍還打不下來京城!王鈺這套說辭,瞞得過天下人,惟獨瞞不過本王!” 吳用察顏觀色,心知八賢王這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王爺,請恕下官直言,三十萬?恐怕您連三萬兵馬也調(diào)動不了!我手里有天子親筆詔書,陳橋大營誰跟王爺起事,誰就是反賊!青崗大營一直按兵不動,王爺不覺得奇怪么?樞密院早就奉陛下詔命給青崗大營的將領(lǐng)下了軍令,那十五萬兵馬您休想調(diào)動一兵一卒。而陳留的駐軍,為首之人,乃樞密相公故交,您認(rèn)為他會奉您的軍令揮師進(jìn)京么?”吳用曉以利害,句句都說到八賢王的痛處。 雖然明白大勢已去,可八賢王仍不服輸,慷慨激昂的說道:“哪怕是一兵一卒,本來也會勤王忠君,絕不向王鈺伏首稱臣!” “向王相稱臣?這話從何說起?王相受先帝臨終托付,自感無德無能,遂向陛下建議,要拜王爺您為輔政王,與相爺一起,處理軍國大事。更何況,王爺,您的家小都在京中,今日是大年三十,您就不想回到王府,與王妃郡主歡度新春佳節(jié)么?”吳用使出了撒手锏,來時,他曾與王鈺商議,對八賢王這樣的德高望重的宗室親王,要恩威并施,用王鈺的話來說,叫“打一大棒,給一甜棗”。名義上,拜他為輔政王,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可以交給他去打理。這樣既能收買人心,又可以杜絕天下人悠悠眾口。 八賢王當(dāng)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謂什么先帝托孤,不過是王鈺憑空捏造出來的,陛下已經(jīng)成年,哪需要王鈺來監(jiān)他的國。可問題在于,先帝去世時,有誰在場?除了陛下,就是王鈺,即使有其他人,恐怕也已經(jīng)被王鈺收買,從此先帝臨終遺言,成為不解之謎,任由王鈺胡說八道,誰也奈何不得他。 而且吳用剛才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自己的家小都在京城,如果自己不向王鈺屈服,那一家老小,恐怕難逃一死。王鈺年紀(jì)輕輕,竟有如此手段…… 八賢王頹然坐于交椅之上,以手拄頭,痛苦萬分,進(jìn)退不得,左右為難。趙家百年基業(yè)啊,當(dāng)年太祖皇帝就在這陳橋驛,發(fā)動兵變,奪了大周柴氏江山。而如今,歷史似乎重演,不過王鈺貌似“仁慈”一些,并沒有廢掉趙姓皇帝,難道,這就是趙家的報應(yīng)么? 所謂打鐵趁熱,吳用見八賢王已經(jīng)動心,又使出另一手絕招:“王爺,還有一件事情,您或者有興趣知道?!?/br> “什么事?”八賢王沒有抬頭,輕聲問道。 “今日清晨,圣上曾經(jīng)被樞密院都承旨嚴(yán)正衡父女挾持出宮?!?/br> 一聽到這話,八賢王猛然抬起頭來,但轉(zhuǎn)念一想,吳用既然能夠出現(xiàn)在這里,想必圣上已經(jīng)被抓回去了。 “您可知道,陛下是何時出宮?為何出宮?出了宮,又想到哪里去?”吳用接連幾個問題,倒真引起了八賢王的興趣。按說,自己帶領(lǐng)十一萬大軍,而且就駐扎在離京城不遠(yuǎn)的陳橋,圣上如果逃離京城,應(yīng)該來投奔自己才是。難道在半路上,就被王鈺抓回去了? “實不相瞞,昨夜,柴進(jìn)堂揮師進(jìn)京,直撲皇宮。與南府軍在御街之前,血戰(zhàn)通宵。陛下,就是此時出的宮。而且今天清晨,王相下令打開城門,讓回京省親的百姓進(jìn)城,嚴(yán)氏父女趁機(jī)挾持陛下出京,他們并沒有投八賢王這里來,而是……”吳用話此處,沒有再說下去,以八賢王的精明,他應(yīng)該猜得到。 果然,八賢王聽到這里,長嘆一聲,搖頭道:“你不用說了,本王都猜得到了?!碧熳蛹热徊粊硗侗甲约?,必定是想到隆德府,投奔康王趙構(gòu)。他在昨夜兩軍交戰(zhàn)之時出宮,看來是連自己也信不過了。 吳用見大局已定,輕笑一聲,變戲法似的從另一支衣袖里掏出一樣?xùn)|西,八賢王一看,竟然又是一道圣旨。 “這里還有一道圣旨,王爺請過目?!眳怯眯θ轁M面,遞上圣旨。那道圣旨上寫著,賜封八賢王趙廣,為輔政王,與丞相王鈺,共理國事。 八賢王看畢,嘆息道:“恩威并施啊,王鈺,治世之能臣,亂臣之梟雄。漢有曹cao,宋有王鈺,天意,天意!” 臘月三十,王鈺素來倚重的軍師吳用,支身前往陳橋大營,不費一兵一卒,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十一萬大軍偃旗息鼓,伏首來降。