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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穿土著回來了[七零] 第93節(jié)

    真一報復完祁珍,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家里了?

    眼前閃過真一憤怒怨恨的臉,陳冬梅心臟停了半拍,踉蹌著后退兩步,被長凳絆了腳好險沒摔個屁股蹲兒。

    凌天奇見大家都傻愣愣站著,沒人主動接骨灰盒,沉默片刻,直接將盒子放在堂屋八仙桌上。

    “……我先走了?!蹦锹暋鞍帧苯K究沒說出口,祈興國抽了一口煙,半晌后才點頭“嗯”了一聲。

    “誒,不是,這,這骨灰就留咱們家了?”何招娣心急嘴快道:“嫁出門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咋能把骨灰送回娘家呢?何況這也算不得咱們家的人……”

    后半句聲音漸弱,嘟嘟囔囔。

    凌天奇沒走遠,聽到點余音下意識頓了頓腳,原來大家都不是傻子呀。

    他自嘲一笑,邁步離開毫不遲疑。

    身后何招娣仍在抱怨,祈興國沉默地抽著煙,陳冬梅則捂著心口哭天喊地,叫嚷著白生了真一。祈大強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人突然就變成一捧灰,什么怨恨、什么還債,一瞬間都煙消云散了。

    葛笑笑厭惡地瞥了一眼罐子,眼珠轉了轉,忽然生出一絲喜意:“……祁珍既然沒了,那三百就不用還了吧??”

    先前為了還不還錢的事,家里吵了好些天。

    幾個男人為著那點面子骨氣,咬定了必須跟祁珍劃清界限,把對方這幾年給回家里的錢都還回去。

    她們幾個做媳婦心里不樂意,無奈說話沒分量。加之牽涉到真假小姑子的問題,連婆婆幾次三番鬧騰都沒用,何況是她們?

    葛笑笑心里跟明鏡似的,再不樂意也沒敢質(zhì)疑。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祁珍死了??!

    她的話一出,屋里安靜得嚇人。

    葛笑笑環(huán)顧一圈,看公公沒有發(fā)火的跡象,心里略微有了底氣。

    她舔舔唇瓣,繼續(xù)說:“不是我想賴賬,瞧凌家妹夫剛才的表現(xiàn),明擺著要跟咱家斷親,這錢送回去也落不著好,何況她把咱家攪得一團亂,如今小姑子還跟家里結了仇。要我說,本就是祁珍欠了咱們的?!?/br>
    一個孤魂野鬼借了小姑子的身體,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別說給家里拿了幾百。

    給幾千都該!

    這話葛笑笑沒說太明白,但意思就那么回事。

    陳冬梅一聽她提起真一,心又往上提了提,作得一副色厲內(nèi)荏狀:“結仇?我生她養(yǎng)她,沒半點對不住她,我倒要看看她想怎么報復?!?/br>
    “媽,不至于?!贝笙眿D勸道。

    陳冬梅怕得要死,可她好面子,越心虛表現(xiàn)出來就越強勢,音量是越來越高,五句話有三句在訴說自己過去對真一有多好,還有兩句罵真一翻臉不認人,記仇不記恩。

    一開始兒子媳婦還勸著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聽疲了。

    祈大富聽老娘又開始了,趕忙打斷她:“明后天如果是大晴天,地里的苞谷就能收了,爸,媽,你們看是這兩天再去縣里一趟,還是等農(nóng)閑再去?”

    陳冬梅聞言,尖叫:“還不死心吶,得罪她的現(xiàn)在變成骨灰了,你們還敢送上門?”

