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沈過笑笑:我倒是極喜歡看殿下穿白衣的。至于那血,不論是旁人的,還是自己的,都少沾為妙。 容封不置可否,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去。 二人走了該有半柱香的時間,穿了幾個院門,來到行宮后方的一處矮山。 這里山石林立,大雪覆體,看不出有半分人煙的模樣,可容封硬是帶著沈過往山上行去,落腳處皆是亂石雜木,無路可言。 因為功法的提升,沈過如今也入了煉氣期,身形移動之間也越發(fā)輕盈,倒也幾乎沒有落下容封太多,只是積雪深重,又有大雪不斷覆蓋,容封輕功又好,他很難看清容封的腳印。 又行了一刻鐘的樣子,容封才在一處陰坡處停下:到了。 他一震長袖,幾枚箭矢滑落手中,幾乎沒有停留的,容封甩手拋出袖箭,三道利刃劃破落雪和寒冷的空氣,帶著嗖的響聲飛向三個不同的巖石,接著只見面前的山體緩緩移動,露出一個兩人寬的入口來。 沈過第一次知道溫泉行宮的后山中,居然還有這樣一個隱蔽的地方。 這里是一處皇室私密的刑獄,大多是用來處置一些皇家腌臜事兒的。容封解釋道,但眉頭微微擰了下。 沈過了然,莫非花戚硯被關(guān)在這里? 不過,如果仔細觀察,似乎這大門處的積雪看上去要輕薄一些。 看著容封盯著那個入口并不動作,沈過下意識問道:是出什么事了嗎? 恐怕里面已經(jīng)空了。容封冷笑一聲。 沈過跟著容封進了那個幽黑的山洞,視線逐漸變得昏暗起來,血腥氣從地上零散的尸體身上傳來,沈過擰了眉,這些人的打扮,似乎都是容封的鬼衛(wèi)。 容封瞇了眼:花戚硯還真是手眼通天,居然能在我的鬼衛(wèi)里安插了人。他那日沒被袖箭射死,看來就是有內(nèi)鬼在幫襯了。 接著他轉(zhuǎn)頭看向沈過,眨了眨眼:麻煩來了,世子哥哥,你得幫我。 沈過一笑:鬼衛(wèi)本就是齊刃丘的人,即便被你策反了,可也不乏有些仍然心念舊主的。 哼。容封冷哼一聲,花戚硯此人死而不僵,他在朝中扎根太深了,恐怕與那齊刃丘也有些關(guān)系。此番皇帝驟然清醒,花戚硯明白與我脫不了關(guān)系,又一時間找不到你,于是可能暗中聯(lián)系上了齊刃丘。 如此一來,他向齊刃丘坦言殿下的謀算,殿下此刻鋒芒一露,恐怕二人都明白是小瞧了你,也能猜到,若要你上了位,他們必不能好過。沈過不屑地說,干脆就沆瀣一氣,看來是要聯(lián)手對付你。 所以,接下來可能要世子哥哥幫我了。容封摸出火折子點燃了墻壁上的火把,伸手拿了一個下來,在火焰微燎的明滅下,眸中發(fā)亮,若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陷入這種險境,你可欠我的。 沈過伸手握住容封拿著火把的手,勾了唇:險境?太子殿下這神情,哪里是入了險境了模樣?還有心思與我風(fēng)月呢。 容封一笑,引著他往里走:那我該如何?慌張失措,著急忙慌?那不如撲到你懷里,哭鬧撒嬌,求你家的鐵騎來救命實在。 那殿下可以試試。沈過接過他手里的火把,我可一定會答應(yīng)的。 可我還想把這種事兒留到合適的地方,而不是在這遍地尸體的牢里。容封由著沈過舉火把,一路往里走去,不時蹲下來看看地上的尸身傷口。 二人神色也逐漸凝重了些,不再互相打趣,這里沉沉的血氣和壓抑的空氣總能讓人感受到事態(tài)的嚴(yán)重。 沈過對武功之類一竅不通,只暗暗驚嘆這刑獄構(gòu)造的復(fù)雜和巧妙,九曲連環(huán),若是第一次來救人的,定不能準(zhǔn)確找到位置。 關(guān)押花戚硯的地方處于一處水牢,冬日本就深寒,加之深山洞xue,這水里都結(jié)了一層薄冰,但被破壞得差不多了。 鎖鏈?zhǔn)怯昧髓€匙,但殺人的功法卻只是鬼衛(wèi)地字殺手的程度。容封瞧了幾眼牢中模樣,緩緩開口,看來是有身邊的人提前策劃,找了幾個地級來實施。 地字殺手能輕易做到將花戚硯救走是不太容易的,身邊留下的幾個天字如奎狼、尾火他們都是極為忠心的。 那么看來是連于了,恐怕他之前就已經(jīng)生了反意,有他這個天字殺手做救人計劃,趁著自己救沈過分了心,才能這么容易得手。 而連于今日才死,那么,很有可能花戚硯昨日就被救走了,甚至更早! 恐怕花戚硯早幾日就被救走了。容封沉聲,世子哥哥,若蕭平?jīng)]來,還是要請你回一趟安樂王府了。 沈過頷首:放心,我先前讓蕭平帶了書信,你乃當(dāng)朝太子,我安樂王府必效忠未來儲君。 