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嬌百寵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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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些點心被糟蹋,阮阮扁了扁嘴巴,心疼極了。 茶房不若御膳房食材豐富,不過這時節(jié)能找到的八珍竟也齊全,上好的楓露茶、桂花蜜,去心的蓮子、新摘的百合也有不少。 阮阮談不上深諳此道,可光看到這些食材,腦中能想到的菜式已有許多,可這時候藏拙最是可取。官宦人家出身的姑娘,豈能樣樣都會? 橫豎她已經提醒過暴君,她做的東西不好吃,可他偏要她做,這就怪不得她了。 阮阮粗手粗腳地取了些桂花蜜,這檔口茶房制膳的宮人還未下值,見此情景連忙上來問:“美人要做什么,交給奴才便是。” 阮阮大喇喇地舀了一大勺白糖倒進糯米粉中,一邊加水攪拌,一邊對宮監(jiān)笑道:“不用麻煩少監(jiān),我親手給陛下做兩道點心……少監(jiān),這桂花糕加多少糖合適?這么多夠嗎?” 那宮監(jiān)知道傅臻不喜甜膩,趕忙制止道:“多了!多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阮阮手里巴掌大的銀匙已整勺攪入糯米粉中,白糖混入白茫茫的糯米粉里頭,哪里還看得到蹤跡! “這——”阮阮訕訕地抬眸,紅著臉道:“少監(jiān),這可怎么辦呀?” 唐少監(jiān)扶額擦了擦汗,見茶房也沒有多余的糯米粉,只好道:“百合微苦,亦有潤肺安神之功效,美人不放做一道桂花百合糕,也好中和一些甜味?” 阮阮點點頭,應了聲好,抬手便將半斤洗凈的百合倒進銅缽,杵臼“咚咚咚”地捶打起來。 好在各類模具都算齊全,做出來的桂花百合糕倒也有個完整的花樣,不至于有礙觀瞻,只是入口偏甜,做工不若御膳房的糕點師傅那般精細,口感偏粗偏硬,還有些粘牙。 阮阮不挑食,自己試吃了一枚,只覺得滿口白牙都被黏膩的糕皮糊上了,麥芽糖似的,口中較勁了小半晌,又喝了幾杯清茶,才勉強將牙齒清理干凈。 做綠豆糕時,阮阮便謹記著教訓,一粒白糖也沒有放,從蒸屜中取出來時,上面還有未篩干凈的綠豆皮,阮阮滿意地抿唇笑了笑。 給暴君做的點心放在一邊,她又拿著銅夾伸進灶膛,取出一只剛烤熟的地瓜。 玉照宮茶房的地瓜比外頭的精致玲瓏許多,給宮里貴人用,就算是土里挖出來的,那也是鑲金砌玉的。 好在味道極好,前幾日阮阮在玉照宮用早膳時嘗過一次,烤出來的地瓜香甜松軟,不知是何地的品種,竟帶著幾分板栗的甜糯。 不過地瓜再好,也入不得有些貴人的眼。 比如姜璇就不愛吃地瓜,純是因為地瓜長得磕磣,名兒也起得不好,若是叫什么紅玉瓜、玲瓏黃金瓜,興許就能入口了。 剛從灶膛取出來的地瓜表皮guntang,阮阮燙得拿不穩(wěn),終是唐少監(jiān)眼疾手快取了碗碟托著,這才不至于滾落在地。 小姑娘呼了呼手,甜甜一笑:“謝謝少監(jiān)。” “美人客氣了,”唐少監(jiān)雙手揣在袖中,憨笑著回了聲。 望著她利索地將茶點置于冬青釉偏粉青的瓷盞中均勻擺放,瞧著模樣倒是精巧,可口味……卻是差強人意,單看美人的用料,便能知曉一二。 唐少監(jiān)心想,今夜怕是睡不著覺了。 阮阮端著瓷盞正欲進殿,里頭卻傳來交談之聲。 汪順然在殿內稟報要事。 目光所及的禁衛(wèi)軍都在外殿值守,她在殿門外有些無所適從,偶有一兩聲落入耳中,似乎是關于上安女子失蹤一案。 自那日京郊私宅曝光,因涉及京中不少權貴,上安府只將大鴻臚之子鄭麒為首的幾個公子哥暫且收押,對外只稱案件仍在調查。 事情鬧得幾乎滿城風雨,如今那些勛貴世家一邊暗中毀據滅證,一邊往上安府塞銀子撈人,忙得焦頭爛額。 