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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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勞的鴨鴨一大早就帶著它的小弟和吉祥去果林那邊玩水吃草了,它們歡樂的叫聲隱約傳來與滴答的雨聲混在了一起。 譚渡之從沒過過這樣的生活,在他之前的生命中,修行就是全部。只要他能靜下來,那必定在修行。他的前半生好像一直在忙碌,從來不得半刻閑。 像這樣和人靜靜的躺在床上聽雨還是第一次,感覺挺不賴的。人雖然靜下來了,可是他的元魂卻在躁動。 譚渡之瞇著眼睛,他的神識鉆入他的識海。在他的紫府蓮臺上,有一團(tuán)小小的白色虛影正懶趴趴的攤著。這一團(tuán)看不出人形的神魂正是葉緩歸的部分神魂,遲鈍的葉緩歸根本沒意識到他的神魂已經(jīng)有一部分被抽走了! 若是要用什么形容詞來形容這團(tuán)神魂的話譚渡之想到了前幾日破殼而出的那些小雞崽子。其中有兩只顏色純白的雞崽子,它們團(tuán)在一起睡覺的時候像極了葉緩歸的神魂。 譚渡之輕輕的伸出神識觸碰了一下神魂,神魂懶懶的翻了個身。 葉緩歸哼哼了兩下,他往譚渡之懷里滾了過去,譚渡之動了動身體讓他躺得更舒服。 葉緩歸睡著了還不老實,他伸出手摸了兩下:翹翹昨天明明抱著翹翹入眠的,翹翹難道又到地上去了? 譚渡之淡定的將地上的翹翹夾起來遞給葉緩歸:在這里。 葉緩歸伸出一只胳膊摟住了翹翹:嗯翹翹 頂著兩個小腮紅的翹翹正閉著眼睛對著譚渡之笑著,譚渡之總覺得它在挑釁。 回過神來之后譚渡之覺得自己瘋了,他竟然覺得一只布偶在挑釁他!真是太可怕了! 要不是惦記著鍋里的鹵rou和要去割草去鎮(zhèn)上喂兔子,葉緩歸最少還能再睡半個時辰。他爬起來伸了個懶腰:下雨天真的太適合睡懶覺了! 譚渡之笑道:是呀,以前覺得修行才是正道,現(xiàn)在卻覺得能睡懶覺也是一種幸福。 葉緩歸深表贊同:哎嘿!精辟! 等兩人洗漱完畢就去了廚房,一開廚房門,一股濃郁的rou香就飄了出來。這香味比鹵牛rou還要濃郁,揭開鍋蓋之后,一塊塊鹵得色澤棕紅油光發(fā)亮的腱子rou靜靜的沉在鹵水中。 灶臺有強(qiáng)大的保溫性,昨天放下的兩根木材燒到了半夜才?;?,到了早上一摸鍋沿還能感覺到熱氣。 鹵rou從鍋中被撈出來時還冒著絲絲的熱氣,葉緩歸找了個干凈的大木盆將腱子rou裝在了木桶中,連同著鍋中的鹵汁也一起打進(jìn)去了。 來不及收拾灶臺,他就取了一塊腱子rou放在了案板上,手起刀落之后,腱子rou頭部連筋帶rou的拳頭大的一團(tuán)就被他切下來了。 rou片的橫截面光滑,從某個角度看能看到藍(lán)綠色的光。這是只有新鮮的rou才有的花紋,看到這花紋,葉緩歸再也不懷疑靈虎rou不新鮮了。 露出的斷面能看到清晰的筋rou紋路,染成醬色的rou外面顏色深,內(nèi)里還保持著灰色。 葉緩歸感嘆道:哇,這個花紋好好看!不只是花紋好看,味道聞起來也超級香!他覺得這比之前他鹵豬頭rou的味道好聞多了! 稍稍改刀之后,rou塊就被他切成了厚厚的片。 他捏著切得最漂亮的一片rou轉(zhuǎn)過了身塞到了譚渡之口中:老譚嘗嘗味道怎么樣? 腱子rou一入口,一股rou類的香味就在口中爆開了。不得不說葉緩歸調(diào)制料汁很有一手,他很擅長用鹵料。各種鹵料的味道交融在一起,沒有任何一味高調(diào)的宣誓自己的存在,它們就像春天的細(xì)雨,溫溫柔柔纏纏綿綿的圍繞著rou。 譚渡之本來以為燉煮了半夜又浸了好幾個時辰的鹵rou會變得酥爛,結(jié)果嚼了嚼口中的rou之后,他覺得自己錯了。 