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彼哌^去行禮問安，裝出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

    姜嶸抬頭看她一眼又低下去，聲音涼涼道：“昨日做什么去了？”

    原來還是為了午膳的事，姜婳心定下來，把自己先前對阿母說的那一套“暖身子”的說法又搬出來，對于撤魚一事則供認(rèn)不諱且誠心認(rèn)錯。

    姜嶸沉默了一會，揮手讓她坐下，屏退飯廳里的侍女，小聲問她：“阿寧你和阿父說實(shí)話，你是不是瞧上明宣了？”

    這話是從何說起？姜婳哭笑不得：“阿父，沒有的事，我都沒見過他呢?！?/br>
    她解釋得坦坦蕩蕩，姜嶸反倒更加憂慮了，還沒見過就對他如此特殊，見過之后，那不得把心都掏出去？

    “你先前想把《卻賢書》送出去，阿父也不好說什么。可聽你阿兄說，明宣回了你《耽樂書》？”

    姜婳點(diǎn)頭：“是呀，許是感念阿父替他搭救隨從，這才給我送重禮吧?！?/br>
    姜嶸心里卻是一咯噔，他先前還沒想到這份上，現(xiàn)在卻覺得這說法實(shí)在站不住腳——畢竟搭救隨從的是他，明宣要感謝也是感謝他，作何要繞個彎給阿寧送重禮？

    這種事他自阿寧出生那日起便設(shè)想過，畢竟阿寧生出來就那般玉雪可愛，越長大越漂亮，他心里的擔(dān)憂也與日劇增，往后必然有好多臭小子覬覦他的阿寧！

    “這樣啊，先吃飯吧?！苯獛V把自己心里深深的擔(dān)憂按下，準(zhǔn)備晚間好好跟自己夫人說一說，務(wù)必弄清楚阿寧的心思。

    姜婳以為這話題就過去了，略想了一下程照，可惜她不曾見過他，腦海里只能模模糊糊勾勒出一個黑衣剪影。

    另一邊，程家的小院里也正在用晚膳。懷義把飯菜端上桌，回想起午間在姜府用的，不禁長嘆一聲，這差距委實(shí)太大。

    “嘆什么氣？”程照面容淡淡，手上動作如行云流水，夾了一筷蘿卜送入口中，略咬了幾下咽下咽喉。

    懷義道：“奴才就是想著如果郎君能吃得好些，也不至于這般消瘦。對了，郎君，您今日還給姜家姑娘送了禮物？”

    他語氣有些奇怪，程照終于抬起頭看他：“是，怎么了？”

    懷義面色也有些奇怪，他家郎君真是不通人情，怎么能平白無故就給人家姑娘送禮？莫不是瞧上人家了？

    “沒，沒什么?！?/br>
    第六章 一見心失序，劇情倒計時。

    程照眼都不眨地盯著懷義看，目光清凌凌的，仿佛能穿透人心，叫懷義心生羞慚，他家郎君是做大事的，怎么會像毛頭小子一樣戀慕姑娘？是他多想了。

    不過該提醒還是要提醒，懷義糾結(jié)著開口：“郎君，姑娘家一般不收外男的禮?！?/br>
    程照皺了眉：“她收了?！彪m則他是請岫之兄轉(zhuǎn)交，但并沒退回來，理應(yīng)是收下了。

    懷義向來嘴笨，被他一繞，自己要說什么就說不清楚了，差點(diǎn)急紅了臉，脫口而出道：“奴才是怕郎君生了旁的心思！”

    若是尋常家的姑娘也就罷了，可偏偏是輔國公府的姑娘，懷義想想就心酸，那可是世家，聽說已經(jīng)傳了百年，底蘊(yùn)深厚。他家郎君再怎么驚才絕艷，也是配不上的。

    程照詫異地挑了下眉，低下頭去，手中的筷子點(diǎn)了點(diǎn)盤中的蘿卜，話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沒有的事，吃飯。”

    旁的心思？他怎么可能會有旁的心思，他的目標(biāo)是青云直上，在此之前，所有事物只分為兩類——攔路虎和踏腳石。

    天氣自晴了這一日后，接下來十幾日都是大晴天，厚軟的雪被暖化干凈，露出了京城原本的面貌。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俱是為了置辦年貨，再隔幾日，店家也要關(guān)門去過年了。

    姜婳好不容易挨到課程結(jié)束，幾位先生都回了家后，她立馬就和姜妙出門游玩了。姜妙愛逛金玉閣，姜婳愛逛書肆，所幸這兩處就在鄰街，兩人便約好逛完以后巳時末在街口碰面，然后一道去福滿樓用午膳。

    書肆那條街上多是買賣書籍字畫和筆墨紙硯之類的，因此比別的街道要靜一些，街上往來行人不多。姜婳就近挑了一家進(jìn)門，掌柜的認(rèn)識她，立馬迎上來問：“姑娘這回想要什么書？我們這兒新得了幾本話本，內(nèi)容新奇，姑娘看看喜不喜歡？”

    他說著就叫人拿了幾本出來，姜婳看過去就被書封的字吸引住了，筆觸溫潤中帶著點(diǎn)凌厲，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仿佛力達(dá)千鈞。

    《欲成仙》，看起來像是修仙一類的話本。姜婳接過大概翻了翻，里頭的字更加漂亮，整整齊齊一大片，看起來格外賞心悅目，不過總覺得有幾分別扭。她細(xì)看了下內(nèi)容，差點(diǎn)沉迷其中，回過神來很是豪氣地?fù)]手：“我全要了。”身后的青櫻立馬上前掏銀子。

    掌柜的做成了這么一筆生意，臉上都笑開了花，手腳麻利地把書給包好，還道：“姑娘你這回可巧，這位寫書的郎君不留原稿，他的字又寫的好，他的書拿來好些日子了，我叫人刻了幾版，專門把原稿給你留著了?！?/br>
    “那就多謝掌柜的了?！苯獘O莞爾笑，“下回若還有這位覓山居士的書，可得替我留著。”

    掌柜的一口答應(yīng)下來，《欲成仙》寫了上中下三本，他把三本都包好，又想推薦其他的。姜婳擺擺手，讓他自去忙，自己想先隨意看看。

    她走了幾步，眼角余光忽瞥見門外，她阿兄正和一個不認(rèn)識的士子走在一處，兩人相貌卓著，來往行人擦身而過以后還忍不住回頭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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