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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與副(姨太太與副官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在線閱讀 - 紗簾陣(1) Pō#9329;f.cōm

紗簾陣(1) Pō#9329;f.cōm

    小月季取了旗袍來,因見甜辣椒在梳妝臺前懶懶待妝,便將旗袍掛在一旁,想要先去服侍她潔面凈口。不料甜辣椒卻道:“月兒,替我放一缸熱水,要添上前陣子張參謀秘書送來的浴泡泡。”小月季依言去布置妥當了,甜辣椒將頭發(fā)散開,整個人浸入熱水中,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泡著。

    一襲絲幔隔開了銅腳浴缸與臥室,小月季瞅了瞅那邊暫不需要她,就想抽空將床鋪整理好,手剛沾上了床尾,卻聽甜辣椒道:“那個就那么擺著,不要動它?!毙≡录静唤猓f:“jiejie,不是說將軍派了人來?”甜辣椒說:“正是,所以才不要動呢,床上的每一絲褶皺都要留著,那被子就那么半敞開著吧?!?/br>
    小月季不明就里,但也不敢多問,只是自己琢磨了一番。又聽甜辣椒吩咐:“一會兒把榻前的那紗簾給裝上,要兩層,一層茜粉的,一層煙灰的,錯落地擺開?!?/br>
    因為天氣漸熱了,上個星期,剛撤了紗簾的,沒想到這時又要支起了。小月季更加不懂了,忍不住問道:“jiejie,今天是怎么了?”

    彼時甜辣椒正從水中走出,小月季無意望去,隔著絲幔只見一尊朦朧玉色的身體,仿佛仙降,總之不似凡間所有,震得她連問的是什么問題都忘記了。甜辣椒隨手撈起大浴袍,將自己裹起來,撩起絲幔,起手在小月季面前晃了晃,隨即笑起來。小月季這才回了魂,跟著到了鏡前替甜辣椒擦拭秀發(fā)。

    今日吹的是東風,擺在陽臺近前的一盆花搖搖欲墜的,甜辣椒從鏡中瞥見了,說:“一會兒把那花盆前后都墊著些重物,就不會倒了?!?/br>
    小月季道:“jiejie,花盆后面已經(jīng)壓著塊太湖石了。”

    甜辣椒探頭看了看,回身來,自己取了眉鉗在眉尾輕輕捏了捏,她的眉梢細巧地落下,添了叁分的媚。她說:“那太湖石太大了,反而擠得花盆沒處放。不過那石頭當然也還是要放著的,好好挪動規(guī)劃,然后再在四周添些依靠。你擺東西,要想它風吹不倒,光靠著一個是不夠的,還得找些隱蔽的也給靠上?!?/br>
    “知道了,jiejie?!?/br>
    甜辣椒梳妝完畢,只簡單擦了香粉,并沒有化妝,她不著艷色的臉龐顯得有些稚氣,細細的彎眉卻又平添譏誚,仿似有孩子般天真的殘酷,只為著自己喜愛的東西而活,不擇手段必要得到。她命小月季將早餐取來,坐在陽臺上,慢慢地吃了喝了,又去重新漱過口。

    小月季命人把紗簾掛上,兩層透透的紗一起,使這青天白日變作了夢境一般。只是小月季心頭疑竇未消,忙歸忙,總凝神想著。甜辣椒見小月季心事重重的樣子,笑開了,她招呼小月季到陽臺上陪她坐著,說:“那花盆,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小月季不妨是這事,點頭道:“很有道理的?!?/br>
    甜辣椒起手在小月季可愛的鼻梁上一刮:“花盆是那樣,人也是了。吳將軍雖是大靠山,但他宅邸之中森森重重,有又幾件事是他知道的,不得還在那太湖石外,再找些小靠山,將來任他東西南北風,我自立于不敗之地?!?/br>
    小月季當然是聰明的,一點就透,她說:“jiejie是說昨夜里那個。”

    甜辣椒點頭:“我昨日旁敲側擊一打聽,他根本就是個天降的,無依無靠,將軍也不把他放眼里,根本不給他什么實務去做。我想呢,這么年輕,當?shù)氖裁锤惫倌???/br>
    “可jiejie,如果他是這樣的,又何必值得你費心拉攏呢,這根本不是個靠山的料。”

    甜辣椒展眼遠望,說:“過去有位女帝,上臺后偏喜用無依無靠、出身微寒之人,你說為什么?”小月季不答,甜辣椒自顧說道,“因為無可依傍,所以才更會忠心耿耿;因為出身微寒,所以他們會反過來將女帝當做根系。”

