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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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煙笑容徹底消失,卻不是難堪,而是錯愕。 她早已習(xí)慣如此行事,達成目的,不用刻意設(shè)計,做來比眨眼呼吸還自然。 忽然有人說穿戳破,怎能不錯愕。 妙煙重綻笑顏,柔聲道:大師姐誤會了,我只是想你初入門,多與大家相處 何青青打斷:你得了全篇,說七弦琴獨奏太孤獨,自行改編合奏譜,卻還用殘譜。對此曲,你敢說真的問心無愧嗎? 妙煙仙子,你不是個壞人,但你也不是真人。你的面子,從前我已經(jīng)看得夠多,以后不想再看了。 她瘋了嗎?敢對妙煙師姐說這樣的話? 妙煙的侍女怒目而視,卻被何青青通身威壓震得無法開口。 眾女修見勢不對,惶急地哭喊:妙煙師姐救我! 妙煙充耳不聞,只怔愣著,好像被人狠狠扇了兩巴掌。 你敢打天下最美的臉嗎? 何青青打了。 妙煙倉皇敗走。 她已很多年沒有走得這樣狼狽過。 仙子,您怎么就這樣走了?侍女猶不甘心。 她說得沒錯。殘篇一事,我確實于心有愧。妙煙淡淡道: 但我傳出殘篇,不是怕別人彈過我。只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琴譜尾音。 風(fēng)雪入陣曲就像一個故事,妙煙想讓人人都聽到這個故事,卻不想告訴別人結(jié)局。 這是她的私心。 妙煙不知為何停下,忽然回頭望。 殿內(nèi)景象幾乎看不清了。 那少女恢復(fù)容貌后,依然纖瘦,腰身不盈一握。 卻像一把鋒銳無匹的刀,要斬斷世上一切混濁,要與從前一刀兩斷。 妙煙喃喃:我哪里不如她,為什么她最先得到這首曲子?為什么她最早知道結(jié)局? 仙子,你比那個惡鬼強千萬倍。她侍女原想罵對方丑陋,卻不能昧良心,只得改口:她面似芙蓉,心如蛇蝎。 妙煙不理會,只怔怔道:我每彈一次,就忍不住想,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曲子,能寫出這種曲子的,會是怎樣一個人?也不知他長什么模樣,是男是女,愛穿什么衣服,平時練什么功法,讀什么書。 仙子,您侍女欲言又止。 妙煙望向天邊流云: 今日看來,此曲已成我心障。我一定要見到譜曲之人,了卻執(zhí)愿,破此迷障。 第81章 千渠大雨 夏時雷雨不比春日纏綿細密, 要么不下,下就下得轟轟烈烈、潑潑灑灑,誓要改天換地。 仙音門一夜大雨, 遍地落花殘紅, 枝頭嫩葉爭發(fā)。 對何青青而言, 這是生死更迭, 殺舊成新的雨夜。 同樣的夜晚, 雨還未落時,千渠打獵隊收工,圍著篝火喝酒烤rou。 毒瘴林外的村民分割妖獸尸體后, 總會挑出最好的部位,用調(diào)料腌制,送給獵隊表達感謝。 赤紅火光照著每張年輕的臉, 組隊戰(zhàn)斗令年輕人更加團結(jié)默契,放肆談笑毫無顧忌,日漸粗豪。 這真比山上日子快活多了。 去他娘的華微宗,來,再干一碗! 紀辰自來熟,起先勸大家不要說臟話, 半晚后耳濡目染,學(xué)會不少新詞, 去他娘埋他爹之類張口就來。 烤架上掛著一頭初階妖獸。這野豬肥瘦勻稱,燒烤后冒著滋滋油光, 再刷上一層金黃的野蜂漿, 誘人香氣令辟谷的修士也食指大動。 一口咬下, 脆皮咔滋作響, 外門弟子們吃得滿嘴流油。 紀辰從前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此時淪落到露天烤rou,姿勢也比旁人優(yōu)雅。不僅優(yōu)雅,還有閑心說話。 你武試打擂臺的時候,我他妹的每一場都去看,還發(fā)彩箋拉別人也去看??上闳酉屡_的花,她從沒搶到過,只能回來找我哭訴,可見她真的喜歡你 孟河澤耳邊像有一萬只鴨子嘎嘎?lián)潋v。 他想,如果我有錯,宋師兄會懲罰我,而不是讓一個初學(xué)臟話的二缺折磨我。 孟河澤抱著劍一言不發(fā),側(cè)臉冷酷,威壓外泄,試圖嚇走對方。 