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我者甜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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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之嗤了聲:“打人就是你的分寸?” 陸池舟抿唇,未再吭聲。 裴言之看他蒼白的臉色,移開視線,倒也沒再說話。 良久。 陸池舟聲音有點悶,“裴叔叔,謝謝您?!?/br> “別謝我。”裴言之別過頭,“聽著煩?!?/br>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下午到晚上。 終于,手術室的門打開。 陸池舟眼睫一顫,定定看著被推開的門,放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 出來的醫(yī)生,是全國有名的神經(jīng)內(nèi)科主任。 “哪位是家屬?” 陸池舟站起身,張了張唇,嗓子啞得說不出話。 “手術很成功?!贬t(yī)生摘下口罩,“暫時脫離危險?!?/br> 陸池舟閉了閉眼,有些脫力地說:“謝謝您?!?/br> “我還沒說完,病人各項體征衰竭,且求生意識并不強烈,這次搶救便是因為病人吞藥自殺。”頓了下,醫(yī)生補充完剩下的話:“長則一月,短則一周,還請節(jié)哀?!?/br> 見慣了生老病死,哪怕是這樣一位傳奇般的老人,醫(yī)生的語調(diào)也無波無瀾。 但這樣平靜的語調(diào),往往比歇斯底里更加殘忍。 審判的刀終于落下,但不過是從死刑變成緩刑。 陸池舟的臉色一寸寸發(fā)白,他閉了閉眼,整張臉毫無血色,“我什么時候能去見見他?” “等脫離重癥監(jiān)護后?!?/br> 醫(yī)生走后,是一陣窒息般的寂靜。 裴言之看了眼低垂著頭,失神地望著地面的陸池舟,終究是不忍地移開了視線。 記憶一下被拉到了五年前,少年單薄又無助的身影和此時重合。 在陸家這樣的權利中心,斗爭是異常殘酷的。一朝云端,一夕泥里。 陸老教會了陸池舟很多,但卻忘了教他,怎么防人。又或是連陸老自己也錯信了人,不知身邊蟄伏了只不知足的狼。 當年他曾朝少年拋出橄欖枝,但陸池舟這少爺脾氣,有著他的清高和傲氣。 裴言之到現(xiàn)在都記得,那時身處囹圄的少年,眼中不可一世的狂傲。 直到現(xiàn)在,他做得很成功,但到底被磨平了棱角。 親人離世,生病,沒有什么能比這更能磨碎一身傲骨。 “起來?!迸嵫灾褪?,拍了下陸池舟肩膀:“回去好好休息?!?/br> - 裴恬在收到陸池舟的回信后,一瞬間想把他的手機號也拉黑了。 她都沒掃他的黃,他竟然敢倒打一耙! 時間不緊不慢地過了三天。 在這期間,某只孔雀銷聲匿跡。 裴恬盡力忽視心中那種異樣感,惱自己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將天天在眼前晃悠的“陸池舟”鎖到了柜子里。 周五中午,裴恬正在收拾回家的行李,突然收到裴言之的信息。 [先別回家,下午去博雅醫(yī)院看看你陸爺爺。] 裴恬動作一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回:[是陸池舟的爺爺嗎?] 裴言之:[你還有哪個陸爺爺?] [……] 裴恬放下手機,看著正在收拾的行李箱失神,心里涌上一陣不好的預感。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陸爺爺了。五年來,陸老都在安山療養(yǎng)院。 陸家對外放出的話是,陸老身體欠佳,不見外客。 裴恬曾問過裴言之,是不是陸楓控制了陸爺爺,逼走了陸池舟。 但向來溫和的裴言之頭次嚴肅地告訴她,不許多管閑事,并向她封閉了所有有關陸老的消息。 記憶里,陸老是個非常和藹的老爺爺,每次看見她,都笑得眼睛彎彎。 雖然外人都說,陸老是個笑面虎,但裴恬卻非常喜歡他。 因為這樣的陸爺爺,才能教出那樣一個耀眼的陸池舟。 但現(xiàn)在,陸老進了醫(yī)院,一貫對陸家避而不談的裴言之主動提起讓她去看望。 