容封眼中亮了亮:那你效忠于我嗎? 那神情像極了討糖的小孩。 我此生都效忠于你。沈過握著他的手,我的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的觀看,?!?/br> 九十度,鞠躬!感謝在20210617 21:50:53~20210618 23:41: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捕獲一只小七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2章 偏執(zhí)皇子(十五) 容封難得紅了耳尖, 眼中帶著一絲偏執(zhí):你若撒謊,我便教你......教你生不如死。 沈過拍拍他的腦袋:沒問題,方式我來定。 容封眨眨眼:嗯。 才出了刑獄的二人便遇到了極速前來的奎狼:主人, 蕭平將軍來了, 急著要找世子。 容封挑眉:他非得當(dāng)面跟世子說? 奎狼點點頭:是。屬下找遍行宮沒見著主人,便找了過來。 花戚硯被救走了。容封冷眼看他,我先不說刑罰的事情,給我清洗一遍內(nèi)部,但凡先前跟連于走得近的,通通審一遍。 奎狼聽得心驚:那花戚硯還抓嗎? 有齊刃丘作保,誰現(xiàn)在又能抓得他來?容封說道,余下的聽我安排。 奎狼躬身:是! 沈過心底一直發(fā)沉:走吧, 先去見蕭平。 容封想了想:你跟著奎狼去吧, 我去找找皇帝,晚些寢宮碰面。 好。沈過看了他一眼,萬事小心,別沖動。 容封笑笑:好。 不知道為什么, 雖然現(xiàn)在形勢對自己不利,但容封依舊覺得,心里被逐漸塞滿,暖意像是剪不斷的絲, 像山中涌出的泉,越來越多地開始擴散在四肢百骸。 他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渴望把事情辦好,將一切平息,只想拉著沈過喝一盞茶,說一說話,哪怕只是靜靜待著, 也能讓心里變得越發(fā)充實。 有人關(guān)心,有人為自己著想的感覺,可真好啊。 奎狼悄悄抬眼看了容封,卻被他臉上的笑驚住,又看看沈過,搖搖頭。 自家主人的春天,可終于要來了。 蕭平在屋中踱步,不時看向門口,也在思量該怎么說話。 門被推開,他看到了一身黑袍的沈過:世子,聽說你前些日子受了重傷,如今可好些了? 沈過點點頭:已經(jīng)大好了。先前聽奎狼說你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是不是邊境有什么異變? 蕭平點點頭:世子聰慧,末將本也打算見過世子后再去稟報皇上。我兩日前出發(fā)的時候,已經(jīng)有斥候發(fā)現(xiàn)北狄在集結(jié)軍隊了,恐怕不日就要對我朝開戰(zhàn)! 此話當(dāng)真!沈過一驚,北狄向來只敢小范圍sao擾,你確定他們是要大面積開戰(zhàn)?! 蕭平沉聲道:我不敢斷言,可我們北疆斥候隊經(jīng)驗豐富,此事八成為真。為了先回來遞個消息,我這兩日沒有闔眼,硬是換著馬趕了回來,若事情屬實,恐怕最多十日邊境也會派人傳訊回京。 若真是要打仗了,那可真難辦啊。沈過緩緩坐下,此刻正直寒冬,虎嘯營的軍餉還未曾下?lián)埽适覄邮幉话?,皇上大病初愈還不知能否主持朝政,太子殿下冊封不久,于朝事也浮淺,做不做得來主不說,但戰(zhàn)火一旦燃起,軍餉不能到位,僅僅是吃飯就能拖垮軍營了。 而且世子先前說的事情,王爺思量了一番本就同意,如今七皇子已經(jīng)赦免了罪,又封了太子,王爺更是沒有二話。蕭平皺眉,可是,戰(zhàn)事一起,咱們虎嘯營不管有沒有吃的都得上戰(zhàn)場去,沒法分出一絲精力來應(yīng)付宮里這些事了。 你說怎么就這么巧呢?沈過手指叩了叩座椅扶手。 誰說不是呢?蕭平也無奈坐了下來,我此刻不能久留,待會兒向皇上匯報了此事,我就得立即啟程回北疆了。 沈過點頭:你好好保護父王,軍餉的事情,我會與太子殿下說。 蕭平看了看他:你何時與太子殿下這般親近了? 親近談不上。沈過笑笑,只是我最近與太子殿下冰釋前嫌,也算能在他面前說上幾句話。 那便最好不過。蕭平掏出一塊令牌遞給沈過,俯身壓低了聲音,這牌子能調(diào)動王爺安插在京都的一支暗衛(wèi),先前給了我,此番還是讓我直接轉(zhuǎn)交給你。王爺還說,望世子在京中一切順利,莫要被人蒙騙,危機時刻去往東祥大街的胭脂鋪子。 沈過接過令牌妥當(dāng)收好:但愿沒有用得上這些的一天,只要殿下順利繼位,一切就好說了。 