大鴻臚鄭準堅稱那處私宅雖在鄭麒名下,而鄭麒只是攜好友偶爾小住幾日,另外幾家的公子也表示對此案毫不知情,致使案情進展一度停滯。 這些世家子弟平日里仗著祖上蔭庇胡作非為,若在往日勢必又是不痛不癢地揭過去,收斂一陣又出來興風作浪,可他們并不知曉此次傅臻暗中插手,條條后路都被神機局的暗衛(wèi)堵得死死的。 神機局有三千禁衛(wèi)軍,分十二支,負責大晉各地監(jiān)察、刺探、緝捕事宜,其中不乏世家大族安排的親信。 正因這一點,傅臻早在七年前便暗中訓練出一支只聽命自己的暗衛(wèi),一部分為第十二局督衛(wèi)檀梟統(tǒng)領,另一部分分散于其余十一局之內。神機十二局互不干涉,即便是督衛(wèi)也并不知道檀梟為傅臻心腹,只為傅臻辦事,更不知自己手下被傅臻安排了多少名暗衛(wèi)。 幾年來,世家大族培養(yǎng)的親信被傅臻手下的暗衛(wèi)一一查殺,但也難保有一些藏得極深的漏網之魚,且十二局源源不斷有新人頂上,此次幾大世家為給自家的紈绔兒子脫罪,動用了不少神機局暗衛(wèi),大鴻臚、陽城侯兩家甚至找好了替死鬼。 汪順然道:“上安府的兩名仵作收了銀子,對那些挖出來的女子尸身敷衍了事,誰知道神機局的暗衛(wèi)半夜翻墻進去驗尸,這一查驗,竟挖出來不少好東西!大鴻臚的公子送的耳珰,陽城侯公子所贈的玉佩,廣威將軍妻弟留的香囊再還掛在那些女子身上,這幾個公子哥兒便是想脫罪也難,衙門里的掌事和判官每收受一次賄賂,便幫著毀一樁證據,誰知道物證越來越多,連幾個知情的小廝也提供了人證,這是個無底洞,大鴻臚前前后后快搭進去八千兩銀子了,誰知道人證物證還一日比一日齊全,簡直當頭棒喝!” 傅臻指尖敲擊著桌面,半晌失笑,“讓神機局好生保護上安府這幾位大人的安全,別讓他們把人弄死了,到時候朝廷落個人財兩空,再想問他們要錢就難了!” 汪順然手指在袖中攪了攪,躊躇了下又問:“此次禍及之人眾多,一刀切下去就是滿京城的腥風血雨,掏光了他們的家底,又折了寶貝兒子,張大人托奴才來問陛下的意思,當真要……” 未及他語畢,傅臻面色驟寒,言語間冷意畢現:“大晉律法形同虛設么!不問律法,卻要來問朕的意思?朕不在京中多時,他們又要去問誰的意思?” 汪順然拱了拱手連聲道是。 被里頭這么大動靜一嚇,阮阮背脊都浮出一層汗。 這時候能進殿么?暴君正在氣頭上,會不會拿人開刀? 他一腳能將她胸口都踹裂。 她端著漆盤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所措,一抬頭,就迎上滿臉訕笑的汪順然,沒等她說話,里頭傳來淡淡的一句:“進來?!?/br> 阮阮頓時心跳隆隆,誰進來? 暴君在喚她?他一直知道她在殿外? 汪順然捋了捋肘彎有些凌亂的拂塵,朝阮阮躬身一福,“美人進吧,陛下對事不對人,不會傷害您的?!?/br> 外殿的禁衛(wèi)軍很大程度上只能算擺設,內殿的暗哨才是傅臻一手培養(yǎng)的私衛(wèi),他若對誰設防,旁人是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汪順然心道,既然留著這姑娘在內殿自由走動,定然是不會怪罪了。 可阮阮信不實他,從前他還說暴君不吃人,這又作何解釋。 她方才在殿外聽到里頭交談的內容,雖未聽全,卻約莫知道傅臻要給北方的災民減稅,且準備拿世家子弟開刀,給那些無辜枉死的姑娘討公道。 倘若她沒有聽錯,暴君這算是良心未泯? 覺自己時日無多,想要在一息尚存之時為自己減輕一些罪孽,免得來日下了地獄受萬劫不復之苦。 他殺過那么多人,如今總算有了悔意,那便不會輕易要她性命了吧。 阮阮思緒繞了一圈回來,終于努力平斂心緒,款款步入殿中。 行至四方榻前,阮阮小心翼翼地抬眸覷他,發(fā)現他眉眼間雖冷意凝結,可姿態(tài)仍是松松垮垮,斜倚在一方軟枕,頹然中有幾分若無其事的意味。 阮阮稍稍放下心,卻也不敢造次,恭恭順順地將點心布在炕桌上,“陛下用膳吧?!?