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隊伍一路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皇帝唯一的女兒出嫁,百姓們沿著街道圍觀。日頭還在空中掛起,即便是秋風(fēng)送爽也有些曬人,但吃瓜群眾們擠在一起,看的眼也不眨。 要問他們心中做何感想,當(dāng)然是日頭曬又怎么了?這可是難得的皇家喜事,多少年難得一見??! 蕭啟控制著韁繩,慢悠悠的往皇宮趕,路上各種不帶掩飾的話語往耳朵里鉆 不是說駙馬乃是邊境的校尉嗎?怎么生的這般好看,都不像個武將! 你瞎說什么呢?這位蕭將軍在兩年以前可是憑一己之力斬了西夏首領(lǐng)的頭顱啊,一戰(zhàn)成名!你孤陋寡聞了吧? 啊?這般厲害?!看著也沒多大啊? 就是就是!長得比俺隔壁的二娃子還嫩,那臉跟個小姑娘似的! 那公主殿下,皇上的女兒,能嫁個普通人嗎?能成為駙馬肯定是有不凡之處! 切,你們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說,我三叔伯家的二大爺家的小女兒在xx府里做傭人,聽說呀,皇上在宮里比武招親咧!這位蕭啟將軍力壓群雄,把其他年輕將軍都打敗了,才得封駙馬! 哇!那這位蕭將軍得有多厲害! 蕭啟越聽越臉紅,這些百姓怎么什么都知道! 煎熬中終于抵達(dá)皇宮,終于擺脫了八卦的百姓。 守門的禁衛(wèi)軍首領(lǐng)朝她拱手:恭喜蕭將軍啊,祝您和公主百年好合! 蕭啟同樣拱手示意:多謝,借您吉言!她抬頭看一眼高大的宮墻。 前世護(hù)送公主和親,她并未進(jìn)過皇宮,而是在宮門口等著坐進(jìn)馬車的公主前來。 還來不及感慨世事無常,隊伍便一進(jìn)到了清和殿前。 又望見這熟悉的宮殿,蕭啟默然,被公主拐來的第二日,她是趁著天還沒亮、各位大臣還未上朝時偷偷摸摸躲進(jìn)馬車?yán)锉凰突厝サ模R走前只來得及望一眼清和殿的門。 那日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今日雖然光明正大了,但是,還是很別扭啊。 而此刻,清和殿里的宮女太監(jiān)們聚在一起 呦呦呦,這不是公主殿下前些日子扛回來的男子嘛! 嘿嘿,還是咱公主厲害,這才過幾天,人就八抬大轎來娶公主了! 也是哈,要我說,這位駙馬爺將來肯定被公主殿下管的死死的! 那還用說?咱公主長得那般絕色,駙馬爺肯定是被她迷住了! 蕭啟才消下去不久的臉色又紅了,這些人怎么回事!一個比一個八卦! 還有為什么那日自己是被公主扛進(jìn)來的?公主還有沒有一點(diǎn)金枝玉葉的自覺?! 唔,不過仔細(xì)想想,公主確實(shí)是挺好看的! 不對,我想什么呢?!分明只是打算做個名義上的夫妻的 此時的蕭啟怎么也想不到,有些時候,不是你想怎么樣就可以怎么樣的 一路被哄騙著掛上鉤的魚兒,即將被扔上砧板,任人宰割。 作者有話要說: 跑遍了京城各大書店樓閣磨破了腳,才找出些小冊子的柯壹:我太難了。 公主(躍躍欲試):將軍對我一無所知! 將軍(躺上砧板,碎碎念):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終究是一步錯步步錯 作者(姨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注:婚禮規(guī)矩部分引用自《中國古代文化會要》,黃金貴主編 梳頭部分源自百度 第26章 昏禮 再聽不得殿內(nèi)越說越離譜的話,蕭啟掀了衣角跳下馬來,給自己做了心理準(zhǔn)備,才推開厚重的清和殿大門。 她緩步踏入,一抬頭,臉色黑漆漆的皇帝緊盯著她。 皇帝把這拱了自己女兒的豬看了又看,不得不承認(rèn),確實(shí)是一表人才,挑不出什么刺來。 你要好好待安兒,皇帝定定的看著她,一開口就是威脅,若是敢讓她受了半分委屈,朕砍了你的腦袋! 蕭啟也能理解,老老實(shí)實(shí)行禮:臣一定事事以公主為先,斷不會委屈了公主。 皇帝嗯了一聲,他心不甘情不愿,但又怕誤了吉時,只得挪開了步子。 身后太子顯露出來。 閔明喆 蕭啟咬住舌尖,放下衣袖遮住微微顫抖的右手,靜靜等待太子的狠話。 