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小錦鯉 第44節(jié)
方才的滿心歡喜都變成了窒悶委屈,饒是她一向脾氣好,也忍不住生了氣。 衛(wèi)珩正想說什么,眸中忽然劃過一絲警覺,用力將阮秋色扯進了懷里。 “你干嘛——”阮秋色心里生著氣,下意識便要掙扎,衛(wèi)珩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邊低低地“噓”了一聲。 這番動作牽動了他肩上的傷口,他也咬緊牙關,半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 阮秋色還在驚疑,就聽見沙沙的雨聲里,夾雜了一絲人聲。離他們藏身的所在有些距離,但因為說話的人音量不小,大致也能聽清內容。 “……這條路上有馬蹄印,另一條道路并無痕跡?!闭f話的人聲調刻板,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是否要追?” 聽到他后半句,阮秋色知道這是追兵來了,不由得心下大駭,渾身瑟縮了一下。 “不急?!绷硪粋€人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聽上去像是長官。他停頓了片刻,沉聲道:“沒有痕跡許是因為足跡淺,被雨水沖刷掉了。也有可能是……” 阮秋色仿佛能看見那人目光停留在這片茂盛的灌木叢,便又將身子往衛(wèi)珩懷里偎了偎。眼下衛(wèi)珩受了傷,她又沒有絲毫戰(zhàn)力,若真被那些人找到,只有死路一條。 她耳畔貼著衛(wèi)珩的胸膛,能察覺他心跳聲也急如擂鼓,不知是因為發(fā)熱,還是因為擔憂。 “這樹叢有新折的痕跡?!比钋锷牭侥情L官似的人音色低沉,毫不遲疑道:“搜!” 似乎有幾個人步入了灌木間,四下里搜尋起來。叢生的枝丫被刮得沙沙作響,每一下都像是刮在阮秋色的心尖。 察覺到懷里的人有些發(fā)抖,衛(wèi)珩的手輕輕落在她背上,像是安撫。只是他燒得越發(fā)厲害,手上的力氣也微弱得很,阮秋色驚懼之下,甚至都沒有察覺。 林木刮擦的聲音越來越近,阮秋色屏住了呼吸,唯恐泄露出一點聲息。 她強壓住恐懼,安慰自己道,她方才走得很深,現(xiàn)在天色暗沉,來搜查的人忽略這條地縫也不是沒可能的。 視線范圍內出現(xiàn)了一人的皂靴,她的心像是被揪起來似的,緊緊抓住了衛(wèi)珩手臂上的衣料。 那人只要低下頭往里一看,他們就會無所遁形。 阮秋色心臟狂跳,耳畔忽然聽到了雜亂的馬蹄,像是有一隊人馬從左邊的岔路朝這邊奔了過來。 前來搜查的人紛紛回身望去,阮秋色聽到來人的聲音由遠及近道:“這里方才搜過了,有馬蹄印的岔路上也沒找到人?!?/br> 是賀蘭舒的聲音! 方才下令搜查的長官聲音里帶了些恭敬:“這點小事,何須勞動您的大駕?” 阮秋色聽到賀蘭舒聲音淡淡:“那二人怕是朝著右邊岔路跑了,他們沒有馬,想來也走不遠,快去追吧?!?/br> “可是……”那長官似乎有些猶疑,“或許您方才漏掉了什么,不如……” “你手上弄丟了人,哪來的膽子質疑我?”賀蘭舒聲音冷然,滿含威嚴,“還是你想讓我親自去追?” 那長官忙道:“不敢不敢?!?/br> 說罷揮了揮手,方才在灌木叢中搜查的幾人便撤了出去,駕馬向右邊追去。 雨聲漸漸停了,這半刻鐘過得如同一個時辰一樣漫長。 阮秋色惴惴不安地等著,后背上都出了一層冷汗。賀蘭舒和他帶來的人馬在原地立了半晌,終是沒什么動作,也朝著右邊岔路追了過去。 她有些不敢相信他們的好運,呼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氣,才抬臉去看衛(wèi)珩:“我們逃過一……” 衛(wèi)珩沒答,阮秋色一眼看去,卻見他雙目緊閉,似是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她探手摸他額頭,方才只是有些燙手,現(xiàn)在卻變得guntang起來,燒得整個人暈了過去。 “喂,”她試探著去搖他的胳膊,“你醒醒呀……” 衛(wèi)珩被她一晃,整個人無力地沿著石壁滑在了地上。他后背還插著短箭,阮秋色連忙將他扶起來坐好。手里摸到他裸露的皮膚,盡是灼人的熱度。 她心里一急,顧不得方才跟他鬧著的別扭。她以前發(fā)燒,最多也就是頭腦昏沉,斷不會整個人燒昏過去。 她聽人說起過,小孩子若是發(fā)燒太久,腦子便會燒傻掉。她不知道大人是不是也是如此,但總不能放著衛(wèi)珩這樣不管。 阮秋色思量片刻,便用力從自己裙擺上撕下一條布料,將手伸出石縫沾了許久的雨水,直到衣料浸濕,才拿進來敷在衛(wèi)珩額頭上。 她一邊輕聲叫他,一邊坐在他身邊等著。過了一陣再去探他頸項,還是燙的嚇人。 阮秋色心亂如麻,暗暗將那風流王爺?shù)脑挶咀恿R了七八遍。什么高熱的人要用體溫取暖,根本就是為了情情愛愛一通亂寫,對發(fā)熱的人來說,降溫才是最要緊的啊。 她目光落在一旁的地面上,突然看見地上放著的小箱籠。這箱籠是方才那匹搶來的馬身上用來儲物的,被她取下來想著以備不時之需。 后來進了這石洞,急著給衛(wèi)珩拔箭,倒將它忘到了腦后。 說不準里面會有些傷藥什么的呢。 阮秋色急急地將箱籠打開,里面有一把匕首,一塊干糧,還有一個小酒壺。阮秋色解開蓋子一聞,就知道是烈性的燒刀子,估計是夜里驅寒用的。 她細細翻找過,確定那竹箱里沒有任何藥品,便有些泄氣,只悶悶地抿了一口酒。 辛辣的味道灌滿咽喉,腦子倒是清醒了幾分。阮秋色突然想起自己年幼時高熱不止,阮清池也拿來了一壇燒刀子,擦在她手心腳心,還有熱乎乎的肚皮上。 她還記得酒擦在身上,涼涼的能帶走不少熱量,倒確實是個降溫的好法子。 阮秋色說干就干,又撕下一角衣料,沾滿了酒就擦在衛(wèi)珩的手心和脖頸。摸著溫度像是真的涼了些,她猶豫了片刻,松了衛(wèi)珩的腰帶,扒開了他上身的衣服。 “我可沒有原諒你,”她一邊動作,一邊硬聲說道,“也不是要占你便宜,只是你現(xiàn)在需要降溫,我沒別的辦法。” 衛(wèi)珩身上的皮膚也是一樣光潔細膩,瑩潤得像玉石一般,肌rou的線條卻明晰流暢。阮秋色面上有些發(fā)紅,用沾了酒的衣料細細在他胸腹間擦拭。 “你對我有多過分,自己心里要有點數(shù),”她板著臉擦得一絲不茍,嘴上憤憤地絮叨,“我不計前嫌幫你退燒,你記得要報答。” 左右他現(xiàn)在也聽不到什么,阮秋色頓了頓,小聲說了句:“以身相許那種?!?/br>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去,等衛(wèi)珩身上的溫度漸漸不那么燙手,阮秋色才覺得緊繃的神經(jīng)松懈下來。 酒壺里的液體只剩一點,最后一次給他擦身時,她便有些心猿意馬。 阮秋色沒見過別的男人身上生的如何,但不得不說,衛(wèi)珩的身材也滿足了她對未來夫君的所有期待。 許是因為身為畫師的關系,她向來對白皙溫潤些的膚色更有好感,但又不喜歡瘦弱柳條般的男人。 又要白皙秀逸,又要肌rou勻亭,原本她也覺得是自己眼光刁鉆了些。 可衛(wèi)珩不就是這樣嗎?他腹上甚至有著清晰可見的肌理,飽滿彈潤,給那玉石般的膚色添上了幾許硬朗的英氣。 阮秋色管不住自己的眼,亦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擦著擦著便偷笑起來,心里生出許多歡喜。 可轉念一想,衛(wèi)珩方才讓她徹底離開大理寺,態(tài)度可以說是十分冷漠無情了。 他明明是有些喜歡自己的,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呢? 阮秋色嘆了口氣,正想給他攏上衣服,手腕忽然一緊。 她心里一驚,抬眼去看衛(wèi)珩,卻見他握緊了自己的手腕,正眉睫半掩,眼神迷蒙地望著她。 阮秋色先上手摸了人家,便有幾分心虛,又想起自己還在生他的氣,便瞪著眼睛想將手抽回去。 卻被他用力一扯,帶進了懷里,緊接著天旋地轉,他的身子就這樣不容分說地壓了下來。 *** 衛(wèi)珩燒得昏沉時,便能感覺到有雙冰涼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對于高熱中的他來說,只覺得十分舒服。 后來他身上沒那么難受,便做了一個沉沉的夢。 夢里也是在一個山洞,他懷里抱著個嬌小的人兒,好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衛(wèi)珩不需要多想就明白過來,這是那本《風流王爺俏女官》中的場景。 當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傍晚才和阮秋色談論到這本yin·書,便夢見自己成了書里的人物。 但他是個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絕不會像那風流王爺似的,又是撕人衣服,又是強行和人家姑娘肌膚相親,還美其名曰幫人吸出毒血。 反正是在做夢,這小女官中毒便中毒,死了便死了,也沒什么要緊的。 至于趁著小女官高燒昏迷,脫人衣服用體溫給人取暖這種齷蹉行為,更是想都不要想。 他在心里安排得明明白白,低頭一看懷里的人,頓時愣住了。 這中了毒的小女官,生得竟然是阮秋色的模樣。 衛(wèi)珩心下大窘。 夢見yin·書已經(jīng)很羞恥了,夢見自己和喜歡的女子成了yin·書里的主人公,這種事正人君子恐怕干不出來。 衛(wèi)珩覺得懷里的女子像個燙手的山芋,可他偏又不舍得丟開。這山芋長著阮秋色的臉,此刻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看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若是那小女官,死了就死了。可是阮秋色呢?他能袖手旁觀地看著她中毒而死嗎? 就算是在夢里也不能啊。 衛(wèi)珩心中左右搖擺,終于決定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底線,便抬手去解阮秋色的衣服。 那話本里的劇情走上了正軌,夢中的阮秋色自然是抵死不從,一雙小手連連推拒。 那小手抵在他身前,只覺得柔若無骨,帶著些讓人欲罷不能的微涼。 衛(wèi)珩低頭一看,簡直頭皮發(fā)炸——那話本里王爺可是穿著衣服的,怎么他夢里連衣服都脫了? 正人君子的人設徹底崩塌,衛(wèi)珩索性自暴自棄地順從本心,捏住了阮秋色的手腕。 她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眼里星辰閃爍,羞羞怯怯地看著他,那小模樣看得人心都軟了。 去他的正人君子吧。 衛(wèi)珩不管不顧地將她扯進懷里,傾身壓下,一雙如夜般黑沉的眸子緊鎖住阮秋色茫然張大的眼瞳。 左右這是在他夢里,就算橫行無忌一些,也不怕旁人取笑。衛(wèi)珩靜靜地與阮秋色對視,眸色漸深,方才壓抑住的情意盡數(shù)傾瀉。 不出片刻,他微燙的唇就這樣壓了下來。 女孩的驚呼湮沒在兩人交纏的唇齒間,她唇瓣正如他想象中一般柔軟,冰冰涼涼,輾轉流連時只覺得甘冽,讓他欲罷不能地品嘗許久,才戀戀不舍地抬起頭看她。 小姑娘眼里水光瀲滟,羞得結結巴巴,顫聲問他:“你、你做什么呀?” 衛(wèi)珩低低地笑了。他面上帶著些高熱的潮紅,唇色更是紅得能滴出水來。 他似是認真想了想自己在做什么,想明白了,便垂首蹭了蹭阮秋色的鼻尖,灼熱的呼吸輕輕噴在兩人相隔半寸的唇畔。 “我啊,”他嗓音低啞,說得理直氣壯,“我在做夢?!?/br> 第46章 鐵證如山(新增1000!) 他對她的…… 衛(wèi)珩與阮秋色被人找到, 是第二日凌晨的事。 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們的人是裴昱。他察覺那灌木叢的枝杈有不少折損的痕跡,便沖在前面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