八賢王趙廣,接下圣旨,走馬上任輔政王。陳橋大營的兵權(quán),落入王鈺手中。 八賢王進(jìn)京時,王鈺親率百官,于城門迎接,以后輩自謙,執(zhí)禮甚恭。從此,歷時數(shù)日的京城危機(jī),得到解決。王鈺下令,打開城門,解除戒嚴(yán)。同時,公告京城百姓,今夜年三十,皇帝將于攬月樓與民同樂,率文武百官,與天下百姓一道,守歲過年。同時為國家祈福,希望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 京城戒嚴(yán)數(shù)日,百姓不知何故,謠言四起。有說八賢王興兵作亂,有說王鈺發(fā)動政變,太上皇與天子都被其所殺。眾說紛紜,難辨真假。但一切傳言,在大年三十晚間,煙消云散。小王相爺和八賢王,同時出現(xiàn)在攬月樓,分別立于天子左右。 戌時,皇帝詔命一下,京城上空,焰火四起。京城百姓,舉家而出,歡呼鵲躍,慶祝著漢人最盛大的節(jié)日。舊的一年,已經(jīng)過去,新年即將來臨,期望新的一年,國家能繁榮昌盛,百姓能安居樂業(yè)。 望著眼前絢麗的焰火,王鈺立于攬月樓上,感慨萬千。重重危機(jī),總算是都安然度過了。內(nèi)憂之中,只剩下康王趙構(gòu)。只要剪除了他,天下已定,便可騰出手來,專心對付外患。而這第一個目標(biāo)嘛,就是…… “王相。”正沉思時,身邊突然有人叫道。 王鈺回頭一看,原來是八賢王,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他輔政王殿下。王鈺的爵位,是國公,而趙廣是王,差著好幾個級別。是以王鈺躬身一揖,口稱殿下。 “值此新春佳節(jié)之際,想必相爺心中,別有一番滋味吧?!壁w廣話里有話,綿里藏針。可從今往后,他恐怕也只能過過嘴癮了。 王鈺倒也坦誠,望著那滿天的焰火,及樓下歡呼的人群,由衷的說道:“是啊,王爺說得沒錯,本相心里,的確是五味雜陳。大宋積弱百年,本相有幸,受先帝知遇之恩,起用為相,主持變法。正當(dāng)新法推行順利之際,不料西夏兵出夏州,攻克太原,威脅京師??低醯钕鹿?jié)節(jié)敗退,本相今日收到樞密院軍報,隆德府于三日之前被攻破,康王率領(lǐng)二十三萬兵馬,撤退至相州一線。三十多萬禁軍,廂軍,番軍,竟然擋不住黨項人八萬兵馬,這是為何,愿王爺教我。” 趙廣心知王鈺話里話外,都在諷刺趙構(gòu)無能,可自己卻也不能反駁上半句。趙構(gòu)帶兵,本就是先帝與陛下的一個策略,事出無奈。但沒有料到的是,西夏人如此勇悍,短短時間,就在黃河以北,以催枯拉巧之勢,攻占大片領(lǐng)土。更讓人擔(dān)心的是,一旦金國看見有機(jī)可趁,同時揮師南下,那大宋江山,可就危險了。 “王相既領(lǐng)軍國大事,自有退敵之策,何必請教本王?!?/br> “呵呵,王爺過獎。我們漢人,歷來有個惡習(xí),叫攘外必先安內(nèi)。外族打到眼皮子底下也不要緊,得先把內(nèi)部穩(wěn)定再說??扇缃窬謩?,容不得我們先安內(nèi),再攘外。否則,等內(nèi)部團(tuán)結(jié)了,黨項人,女真人,甚至是高麗人,倭人,都已經(jīng)兵臨城下了。這個時候,本相希望王爺能與我一道,齊心協(xié)力,共御外敵,守土抗戰(zhàn)。王爺以為如何?” 八賢王聞言,默然不語。半晌之后,無言退走。王鈺見狀,頗有深意的笑了一聲。 次日,大年初一,皇帝發(fā)下詔命,改年號為宣武。今年,是為大宋宣武元年。宣武這個年號,是王鈺提出的。宣,是宣揚(yáng)之意,武,是武力兵威之意。宣武二字,就是明確的對天下人表示,從此以后,以武立國,以文興邦。文武兩道,一張一弛,不可偏廢。 這日早朝,童貫率一眾大臣,上奏趙桓,搬出了宋神宗遺訓(xùn)?!坝袕?fù)幽云者,疏王爵”,請求皇帝,冊封王鈺為王。趙桓此時,已然成為一個傀儡,只得命人草詔,要封王鈺為郡王。但讓人不解的是,詔書到了寶國公府,王鈺堅辭不受,上奏謝恩拒絕,并稱,大宋歷來有祖制,郡王以上,除趙氏宗族不封,不能在他身上壞了規(guī)矩。負(fù)責(zé)傳詔的王歡無奈之下,只得將圣旨帶回。趙桓不知王鈺何意,又命王歡到寶國公府宣詔,卻又一次被王鈺力辭。如此反復(fù)三次,鬧得京城人盡皆知,趙桓方才收回成命。 百姓聞知王相辭王,恪守臣道,都交口稱贊。早前坊間傳言小王相爺有不臣之心的“謠言”,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