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直到上樓關好門，商桉還在笑，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笑聲細碎而愉悅，陶鹿因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五秒鐘，商桉笑聲停了。

    有那么好笑嗎？陶鹿因問。

    商桉想了想，還可以。

    陶鹿因沒搭理她，轉身從行李箱里拿出筆記本電腦，而后爬到床上開機，接收林望澤給自己發(fā)來的文件。

    阿因懂事這么早，三歲就會自己洗床單了，商桉刻意跳過那么令她尷尬的東西，夸她，還會自己晾好，這么乖啊。

    陶鹿因沒看她，下巴輕輕揚了下，嗯了聲。

    商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自上而下掃視著她，若有所思道：就是太嬌氣了。

    陶鹿因眼神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看她。

    不過沒關系，我有力氣，提兩個水桶都沒問題，商桉笑著說：以后我們一塊做家務，我就負責提水桶，你負責擦玻璃，這么搭配著多好。

    陶鹿因順著她說的話想了想，可是我不想擦玻璃。

    你不是要鍛煉嗎？擦玻璃也能鍛煉。商桉暗示她。

    陶鹿因態(tài)度堅決，我不想這么鍛煉。

    商桉，繼續(xù)去健身房也可以。

    這個也不想，我其實更喜歡在陶鹿因剩下的話沒說完，眼神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我發(fā)現你最近膽子很大啊，商桉眉梢輕挑，不給她任何機會，毫不留情道：不過你也只能想想了。

    陶鹿因：

    一覺醒來后，三人一塊和諧地吃了頓早餐，可能是不想看小情侶膩歪，也可能想給她們點兒私人空間，陶家偉吃完早餐后去公園里溜達了。

    只剩陶鹿因和商桉在家。

    兩人看了會兒電視，而后一塊去了隔壁商桉家，七八月份的時候，商雪海和安桂桂來了家里一趟，把遺落在家里的好字古畫，書法大家的作品等等等等全都仔細收起來運回了北市，還順便把家里打掃了一遍。

    所以她們進去的時候，除了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基本上都是干凈的，許多家具也都還在。

    陶鹿因：jiejie，這個房子以后你們還住嗎？

    要，商桉說：爸媽退休養(yǎng)老的時候，就會回來這里住。

    陶鹿因點點頭，理解了。

    商桉家也是個小洋樓設計，臥室也在二層，兩人上樓梯進屋，商桉簡單掃了下地板上的灰塵，從角落里拖出個箱子，里面放著很多相框，這是我從小到大的照片。

    陶鹿因眨了下眼，我又沒說要看。

    商桉嗯了聲，要把箱子重新塞回去，陶鹿因眼疾手快摁住她手，要看的要看的。

    我就是口是心非，我說不想看那就是要看，jiejie你別這么較真。陶鹿因拿出個照片，喜滋滋地看著。

    那我聽不懂。商桉說。

    那就說明咱倆感情還不夠深，還得再處一段時間，陶鹿因說著有點上頭，哀怨地看著她，jiejie，別人家女朋友，一個眼神就能看出來想什么，你說我們什么時候才能達到這種狀態(tài)？

    不知道，商桉隨口說：可能下輩子吧。

    商桉主要是來看看有什么值得帶回北市的，除了幾個小時候的照片之外，竟然沒發(fā)現還有什么有用的。

    某一個程度上來說，她是個有儀式感又沒有儀式感的人，她能記清楚陶鹿因生日、戀愛紀念日，以及其他各種花里胡哨的日子，對自己反而模糊了很多，回顧她在這房子的十幾年生活，印象深刻的只有練字和寫卷子。