    話說到這個份上,小月季豈還有不懂的?雖然也不知那些簾子帳幔能夠怎樣拉攏人,但只要是甜辣椒要做的,盡沒有錯的。甜辣椒又囑咐:“一會兒我要和他獨處,你就在外等著,輕易不要進來?!毙≡录敬饝?。

    大約十點鐘左右,一輛車子開至樓下,小月季張望,知道是昨日那個年輕軍官來了,卻見甜辣椒還穿著浴袍,即刻取下旗袍道:“jiejie,我服侍您換上吧?!?/br>
    甜辣椒只略略掃了一眼,道:“不忙,你就放在床尾,扔在那。月兒,你將人給我?guī)蟻?,先讓他在外面喝口茶,別怠慢了?!?/br>
    小月季應聲去了。

    張副官一早到了公館,就往白矮樓去,卻見將軍正走出來,張副官立即垂手立正,將軍快步經(jīng)過他時,說:“你立即去甜辣椒那里,幫她籌辦結婚事項,你只辦好這件事就行,你每日電話報備進度,不必天天來?!睆埜惫龠€想說什么,又聽吳將軍道,“你可是她點名的,別丟了我的面子?!北M管心中詫異,仍畢恭畢敬地答應了。

    張副官跟著吳將軍走了一段,臨別時,聽見吳將軍吩咐家人“把少爺叫到正廳”,張副官往大門外去了,倏地看見進門兩輛汽車,一前一后,兩輛車后座各坐著一對男女,他等兩輛車過了,才去取車,前往甜辣椒住所。

    昨日沒有上樓,今天張副官一路向上走,隱約間就覺得心跳不由得加快,他兀自在樓梯中間歇了歇,順了順呼吸,才一徑走上去,見一扇漆黑的描金大門,知是這里了,起手輕輕叩了叩。

    門很快開了,迎面是昨夜見過的那位小少女,她笑盈盈地請張副官入內(nèi),室內(nèi)洋溢著一股馥郁的東方香調(diào),又因今天有風,那香味總繞著鼻尖鉆;不知何處總有叮咚叮咚的清脆之聲,他側耳聽著,卻聽小少女道:“您請坐,且喝杯茶,jiejie還在里頭,說叫了才能進呢?!币贿叿钌狭诵缕愕娜干唷2AП瓋?nèi)茶葉根根立起,青蔥好看,張副官確實渴了,飲了一口,正是剛好能入口不燙的溫度。又聽見叮咚叮咚的,他想看,又怕失禮,只是端坐著靜靜地把茶喝盡了。那小少女不知去了哪里,這間方正小巧的會客室里,就只得張副官一個人。

    張副官不由得環(huán)顧起四周陳設,這房間用的是柿色如意紋墻紙,整體調(diào)性典雅厚重,頂上是一盞繁復的洛可可鈴蘭吊燈;吊燈下面對面擺著靛青的沙發(fā),沙發(fā)后靠墻有一只酸枝木的高柜,上擺著松紋瓶,里頭插著重瓣白芍藥。他所坐的是離擺柜不遠處的圓幾,圓幾對設兩張銅管椅,椅子旁的窗上蒙著細細紗窗,豆綠色的,這時,他才看見窗上懸著一只鐵風鈴,那叮咚叮咚的聲音,便是由此發(fā)出。這個房間有中的、有洋的,無甚規(guī)律,唯可看出,主人喜愛馥郁華美之物。

    仿佛有感應似的,張副官剛收回了視線,那小少女就又出現(xiàn)了,笑道:“里頭請您了?!?/br>
    張副官沒的又緊張起來,遂立正,竟朝著小少女說了聲:“是!”把她嚇了一跳,又捂著嘴笑了。

    小少女引他轉入一條幽暗走廊,廊邊掛著畫,他不及細看,只見走廊盡頭有一扇虛掩的房門,門內(nèi)透出一點亮光來。他過去,起手,又放下,只是緊著嗓子喚道:“太太。”

    “進。”里面說。

    張副官,隨即推開了門,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片片粉的、灰的、朦朧的、輕的、飄的、柔軟的、不真切的、被陽光浸透的紗簾。他什么也沒看清,卻已被一股微甜柔美的風裹挾著進入了。

    “把門關上?!辈恢谀睦镎f,“穿堂風容易撞門,我聽見那動靜害怕。”

    張副官盡管覺得此舉不妥,然而也并不能拒絕,他往走廊里看去,仍舊是幽暗的一條,也沒有誰,他把門關上了。轉身立在門邊,卻并沒有看見甜辣椒的人。這時他方看見,這間臥房內(nèi),仿佛還沒整理過,留著最原始的、主人酣睡初醒的私密狀態(tài)。床鋪是亂的,多看一眼,就不難想見她是如何在上面翻身、轉醒;床尾搭著件旗袍,那旗袍顏色與床品的棉白形成對比,翠玉白菜似的;梳妝臺上七七八八歪著五顏六色的瓶罐,一只香粉的蓋子甚至還開著,粉撲就擺在那蓋兒上;可仍舊不見她人。

