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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千嬌百寵在線閱讀 - 千嬌百寵 第39節(jié)

千嬌百寵 第39節(jié)

    這點(diǎn)疼痛對他來說微不足道,反倒激起他心中的快意。

    看她驚慌失措,滿眼淚水,他嘴角浮出陰冷的笑意,猛一用力,翻身將她整個人狠狠壓在身下。

    阮阮抓著瓷片的手重重摔在地上,她沒有被利器傷到分毫,可光是手背摔痛就已經(jīng)疼得她眼冒金星,掌心里黏糊糊的,濃重的血腥味散入鼻尖,可想而知他傷得有多深。

    傅臻沉沉盯著她,眼底的怒火呼之欲出,卻又極力壓抑在牢籠中。

    他驀然片刻,倏忽嗤笑一聲,嗓音近乎詭異的溫柔:“就這么怕死?死有什么不好,你在跟誰較勁啊阮阮,???沒用的,來日跟朕一起死吧。朕替你想個舒服的死法可好?活人入墓很難受的,朕不會讓你難受,上吊也死得難看呢,你看你鴆酒如何?一飲封喉,速戰(zhàn)速決,朕就在黃泉路上等你,放心,朕就是死了也定是化作厲鬼,會保護(hù)你這個膽小鬼……”

    阮阮被他欺在身下,只能不住地流淚、搖頭。

    看他逐漸失去控制,連唇角的笑意也陰得駭人,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狠狠將被鉗制的右手從他掌中抽出。

    傅臻說到最后,似乎也沒什么力氣了,就這么任由她推開,屈起一腿坐在地上,垂著眼眸,頹然失笑。

    阮阮這才騰出手去看他的傷口,那瓷片還深深嵌在皮rou里,整張手都被利器磨得鮮血淋漓,她莫名心口疼得厲害。

    她悶不做聲地去置物架上取來金瘡藥和紗布,先將地上大塊的瓷片掃至一邊,然后蹲下來替他的手掌清理上藥。

    瓷片扎在rou里,需要拔出來,她小心翼翼地覷他的面色,沒想到男人倏忽抬眼,黑沉沉的眼眸與她相對。

    阮阮縮了縮肩膀,嗓音抖得厲害:“我……我要拔了?!?/br>
    傅臻轉(zhuǎn)過頭,目光一如既往的淡漠。

    阮阮從來沒處理過這么深的口子,舉著鑷子的手不住地顫抖,汗?jié)窳苏菩?,仿佛上刑的是她自己?/br>
    半晌,她終于咬咬牙狠下心,指尖猛一用力,將那瓷片從手心拔出。

    鮮血霎時涌了出來,她趕忙用干凈的紗布替他止血,一邊又偷偷地瞧他的臉色。

    依舊平靜無瀾,甚至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這得多疼啊,他是鐵做的嗎?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

    她用紗布給他包扎,纏了一圈又一圈,可鮮血還是一層層地滲出來,直到包扎成一個粽子,血似乎才止住了。阮阮艱難地打了個結(jié)。

    傅臻這才偏過頭,淡淡地看向自己包裹成粽子的手。

    阮阮知道自己包得不好看,生怕他生氣,腦子一熱,鬼使神差地?fù)涞剿麘阎?,將他抱得緊緊的。

    男人身上的沉水香瞬間將她淹沒,胸膛guntang的熱度一點(diǎn)點(diǎn)地漫過她。

    傅臻一怔,許久沒有回神。

    阮阮將腦袋埋在他懷中,帶著濃厚的鼻音悶聲說:“我都抱陛下了,你別生氣,也不要傷害自己了成嗎?”