這一切,都指向個她不愿接受的結果。 裴恬想到了陸池舟。 陸老是他在這世上唯二的親人。 心突然緊緊擰成一團,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下午兩點,裴恬站在博雅醫(yī)院大門口,看到裴言之給她發(fā)的病房位置。 她拎著專門去買的果籃和補品,一路沉默地上了樓,依循地址來到了病房門口。 陸老住的是高級獨間病房,被單獨分了出來,外面空曠得幾乎沒人。 所以裴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吸煙處的陸池舟。 他就那么一個人,靠在墻邊,半屈起長腿,盯著面前的墻面出神。向來齊整的西裝松垮套在肩上,腳邊是滿地的煙頭,他指尖夾著根快要燃盡的煙,身邊煙霧繚繞。 裴恬用力眨眼,重新看了好一會,才確定,那就是陸池舟。 一瞬間,此時的身影和夢境中那個夾著煙靠在燈桿下的少年重合。 死氣沉沉的,冰冷到失了滿身的人氣。 裴恬心頭劇震,嗓間像是塞了團棉花般艱澀,握在身側的拳頭松了又緊。 “啪嗒。” 手中的果籃沒有拿穩(wěn),落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這一聲,不輕不重,打斷了不遠處出神的男人。 他倏得扭過頭,兩人的目光相撞。 裴恬看到了陸池舟快要布滿的紅血絲,以及疲憊到失去神采的眉眼。 下一秒,陸池舟堪稱慌亂地移開視線,連忙掐滅手中的煙,想扔了煙蒂,卻又在觸及滿地的煙頭后,頓住動作。 最終,他無措地揉了揉眉心,喉結動了動,再出聲時,嗓音異常沙啞,“你…來了?!?/br> 裴恬死死咬住下唇,眼睛脹得酸疼。 她從來沒想到,會看見這樣的陸池舟。 重逢來,見了這樣多面,陸池舟從來都是精致的、好看的、一舉一動都能將她勾引得神魂顛倒。 但現(xiàn)在,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夢境里那個滿身頹喪的身影,會真實地映照在陸池舟身上。 又或許,現(xiàn)實會比夢境還殘酷。 那個天之驕子般的少年,在過去的五年中,也會無數(shù)次如同現(xiàn)在這般,沉默地茫然、絕望、崩潰。 太多的情緒匯聚在心頭,裴恬心里疼得發(fā)慌,睜著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終究是忍不住,裴恬扭開腦袋,捂著眼睛,感覺到眼淚傾巢般落下來。 腳步聲漸近,男聲又啞又沉,連溫柔都帶著小心翼翼,“怎么了?” 陸池舟抬起她臉,感受到滿手的濕潤。心緊緊擰成一團,他自責道:“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抽煙了,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裴恬沒說話,只是嗚咽著搖頭,心尖涌上種天崩地裂的痛苦。 為陸池舟,也為自己。 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再沒辦法對他生起氣,那些過不去的坎,在見過這樣的陸池舟后,全數(shù)化成了心疼。 裴恬知道,她完了。 完蛋地徹底。 這一輩子,就栽在陸池舟這個坑里出不來。 任他如何哄,女孩只是低著頭流眼淚,陸池舟深吸一口氣,正要強硬地替她抹眼淚,腰間突然傳來陣柔軟的觸感,一雙細白的小手緊緊環(huán)抱住他。 一股酥麻倏地從腳底竄到心尖,陸池舟鼻息一窒,看見埋首在他胸前的女孩。 她閉著眼睛,將頭抵在他胸前,抽泣著說:“抱一抱,是不是就好點了?” 裴恬能感覺到男人瞬間僵硬的身體,這個懷抱,伴隨著炙熱的體溫,以及未散的濃烈煙草味。 不算好聞,卻讓始終飄著的心落到了實處。 過了幾秒,裴恬感覺到了后知后覺開始發(fā)燙的臉頰,她吸了吸鼻子,正要退開,肩上傳來一股大力,按住她腦袋的大手微微顫抖,整個人被男人嚴絲合縫地抱在懷里。 鋪天蓋地,都是陸池舟的氣息。 一寸、一寸將她籠罩。 裴恬聽到男人沙啞到破碎的嗓音,“再給我抱一會?!?/br> 第24章 近你 睡他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