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只得怔怔地往前走。

    走了幾步：“你不是說我猜對了嗎？”

    “??？”

    “你不是說你沒有男朋友？”

    李漁想，這真的是一個不太美麗的誤會。她想著要怎么解釋，但又覺得無論如何解釋都顯得矯情——她和張山河只是普通朋友，那么即使她真的在和男朋友約會，又如何呢？

    她站定，確定選擇安全話題：“你怎么穿這么少，你不冷嗎？你感冒好了嗎？不怕再次感冒？”

    “好像是我先問你的?！?/br>
    “我沒什么好說的?！崩顫O大步向前走，“我要回家啦，再見！”

    “回去和他聊微信？”

    李漁頭也不回：“回家洗澡，睡覺。”

    “我不是很喜歡別人跟我說謊。”

    “我沒有說謊啊?！?/br>
    “他是誰？”

    “就是普通朋友啊?！?/br>
    “你確定？”

    “確定。”

    “那他叫你去他那個什么廠做什么？”

    “誒，你不是也經(jīng)常和韓曼曼在一起，奇怪了?！崩顫O忽然氣悶，“我也有我自己的交際圈，我也有我自己的朋友啊。”

    “韓曼曼又不是我女朋友?！?/br>
    “他也不是我男朋友?！?/br>
    兩人走出了商業(yè)區(qū)，在林蔭道繼續(xù)向前走：“你不回家嗎？你跟著我走干嘛？”

    “我抓住了一個說謊的人，想看看她鼻子有沒有變長?！?/br>
    “我說了我沒有說謊?！崩顫O停住，轉(zhuǎn)身抬頭看張山河，“我沒有說謊，你不要跟著我了，我要回家了?！?/br>
    “那你心虛什么？”

    “我沒有心虛啊?！?/br>
    “那你走得這么快？”

    “因為晚了，我要回家?！?/br>
    “說謊。”

    “我沒有?！崩顫O推了一下張山河，“你站在這里，不要再跟著我?！?/br>
    李漁快步向前跑了幾步，似乎沒聽到張山河跟上來，她回頭看了一眼，張山河果然站在原地。她喊：“我回家了！你也快回家吧！”

    沒想到張山河大步跨了上來。李漁嚇了一跳，不知道張山河要做什么。

    張山河伸出右手，李漁緊張得眨了一下眼睛，他的手去往的地方卻不是別處，只是握緊了她的左手。

    第19章

    李漁想過要掙脫，在那么一瞬之間，但是她最后還是任由自己的手被握在張山河的手里。

    張山河的手掌很大，手指卻很修長，很暖。暖，總是人類眷戀的溫度吧。

    兩人沉默地走了很久。走過了教工宿舍大門，又繼續(xù)往前走，走過了教工宿舍側(cè)門，又倒回去繼續(xù)走，來來回回，一路無話，手卻一直是交握著的。

    汽車從他們身邊一輛輛飛馳而過，路邊的店鋪一盞一盞暗了燈，漸漸剩下昏黃的路燈。李漁突然想起了她七八歲時跟隨父母回到父親的老家過年，因為飛機(jī)誤了時間，等他們回到村里，已經(jīng)是半夜兩點。農(nóng)村里沒有路燈，那晚也好像今晚一樣，能聽見很大的風(fēng)聲。父親打開了在鎮(zhèn)上買的手電筒，牽著她一步步往家里走。那時候她一點也不覺得累一點也不覺得困，就像今晚一樣。

    時間是可以拉快的，也是可以放慢的。如果感覺安寧，甚至?xí)X得時間是靜止了的。

    直到張山河和她再一次走回了教工宿舍的側(cè)門，張山河才輕輕放開她：“你回家吧?！?/br>
    大概牽得太久，李漁悄悄捏自己的手，手心有點黏：“我上去了?！?/br>
    “好?！?/br>
    李漁用門卡滴了一下，老舊的鐵門應(yīng)聲而開。李漁走了進(jìn)去，鐵門又很快關(guān)上。她隔著鏤空的門看張山河，張山河對她輕輕揮揮手。

    李漁抿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最后往家里的方向繼續(xù)跑過去，小皮鞋在水泥地留下噠噠噠的響聲，最后消失在拐角處。

    李漁回到家里，父母已經(jīng)睡下。

    李漁抽出紙巾抹額頭的汗，又擦了擦手心。當(dāng)她在洗好澡睡下之前，收到曾均發(fā)過來的幾則信息，以及張山河的一句：“晚安”，她選擇回復(fù)了張山河：“你也晚安?！?/br>
    沒有說過喜歡的牽手，是表示已經(jīng)在一起了嗎？

    一段戀情開始的標(biāo)志，到底是什么？

    李漁夜里睡得不好，眼下一圈淡青。起來洗漱，看到爸媽都坐在飯廳吃早飯。老媽審問：“你昨晚去哪里了？幾點回來的？”

    “沒啊，差不多十一點吧?！?/br>
    老媽卻沒有放棄追問：“去哪里了?”

    “新天地?！?/br>
    “去干嗎？”

    “跟朋友吃飯?！崩顫O略過了和張山河在樓下來來回回走了將近一個鐘的細(xì)節(jié)，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裝作冷靜自若。

    李漁爸看了她一眼：“是不是認(rèn)識了什么新朋友？”

    “算是吧——”

    “叫什么，做什么，怎么認(rèn)識的？”

    李漁想了想：“是欒文學(xué)的大學(xué)同學(xué)，我們剛認(rèn)識的。”

    老爸和老媽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后老爸默默吃完早餐：“我回學(xué)院了?！?/br>
    老媽看著老爸拎著公文包出了門，再看回李漁：“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不是啊?！?/br>
    “最近你回來的時間都比較晚?！?/br>
    “我不都經(jīng)常是在圖書館嗎？”

    “我說，談戀愛可以，但是注意分寸。分寸，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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