希望如此。蕭平說完便起了身,我現(xiàn)在得立即去拜見皇上了,世子與我一道去吧,聽說你今日才醒過來,也該去見見陛下。 沈過點點頭,也該去見見那個皇帝了。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悠長的鐘聲,透著肅穆,在這寒冬里驚起了僅剩的幾只鳥兒撲棱著翅膀騰空而起。 沈過一愣,看向蕭平:......這,這是...... 蕭平迅速推開門,聽得外面一片哭嚎聲由遠及近,夾雜著撕心裂肺地喊叫: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 沈過只覺得太陽xue突突地疼,腦袋有些發(fā)懵,皇上怎么會突然駕崩了? 先是發(fā)現(xiàn)花戚硯失蹤,又來是北狄似乎在集結(jié)軍隊打算進犯,接著皇上駕崩,一件壞事接著一件壞事,加疊起來,簡直就是內(nèi)憂外患的一盤兇險的棋局。 可凡事有巧合,那就必然有妖! 妖在哪里,他還沒想明白,一時之間也難以想明白。 但突然想到一件事。 容封! 容封他方才就是去見了皇上啊,這才不到半個時辰,皇上駕崩,會不會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或者...... 或者有人故意設(shè)了局就等著容封去! 是誰?能是誰? 花戚硯還是齊刃丘?他們的動作未免也太快! 而且這完全是破釜沉舟的架勢! 沈過來不及想那么多了,他和蕭平迅速出了門,幸好奎狼還守在門外,引著兩人來到了皇帝的寢宮才閃身消失。 寢宮外已經(jīng)烏泱泱跪了一大片身著素衣的宮人嗚咽地哭著,見幾人到來,立即有內(nèi)侍上前冰冷阻攔:淑妃娘娘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 沈過皺眉沉聲喝到:大膽奴才,我乃安樂王世子,這位是虎嘯營副將蕭平,我們有急事求見太子殿下,耽誤了國事你就算有十個腦袋都擔(dān)不起! 那內(nèi)侍冷冷地看了沈過一眼:見過世子。不過現(xiàn)下再急的事情也比不上皇上賓天,而且如今罪太子容封弒君后畏罪潛逃不知去向,行宮內(nèi)所有的禁軍已經(jīng)在四處搜查,淑妃娘娘已經(jīng)下令全城搜捕他,奴才勸世子也早些改了口,省的遭人嫌疑。 你說什么?!沈過怒道,誰親眼看見太子殺人了?有什么證據(jù)?明明是你們肆意構(gòu)陷! 我勸世子還是稍安勿躁。那內(nèi)侍冷笑,您現(xiàn)下該換了素衣去跪拜,而不是在此處叫囂。 沈過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這狗奴才得了勢簡直要上天! 小德子,何事爭吵?一個柔媚的女聲傳來,一身黑色宮裝的淑妃頭上無半絲點翠珠玉,神色凄哀,眼眶紅腫,莫要驚擾陛下圣體。 奴才該死。那內(nèi)侍周鴻德連忙跪下,是安樂王世子來了。 叩見淑妃娘娘。沈過三人也隨即跪下行了禮,他仰頭看向那嬌滴滴的淑妃,眸中火焰躥升,這狗奴才口口聲聲說太子殿下弒君,事關(guān)國祚,臣不得已與他爭辯了幾句,還請娘娘主持公道,將這口出妄言的奴才速速斬了! 周鴻德連連磕頭:娘娘明鑒,奴才句句屬實,娘娘開恩,世子開恩吶! 淑妃眼淚珍珠樣顆顆往下滴,抬手拭了拭眼淚,眸中閃過一絲恨意:世子有所不知,是本宮親眼看見那狼心狗肺的東西與陛下產(chǎn)生了爭執(zhí)。本宮在門外聽得不真切,只聽他們說什么阮貴妃,什么齊將軍的,接著等本宮發(fā)現(xiàn)勢頭不對推門進去,就正好看見容封他,他用匕首......用匕首殺害了陛下......嗚見本宮進來,就立即跳窗逃跑了。那容封罪該萬死! 什么匕首,可否讓臣一觀?沈過目光沉靜,心底卻恨不得將這女人的畫皮拔下來。 容封是個什么性子他非常清楚,即便行事任性,但他既能讓皇帝安然活著這么多年,便決計不會貿(mào)然動手殺人,尤其是在剛剛冊封了太子,又需要皇帝主持大局拿下花戚硯的時候。 這淑妃花茹雪乃是花戚硯的遠方表妹,一心想讓自己的兒子上位好做個安穩(wěn)太后永享富貴,但一直還算低調(diào),并未掀起過什么風(fēng)浪。 此番敢這樣出頭,定是有了花戚硯的示意。 而花戚硯對于容封的性格身世都極其了解。 若沈過沒猜錯,淑妃定要不惜將皇帝搶占臣妻的丑事抖露出來,也要用這個理由讓容封頂了這滔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