/br> 傅臻睇她一眼,才見她睜著一雙清清亮亮的眼眸,與他四目相觸,雖勉力保持著平靜,卻仍是難掩眸底慌張的神色。 阮阮將銀箸放置在他手邊,“陛下?” 傅臻眼中劃過淡淡笑意,垂眸掃過她瓷盞上的點心,“手藝不錯?!?/br> 阮阮生怕受他夸贊,忙解釋道:“茶房的少監(jiān)幫了我不少忙,否則能不能出鍋還未必呢!就是不知口味如何,陛下快嘗嘗?!?/br> 傅臻執(zhí)箸的手慵慵懶懶地停在半空,似乎在挑揀。 片刻,忽然牽唇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都聽到什么了,嗯?” 他用的是閑適輕松的語氣,就好像在說吃飯一樣稀松平常,阮阮卻眉心大跳。 這是在問罪? 她臉色煞白,慌得攥了攥手心,期期艾艾:“我……我沒……我是……不小心聽到些,但是……我不會說出去的!” 傅臻見她不住地搖頭,恨不得拍胸脯保證,就又氣定神閑地笑了笑,“阮阮膽子這樣小,來日太傅若將刀抵在你的脖子上,阮阮還是不說么?” 阮阮幾乎是嚇得呼吸驟停,只覺一把涼意森森的彎刀正架在脖上來回捻磨,一時間連他對她的稱呼都未曾留意。 傅臻用氣聲低笑著,似在同她商量,“死在朕手里痛快些,朕殺人從不拖泥帶水,太傅卻未必,他若想知道什么,總有辦法撬開你的嘴。崔府的私牢三十六般酷刑可不是兒戲,剝皮拆骨,老鼠鉆心,你會知道一滴水也能穿透顱骨,一個人身上能切下三千塊rou,重要的是,他不會給你一死了之的機會,所有的疼痛都會讓你清清楚楚嘗個究竟?!?/br> 說罷,抬眸看她,笑意如常。 小姑娘渾身的皮都繃緊了,他每往下說一句,她臉色便慘白一分,稍稍幾句恐嚇便已能讓她三魂丟了七魄。 有趣。 傅臻若有若無地嘆了聲,嘴角露出惋惜之意:“怎么說你好呢?才來宮中幾日啊,既欺瞞了太后,又得罪了太傅和崔苒。如今呢,朕也不打算放過你……” 他垂眸嘖了聲,阮阮面色煞白煞白的,連口水都吞咽不下。 怎么個不放過法? 他還是要殺她? 阮阮心下驚惶不已,鬼使神差地想起方才他說的那句,“下一回朕若是頭疾發(fā)作,你就主動抱著朕,乖順些,聽話些,朕或許就會考慮放你一馬?!?/br> 不清醒的時候都能考慮放過她,這句話在他清醒的時候應該同樣奏效吧? 她心里忖度著,既然他能說出“主動抱著朕”這樣的話來,應該也不算排斥她。 何況汪順然也說過,他不喜人近身觸碰,可饒是如此,她也觸碰多回了。 那便說明,她并不惹他嫌惡。 既如此,興許……興許這當真是一條生路? 她好似抓住一根稻草,淚盈于睫,在燭火下映出一縷光亮。 良久,那聲音輕若蚊吶:“我……乖順些,聽話些,我也可以主動抱陛下……陛下能不能放我一馬呀?” 傅臻頓時一噎,訝異地朝她看一眼。 她倒是會活學活用了。 只是這話說得也太過僵硬了些,梗著脖子,一字一句那般不情不愿,仿佛有人扼住她那截雪頸,屈打成招才說出這么一句,還生怕被人聽見。 反觀他這個掌控天下生殺大權的天子,在她面前倒顯得像個強迫民女的潑皮無賴。 阮阮真覺得自己無路可走了,她從來沒碰到過這樣反復無常的人。 高興得時候逗弄她,不高興了能掐死她。 這是個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頭,渾身都是血淋淋的,屠盡北涼五城之人還指望他大發(fā)善心么! 她說完方才那句,臉頰已經微微燙起來。 她一臉熱,雙頰就容易泛紅,落在他眼中該是多大的笑話! 難怪他一邊說著寒意滲骨的話,一邊還興致勃勃地看著她。 阮阮用借來的膽子,磕磕碰碰地說:“陛下……自然不會讓我落在太傅手里……” 這是您的把柄,不是我的。 還未說完,她已然瞧見暴君面色沉冷,更甚窗外清寒的月色。 她深吸了口氣,又硬著頭皮往下道:“可是君無戲言,您也說過,我只要那樣做,您便能饒我性命……我……我也沒說過不愿意……” 別說抱了,她甚至還主動親過他…… 親一下而已,也沒讓她少塊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