這rou軟而不爛,精rou的部分不干不柴,筋的部分軟糯中還帶著一點嚼勁。軟糯可口,香味濃郁,百吃不厭! 譚渡之細(xì)細(xì)的嚼著,過了好久才咕嘟一聲吞下了這口rou。葉緩歸見他的表情已經(jīng)明白鹵rou成功了,這會兒他捏了一塊rou在細(xì)品著。 等吃完rou后,他切了薄薄的一盤子rou放在了餐桌上:我本來以為虎rou會有點酸味,沒想到一點酸味都沒有。真好吃! 他開心道:這個一點都不比白切牛rou差,等一會兒我給嚴(yán)大哥發(fā)個符篆讓他來取rou。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葉緩歸說起嚴(yán)大哥這三個字,譚渡之心里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然而他又不方便多說什么,只能不動聲色道:好。 葉緩歸安排著今天的早飯:今天早上吃面條好不好?吃鹵rou面,里面放生菜葉子再煎兩個蛋? 葉緩歸做的面每一種都好吃,譚渡之笑道:好,你說了算。 葉緩歸一邊做早飯一邊安排著今天的行程:吃過早飯之后我去割草,然后我們一起去鎮(zhèn)上怎么樣? 譚渡之想了想:我就不去了,我想嚴(yán)道友應(yīng)該不想見到我。 葉緩歸有些為難:可是你一個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 譚渡之道:不用擔(dān)心我,我可以睡覺看書釣魚,再說你很快就會回來。 葉緩歸一想也是,他麻溜的在面條上蓋上了一層厚厚的rou片:行吧!你就在家呆著,我和吉祥快去快回。今天沒什么特別的事,就是送rou送草! 吃完早飯后,葉緩歸去割了一背簍的草。他準(zhǔn)備了兩個背簍,另一個背簍中放著鹵好的虎腱子rou。兩個背簍被葉緩歸放在了吉祥腰兩側(cè),他則坐在了背簍前握住了韁繩。 葉緩歸摸著吉祥的脖子:乖吉祥,今天跑慢一點好嗎?不求快,只要穩(wěn)穩(wěn)的就行了。 吉祥瘋跑起來,葉緩歸真的扛不住。如今想來,他還覺得奇怪,當(dāng)時是誰給了他膽子讓他敢縱身一躍跳上正在發(fā)瘋的吉祥后背上的? 九霄城是個神奇的地方,讓他有了一種只要敢做就能成功的錯覺。就他的三腳貓功夫,當(dāng)時沒被吉祥顛下去并踩上兩腳,真的是葉家祖墳冒青煙了。 吉祥扭頭看了看葉緩歸,它小聲的叫了起來隨后邁開了四蹄噠噠的往前走了。葉緩歸穩(wěn)穩(wěn)的抓著韁繩, 他對家中的譚渡之說道:家里交給你啦,我一會兒就回來! 譚渡之揮揮手:好,注意安全。 一人一騾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小道上,譚渡之的神識一直盯著他們,直到看到葉緩歸上了山坳外的主干道時才收回。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春天的雨溫溫柔柔的,雖然看著不大,可是在外頭待一會兒衣服就會打濕。 譚渡之膝蓋上橫放著青木訣,他胡思亂想。:那件厚重的蓑衣真的能擋住雨水嗎? 吉祥會不會跑得太瘋把葉緩歸摔下來? 想來想去,他開始心煩了起來。為了讓自己能冷靜下來,他放出神識在山坳中轉(zhuǎn)了一圈。 小溪旁邊的林子里,鴨鴨正和鴨子們梳理著羽毛。成片的油菜花地里,公雞們帶著雞群在找爬出泥土的蚯蚓吃。 春雨的滋潤下,葉緩歸種下去的作物正飛快的生長著,靜下心來就能聽到它們拔節(jié)的聲音。 籬笆墻上前幾日臌脹的花苞已經(jīng)開放了,粉紅色的小花層層疊疊一團(tuán)團(tuán)一簇簇,春雨打濕了花瓣,花苞沉甸甸的低著頭。 籬笆院中,菜地中的菜舒展著枝葉迎接雨露的滋潤。