    她自己記不太清。

    她也沒有陶家偉。

    沒人會幫她一樁樁一件件都記得。

    商桉安靜下來，沉默著出神，陶鹿因忽然出聲了，她盤腿坐在地上，拿起個相冊遞給她看，jiejie，你戴紅領巾也好看，班級合照你還是C位。

    商桉眼睫動了動，遞給她一個墊子，地上涼。

    陶鹿因坐在墊子上，繼續(xù)說：我發(fā)現小美女當C位，整個班都會看著賞心悅目。

    商桉也拿過個墊子，和她坐在一起，因為我那時候是班長，班長都是站中間的。

    這么小就當班長了，陶鹿因夸她，不愧是jiejie。

    商桉笑了一聲，和她一張張看起了照片，小姑娘歡快地說著照片里的場景，商桉應和著，偶爾也會想想自己當時拍這張照時究竟在做什么。

    這么想著，她仿佛能透過照片和小姑娘的言語，隨著時光回溯，看到那個小小的自己一點一點成長，最終成長為如今的模樣。

    那些她記不清的過去，盡數被勾了起來，模糊的記憶輪廓一點一點變得分明。

    商桉眼睛彎了彎。

    箱子看著很大，照片其實沒有很多，剩下的都是一些獎狀和證書什么的，陶鹿因還有些意猶未盡，我們以后要多拍些照片，老了也能看看。

    嗯，商桉說，你給我拍。

    那當然了，陶鹿因說，除了我你還想有誰？

    商桉笑了一聲，沒說話。

    除了過去，她的未來似乎也被提前定格，商桉絲毫沒有感覺到一些束縛枷鎖，反而因此非常愉悅，好像，終于可以有一個人了。

    她自己不記得沒關系。

    她的過去以及未來生活的點點滴滴，連帶著她整個人，都會被陶鹿因清清楚楚記著。

    連靈魂都屬于她的。

    在家里呆著快到中午，她們出了門，也去附近公園逛了一圈，準備去喊陶家偉回來吃飯，這公園是近幾年新建的，她倆上學那時候還沒有。

    公園修建明顯是花了錢的，面積很大，先映入視野的是個偉人的雕塑，大概三四米高，裝修風格偏園林那種，有許多可以納涼的亭子。

    她們找了一圈，沒看見陶家偉在哪溜達，于是自個兒在廣場玩，新年臨近，廣場人也很多，還有很多小攤。

    陶鹿因看見有賣棉花糖的，那邊有好多小朋友翹首以盼等著，其中有個小朋友她還見過，是在街上被撞臟了新衣服的小女孩。

    陶鹿因拽著商桉走過去。

    她聽見小女孩甜甜地說：叔叔，我要一個粉色的。

    好嘞。攤主說。

    陶鹿因轉頭看商桉，jiejie，我也要一個粉色的。

    攤主和小女孩都看了過來，商桉失笑，好好說話。

    手機放在家里了，身上沒帶錢。陶鹿因唇角微翹。

    攤主做了兩個粉色的，給兩個分發(fā)下去，陶鹿因揪起一小塊喂給商桉，甜嗎？

    挺甜的。商桉說。

    陶鹿因拿著棉花糖和她走遠，眼神瞅了瞅周圍，也沒來得及看到底有沒有人，飛快地湊過去親了口她的唇，我也覺得甜。

    商桉：

    正巧目睹了這一幕的小女孩：

    小女孩長得矮，剛剛陶鹿因看的時候沒發(fā)現她，所以這會兒她出聲還很令人震驚，jiejie，這么吃是不對的。

    陶鹿因驚了下，低頭看她。

    我mama說，不能吃別人吃過的東西，那跟撿垃圾的小狗沒有區(qū)別，如果jiejie不會吃的話，我可以教你，小女孩說著咬了一大口蓬軟的棉花糖，含含糊糊地說：是這么吃的。

