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仙子想回家放牛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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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玉一個勁推她,“快點快點?!?/br> 找了個墻角蹲著,三人像從前聽睡前故事那樣,一邊吃烤鴨,一邊聽阮芽念完了老長老長的傳單。 她念得口干舌燥,抱著銜玉手指頭喝了兩口水,再低頭往紙袋里一抓,只抓到一把啃得干干凈凈的鴨骨頭,頓時火冒三丈。 怒氣沖沖抬起頭,左右看去,坐在她兩側(cè)的銜玉和柳催雪俱是面色凝重。 這傳單信息量太大,阮芽一時都顧不上他們連個鴨屁股也沒給她留。 她整個人都有點亂,銜玉和柳催雪又何嘗不是呢,靜靜消化了一會兒,她才輕輕砸了一下膝蓋,“柳陌怎么是這種人?!?/br> 以前還只是覺得他對小雪不負責任,小時候虐待他不說,他中毒變傻了不管,離家出走這么久了,也不聞不問。 哪有半分當?shù)臉幼??連蓬英的一個腳趾頭都比不上。 對這傳單上的事,他們沒有表示絲毫懷疑。 阮芽的心確實是被人拿走了,柳催雪的心魔來歷也很蹊蹺,而紙上詳述的樁樁件件,前因后果寫得很清楚,并不是污蔑誹謗。 關(guān)于月華和丫丫的事,他們心中其實都有一個懷疑的對象,但僅僅是懷疑,并沒有真憑實據(jù),也不敢胡說。 現(xiàn)在有人把證據(jù)一條條列出來,那些缺失的部分被組合串聯(lián)起,揭去朦朧的面紗,兇手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只是唯獨沒有想到,雪夫人的死竟然也跟柳陌脫不開關(guān)系,而后日就是雪夫人的忌辰。 阮芽和銜玉回過神來,偏頭偷瞟,見柳催雪面無表情盯著地面,剛才吃烤鴨那股高興勁兒早就散了個一干二凈。 銜玉真恨不得立馬跑去清徽院,把柳陌揪出來打一頓,把他拿走的東西搶回來,再把他自己的東西還給他。 若是從前的他,還可勉力一戰(zhàn),現(xiàn)在卻是不行了。再者,那文章里不是寫了,柳陌集齊三個寶貝便可飛升成仙。 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不可能上趕著給他送寶貝,報仇的事,還得從長計議。 可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銜玉提議,“這附近不正好有個道觀嗎,我們不敢去找柳陌的麻煩,不如把他的弟子抓來揍一頓,出出氣好了!” 他們需得快些從這種情緒中抽離出來,做點什么轉(zhuǎn)移注意力。明知柳陌十惡不赦,卻拿他無招,好氣啊。 人不能憋著,會憋壞的。 “對,就這么辦!”阮芽舉雙手雙腳贊成。 二人起身,一左一右夾起柳催雪,向路人打聽了上水井清徽道院的地址,風風火火跑了。 半道上,遇見一幫凡人,他們皆是布衣短打,扛著鐵鍬和耙子,臂膀有力,精壯結(jié)實。 領(lǐng)頭的是個黑面大漢,他們氣勢洶洶沖進道觀里,那守觀的弟子正舉著一張傳單皺眉站在大殿里看,一抬頭看見門口殺進來了!他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銜玉三人還沒來得及動作,這幫凡人沖進觀里,嚇跑了小道士,砸爛了功德箱,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搬走,嘴里還罵罵咧咧。 “狗日的柳陌!弒父殺母,簡直不是人!” “雪夫人真可憐,竟然被這種畜生給騙了!” “今天我們就要替天行道,砸了他的道觀!” “挨千刀的柳陌,去死吧!” 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將道觀洗劫一空后,“呼啦”一下就散干凈了。 觀外三人呆若木雞。 銜玉反應過來,氣得“啊啊”大叫,“豈有此理,竟快我一步?!?/br> 阮芽進觀轉(zhuǎn)了一圈,到處都被砸得破爛兮兮,她都找不到地方下手! 她氣呼呼叉腰走出來,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兩手一揚,道觀門口兩側(cè)花壇里的爬山虎瘋了似的朝著門頭上的牌匾涌過去,將其包裹住,用力一拽,牌匾落地,應聲摔成兩半。 她提裙狂踩,“柳陌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還我心來!還我爹爹!” 銜玉也跟著踩,“狗日的柳陌!殺千刀的柳陌!” 柳催雪臉上表情漸漸有些繃不住,他終于忍不住笑起來。雖然從小在清徽院長大,但他對那個地方從來都沒什么歸屬感。 離開時不覺失意,這么荒謬的事情發(fā)生在眼前,心中仍沒有一絲波瀾。不是他從來沒把那個地方當成家,是柳陌從來不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 他想起蓬英,想丫丫的娘親,真虧他以前還覺得,天底下的父親都是那樣對待孩子的。 