菜地旁邊的小棚子里面,兩只老母雞正帶著一群小雞崽子貓著。 這一切寧靜又平和,像是夢中的畫卷,如此的美好又如此的不真實。 譚渡之心靜下來了,隨之而來的情緒又淹沒了他。自從和葉緩歸到珍珠灣之后,他的情緒起伏很大。 譚渡之再一次想到了清河真人,不知道浮舟給他編制了什么樣的美夢,讓他一個道心堅定的人能迷失在幻境中。此時,他究竟是圍觀者還是局中人? 嗷 進(jìn)寶突然叫了一聲,譚渡之低頭一看,只見這只小豹子一樣的三花貓正蹲在他面前仰頭看著他。 譚渡之溫聲道:怎么了? 進(jìn)寶試探的對著譚渡之伸出了爪子,它摁了摁譚渡之的膝蓋,兩只大大的眼睛還拽拽的盯著譚渡之看。正當(dāng)譚渡之不知道它要做什么時,進(jìn)寶縱身一躍跳到了譚渡之的雙腿上。 它的身形如此巨大,它在老譚腿上轉(zhuǎn)了幾圈,隨后盤成了一個圈趴下了。 譚渡之明白了,原來之前的叫聲只是進(jìn)寶給自己的一個信號它要爬腿了,坐穩(wěn)了! 62.等待 譚渡之哭笑不得,他伸手在進(jìn)寶大大的后腦勺上摸了摸。貓毛綿軟,進(jìn)寶昨晚才洗的澡,每一根毛都蓬松輕盈。薄荷的味道悠悠傳來,聞著令人舒心。 沉甸甸的大貓窩在腿上,熱烘烘毛茸茸,特別有存在感。譚渡之很快從糾結(jié)中回過神來專心擼貓。 進(jìn)寶舒服的打著小呼嚕,引得旁邊的招財也將大腦袋伸了過來。 招財?shù)纳碥|實在太龐大了,它想要跳上來求抱抱的話,老譚一定會被他拱翻。幸虧招財是一只聰明的狗,深知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它將大腦袋擱在了譚渡之左手邊,意圖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譚渡之笑了,他伸出手摸摸招財?shù)哪X袋:怎么和你主人一樣黏人? 話音一落,他愣了。葉緩歸黏人嗎?自然是黏人的,他黏福伯,他可以趴在福伯肩膀上撒嬌;黏嚴(yán)俊,他可以和嚴(yán)俊臉紅脖子粗的吵架。 可是他不黏自己,他醒著的時候總是對自己熱情禮貌又客氣,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才會把他當(dāng)翹翹無意識的纏過來。 他唯獨不對自己撒嬌,也不和自己吵架。 譚渡之?dāng)]貓的動作停頓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酸酸的。 進(jìn)寶睜開眼睛給了譚渡之一個繼續(xù)不要停的眼神,感覺譚渡之再慢一點,它就要一個巴掌打過去了。 譚渡之甩開心中的異樣,繼續(xù)不緊不慢的開始擼貓狗。 葉緩歸對自己客氣禮貌不是好事嗎?這不是他一直期待的事嗎?可為什么會覺得空落落的不舒服了呢? 他只有一只手,擼了進(jìn)寶就摸不到招財,急的招財在旁邊嚶嚶嚶打轉(zhuǎn)轉(zhuǎn)。 譚渡之好笑道:你今天怎么不陪你主人去鎮(zhèn)上? 招財:嚶嚶嚶它也想去,可是主人說它昨天剛洗的澡,今天不讓它出門。 招財委屈! 譚渡之不是沒遇到過黏人的靈獸,他的二師弟邵明澈就養(yǎng)了一頭聰慧又黏人的靈狐。靈狐乖巧可愛,每當(dāng)看到同門,它就黏上去討要吃的。 唯獨看到譚渡之時,靈狐夾著尾巴屁滾尿流。哪怕他手里拿著好吃的,靈狐死也不肯靠近他一步,一看到更是嚇得走不動道。 明澈經(jīng)常抱怨,他說自己身上劍意纏繞,沒有那只小動物會喜歡一個劍氣森森的人。 看到腿上趴著的進(jìn)寶和旁邊支棱著的招財,譚渡之突然想起了明澈的話。難不成是他的劍氣隱藏太好了,這兩只小動物感覺不到危險才會親近他? 想到這點,譚渡之指間出現(xiàn)了一點劍氣。劍氣一祭出,兩只小動物身上的毛抖了抖之后齊刷刷的豎了起來,頓時一貓一狗炸開成了兩朵巨大的蒲公英。 