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仙子想回家放牛 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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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到了點子上。 在此之前,柳催雪一直覺得自己的名字很好聽,很有意義。現(xiàn)在想來,卻十分可笑。 “催雪是詞牌名,仄韻格。因為我母親姓雪,柳陌求娶時,曾寫過一首詞贊美她。她傾慕他的才華,不顧家人的反對,只因為一首詞,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了解他、懂他,義無反顧嫁給他。催也是催促的意思,是希望我快些出生……” 說到這里,柳催雪黯然垂下眼眸,“小時候,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名字很有意義,因為我母親常常跟我說起他們初遇時的場景,是個初雪天,說見到柳陌的第一眼,就如何如何喜歡他……甚至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們就為我起好了劍名和別號,驚風競云,多好的寓意。 “世事流云,人生飛絮。原來都是假的,柳陌不過是偽裝深情。” …… 風揚起他衣袂長發(fā),他跪坐在黑色巨蛟之上,出塵之態(tài)不似凡人。 他閉上眼,有如煙的黑色魔氣,從額心滲出,又很快被風吹散了。 這時銜玉問:“啥是詞牌。” 柳催雪睜開眼,“詞牌就是詞的格式名稱?!?/br> 銜玉:“啥是詞?” 柳催雪深吸氣,“詩詞。古體詩,格律詞?!?/br> 銜玉:“所以啥是詞?” 柳催雪:“……就是一種糍粑,可以沾豆粉和綿白糖吃。” 銜玉切了一聲,“那柳陌也太摳門了,提親只帶了一塊糍粑去。”他抬爪撓撓肚皮,“像我跟丫丫就不一樣,是我用半顆心換來的!半顆心哦!” 阮芽補充:“還有兩只角,五百年修為,積蓄也全部上交了?!惫芗移诺靡庋笱?。 銜玉震聲:“對!” 柳催雪淺笑,用哄小孩的口氣,“是,他不如銜玉。” 天明,他們抵達洛城時,柳催雪的新名字還沒有商量出來。 他當然是要改姓雪,那叫雪催雪肯定不行,太奇怪了,這個名字也令人十分討厭,干脆全部改了。 去澗泉齋的路上,他們還在爭執(zhí)。 阮芽說:“叫雪乖乖,雪寶寶,又好記又好聽?!?/br> 銜玉反對,“什么寶寶乖乖的,一點都不陽剛?!?/br> 柳催雪:“依你看呢?” 銜玉說:“雪大強,雪大壯,叫雪帥也行??!” 柳催雪:“……還是讓我外公起吧,長輩應該另有安排?!?/br> 銜玉想了想,點頭,“也對,哪有自己給自己起名字的,那也太可憐了,像我這種無父無母的小野蛟,都有人給起名字,我的名字是洞庭從前最有學問的老王八起的!小名是我干爹起的。” 柳催雪:“那真是萬幸?!?/br> 不然以銜玉的文化水平,現(xiàn)在很可能叫作叼玉,或是咬石…… 阮芽搖頭,“我娘現(xiàn)在的名字就是她自己起的?!?/br> 銜玉沉默,丈母娘也是苦命人啊。 澗泉齋雪家,家主雪光遙早已等候多時。 雪光遙百歲有余,須發(fā)皆白,卻依舊神采奕奕。他身姿筆挺,眉目冷肅,一身月白法袍,更顯出塵,柳催雪相貌與他有三分相似,但性子更多還是像母親,溫良恭順。 柳催雪行禮,“外祖父?!庇址謩e將兩方介紹過,說了那文章的事,雪光遙點點頭,“先隨我來?!?/br> 七轉八轉,行過無數(shù)的回廊和石徑,終于抵達雪家后院的一間密室,雪光遙急于確認一件事。 他負手立于一扇銅門前,轉身面對柳催雪,“此前你說,在南疆時,通過蘇荔的記憶發(fā)現(xiàn),你幼時關于阮清容遇害的記憶被人洗去了,你現(xiàn)在還想得起來嗎?” 柳催雪搖頭,“雖然在別人的記憶里看見了,但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在看別人的事,我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 阮清容本容背著手站在一邊,正好奇地東看西看,見那銅門金燦燦的,甚至想上牙咬一口。 雪光遙瞟她一眼,銜玉立即把她拉回來,藏在身后。 雪光遙移開視線,“這幾天我已經(jīng)仔細研究過那篇文章,覺得你母親的死,或許與你有關。” 阮芽從銜玉身后冒出頭來,“對了,我們在肆方城的時候,第一次見華清他們,小雪還傻著,他特別害怕那些穿道袍的家伙,差點鉆到我裙子底下去!” 柳催雪:“……” 雪光遙一頭黑線,看柳催雪的眼神都變得奇怪起來。 銜玉附和,“沒錯,華安跟我說,他從小就這樣,可能是被柳陌揍的?!?/br> 雪光遙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這三人什么關系? 不過正事要緊,雪光遙按耐住好奇心,“我已經(jīng)設好了法陣,試試能不能幫你恢復記憶。殺害阮清容的既然是柳陌,他能洗去你一次記憶,就能洗去第二次?!?