反而嚇得其他弟子不敢近前,只留下紀辰在身邊,還在講他meimei,從性格愛好,講到兒時趣事。 遠遠看去,好像兩人關(guān)系親近,兄弟情深一般。 紀辰眨著大眼睛:孟兄你在聽嗎?孟兄你在想什么? 我想你閉嘴。 那你到底要不要考慮一下我他妹的? 我考慮你個 話未說完,孟河澤面色驟變,忽然起身。 紀辰嚇了一跳,立刻警覺:有妖獸?!在哪兒? 孟河澤望天,輕聲道:起風(fēng)了。 風(fēng)從天城方向來。 篝火明滅,青煙升騰,火星飛濺,吹得烤rou香氣四處彌漫。 轟! 雷鳴乍響。 遠處獸吼聲聲,似與天雷應(yīng)和。 眾弟子一齊望天。風(fēng)云聚散,明月無光。 紀辰修煉陣法后,對天地氣機變化更敏感。 此刻喃喃自語:宋兄他娘的,到底練的什么神通。 大暑將至,白日里赤日如火,夜晚清涼便彌足珍貴。 小嵐村今夜卻格外沉悶,夜空像被人加了鐵蓋,將人間罩得密不透風(fēng)。 劉木匠手里大蒲扇搖得嘩嘩作響,依舊扇不出半絲涼氣。 浣娘笑著給他擦汗:別給我扇啦。 小伙打著赤膊。孩童光著屁股。眾人汗水直淌,布衣黏膩膩地貼在身上。 老村長拿起拐杖:大家散吧。 反常悶熱,今夜似乎不會下雨。 婦人抱孩子,男人攙老人,有說有笑地起身,倒沒有什么失望之色。 千渠大旱三年,干燥炙熱才是夏天常態(tài)。比起下雨本身,與宋仙官一起等雨這件事,已成為一種儀式,代替進神廟磕頭供奉。 每晚等雨,讓人相信縱然與天城仙官府相隔千里,也能感受到仙官的意志和力量。 有人在田埂邊挖出溝渠,有人在村口擺一只大空缸,好像在告訴上天,他們隨時準備接雨蓄水。 不止小嵐村,千渠十萬余人,人人如此。 浣娘叫回瘋跑的小虎:還沒玩夠?回屋睡覺。 自從吃上飽飯,孩子們精神足,好像不知道累。 小虎不舍地告別玩伴,轉(zhuǎn)頭耍賴:娘抱。 別瞎鬧,你娘肚子里還有一個!劉木匠一把扯過兒子,走出兩步,忽然怔愣。 田地里傳來沙沙聲,海潮般一浪又一浪。 是大風(fēng)吹過田地,拂動谷穗的聲音。 咋啦?浣娘扯了扯他衣角。 劉木匠雙眼發(fā)亮:起風(fēng)了! 好清爽的大風(fēng)! 眾人不由一齊停步。 像一只巨手掀開天上的鐵蓋,涼風(fēng)席卷而來,暑氣一掃而空。 臉上黏膩汗水瞬間被吹干,粘在身上的布衣被吹起,令人舒服地瞇眼。 雷聲滾滾,回蕩原野。 老村長忽然扔下木杖,向天城方向張開雙手,身形搖晃。 兒子急忙攙扶:爹,你做啥! 他很快不問了,摸摸臉頰,震驚地瞪大眼。 風(fēng)里除了谷子的清香味,還飄來一種涼絲絲、潮濕濕的東西。 驚雷動地。 全村男女老少抬頭望天,由震驚到激動。有人嘴唇微動,卻沒有人出聲。 好像一個字說出口,就要嚇跑那東西了一樣。 宋潛機依舊坐在宋院。 大風(fēng)中,漫天花葉紛飛亂舞,唯他靜坐不動,閉目呼吸。 他今夜沒有點燈燭,天上濃云遮月,宋院沒入漆黑。 但若有精通望氣術(shù)的修士此刻開天眼,哪怕只是暼一眼宋潛機,也會雙目劇痛、流淚不止。 源源不斷氣運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縈繞宋潛機周身,經(jīng)磅礴積累,終于迸發(fā)絢麗金光。 整個千渠郡十萬余人精血誠聚,金光沖天,使得黑夜亮如白晝。 氣運無形,宋潛機一無所覺,只覺春夜喜雨的功法越來越順暢,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到時候了。他想。 就是今夜,就是此刻。 體內(nèi)每條經(jīng)脈、每塊骨頭、每個毛孔都在風(fēng)中舒展開,蘊滿靈氣。 轟! 一聲驚雷。 宋潛機一身氣息到達巔峰,面色如故。 電光劃破夜空,照亮少年清瘦的身形。 其他修士打坐突破,必從外界吸收靈氣,溝通天地,由外而內(nèi)。 但宋潛機身懷異寶,紫府中凈瓶清鳴一聲,緩緩自轉(zhuǎn),不死泉的細流飛出瓶口。 看不見的氣運金光,瀑布般傾斜而下,沖刷頭頂,灌注全身。 轟! 又一聲驚雷乍響。 啪嗒! 第一滴水珠從天而降,打濕土豆花。 嘩啦! 這一場大雨終于落下。 從一滴到萬滴,從淅淅瀝瀝,到滂滂沱沱。 像千萬只精靈在天地間跳躍。