    阮阮一直止不住眼淚往下落,快要沾濕他的衣襟,“你別這么灰心,一定會有辦法的,你想想那些姑娘,她們是得到公道了,可很多壞人依舊逍遙法外,千千萬萬的姑娘還在等這樣的公道!你死了,這世上還有誰能幫她們?你想想北方的雪災(zāi),邊關(guān)的戰(zhàn)士,想想這世上還有那么多流離失所的人……”

    傅臻沉默了很久,這些東西他何嘗沒有想過?不止想過,是從他冠以傅姓開始,從他名字之前冠以太子、將軍、皇帝開始,每一日都在思考的事情。

    茍延殘喘至今,生存的希望從未燃起,反倒一點(diǎn)點(diǎn)地渺茫,他終于沒有力氣去抵抗,他也是凡人啊。

    阮阮見他不說話,又往他懷中蹭了蹭,雙手摟緊他腰身,“你知道的,我不會說話……也許你覺得我是為了自己,可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好……”

    傅臻長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下頜抵著她發(fā)心,將她往懷中攏緊了些。

    她身上很軟,也很暖,淡淡的佛香讓人心內(nèi)平靜,讓他莫名想到佛偈中那句“一念清凈,烈焰成池”,她于他而言,興許就是這樣的存在吧。

    彼此心跳相貼,莫名地劇烈起來。

    良久,傅臻忽然問:“你的手指,到底怎么回事?”

    阮阮實(shí)話實(shí)說道:“是我做梅花糕的時候不小心切到的?!?/br>
    傅臻一怔,臉已經(jīng)黑了下來。

    阮阮并不知道,窩在他胸口繼續(xù)小聲地解釋:“我覺得既然劃了一道,這血萬萬不能浪費(fèi),你不是要用美人血么?我就滴了兩滴在湯藥里?!?/br>
    傅臻:“……”

    阮阮見他不說話,偷偷抬頭看他,卻只看到男人骨骼分明的下頜線,莫名心口一窒,趕忙收回了目光。

    傅臻抬起她的手,看到那道不到半寸的傷口,鳳眸瞇起,漆黑的眼瞳看不出情緒。

    阮阮有些怵他,無奈手掌被他牢牢箍住,想縮也縮不回。

    時間久了,指尖又滲出血,阮阮眼睜睜看著血珠流出來,心里一急,鬼使神差地往他唇內(nèi)一塞。

    指尖抵到溫?zé)岬淖齑?,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怔?/br>
    阮阮腦中一轟,渾身血都熱起來。

    傅臻順勢攥住她細(xì)白的手腕,不讓她縮回。

    她說的是對的。

    這手是干凈的,血也是干凈的。

    指尖柔軟玲瓏,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有淡淡的梅花香氣。

    他將送上來的小菜放在口中抿了抿,再抬眸看她。

    小姑娘低著頭,雙肩輕輕地顫著,兩頰紅得像蒸熟的蟹。

    第36章 .晉江正版獨(dú)發(fā)他就是將軍

    溫?zé)岬纳嗉獍讣獾膫?疼痛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化解,取之而來的是綿綿密密的癢。

    癢得阮阮想笑。

    她咬咬唇,硬是將笑憋了回去,“陛下,你吸完了么?”

    傅臻沒應(yīng)他,他幾乎可以確定的是,一旦他張了口,這小東西就能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手抽回去。

    阮阮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久到她雙腿發(fā)麻發(fā)軟,指尖那點(diǎn)火苗似的灼熱一直蔓延到全身。

    她輕輕低哼了聲。

    傅臻眉頭鎖緊,問:“疼?”