誰知太子只是平靜囑咐她:安兒嬌生慣養(yǎng),若有爭執(zhí)你只管讓著她便是,切莫爭一個是非對錯。 很有一番好哥哥的架勢。 蕭啟詫異,也沒表現(xiàn)出來,還是低聲應(yīng)是。 她越過皇帝與太子兩尊大佛,頂著他們不善的目光,抬手推開寢殿的門。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的瞬間,盛裝的蒙面新娘映入眼簾,笑的像花一樣的韋嬤嬤小心攙扶著她,柯壹柯伍緊隨其后。 蕭啟本能的迎了上去,離她還有幾步的時候愣愣的站定,再不敢往前。 她往衣袍上蹭了蹭手心里出的汗,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心跳莫名的加快,好像就要跳出嗓子眼。 眼前這個人,是她的妻啊 好半天,她低聲開口道:公主,臣來接你了。 閔于安輕輕點(diǎn)頭,主動把手伸了過去。 右手奇跡般不抖了,蕭啟深吸口氣,握住那朝自己伸來的白皙嫩手,就這樣牽著到了寢殿門口。 同樣是為了上避天光下避泥土,新娘出娘家門到新郎家門的過程中腳是不能沾地的,因而一般由新娘的兄弟背著新娘從娘家屋里出來到上轎。 是一般來說。 這條規(guī)矩自然不適用于尊貴的太子殿下。 可他還是低俯下身背起了同胞meimei。 一向守禮的太子越過了規(guī)矩,他快步上前,然后在門檻處轉(zhuǎn)身,彎折了腰。 身后皇帝也微瞪了眼,隨即反應(yīng)過來,不曾訓(xùn)斥他。 皇帝摸摸自己的胡子,有些欣慰。 閔于安伏在太子寬闊的背上,眼從紅色的蓋頭下只能看見他玄色的蟒袍紋樣。 溫?zé)嵬钢挛飩鬟f過來。 這曾殺了她夫君、對她不假辭色的冷漠帝王,現(xiàn)在還只是她同胞的親哥哥,他為她紆尊降貴,甘愿彎下未來帝王的脊梁。 太子哥哥 從寢殿到大門也不過幾百步的路程,很快就走完了。 出了這個門,她就是將軍的妻了真好。 到上了八抬大轎,蕭啟躬身朝皇帝和太子行了個禮,遙遙領(lǐng)著接親隊伍遠(yuǎn)去。 如果說最初被小公主哄騙著按下契約的她是不甘不愿的,那么到了此刻,所有的小心思都沒有了,即便不能夠做一對真正的夫妻,蕭啟想,她也一定會對公主好的。 *** 人力抬起的大轎坐著并不算舒適,人走動間的晃動被放大數(shù)倍,轎身搖搖晃晃的,轎夫踩到任何一個小石子都會被輻射到整個轎子。 暈眩,是唯一的感覺。 轎內(nèi),閔于安終于松開手里一直捏著的荷包,她取了顆糖放進(jìn)嘴里,街邊售賣的糖自然不能與宮中御廚精心熬煮出來的相提并論,可她的心卻奇妙的平靜下來。 她帶著蓋頭,目之所及全是紅色。 真好看啊,紅色,是嫁衣,是蓋頭,是囍字,是燭火 紅色的蓋頭下,她并不能看到什么。 但她還是坐直了身體,雙腿并攏,兩手輕合搭在腿上,眼睛直視前方。 前面,是她的將軍,是將要與她拜堂的夫君啊,她的將軍騎著駿馬帶她回家了 *** 與此同時,帶著賀禮上門祝賀蕭啟大婚的林含柏僵在了駙馬府門口。 她僵了許久,一動不動、眼睛都不敢眨,直到前來送禮的人嫌她礙事:喂,你進(jìn)不進(jìn)去?不進(jìn)的話,別擋在路中央好不好? 林含柏回過神來,踉蹌幾步上前,直直盯著那一身暗紅長袍的青年。 青年正招呼管家接過一個人手里的禮品,她笑著道謝,抬手請那人進(jìn)府。 端的是一派風(fēng)姿俊秀,溫文爾雅。 林含柏問:你是誰? 容初直到林含柏逼到了眼前,才從忙碌的接待賓客狀態(tài)里抽身出來。 她聽到一道沙啞激動的女聲還兀自感嘆呢,這是哪里來的客人這么激動? 定睛一看,同樣愣在了當(dāng)場。 少女以紗覆面,丹鳳眼里盈滿淚水,并不能看出具體容貌。 可對她而言已是足夠,長開了的面容與小時候差別并不算大。 小哭包啊,還是這么愛哭 祝賀送禮的人絡(luò)繹不絕,眼下的環(huán)境并不允許她敘舊解釋。 容初按捺下激動的情緒,故作平靜道:你先進(jìn)去,等空閑下來我再同你解釋。 說著招呼身旁的蕭石:阿兄還有事,你把這位jiejie帶進(jìn)去安排個僻靜的座位好不好? 蕭石點(diǎn)了點(diǎn)頭,困惑卻還是照辦:您請跟我來吧。 林含柏死死盯著這個人,面紗下貝齒緊緊咬住下唇,身體不自覺的聽從她的話語,跟著蕭石進(jìn)了府,一步三回頭,怕這只是自己的錯覺。 待再看不到那人的影子了,她問帶路的蕭石:她是你阿兄? 