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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云不睬他。 館長再湊過來:“我說你倆夠奇葩,都結婚那么久,怎么我對你說起馮簡,和馮簡聽到你的名字,那表情居然一樣!馮簡一直都對你的事情守口如瓶,我看他八成是心理變態(tài)?!?/br> 宛云終于瞪他一眼。 “和你相比,馮簡成為變態(tài)的機會概率真是小多了?!?/br> 館長干笑一聲:“我是說你倆互相有意思,又都不開口那種狀態(tài),我是搞不懂你們。對了,那天吧,我清清楚楚看到馮簡的錢包里有你的照片?!?/br> 宛云一愣,但沒有被輕易感動。 不怪她小人之心,那家伙向來用兩個錢包。而連陌生女人的照片,他都敢夾上幾年,就是為了提醒自己要時刻仇恨世界。此刻即使留有她的照片,誰知道馮簡又能給出什么古怪解釋。 館長疑惑說:“但沒有???我看的錢包里,他只留有你一人的照片。怪不得你不喜歡他,這男人還真是土老冒?!痹傧沧套痰溃坝谑俏揖桶炎约旱恼掌?,也順手放進他的錢包里。” 宛云為馮簡招桃花的本領深刻擔憂。 她隨后開始收拾畫具。 館長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你又要去琳瑯街?我還是派五個學生跟著你好了。唉唉,你一個大家小姐,怎么總去那種地方?” 宛云搖頭道:“我自然有事。” 白日里的琳瑯街,褪去夜色中的詭異感覺,依舊讓人感覺不適??諝饫镆琅f有隱隱難聞的燒焦味道,前些天落雨造成的污水還堆積在路邊,黑黝黝一灘,似乎永遠不會被蒸發(fā)。 宛云已經(jīng)刻意做了樸素打扮,然而甫一踏入街區(qū),便被迫承受不少別有異樣和探究的目光。不少人甚至停下手里的動作,舉目望她。 幸好館長的男學生圍繞,并沒有人上前sao擾。 沿著記憶,宛云走到曾經(jīng)馮簡深夜帶他去過的舊樓旁。 她敲敲隔壁的門,過了許久,生銹的鐵門只開一個細小的縫,而看到宛云身后跟著的一群人,對方再要急忙忙地關閉。 宛云連忙阻住門。 旁邊的人幫忙推搡,終于,一名臉色焦黃,額骨處充滿老年斑的老婦遲疑地探出頭。她警惕地上下看著宛云:“你是誰?我的兒子真的已經(jīng)不在這里,我家也沒有多余的錢蘀他還債!你趕緊走!求你趕緊走!” 宛云頓了頓:“不好意思,您認識馮昂嗎?” “他是誰,我不認識!”對方顯然松了口氣,她提高聲音,隨后不耐煩地要關門。 “那您可認識馮簡嗎?” 門猛地合上,但沉默過了一刻后,又被遲疑地推開縫隙。 “馮簡?”老婦露出回憶的表情,“就是那個……那個,那個,很久之前的小馮?現(xiàn)在在外面混得很好的小馮?他們說他有出息。我們早就知道,他一直是好人,他送過我回家……” 宛云松了一口氣:“您認識他的叔叔嗎?” 作畫從不是能著急的工作。 出于安全考慮,每天宛云只能在眾人陪伴下,去琳瑯街兩個小時,追找素材。而即使如此,她仍是在他人的描述中,緩慢把馮簡叔叔最初的草稿打出。 畫稿上的男人,長著和馮簡相同的額頭和下巴。然而和馮簡不同,畫中人的眼睛里滿是疲憊和軟弱。公平的講,馮簡的叔叔就像在琳瑯街所遠遠注視宛云的每一個人,帶著股難以脫離卑微和猥瑣的邪氣。 但馮簡就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她漫不經(jīng)心地敲敲畫筆,怎么回事?難道是采訪錯了對象。畫手的工作只是記錄而已。 正在這時,一雙手叩叩面前的畫紙,正是馮簡今日來接她回家。 “還需要等多久?”他問,似乎心情不錯,“我下樓等你?” 男人目光下落,隨意掃過宛云來不及隱藏的畫紙。 沒有想象中的驚喜,待馮簡定睛看清畫面上的人物,他的整個表情就像被人抽了一耳光,臉色迅速地沉下去。 “你?李宛云?”馮簡不可置信道,“這?你畫的是我叔叔?” 宛云站起身:“馮簡?” 像,簡直像極,從神態(tài)舉止感覺,惟妙惟肖,躍然紙上。就像叔叔穿越十年多后來到他面前版。 這是馮簡第一次真正看宛云的畫,不得不承認她很有一套。 然而……馮簡不想承認這是叔叔。 親人慣來的音容相貌還在腦海,卻從未用這種目光看著自己。 ……不該如此。 內(nèi)心的什么感情被玷污,因為看到那幅畫而引起的情緒簡直就像一把烈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腳底炙熱躥到胸口。 馮簡只覺得整個心都發(fā)燙,沖昏理智。 他一把將草稿揉皺,猛地扔到角落,再轉過朝宛云怒吼道:“你怎么敢畫我叔叔?” 宛云退后一步,她從未看到過馮簡這般失態(tài):“對不起,我曾經(jīng)聽你提過要我畫你——” ☆、82 12.6 “所以呢?你很好奇,你去琳瑯街了?你就畫他了?我之前怎么警告過你,你不懂?你從來不懂人話?我的叔叔是你能隨便畫的?別人死去的親人,是你能隨便練筆的道具?” “馮簡,你知道我只是想送給你……” 他揚眉:“你送給我?你把我叔叔畫成這樣?還好意思送給我?” 揉皺的紙滾落墻角,露出半個額頭,馮簡盯著那幅畫。只覺得心臟炙疼,無法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