    “太太?!彼趾傲艘宦?,可這一聲令他覺得唐突。他只覺得,在這樣一個地方,就連呼吸,都顯得輕薄。張副官甚至萌生了轉身跑走的念頭。

    “張副官,請過來?!?/br>
    這下,張副官辨出了聲音所來的方向,正是在那些微微飛起的層迭的紗簾之后,他小心地走前,停留在紗簾之外。

    “張副官,站著多累,你拿我的梳妝凳坐吧?!碧鹄苯返?。

    “多謝太太,我站著就行。”張副官眼觀鼻鼻觀口,靜立著,遂道,“將軍吩咐我來替太太籌辦婚禮事宜,太太可有什么想法,或可直接吩咐,我立即去辦?!?/br>
    “不急?!碧鹄苯氛f。

    張副官還在等下文,卻再也聽不見她說半句話了。他疑惑地站著,聽見陽臺外有小鳥兒嘰嘰喳喳地,又聽見更遠處馬路上汽車喇叭滴滴嘟嘟的,忽而一陣疾風,將那紗簾吹起蓋住了他的臉,他拂開了簾子,猛然間看見因風吹起,簾子后露出美人榻的后半段來,那榻上正交迭著一雙腿,那腿在陽光底下泛著金的光,丹紅的腳趾抵在榻上,隨意放松。

    “我的高跟鞋呢?”她突然問。

    張副官背脊一凌,道:“今早拿去修理了,但要晚上才……”

    甜辣椒故意重重嘆了口氣:“可我一會兒就想穿那雙鞋,可怎么辦呢?該不該罰你?”

    張副官道:“任憑太太責罰?!?/br>
    又是一晌兒的沉默,只聽美人榻窸窸窣窣的,上面的人似是換了個姿勢。張副官心內(nèi)突突,他發(fā)現(xiàn),就在那紗簾之后,隱約勾勒著一個人的身影,那身影卻過分流暢了,他突然福至心靈,連連后退,背過了身去。

    甜辣椒的鼻息輕輕發(fā)笑,打起手邊的一層紗簾,又一層,露出一只潔白的臂膀,她的黑發(fā)散著,蓋住了半邊身子,然而另半邊沒被蓋住的,卻是只穿著一件貼身到腿根的絲睡裙。

    甜辣椒道:“那就罰你服侍我穿衣?!?/br>
    “對不起,我不知太太……我等太太換好了再進來?!睆埜惫俸鷣y說著就要出去。

    “站住?!碧鹄苯穮s揚聲道,“去哪兒?沒聽見我說話么?我這在罰你幫我更衣呢。你去哪?過來,過來呀你,你怎么總站那么遠?你是怕我吃人,還是嫌我丑陋?”

    張副官仍是背對著不動。甜辣椒看過去,那身軍服將他襯得分外英挺,腰帶箍著他精瘦的腰——

    “你總違背我,是不是看不起我,我這就給將軍打電話,叫他換人。”甜辣椒佯怒著就下了美人榻,又赤著足,往床頭柜走去。

    張副官聞言只得回轉身來,垂著雙眼,說:“請?zhí)愿??!?/br>
    甜辣椒說:“頭一件,就是別叫我太太。我還沒過門呢,你這里太太長、太太短,被人聽見了還不知該如何說我托大呢?!币姀埜惫贋殡y,她說,“你就叫我甜小姐,這個能做到嗎?”

    張副官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是,甜小姐?!?/br>
    甜辣椒拍了拍手,作勢往床尾一坐,那彈簧床墊跳了跳,震得她一雙腿往上彈了彈,彈進了他的視線,他又往旁側了側身。

    “第二件,罰你的,你不可有二話。張副官,來,幫我把這旗袍換上?!闭f著,甜辣椒將那蔥綠絲滑的旗袍甩過去,啪地,旗袍恰落在他肩頭,停滯一刻,又癢癢地朝下滑了。張副官無法,只能握住,然而,那冰涼絲滑的旗袍,卻著實燙痛了他的手。

    “太太……”他無助地道。

    甜辣椒如同未聞,跳下床來,已然將半邊肩帶扯下肩頭,張副官眼疾手快,捉住了她還要往下扯肩帶的手。甜辣椒抬眼看著他,一雙眼彎得像月牙,她知他不敢用力,便強著往下伸手,那肩帶被扯得細了,忽而“吧嗒”一記,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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