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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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只嫌那套公寓面積小,現(xiàn)在才覺出那地方的可靠與溫馨。 下了出租支付完車費,鞮紅拖著一身疲憊上了電梯,走到自家門前,一個可怕的事實再度刺激了她飽受摧殘的神經(jīng)。 密碼錯誤。 怎么會 這個密碼鎖她用了三年,沒道理會出錯。她忿忿喊來物業(yè),卻被告知這套房已經(jīng)被轉(zhuǎn)賣出去,鞮紅怔了三秒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說了什么。 這戶主是我,誰有權(quán)利賣我的房產(chǎn)????! 可是對不起啊鞮女士,這棟房子真的已經(jīng) 后面物業(yè)說了什么鞮紅已經(jīng)聽不清了,也記不得對方當(dāng)時給她看的憑證里寫了什么,她跌跌撞撞跑下樓,氣喘吁吁倒在樓道口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竟然沒坐電梯用腳丈量了平日里壓根不可能想象的距離。 她再次打車到自己以前下榻過的酒店,可上前臺取出身份證后就驚動了那一片區(qū)域的所有人。 你是鞮紅? 誒你真的吸*毒嗎? 我的天啊是鞮紅?。?/br> 她一把搶回自己的證件抓著還沒來得及拉上拉鏈的包落荒而逃,身后的追逐聲、手機拍照聲、叫嚷聲、謾罵聲交織成一片魑魅鬼影嘶吼著朝她撲殺而來。 沒有辦法住酒店,她只能就近找了個看守沒那么嚴(yán)格的小區(qū)溜進去,在公園長椅上坐下,她用手臂把自己環(huán)起來,入夜的風(fēng)涼颼颼地拍在她身上也覺不出寒。 手機里沒有律師的聯(lián)系方式,因為從前這些問題自有專人為她解決。 一時半會她也沒法找到律師來幫她解決房子的問題,她甚至都付不出打官司的錢。 極度的震驚、氣憤過后是潮水般席卷而來的疲憊。 鞮紅倚著欄桿,指尖飛速在通訊錄上劃過,幾個名字被挑出來,躊躇半日還是全部關(guān)閉,給舅舅打去了電話。 舅舅的電話倒是接的很快,鞮紅呼出一口氣,渾身僵硬的骨頭一瞬軟倒下來,她喊了聲舅舅,正欲將自己一晚上的酸楚盡數(shù)倒出,卻被對面更焦慮的氣息堵了回去。 接電話的不是舅舅,是舅丈。 小紅,你舅舅的燒烤店里有人鬧事,鬧出了人命,你舅舅還被拘留著我正在到處想辦法。怕你擔(dān)心先和你說一下,馬上到事務(wù)所了,小紅你要是沒有什么事,叔叔得掛了。 鞮紅半張著口,一腔苦水強摁回去換上了安慰的話,匆忙掛了電話后,看了看自己微信里僅剩的2000塊錢,直接給舅丈賬號轉(zhuǎn)了1000過去。 她本還想說兩句如果可以她來找人幫忙,手指堪堪懸在發(fā)送鍵上,才醒悟過來她如今自身找個律師都是困難,何況幫人。 舅舅比自己的情況更糟,自然不能再求助舅舅,她咬咬牙,重新調(diào)出剛才找出來的那一行名單,一個一個打了過去。 喂,秦叔叔好啊我是鞮紅,是這樣我啊好好,那你先忙你先忙,對不起打擾了。沒事沒事。 喂,李伯父,這么晚了沒打擾您吧?對,是這樣喂?伯父我剛剛說的話你有聽清嗎?啊信號不好?那您要不先換個有信號的地方喂?喂?? 喂,周叔您好,我是小紅。對我爸爸最近挺好的,哦是這樣,我嗯,哎我不是這個意思,您喂?? 通訊錄的名單從熟悉到陌生,從親密到疏遠(yuǎn),篩了一組又一組,打過來的理由換了一套又一套,掛了最后一個電話,鞮紅像被抽干了最后一絲力氣,癱倒在椅背上。 蚊蟲歡樂地叮咬著她未被裙擺遮擋住的小腿,夜風(fēng)拂過她因窘迫難堪而漲紅的臉頰,月盈將滿,秋日已深。頭頂?shù)臉淙~交織出一片凄惶的樂章,像極遠(yuǎn)的海浪拍打著岸邊的巖石,海底的森寒砸碎在崖壁上取代了夕陽留下的最后一絲殘溫。 鞮紅這才恍恍惚惚感覺到一抹她自己不愿承認(rèn)的真實。 她摸了摸自己單薄的衣衫,再過一會,再過一會應(yīng)該就好了吧。 怎么會變成這樣呢,白天她還在夢幻海峽邊擇選陪她度過二十六歲生日的酒店,還是受人尊敬的鞮家大小姐。而現(xiàn)在,她卻無家可歸,可憐兮兮地縮在偏僻一隅,受千夫所指。 活像 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呢,不可能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那些毒?品,哥哥明明說已經(jīng)處理完畢,怎么會出現(xiàn)在她的車上?資金為什么會被凍結(jié)?爸爸和哥哥為什么一直關(guān)機?哥哥為什么派了那么多保鏢守在家門口不讓她進?為什么她自己的房產(chǎn)會被人暗中倒賣? 