群山、田地、荒野被一層白紗籠罩。 泥土濺起來,帶著特殊的芳香和水汽。 小虎怔怔望著,巨大的陌生感令他縮進母親懷中。 浣娘雙眼含淚:別怕,傻娃,這是雨??! 呆立的眾人被雨水激活: 下雨了!真下雨了! 宋仙官等來雨了! 劉木匠雙膝一彎,跪倒在地。 人們在雨中狂奔,大口喝下雨水,踩水狂笑,奔走呼喊。 不止人,田里每一株谷子,山上每一顆樹苗都伸展根須,抖擻葉子,貪婪地喝飽水。 雨水蓄滿水渠,溢出大缸。 老村長涕泗橫流:三年!三年了! 整個千渠時哭時笑,與雨聲交織。 大旱三年,終于等來一夜大雨。 宋院大雨中,宋潛機體內(nèi)經(jīng)脈被不死泉沖刷,靈氣隨雨聲暴漲。 沖出煉氣,沖破筑基。 一路兩破兩境,砍瓜切菜般直逼半步金丹。 宋潛機暗道不好,強行壓制不死泉,調(diào)動神識,引泉水回歸凈瓶,才沒有引來天地異象。 好險。他長舒一口氣。 春夜喜雨,應(yīng)當是一門溫和的功法,潤物細無聲。循序漸進,融于自然,無聲中水到渠成。 怎會修為暴漲,差點不受控制。 連破兩境的造化奇遇,應(yīng)當只發(fā)生在救世主身上。 宋潛機略感無奈。前世他辛苦鉆營,做夢也想漲修為。 這輩子吃面睡覺,修為追著他漲。 千渠之外。 衛(wèi)平今夜睡在明月樓。 這種生活他早已習(xí)慣,有錢睡花樓,沒錢睡陰溝,沒他睡不得的地方。 半夢半醒之間,忽聽雨點敲窗打瓦,細細密密,如亂珠落地。 衛(wèi)平驀然睜眼。 一推窗,濕淋淋的水氣撲面而來,瞬間沖散屋里濃烈的酒香脂粉味。 隔著一層雨簾望去,對面歌樓燈火影影綽綽。 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他灌了一口冷酒,含混地唱了半句曲子。 目光越過歌樓的屋檐,看向更遠處。 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個普通的雨夜。 卻不知為何,莫名心緒紛亂。 第82章 海選司工 一夜好雨。 清晨虹銷雨霽, 彩徹云衢。* 宋潛機認真地清掃落葉殘花,從小徑掃入花田,由得它們慢慢腐化, 豐富土壤營養(yǎng), 變作枝頭新葉的肥料。 夏季大雨后,半尺長的蚯蚓鉆出地面, 占據(jù)小徑。 你們這些小東西平時挖xue松土, 替我改善土質(zhì), 默默無聲任勞任怨。我看著你們, 竟生慈悲心 他前世認識的老和尚, 開口閉口說慈悲, 講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他總嗤之以鼻。 宋潛機不由發(fā)笑:這輩子, 和尚還沒見到,我倒先說起和尚的話了。他將蚯蚓輕輕拎起, 一條條放回花田, 以防被人踩踏, 回去吧小東西們。 于是當孟河澤、紀辰一前一后進門,正看見宋潛機對著蚯蚓微笑說話。 紀辰霎時間眼眶微紅, 喃喃自語:我們都不在, 宋兄一個人孤零零的。 孟河澤二話不說,放劍系圍裙,大步走向廚房。 他在外打獵, 忙著磨煉戰(zhàn)技提升修為, 宋師兄沒吃沒喝, 只能與蚯蚓聊天。 等等!宋潛機見勢不妙, 一把攔下:干什么? 煮面去。孟河澤現(xiàn)在對自己面點手藝很自豪,畢竟熟能生巧。 先不忙,有事和你們說。空巢老散修宋潛機為拖延吃面,大腦飛速轉(zhuǎn)動,我想招一個司工。 孟河澤果然好奇:司工是什么? 千渠風(fēng)沙大,土層干燥。昨夜大雨沖刷黃土,淤泥堆積,河道需要清淤。以后如何控制排沙泄洪,如何分水灌溉,不能埋頭就挖,總要有人設(shè)計。等河道挖通,還要搭橋,還要修路宋潛機想了想,司工一職,總管督造工事,更要懂農(nóng)耕。和司農(nóng)劉先生一樣,是我左膀右臂。 孟河澤恍然大悟。 紀辰小聲嘟囔:我以為我和孟兄,就是宋兄的左膀右臂。 宋潛機心想傻孩子,你倆的種地水平還不如我。 最近修煉有何疑難?宋潛機問,一邊不動聲色地解下孟河澤圍裙。 孟河澤毫無察覺,思索道:從前我出劍,如臂使指。最近總覺劍招已經(jīng)發(fā)出,劍卻還沒到。不好受,像一對朋友漸漸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