招財汪的一聲,進(jìn)寶更是咻的一下從譚渡之腿上跳了下去。它們詫異的歪著腦袋盯著自己的毛看著,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當(dāng)譚渡之再一次放出細(xì)小的劍氣時,小兩只才明白過來,原來是譚渡之讓它們的毛炸開了。它們圍著譚渡之轉(zhuǎn)起了圈,似乎譚渡之要繼續(xù)放劍氣,它們就準(zhǔn)備攻擊他了。 譚渡之遺憾的嘆了一口氣,看來明澈說的沒錯。 他收回了劍氣,看來想和小動物相處融洽,必須要收斂住自己的靈氣不可。 哪知道譚渡之剛收回靈氣,招財進(jìn)寶就不干了。進(jìn)寶跳上譚渡之的大腿就扒拉著他的左手。而招財也拱著他的左手:嚶嚶嚶~ 譚渡之不解,這是什么意思呢?難道它們還想再感受一下自己的劍意? 想到這點,他指尖又出現(xiàn)了劍氣,招財進(jìn)寶身上的毛又炸開了。招財抖著炸開的毛瞇著眼睛吐著舌頭,看著就很開心的樣子。進(jìn)寶直接在譚渡之大腿上伸了個懶腰,一副非常滿足的架勢。 哪怕譚渡之的劍氣逐漸加強(qiáng),它們也沒有回避。它們非但沒有攻擊譚渡之,反而在期待和享受逐漸增強(qiáng)的劍氣。 譚渡之只要收回劍氣,它們就不開心了。 譚渡之笑出了聲:明澈你看,并不是所有的小動物都怕我。 葉緩歸養(yǎng)的小動物們就不怕他! 譚渡之道:物似主人型。他養(yǎng)的動物,自然像他。 屋外的雨越來越大,譚渡之收回了劍氣摸了摸招財進(jìn)寶的腦袋:好啦,不玩了。 譚渡之看向屋外畫卷一般美好的風(fēng)景,他自言自語:應(yīng)該到鎮(zhèn)上了吧? 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隨葉緩歸一起去鎮(zhèn)上了。原來,等待的時間是如此的漫長。 葉緩歸明明才走了幾炷香的功夫,譚渡之就覺得家里空空蕩蕩。他看著廊檐上掛下的雨水惆悵不已:時間怎么過的這么慢? 往常和葉緩歸在一起,一整天感覺就是眼睛一睜一閉的事。為什么看不到葉緩歸,時間就過的這么漫長? 惦記著家里的譚渡之,葉緩歸只用了一個時辰之就回來了。今天吉祥跑得很穩(wěn),葉緩歸完全能駕馭。 進(jìn)了籬笆院后,葉緩歸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譚渡之。他心里軟成了一團(tuán),看!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場景! 無論他出去多久,什么時候到家,家里都會有個人等著他! 葉緩歸眼眶微微酸澀,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翻身下騾車:我回來啦! 譚渡之眼底的光越來越亮,他露出了笑顏:回來啦。 第一次,譚渡之因為一個人的回歸感到由衷高興。哪怕葉緩歸只是去鎮(zhèn)上送了個菜前后加起來才一個時辰。 脫下蓑衣后,葉緩歸的頭發(fā)都濕透了。 他擦擦頭發(fā)上的水樂滋滋的說道:福伯吃了鹵虎rou,他說味道很好,八十文一斤都會有人買!他說讓我把虎rou鹵了放在鋪子里面寄賣。我覺得很不錯耶!如果能賣出去,可以賣不少銀兩! 譚渡之關(guān)心的是另一個問題:你不是說給嚴(yán)道友送虎rou的嗎?你見到他了嗎? 葉緩歸聞言一臉苦澀:別提了,給他發(fā)了個符篆,他一言不合就掐掉了。福伯說他會把虎rou帶給他的嚴(yán)大哥這次一定氣狠了。 浪費(fèi)他一張傳訊符,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