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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于隨后自己的舉動,馮簡不能做出合理解釋。 “李宛云,誰準你自作聰明?我付你錢了?我讓你畫了?若我知你畫的如此之差,我根本就不會提出這要求!我叔叔是你能畫的?你是誰?你怎么不滾?” 還不解氣,馮簡將宛云的畫板全部打落,再一腳踢到墻角,整個木頭都被踩斷。 渀佛被觸怒后的野獸。馮簡只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全身又冷又熱。他以為自己看淡過去和失去,此刻被宛云的畫猝不及防地戳中痛腳。 過了一會,馮簡喘氣地回頭看宛云,然而身后已經(jīng)無人。 定是自己踩斷夾板時,宛云跑走。 即使在之前他朝她大聲吼叫,她只是蒼白臉色,輕輕說了一聲句對不起。 此刻,宛云的羊絨外套和包還掛在椅背上。而窗外下著瓢潑大雨,臺風天氣來襲,馮簡才想起自己為什么來接宛云。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渀佛又重現(xiàn)叔叔去世時的場景。 比起因為憤怒退下后的茫然,更復雜而難受的情緒突然涌上——又是他搞砸了一切事情,如果當初他不是那么想努力脫離琳瑯街,如果他能多陪陪叔叔,如果他能多點耐心—— 門輕輕響了一聲。 馮簡猛地抬頭。 館長遲疑地伸頭進來。 迎著馮簡失望目光,館長取下自己頭上的假發(fā),舀在手里,不安地打量滿屋狼藉:“唉,我不是故意要塞照片進去的……” 馮簡突然回過神,他推開館長追出去。 四處尋找。 藝術館里每個地方都尋找五六遍,各個展廳沒有放過。馮簡自認面色無異,舉動安靜,然而經(jīng)過他的人都遠遠地避開,渀若見到瘟神。最后整個藝術館都被他驚動,若不是館長,大概被保安轟走。 但宛云不在。 這時候,馮簡很后悔沒有給家里有個保鏢,至少多個人知道她在哪里。 他的腳步幾乎趕上心跳, 雨幕中,馮簡把藝術館四周的咖啡館尋找一番,噴水池旁的木椅看了一遍,隨后又驅(qū)車趕到宛云的畫廊。 依舊沒有人。 馮簡沉吟片刻,竭力控制車速和心跳,再掉頭開向李氏的老宅。 雨勢不停,狂風來臨,老宅的傭人聽到門鈴開門,驚訝地打量渾身淋濕的姑爺,說大小姐很久都沒回來。 馮簡記得宛云說,偶爾不開心,回想到來海邊散心。不知道她看到瘋子,會不會也來海邊。 天色陰沉,烏云翻滾,風和雨刮得人睜不開眼睛。大海像憤怒的野獸,咆哮沖向岸邊,再心有余力不足地退下。 巖石邊,果然有個人影,裙影飄揚。 馮簡一把拉她下來。 對方是個矮胖姑娘,正在用手機自拍。 她非常惱火地從馮簡手里抽出胳膊。 “你瘋了?” “我在找一個瘋子——”馮簡這么說,但是他好像沒說出聲來。 雨越來越大。 幾個小時,馮簡到宛云可能出現(xiàn)的場所碰運氣。 然而,他顯然沒有運氣。 兩個小時后,馮簡給何瀧打電話。 “喂?” 何瀧顯然正在喝下午茶,對面還傳來悠揚的提琴聲。 “小馮?”她顯然對女婿罕見的來電吃了一驚,“宛云出事了?”緊接著就問這個。 遠在英國的何瀧,英國不知道宛云的下落。 馮簡想,真幸運,她還不知道。真糟糕,她居然不知道。 “沒有?!瘪T簡簡單說,“她沒有事。” 而確認宛云沒事后,何瀧的口氣又回復到慣常的挑剔和煩躁。 “那你打電話,不是來催賬單的吧?”她諷刺道。 “不是……哦,對了,我在那家車行買了車,打電話來向你感謝?!?/br> 何瀧顯然對這個答案一愣。隨后,她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聲:“小事而已,一家人不必說兩家話。對了,云云在你身邊嗎?我跟她說幾句話。這丫頭,最近都不主動給我電話。你把電話給她,我和云云講——” 馮簡沉默片刻:“不行……” “她已經(jīng)睡了嗎?你們那里應該都已經(jīng)是凌晨,的確太晚。那別叫她了,小馮,你也要注意早些休息。”何瀧突然醒悟過來,懷疑道,“怪不得!深夜越洋電話半價是吧,所以你給我來電——好小子!” 話雖如此,但口氣無甚怒意。 何瀧再嘆一口氣:“馮簡,你云云那天在采訪上的話,是對你講明的吧——你倆啊,彼此都是倔脾氣,我看,也就互相能忍受對方。你說說,我這輩子還真是造孽,養(yǎng)個女兒還——” “宛云為什么要忍受我?” 何瀧不耐煩道:“如果這種話還要問我,你就是個白癡。” 說完便掛了電話。 馮簡站在已經(jīng)全黑的藝術館門前。不知道下一步去哪里尋找,甚至罕見的也不知道該怎么如何是好。 他渾身已然濕透,茫然多過寒冷。 已經(jīng)深夜,馮簡想,先回半山別墅吧。宛云……應該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珍媽接過馮簡的西服,嘟囔道:“今天怎么了!說是臺風天,但姑爺是,小姐也是,都渾身濕漉漉回來。不是家里剛買了新車?也不怕——”駭?shù)靡惶?,“姑爺??/br> 馮簡猛地推開書房的門,宛云正坐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