太多奇怪的事情接二連三發(fā)生,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鞮紅想不明白,她小心翼翼挪動著想要躺下來,做了幾番心理建設(shè),還是沒能克服怕蟲的毛病,秋寒多雨,公園長椅上有不少成洼的水漬,里面孵著蚊蠅的幼蟲。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公園周邊居民樓里的燈光已經(jīng)比來時暗下許多。 鞮紅拖著疲憊饑餓的身體開始尋找晚上落腳的地方,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住哪里。 經(jīng)過燒烤攤子的時候,她買了點rou串和熱牛奶邊走邊吃,rou串過老,味道也太咸了,熱牛奶也不過是奶粉加糖精合成的飲料,這樣一餐下去,明天腸胃怕是要遭殃。 可是餓了就得吃,既然買了也不能浪費,她一小口一小口咬著rou串,夜風(fēng)迎面刮來,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zhàn)。 明天再打個電話,只要聯(lián)系上哥哥和爸爸,一切就都解決了。 只要熬過這一晚,后面好好養(yǎng)身體,就可以回來了。 *** 渝老師,你怎么每天晚上都跑上來啊?干什么呢? 攝影組長見到渝辭,把已經(jīng)掏出來的煙盒塞了回去,拿著個機芯雙噴打火機在手里上下把玩。 渝辭見人來了也不停下,依然舉著手機往高處夠:地下信號太差了,我來試試這里會不會有。 不會有的。這里壓根就沒有信號塔,導(dǎo)演組踩點的時候我也跟著來,那整整一個月啊過的就跟野人一樣。攝影組組長忍不下煙癮,重新把煙盒掏出來但沒點燃,只拿了根叼在嘴里過干癮。 這部電影斥巨資造了這么個地下十八層,拍攝全部現(xiàn)場收音,渝辭是主角,是電影的重中之重,要是被自己的二手煙熏啞了嗓子,明天導(dǎo)演非把他踹地底下去不可。 那,那附近有沒有什么地方,可以讓我打一個電話?就一個就行。渝辭聽他這么說也放棄了無用功,直接問道。 真沒有,從這到能打電話地方起碼得開車開上一天吧。攝影組組長奇怪道,你要干啥呀?組里不是整挺好的,外頭有的地底下都有,還請了二十個廚子嘿,和我們開頭過來時相比啊,現(xiàn)在簡直神仙日子。 渝辭捏著手機低頭笑了:我有個朋友,快過生日了,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生日那天有沒有拍攝,我就想提前祝她生日快樂。 攝影組組長聽到這煙也不叼了,瞇著眼睛湊過來,神秘兮兮道:男朋友?。?/br> 不是! 哈哈哈哈不是就不是,臉都紅了。 渝辭連忙摸上自己的臉頰:沒有吧。 組長笑得意味深長:哎呀今年祝福你是送不出去了,等殺青了好好找人家賠個禮吧? 渝辭沒搭理他,摸著自己的臉轉(zhuǎn)身就回去了,留那組長一個人在后頭優(yōu)哉游哉地踱了兩步,吐出裊裊煙圈。 *** 如果和從前的鞮紅說,她將會在一個cao著一口外地方言的阿姨引領(lǐng)下住進一個連窗戶都沒有的倉庫,那她可能會直接死給你看。 而現(xiàn)在,她看著拉下來的藍色卷簾門,心頭一片茫然。 從前總聽身邊有剛畢業(yè)不久或已經(jīng)在帝都摸爬滾打多年的人閑聊時,說起帝都寸土寸金,這對于她的意義也僅止于閑談??墒嵌潭桃煌砩希K于知道了那句話底下包裹的酸楚。 她身上只有1000元不到,甚至連最差等的筒子樓都沒法租,她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能僅住一晚的地方,因為她跑斷腳都沒有問到。 只有路邊一個搬著椅子在大廈樓下等顧客的阿姨,見她形色匆匆,便將這處車庫租給了她。 剩下的半串燒烤冷在尼龍袋里,發(fā)出rou腥味和調(diào)料冷卻后的干澀味。鞮紅拎著它們,原地站了很久甚至都不愿挪步,她只是想找一處,不用身份證便能避風(fēng)躲雨的地方,她想過最差最差不過是去別人家的客舍委屈一晚。 可是這里 她不愿意去檢查那張以前連當(dāng)貴妃榻都嫌面積小的床,不想去嗅那套在燈光下發(fā)黃的被褥是不是還帶著經(jīng)久未曬的霉味。 怎么樣,也不該是這里。 她原地蹲坐下來,腦袋嗡嗡作響。 昏慘的燈光晃下憧憧的影,將她的孤獨投射得很長。 腦中翻江倒海,船舶行在海上槳下卻攪著亂碼,越抽越亂,越整越雜,手機重重砸在額頭上,眼眶已經(jīng)結(jié)上層層澀意,她抱膝坐著,脖頸處傳來的酸脹越來越沉,就這么煎熬地模糊了視線。 鞮紅再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依舊是入睡時的光景,藍色卷簾門掩著,日升月落都被阻隔在那層疊的撥片外,斗室之中只有一盞晃蕩不已的昏黃燈泡。 她不知道幾點了,揉揉因為并未得到好眠所以更加酸澀的眼睛,瞇著眼解開手機屏保,居然已經(jīng)是早上八點。 