原來不是,只有柳陌,把兒子當成飼養(yǎng)心魔的物品。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向上爬的工具,包括母親。 銜玉招呼他,“快來??!” 這時候不干點什么,多少有點不合群。 柳催雪伸手拂開他們,祭出驚風劍,將那牌匾踢到空中,“唰唰唰”幾劍,削成了碎末。 他長出一口氣,任由木屑落了滿頭,心里那種憋悶的感覺才稍舒暢些。 可這才哪到哪,他們還沒出夠氣呢。 大大小小的清徽道院散落凡間各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銜玉手一揮,“走,下一個?!?/br> 他們隨即趕往距離大水井最近的坎子山,然而這次還是來晚了,坎子山清徽道院連大門都讓人家拆了去! 那黑面大漢正抱著一尊鍍金神像跨過門檻走出來,身后照例跟著那幫凡人。 銜玉指著他,“怎么又是你!你這么這么快!” 那大漢濃眉一挑,拔腿就跑,身后一眾人也跟踩了筋斗云一樣,瞬間就沒影了! “他們定不是凡人。”柳催雪祭出驚風劍,一左一右夾起銜玉和阮芽,“追!” 可這幫人始終快他們一步,似乎有什么獨特的行路法子,每次等他們趕到時,道院都已經(jīng)被哄搶而空。 行動有組織有紀律,還是團伙作案,一定不簡單。 柳催雪追得大汗淋漓,連他們一片衣角都沒摸到。最后還是在觀外不遠處發(fā)現(xiàn)一個隱蔽的傳達法陣,單向,只能用一次。 這法陣定是一早就布下了,只等文章發(fā)出來,他們就開始□□,火速弄完,再傳到下一個地方。 銜玉體弱,坐在門前臺階上,累得直冒汗,“怪不得,我們怎么追也追不上,那黑臉大漢還沖我得意洋洋笑!原來他是有法陣。” 柳催雪篤定道:“是有人故意要搞垮清徽道院?!?/br> 阮芽蹲在銜玉身邊,拭去他額上汗珠,她看向柳催雪,疑惑歪頭,“那我們做錯了嗎?是我們冤枉他了嗎?” 柳催雪看著她天真的面龐,想起文中提到的月華心,想起過去她悲慘的經(jīng)歷,想起母親,想到那并不屬于自己的心魔…… 他搖搖頭,“我們沒有做錯,是柳陌,都怪他,我們都是被他害的,他死不足惜,何況只是砸毀他的道觀?!?/br> “我恨我是他的兒子,我覺得恥辱,惡心?!?/br> 銜玉贊同,“就是,你還不如是我兒子。我要是當了爹,肯定不會這么對自己的孩子,都說虎毒不食子,柳陌真是爛到根了。” 柳催雪:“……” 第77章 雪大壯 夜里,他們吃過晚飯,繼續(xù)趕路。 夏夜風暖,銜玉化作蛟形,柳催雪和阮芽坐在他的腦袋上。 阮芽摸到他原本長有犄角的地方,現(xiàn)在只剩一個凹凸不平的圓形疤痕。 那個疤痕足有她的手掌大,硌手,像按在石子路上,那對漂亮的角已經(jīng)不在了。 她在書里看過,龍是鹿角,銜玉是蛟,只有兩只獨角,帶著螺旋往上彎曲,尾部尖尖的。 蛟本來是不會長角的,它們原本只是一個圓圓的小鼓包,邊緣平滑,像種子埋在土里。 等到他飛升成龍時,種子才會破土發(fā)芽,生出跟龍一樣漂亮的鹿角。 那傷疤埋在他雪白濃密的鬃須里,那對漂亮的犄角,有一只就裝在她心口,填補了另一半心。 “咚—咚—咚——” 跳動著,往她全身輸送血液,維持她的生命。 她才有機會飛到天上,再一次去觸碰那些不會在掌心留下痕跡的云彩。 她把臉埋在白色鬃毛里深深吸氣,有云的味道。 龍無尺木,無以升天。他們初識時,他常說,‘我以后是要化龍的蛟!’說這話的時候,他樣子非常得意。 那時候她以為他一定可以化龍,只是她或許沒有機會看到。 現(xiàn)在她不用擔心自己哪天突然死掉,可還是沒機會了。 小時候,娘親說,如果心里對一件事抱有極大的期待,千萬不要說出來,否則必然事與愿違。 不期待,就算失敗也不會難過。 化龍是銜玉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事,他無時無刻不在為此努力,當他下定決心不再成龍時,雖然嘴上不說,心里一定會難過。 有時候,阮芽也在想,如果沒有上輩子發(fā)生的那些事,這輩子她怎么能遇見這么好的銜玉呢。 她恢復了記憶,有了痛覺,會流眼淚,并不只是那顆心的功勞,是因為有銜玉在。 他說痛一點也不可怕,不會痛就不知道哪里受傷,還有一種痛的快樂,眼淚也不止代表悲傷,還有感動和喜悅。 現(xiàn)在知道心在哪里,如果找柳陌把心要回來,他們再一人一半,銜玉就會好起來了吧。 那才是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柳催雪就坐在她身邊,雙目失神望著無邊無際暮藍的天。 阮芽抬起頭,握了握他的手,那手很涼。 她依舊把全身都埋在銜玉的白鬃毛里,眉眼彎彎,“你像我這樣。” 柳催雪反應了幾息,彎下腰,把雙手伸進白色長毛里。 她說:“你別怕,我們?nèi)齻€都是一伙的,我們可以做你的家人,還有我爹爹和娘親,還有你外公?!?/br> 柳催雪低下頭,眼圈迅速發(fā)紅,隱忍低泣。 銜玉的聲音從下方傳來,空靈而悠遠,“暖和吧?!?/br> 他語帶哽咽,“暖和?!?/br> 過了會兒,阮芽又說:“小雪,你干脆改姓吧,不要跟柳陌姓了?!?/br> 銜玉也很好奇,“催雪是什么意思?催著下雪?你出生在冬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