/br> “那我得去?!便曈裾境鰜?,“他身上還有心魔,我得幫他壓制,不管你用搜魂術還是別的什么辦法,都不能一心二用?!?/br> 阮芽舉手,“那我也要去?!?/br> “不行?!笔倾曈窈土哐┩瑫r開口。 如果要幫柳催雪護法,那她必然會看見柳催雪記憶中的自己。雖已是前世,但那場面太過血腥了,大家希望她一丁點也別看見。 雪光遙瞇著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銜玉怎么會看不出來那老頭心里在想什么?就算他們有婚約,那也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很不爽,心里醋壇子翻了,又不好發(fā)作,拉著阮芽輕聲哄,“乖,你在外面玩,去逛逛花園,我們很快的?!?/br> 說完偏頭咬了一下她的嘴唇,阮芽臉紅紅縮著脖子藏到他胸口,“那你要小心哦,不要太累了?!?/br> 銜玉跟她咬耳朵,也聽不見他說了什么,只見阮芽臉更紅了。柳催雪看著他們,一臉迷之微笑,看得雪光遙心里直煩嘀咕。 叮囑完,銜玉轉身,故意咳嗽兩聲,昂首闊步隨他們進了銅門。 阮芽聽話去逛起了花園。 然后她就發(fā)現(xiàn),雪家的花園非常大,還有很多她見都沒見過的珍惜花種樹種。 于是她又干起了老本行,偷偷催熟花朵,收集種子,想在瓢兒島上也種滿鮮花。 收集了一會兒種子,她跑回那房子里去看,見銅門仍是緊閉,不高興地噘噘嘴巴,又回到花園里去玩。 東邊有片一串紅,她連蹦帶跳跑過去,摘下一串,撕開花瓣,吸食里面清甜的花蜜。 她蹲在花圃邊緣,偷吃花蜜正歡時,身后響起個陌生的聲音,“好吃嗎?” 她回頭,入目是一片鮮艷的紅,順著那片紅色往上看去,是個陌生的青年。 男子一身紗制紅衣,容貌昳麗,身形修長,極腰的黑發(fā)用一根簡單的紅絲帶束起。 他全身都是紅色,連靴子也是暗紅的緞面,這顏色在他身上卻一點也不艷俗,倒將他襯得輕靈飄逸,仿佛不在人間。 他的眼睛生得極為漂亮,溫潤如春水,眼尾上揚,天生帶笑,皮膚也如上好的寶玉,沒有一絲瑕疵。 極美,美得不似真人,又好像在哪里見過。 阮芽起身,疑惑歪歪頭,“你是誰?” 他雙目含笑,“你又是誰,為何在此?!甭曇羟謇蕫偠瑓s有一種生澀的鈍感,說不上來的怪。 阮芽背手把花藏在身后,“我來玩的?!?/br> 那人笑,“好巧,我也是來見一位老朋友?!?/br> 老朋友?那應該是雪家主的朋友,因為雪夫人忌辰快到了,來看她的吧。 銜玉和小雪都不在身邊,阮芽心里不安得很,加之這人身上有一種她很不喜歡的氣息,她退后兩步,“那你玩,我走啦?!?/br> 她沒有立即跑開,躲在一棵大樹后面,想看看他會做什么。 卻見那紅衣青年仍站在原處,定定看著她的方向,不言不動。 她轉身跑回房子里,蹲到那銅門底下,再也不敢出去。 紅衣人原處站了片刻,身形化作煙霧消散。 第78章 小小雪的記憶 彼時阮清容已遇害月余,那時雪夫人尚未病逝,親自來九華山將柳催雪接回。 柳催雪小時候也是穿一身白,但他從小矜持有禮,性子也靜,衣裳永遠都是干凈整潔的,挎著個花布包站在院子里,眼圈紅紅的,剛哭過。 那布包不像是他的東西,卻是他唯一的東西了。 銜玉還見到了楚鴻聲,他站在不遠處和雪夫人說話,那時他的樣子還很年輕,面容卻十分憔悴,眼下熬得兩圈青黑。 雪夫人也是穿的白衣,身形纖瘦單薄,氣質憂郁。進澗泉齋時銜玉就發(fā)現(xiàn)了,雪家除了灑掃、服侍的家仆,都是穿白衣。 大概是因為姓雪吧,又效力于皇家,穿了白衣裳就得時刻注意別弄臟,間接約束言行。就如女子佩戴釵環(huán),美則美矣,卻也被束縛了行動。 銜玉想起初到洞庭的自己,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他已經(jīng)記不清,也就跟夢憶里的柳催雪差不多大。 每天不是在泥潭里打滾,就是在水底掏螃蟹吃,那身鱗片所化的黑衣常裹得滿是泥漿。但也好洗,跳到水里涮兩涮就干凈。 他走到柳催雪面前,戳一下他腦門,手指從中穿過,柳催雪沒有反應。 雪夫人抱起他,摸摸他的臉頰,搭上飛舟離開了九華山。 場景一轉,柳催雪已隨雪夫人回到清徽院。 銜玉穿墻而過,見小小雪趴在書桌上,手邊攤著的經(jīng)文已被眼淚潤濕,擦鼻涕的手帕臟了,他流著淚珠兒施清潔術,施了幾十遍都施不出來,只好拿到外面去洗。 銜玉“嘖”了一聲,“從小就這么深情啊。” 同情之余,又慶幸。 如果小清容沒死,那他跟柳催雪的位置就調(diào)換了。 柳催雪才是她的正牌夫婿,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深厚。他愛而不得,只能以朋友姿態(tài)送上祝?!?/br> 銜玉不敢再多想,這才起了個頭,心中便難受不已。 若是再往深了想,他和她,或許根本沒機會遇見。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或許有機會認識這樣一個人,喜歡她喜歡到愿意分給她一半壽命,擁有肆無忌憚跟她擁抱親吻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