揉揉手肘和膝蓋,鞮紅撐著身體站起來,身子骨終于發(fā)出抗議,她無法只得在那張不知是從哪個學(xué)校搬來的破舊課椅上坐了下來。 天亮了,昨夜的夢魘也該結(jié)束了吧。 她點開手機通訊錄,正要照著那個置頂?shù)穆?lián)系人撥下去,卻被一條自動彈出來的熱點新聞刺花了眼。 今日熱點:鞮家掌權(quán)人封常衢在海外家中病逝。 第147章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想了很久,一直在改,在增刪語句?,F(xiàn)在已經(jīng)修改完畢,有什么問題可以在評論里問玉玉。 視線一花,片刻鮮血淋漓。 是假的吧 是假的吧? 父親明明那么健康,怎么會 來不及多想,鞮紅直接打開撥號界面,明明是爛熟于心的手機號,卻接連撥錯三次。 嘟嘟 接通前的電話音像倒掛的點滴,一聲一聲將血液從她身體里倒抽出去。 冰涼的五指貼著臉頰,鞮紅閉目祈求: 快接啊,快接啊 求求了,快接吧快接吧 電話通了。 一瞬間仿佛所有血液重新回到她的身體,心口guntang! 爸爸??! 鞮紅兩只手緊緊抓著耳機,期盼著電話那端傳來熟悉的,溫和慈愛的應(yīng)答聲。 可是真正出現(xiàn)的聲音,卻讓她所有回到心口的血液一瞬凝固。 meimei,爸爸的葬禮都快要結(jié)束了,你要是來不及就不必過來了。 鞮紅僵在當(dāng)場,過了很長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爸爸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仿佛失去意識般機械地重復(fù)著絕望的字句。 眼眶酸脹到要爆炸卻始終滴不下淚來,以前總以為悲傷總是伴隨眼淚。 今日始知,原來痛到極致,是無淚的。 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爸那么健康膝蓋軟倒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滿腔哀慟哽至喉頭,終化成歇斯底里的凄吼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寒終于聽夠了,施舍給她四個字:積勞成疾。 你胡說!!鞮紅站起來想要坐回原來的地方,可她的雙腿就好像已經(jīng)不是她的一樣,無知無覺不慎撞翻椅子整個人摔倒在椅背上,腰側(cè)肋骨被撞得生疼。 這一下仿佛撞到了她的閘關(guān),震驚到麻痹的神經(jīng)倏然通徹,早已蓄到飽和的委屈和悲慟一觸即發(fā),伴著生理上的劇痛叫囂著充斥全身,灼燒到發(fā)燙的淚奪眶而出。 她再也忍不住,雙手緊緊攢著手機,對著手機那頭僅存的依靠,嚎啕大哭:哥哥哥 我們沒有爸爸了哥我們沒有爸爸了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我連爸爸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不是說好要陪我過生日的嗎為什么我,我還給他準(zhǔn)備了禮物 我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他了,為什么連最后的機會都不給我哥我們沒有爸爸了 鞮紅跪趴在地上,鐵質(zhì)的課椅仿佛一把尖銳的斧頭,狠狠劈在她心口處,撕裂開脆弱的柔軟,任血淚迸濺一地腥紅。 封寒耐心地等著,直等到鞮紅詢問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地點,才輕扯起薄唇,笑語無限溫柔:爸爸的后事有我來處理就可以了,meimei最近還是留些精力處理自己的事情吧。 我總得見爸爸一面吧!鞮紅哭道:哥哥,你幫我訂張機票,我必須要送爸爸最后一程?。?/br> meimei,別讓哥哥為難。這邊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插手。封寒道。 這,這怎么會為難?不不不哥哥,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不會鬧脾氣,也會控制好自己。你幫我這樣,你告訴我你們在哪,我自己訂機票好不好,我自己來定,我自己過來!鞮紅邊說邊擦著眼淚,立刻把自己撐坐起來,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快速從包里翻出另一只手機,直接搜索購買機票的網(wǎng)址。 哥你說吧,我現(xiàn)在買,我自己買,不麻煩哥哥 meimei,封寒似是遺憾道,可是哥哥沒有安排你的位置啊。 忙著在密碼框里輸入的鞮紅動作一滯,抬起頭:沒有,我的位置? 封寒笑:meimei,封家的繼承人名單里沒有你,哥哥也沒有辦法給你安排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