    “你們咋就不信呢,她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她不找上門,咱們就當沒這回事,各過各的日子去?!?/br>
    祈興國抬頭看了老妻一眼。

    又看了看圍在一塊的兒子媳婦們,他嘆了聲氣:“老六,你姐從前同你最玩得好,你找個時間去一趟,探探她的口風?!?/br>
    不管怎么樣,不管女兒是人是鬼,他終是希望她能跟家里和好。

    被點名的祈瑞軍身形僵了僵,笑得非常勉強:“爸,還是讓大哥去吧?!?/br>
    “廠里最近接了筆大單子,一會兒我得回去上班呢?!?/br>
    秦瞎子借口眼瞎耳聾,實力不如從前,拒絕替他卜卦。

    在他有意無意提起厲鬼害人時更是推拒三連,祈瑞軍試探兩次無果,他反復掂量,覺得自己站出來舉報她不是人是怪物這一條可能也走不通,反倒會給自己惹一身sao,最后只能打消請人滅了祈真一的念頭。

    媽害怕祈真一,殊不知他心里擔憂更深。

    “爸,媽,兩點了我就先下山了啊,不然一會兒就趕不到車了。”說完拎起衣服出門了。

    這事最后還是落在了老大祈大強身上。

    次日,真一見到了多年未見的大哥。

    男人膚色黝黑,臉上多了淚溝,笑起來時眼尾添了兩條細紋,跟她說話時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好似害怕說錯話,惹她想起傷心處,真一見狀五味雜陳。

    “大哥,進來坐?!?/br>
    盛景玚上班去了,這會兒家里只有她在。

    聽到她的話,祈大強面上的緊張去了幾分,“誒,誒!”

    真一到廚房倒了一碗薄荷涼茶,不等祈大強開口,自己先問了:“大哥今天來這兒是想勸我回家?”

    祈大強點頭。

    真一沉默片刻,搖頭:“那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這里才是我的家,我跟家里的緣分在七年前就斷了,這么多年,祁珍頂替了我的位置,在所有人的認知里,祈家的小女兒嫁給了縣長的兒子。”說到這兒,真一笑了笑,“我如今過得很好,不想跟祁珍、凌家人扯上一丁點關系,想到她我就無比惡心!”

    “為了大家能過安穩(wěn)日子,還是別再惦記我了?!?/br>
    “你還是恨家里識人不明,沒認出來那人不是你,對不對?”

    w

    真一抬眸,認真得不能再認真了,說:“不,如果我仍然恨你們,我會回紅頂寨找你們算賬。至少,祈瑞軍我就不會放過?!?/br>
    “瑞軍??他……”祈大強錯愕,不明白小妹為什么突然提到老六。

    真一冷笑:“他偷換秦瞎子贈我的護身符,才讓祁珍鉆了空子強行將我魂魄從身體里拽了出去。若非我足夠幸運機緣巧合下入了地府,當年就被她弄得灰飛煙滅了?!?/br>
    她懶得探究祈瑞軍當年為何要那樣做,反正天大的理由都不能讓她諒解。

    看在姐弟倆十幾年的情分上,她不會出手要他償命,同樣,這樁事她也不會瞞著。

    “大哥信我也好,不信也罷,事實就是如此。我不知道他當初為何那樣做,是否清楚后果,這些我通通不感興趣,今天把這些陳年舊事說給你聽,無外乎提個醒罷了?!?/br>
    “家里的兄弟姊妹中就屬我跟他最要好,我沒得罪他他尚且存了害我的心思,誰知道他以后會不會……”

    祈大強還沒從老六害了老五的打擊中緩過神,又聽到真一意味深長的話,登時怔了怔。

    他腦子里仿佛分裂出兩個人。

    一個說老六小毛病是不少,但不可能做出故意謀害姊妹的事;

    另一個說自從小妹出現(xiàn)后老六確實很反常,如果沒有鬧出過齟齬,聽到jiejie回來的消息他應該急著來見人才對。

    半晌后,祈大強憋著一股氣問:“這事確定嗎?”

    真一被質(zhì)疑了也不生氣,小口抿了下茶水,道:“大哥,我有必要騙你嗎?我若要動他也就是抬抬手的事,何必說這些有的沒的?!?/br>
    祈大強黑臉一紅,嘴巴張了張,不知該說什么。

    好在真一也沒有跟家里重修舊好的意思,更不需要他站隊。

    只重申一遍不想再跟家里有瓜葛,希望其他人也不要再來找自己,她每接觸他們一次就會記起不開心的事,次數(shù)多了她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失控遷怒。

    祈大強聽她淡淡說著回來后的心路歷程,眼眸漸漸黯淡下去。

    說不出的無奈,難過。

    他知道,小妹是真的跟家里分道揚鑣了,再無轉圜余地。

    屋里陷入安靜。

    好一會兒后,祈大強難掩失落的聲音響起:“你嫁的那個男人,對你好嗎?”