    他一松口,阮阮便趁著這難得的間隙將手縮了回來。

    傅臻:“……”

    小東西,中了她的圈套。

    阮阮聽到他深深吸了口氣,趕忙舉起手指,緊張地同他解釋:“已經(jīng)不出血了,你看!陛下我沒騙你,還是有點(diǎn)疼的?!?/br>
    傅臻沉著臉,將她的手奪過來,用紫玉膏涂抹后包扎。

    身側(cè)的地毯里零零碎碎藏著細(xì)小的瓷渣,傅臻淡淡掃一眼,干脆將人打橫抱起。

    阮阮身子猛然一輕,驚得低呼一聲,心跳驟然急促起來。

    她下意識攀上他的脖頸,頭埋得更低,“陛下,我……我自己能走?!?/br>
    她只是傷了手指,可沒有傷腿。

    傅臻沒理她,直接把人扔上了牙床,兩人洗漱過后,已經(jīng)是深夜。

    阮阮仍對白天的事情提心吊膽。

    她明白傅臻有自己的難處,即便是萬人之上也未必能夠隨心所欲,若當(dāng)真殺伐隨意,又何苦明知會被太傅數(shù)落,仍與那些大臣周旋一整日?

    被窩里,她小心翼翼地往右側(cè)探了探手,摸到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

    傅臻閉著眼,捉住朝他伸來的小爪,“睡不著?”

    掌心瞬間被溫暖裹挾,她往他身邊靠了靠,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再是rou眼可見的天塹。

    心中醞釀了許久,她忽而小聲地說道:“陛下一定能做得很好的?!?/br>
    傅臻被她沒頭沒腦的一句惹得發(fā)笑,“你懂什么是好?”

    阮阮咬了咬下唇,執(zhí)拗地說:“朝堂大事我是不懂呀,可我就是覺得陛下很好,以前我是不知道,所以才會和旁人一樣,覺得陛下……

    傅臻:“覺得朕什么?”

    阮阮頓了頓道:“覺得陛下……不好,我知道你不在意污名,更不會在意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的看法,可我還是想告訴陛下,世上還有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站在陛下身邊?!?/br>
    傅臻望著斑斕的帳頂,眉眼微微松了松,無聲一笑。

    寒風(fēng)驟起,竹葉簌簌。

    暗夜之中霎時升騰起凜凜肅殺之氣。

    窗外兩道人影鬼魅般掠過,傅臻目光驟沉,不動聲色地將人攬在懷中,指尖蘊(yùn)了一點(diǎn)內(nèi)力,想想還是撤下,用掌心捂住她耳朵,因而阮阮并未聽到外面長劍“錚”然一聲勁響。

    傅臻緊緊盯著窗外,直至全然沒了動靜,這才將貼在她左耳的手掌拿開。

    阮阮右邊臉頰貼著男人起伏的胸膛,她什么都沒有聽到,耳側(cè)只有自己隆隆的心跳聲。

    避無可避的灼熱。

    和上回太傅在時靠著他是截然不同的感覺。那時候后背涼颼颼的,被那樣憤怒兇狠的目光盯著,只覺得下一刻便能有一桿長劍將她捅個對穿。

    她支撐不住,不得已才去倚靠他,乞求一點(diǎn)可憐的生機(jī)。

    而此刻,男人的氣息沉穩(wěn)而guntang,她像躲在強(qiáng)大的羽翼之下,莫名生出一種貪戀的感覺。

    不同的還有滿殿的燈燭。

    以往只覺得燭火晃眼,原來在寒夜之中也能讓殿內(nèi)這般溫暖。

    體溫相貼,阮阮心里說不出的柔軟。

    以往只勾勾他手指,都覺得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今日抱著他,卻還想抱得更緊些。

    可她還是不敢。

    來日他若知曉自己就是遙州府一個卑賤的丫鬟,他會怎么想呢?

    大晉最重家世門第,這些顯赫富庶的高門甚至連扶風(fēng)姜家都不放在眼里,更何況她這樣的出身?遑論,光是這樁欺君之罪,就夠她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竭力壓下心中的不安,可手心卻不由得出了汗,想到他過往的手段,還有那一句冷冷淡淡的“朕一般直接處死”,她身上就寒毛直豎。

    她抿了抿唇,壯著膽子,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陛下,他們說你屠城,是真的嗎?”

    傅臻沒想到她突然問這個,沉默片刻,唇角笑意慢慢消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