見蕭石點(diǎn)頭,林含柏又問:她叫什么名字? 蕭石并不能理解這人似乎是認(rèn)識容初,卻不知道容初名字是個什么情況,猶豫片刻,回答:蕭容初。 呵,容初,蕭容初,容初林含柏魔怔一般反復(fù)念叨著這幾個字。 真的是你么? 蕭石把人帶到,不太放心她的狀態(tài),叮囑道:你不要亂跑哦,阿兄說了待會要來找你的! 嗯!林含柏雖然情緒激動,但樂初容待會要來找自己這個概念一入耳,奇跡般鎮(zhèn)靜下來,她鄭重點(diǎn)頭。 蕭石放心了,轉(zhuǎn)身打算回門口給容初幫忙。 *** 駙馬府前,已鋪上了厚厚的軟墊,容初很有一家之主氣勢的站在門口。 到了新郎家,由于男女授受不親,不能再由旁人背著,新娘需要踩著席墊入門,這一過程稱為傳席接袋,其意義就是傳宗接代。 晃了一路的轎子終于落地,閔于安把手里的荷包塞進(jìn)袖子,靜靜等待。 這一次,是蕭啟主動伸手,她攙扶著小公主走上了軟墊。 繡花鞋踩在厚厚的軟墊上,如在云間漫步。 用作辟邪煞的谷豆漫天灑下,她牽著她的妻穩(wěn)穩(wěn)走著,擠過堵住大門兩邊的草捆,跨過門檻后,新娘的身份轉(zhuǎn)變完成。 傳宗接代、辟邪煞、保平安一系列繁復(fù)的好寓意的流程下來,蕭啟總算松了一口氣。 這十來天禮官與教習(xí)嬤嬤耳提面命,再三的囑咐不能出了岔子,她都快有心理障礙了。 閔于安被眾人送入了新房,坐在灑滿了棗、栗子、花生等寓意早立子、多生的新床上,此謂之坐富貴。 柯壹柯伍跟在身后聲都不敢做,直到一起進(jìn)了新房,柯伍跟柯壹咬耳朵:成個親怎么這么麻煩,公主這樣,我都嫌累得慌! 柯壹: 韋嬤嬤給她來了計眼神殺,柯伍被逮了個正著,也不敢說話了,雙手疊在腹前規(guī)規(guī)矩矩的。 閔于安倒沒注意她說了些什么,只顧著臉紅了,新床啊,她今晚要和將軍一起睡了 *** 等送小公主的人回來傳話,蕭啟才被允許到床前請新婦,兩手隔著彩緞綰成的同心結(jié)相牽。 蕭啟手握笏板,同心結(jié)掛在其上,閔于安拿手牽著。 當(dāng)對方的力道隔著同心結(jié)傳來,二人心里都多了沉甸甸的感覺。 生命里從此就會多一個人,與她生死不離。 披紅掛彩的禮堂里,賓客擠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 吉時已到,拜堂成親。 都說長兄如父,容初坐于首位,身邊是皇家宗室德高望重的長輩,她如坐針氈。 還沒成過親呢,就喝了meimei的喜酒,這感覺微妙的很啊 但是長姐如母,本應(yīng)該是老母親的心,此刻卻為什么meimei給她娶了個媳婦兒回來?! 容初心亂如麻,流程卻一直在往下走的。 禮官紅光滿面,高聲喊著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閔于安從蓋頭下看見蕭啟的衣擺,心終于安定下來。 終于嫁給你了,我最愛的將軍。 蕭啟抿抿嘴,鞋在地面摩挲幾下,還是開了口,安慰她:別怕,我很快就回來。 聽著這熟悉的安慰,閔于安蓋頭下的臉悄然笑開:果然,我的將軍啊,你還是這么溫柔。 不管你是男是女,什么年紀(jì),什么容貌,你終歸還是你。 可是我一點(diǎn)兒都不怕呢,今晚該怕的是你才是。 待拜過堂,閔于安又被簇?fù)碇腿肓诵路俊?/br> 蕭啟這個新郎官則被眾人圍著祝賀,心慕公主的年輕人們對這個抱得美人歸的校尉真沒什么好說的,嫉妒!只想給她灌酒! 宴席,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將軍(單純):別怕 公主(摩拳擦掌):下一章要干件大事 [解釋] 作者(頭頂鍋蓋求輕拍):太子不洗白不洗白??!會虐渣! 他不吝嗇于對沒有威脅的同胞meimei給予一定的善意,而且這是在父皇面前表現(xiàn)的機(jī)會,但如果威脅到他的地位就不一樣了。 人都是有兩面性的嘛。 注:婚禮規(guī)矩部分引用自《中國古代文化會要》,黃金貴主編 第27章 新婚夜 諺語道:新婚勝如小登科,披紅戴花煞似狀元郎。 新婚之夜,蕭啟穿紅袍,戴桂冠,就像中第登科時的裝束一般,一派明麗風(fēng)流,容光煥發(fā),春風(fēng)得意,渾然不似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