    “好,再也沒有誰對我比他更好了?!?/br>
    真一唇角勾起,笑容比外頭的太陽還要燦爛明媚。

    ****

    祈大強回家后將真一的意思說了,眾人神色復雜,失望之余,說不清夾雜了多少輕松。

    龜縮害怕許久的陳冬梅聽后,仿佛一下子來了勁兒,又支棱起來了。

    什么算她有點良心,什么早知道她翅膀硬了不認爹媽,生下來時就該一屁股坐死得了……

    聽得幾個兒媳婦直翻白眼,這幾日吃不好睡不著,神叨叨念著自己不對的人是誰啊?

    祈興國面色無波,并不意外聽到這樣的答案,他心里不是不難受,可轉念一想,妻子因著這些年順風順水性情變了不少,不如從前慈愛,真一也……罷了罷了,親緣盡了,強行湊一塊又是何苦!

    只要她過得好就好。

    而后祈大強又將祈瑞軍的事說了。

    這下可不得了,陳冬梅平生最疼的就是小兒子,登時跳得三丈高,指著老大鼻子罵他豬油蒙了心,輕信真一的話,冤枉了祈瑞軍。

    然而屋里其他人又不傻,不說盡信,也信了八成。

    心急嘴快的何招娣頂著婆婆吃人的目光怨道:“我就說呢,老六最近確實奇怪。”一說起祁珍和祈真一的事,他立馬沉默是金,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開口如今聽來也別有意味,竟沖著拱火去的,真是一點不像他。

    “媽,你瞪我做啥,我又沒說錯——”

    “你,你個爛娼|婦,你想氣死我?!?/br>
    何招娣還是第一回 被罵得這樣難聽,當場變臉,下意識要罵回去,卻被丈夫捏了一把,她扭了扭胳膊,不依地別開臉,就聽丈夫說:“媽,招娣沒說什么難聽話,你干啥罵她?”

    懟完老娘,又說媳婦:“回屋商量孩子上學的事?!?/br>
    說完,揪著何招娣往他們那間屋走。

    何招娣見男人給自己出頭,心里那團火瞬間熄了,屁股一扭,美滋滋的,邊走邊叭叭:“哎,咱們寨子里如果能建小學就好了。孩子那么小,每天得走一個多小時……”

    “……”

    陳冬梅哆嗦著手,指著兩口子又是一頓罵。

    可惜,誰也沒再理她。

    半個月后,祈瑞軍回家商量結婚的事。

    看這段時間豬事順利,祈真一沒拿他開刀,便覺得雨過天晴,年少時因嫉妒暗恨生出來的孽似乎不需要再提。沒想到短短不到半個月,除了媽跑前跑后,噓寒問暖,家中其他人竟對自己視而不見。

    祈瑞軍納悶不已。

    他是家里最受寵的孩子,又是文化水平最高的,平時就自詡跟鄉(xiāng)下幾個哥哥不一樣,這會兒意識到被排擠后也沒先找自己的問題,而是理直氣壯攔了祈大貴哥仨問緣由。

    還思忖著讓幾個兄弟生出愧疚之心,等到提婚事時才好讓家里再多出點錢,方便讓他在縣里安家落戶。

    誰知事與愿違,不僅錢沒撈著,還被哥仨訓了一通,竟跟祈真一有關。

    祈瑞軍的臉乍紅乍青,連夜回了廠子。寨里人見祈瑞軍來去匆匆,狐疑調(diào)侃了幾句,見他陰沉著臉甩都不甩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嘖,裝相?!?/br>
    祈家沒有傳出過吵架聲,一切都悄無聲息的變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