    作者有話要說：　　沒幾章了，快完結遼！

    第75章

    小女孩那一口咬的大， 嘴巴像小動物似的嚼吧嚼吧，咽下去后認真誠懇地說：jiejie學會了嗎？

    陶鹿因：

    偷親被抓包就算了，還被三四歲的小女孩認為自己不會吃棉花糖， 陶鹿因拿著糖在原地石化了好幾秒， 最后失笑著說：jiejie會吃。

    小女孩明顯不信，指著商桉說：那你為什么吃這個漂亮jiejie嘴里的糖？

    陶鹿因有點棘手，這個呃

    小女孩耐心等著她解釋。

    商桉在旁邊忍著笑， 明顯沒有出口幫忙的意思。

    陶鹿因這個了半天，實在沒有找到可以解釋的話，又擔心把小朋友三觀帶壞， 于是低了低腰，認慫， jiejie剛才吃法是錯誤的， 現在知道怎么正確吃了，會改的。

    小女孩看向商桉，這個jiejie占你便宜。

    陶鹿因發(fā)現現在小朋友都鬼靈精怪的， 一茬又一茬搞她， 她直起腰，剛準備說些什么， 商桉笑著說：沒事，jiejie以后會把便宜占回來。

    真的？小女孩問。

    商桉點頭， 真的。

    比起陶鹿因， 小女孩明顯更喜歡商桉一些， 生怕她被占了便宜受委屈似的，最后主動把自己棉花糖給商桉咬了一口，滿意地小跑走了。

    小女孩走后，陶鹿因幽怨開口， jiejie，你好招小朋友喜歡。

    嗯，商桉恬不知恥承認了，可能我長得好看。

    陶鹿因：

    陶鹿因竟然無法反駁。

    陶鹿因咬著棉花糖往前走，擔心再被人抓包什么的，沒和商桉有什么親昵的動作，只是并排慢悠悠地走著。

    沒多久，商桉又出聲了，不過長得好看，似乎用處還挺多的。

    陶鹿因腳步頓了下，想順著夸一句我家jiejie全世界最美

    下一秒，商桉慢條斯理地說：比如，招你這個小朋友喜歡。

    陶鹿因沒說話了，心臟砰砰砰地跳，外貌是吸引人的一大利器，就算是小孩兒也不能免俗，商桉說的這一點她無比承認。

    她舔了下唇，別別扭扭嗯了聲。

    商桉笑了一聲，走吧。

    她們溜溜噠噠的在廣場上轉悠，遇到什么好玩的都上去瞅兩眼，期間在燒烤攤前遇見了她們以前的班主任鐘翠翠。

    遇見他的時候，鐘翠翠正在攤前讓攤主多給他加點辣椒，攤主給他加了一點，鐘翠翠說不夠，再加。

    陶鹿因看著小半罐辣椒都快下去了，鐘翠翠才滿意地接過來，人一轉頭，對上陶鹿因和商桉的臉。

    除了頭發(fā)比之前更少點，鐘翠翠變化不大，臨場反應能力還是一級棒，他呆滯了兩秒笑起來，呦！這不是商桉和鹿因嘛！是不是啊，老師應該沒認錯吧！哎呦，一晃眼你倆都參加工作了吧。

    商桉笑著點點頭，建議，老師辣椒吃多了不好。

    啊，這不是我吃的，給這臭小子吃的，鐘翠翠說著抓起旁邊男生的衣服袖子，笑呵呵地說：剛在背后說我壞話，說什么我不讓他上課吃辣條，還以為我沒聽見，反正我現在閑得慌，就讓他吃點。

    一晃多年，鐘老師威嚴不減，對待學生的戰(zhàn)斗力依舊那么驚人。

    陶鹿因擔心，會不會吃出腸胃??？

    不會的，一箱子辣條他都吃不出病，這點量還怕？鐘翠翠把手里燒烤遞給男生，笑瞇瞇說：吃呀。

    男生戰(zhàn)戰(zhàn)兢兢接過，向她們投去求救的一眼。

    你還瞅，你有什么好瞅的，正好，我也給你介紹介紹，這兩位都是我?guī)н^的學生，成績怎么樣我就不說了，反正現在人家照片還在狀元榜上掛著，鑲了金的，鐘翠翠不爭氣地看他一眼，你還好意思瞅人家，我跟你說啊，今兒不把這個吃完，開學甭想來了！

    男生囁喏道：老師

    鐘翠翠瞪著他。

    這么多辣椒就算不吃出腸胃病，上廁所也是不好受的，商桉笑著幫忙圓了圓場，鐘翠翠最后看在她面子上大發(fā)慈悲擺擺手讓那男生走了。

    男生激動之情溢于言表，就差當場立正給她打個敬禮。

    現在的小孩兒都皮的不行，可不是你們那時候，都踏踏實實的，鐘翠翠嘆口氣，轉臉笑起來，老師好久沒見你倆了，現在都在哪工作呢？

    兩人說了下各自的情況，鐘翠翠笑起來，好，都好，咱們學校擴地盤了，還新建了兩個樓，變化也挺大的，你們有空可以過去看看。

    沒能聊上幾句，陶家偉不知從哪個方向過來，幾個人順勢告了別，陶鹿因和商桉一塊往家走。

    路上，商桉忽然說：我想去學校看看，畢業(yè)后還沒去看過。

    陶鹿因側頭問：現在嗎？

    就現在吧。商桉說。

    她們中途折返回去，結果事與愿違，一中的鐵大門關的緊緊的，校門口一個人影都沒有，連看門的老大爺也沒在，可能回家過年去了。

    可能是有點不甘心，商桉抬頭看著一中的幾個大字，有空我?guī)銇砜础?/br>
    陶鹿因不懂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好像里面有必須要看的東西似的。

    她點了點頭，好啊。

    大年三十這一天，一大早陶家偉就出去買了滿滿一箱鞭炮和其他炮仗，陶鹿因和商桉是被外面的鞭炮聲吵醒的。

    揉著眼緩了會兒神，才意識到是新年來了。

    手機上一堆人消息蹦著，還有外面炮聲噼里啪啦地響，吵得人頭疼，陶鹿因將手機關機，重新悶進被子里。

    商桉比她先起了床，洗漱好后扒開被子邊兒，親了親她的臉，帶著清新的檸檬味兒，新年快樂，起床。

    陶鹿因哼哼唧唧道：不要，我要睡

    商桉：

    商桉把被子邊兒重新給她拉上去，獨自下了樓，樓下沙發(fā)上坐著一對中年夫妻，正在和陶家偉樂呵呵地說著話，看見商桉下樓順勢問，這位是？

    雪海家的女兒。陶家偉像以前一樣介紹，再就著商桉調侃兩句，氣氛就這么被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