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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睜開眼睛,他的目光從地上挪至樹梢,在樹梢停留一秒后又再次落回地面,由于蕩得猛烈,幾片新生的薄葉飄落而下,這里沒有暴戾的父親,沒有奇怪的老師,春天的氣息將他包圍,裹住他平日里所有的煩心。 少年不怕勞累,又抓住板子,一次次地用力向前蕩去,“再飛高一點(diǎn)嘍!” 白明聽到身后的少年毫不掩蓋地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他也張開嘴,跟著一起笑了,二人的笑聲交錯(cuò)不斷,傳至天上的云海,傳到世界的盡頭,這是少年與孩子間最美好的語言。 天地仿佛此刻就濃縮在這一方小院中,兩個(gè)人,一棵樹,一個(gè)秋千,一陣最動人悅耳的笑聲。 原來春天這么美好。 白明蕩得累了,便摟住少年的脖子,往下一跳,他全然沒有剛才的不安與害怕,雙腳落在地上,心里也跟著踏實(shí)了許多。 他還沒站穩(wěn),便聽見院外響起兩下清脆的單車鈴聲,他好奇地向大門看去,而身旁的少年則立刻斂回笑容,一副反感的神情,低聲頓足道:“陸建下班回來了?!?/br> 話音剛落,一位中年男人騎著自行車進(jìn)入院中,那男人長相正氣,年齡不到四十,眉頭緊蹙,神情肅穆,像是在思慮著公事,最重要的是他一身警服,看著令人肅然起敬。 男人一進(jìn)門,便瞧見了兩個(gè)孩子,于是從車上抬腿下來,擠出一個(gè)笑容,道:“小老虎,交到朋友了?” 這話很明顯是說給少年聽的,但少年卻完全不想理會,背過身子,不愿看他。 白明的視線在二人間不斷切換,小老虎這個(gè)稱謂若是用來形容眼前的少年,確實(shí)有幾分合適,不論是從他此刻不茍言笑的外貌,還是剛見面時(shí)那凌厲鋒芒的性格,都散發(fā)著一種威嚴(yán)可畏的氣勢,不好讓人接近。 “你們好好玩?!蹦腥藝谕辛艘宦暫螅瑢⒆孕熊嚳吭跈跅U,從車前筐里取走許多份文件,又掏出一支筆,急匆匆地走進(jìn)屋內(nèi),看起來十分忙碌,抽不出一點(diǎn)空閑的時(shí)間。 進(jìn)屋前,男人又驟然想起一事,回過頭對著少年說道:“對了,馬上就天黑了,最近鎮(zhèn)子不太安全,前段時(shí)間那走丟的七歲小孩還沒找到,可千萬別再丟一個(gè),小老虎,你是大孩子了,一會兒你把弟弟送回家去,聽到了嗎?” 這男人的話讓白明想起來支教的常鵬老師曾在班里說過,那走丟的孩子是被深山里的野狼給叼走了,一準(zhǔn)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想到這里,白明心生恐懼,他看向少年愛答不理的樣子,便等到男人進(jìn)了屋里,悄然問道:“他是你爸爸嗎?” 少年不情愿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白明沒說什么,他抬頭看向昏黃的天色,一想到再晚些回去,要么會被野狼叼去,要么會挨上父親的一頓毒打,只好指著天空,靦腆道:“天不早了,我要先走了?!?/br> “我送你。”少年立馬跟上他的步伐,他雖表面上對父親這種態(tài)度,心里卻謹(jǐn)遵父命。 “不用了……”白明搖搖頭,童音如私語的夜鶯,他并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很近的,一出小路就到了。” “沒事?!鄙倌晏崞鹉莻€(gè)沉重的書包,幫眼前的孩子背好后,雙手搭在后腦勺,倔強(qiáng)說著,“我也不想在家待著,整日整夜都沒人陪我,我早待夠了。” 白明以前只知道,少年不去學(xué)校,是因?yàn)闆]人愿意和他玩,現(xiàn)在看來,他的父親也工作繁忙,無法抽空陪他,所以他只能在自家的小院里,每一天都在和這棵大樹自娛自樂。 白明想起剛才躲在柵欄后,偷看少年時(shí),他正踩著椅子往樹枝上面掛漁網(wǎng),于是白明抬頭一望,只見樹上果然多出一個(gè)剪開的網(wǎng)紗,而樹干旁也堆了些小石子。 少年見孩子又被吸引,彎下腰,撿起一顆石子,往上一拋,那石子正好落入漁網(wǎng),又從中間落了下來,“那個(gè)是籃網(wǎng),我沒有籃球,這里也沒有賣的,于是想著無聊的時(shí)候,就往里面扔一扔石子,就當(dāng)作投籃了?!?/br> 籃球! 白明遽然一驚,想起家中恰好有一個(gè),道:“我有,我送給你吧?!?/br> 少年一聽,先是一愣,眼里瞬間放光,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驚呼道:“太好了!” 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又不好意思接受別人的施禮,低頭道:“不用送我,咱們一起玩就可以?!?/br> 白明解釋道:“我、我不會玩,還是送給你吧?!?/br> 少年微微一笑,如南風(fēng)過鎮(zhèn),清水東流,“很簡單,你要是想學(xué),我可以教你?!?/br> 夕陽已去,淘盡白河最后的金黃,在一片昏暗爛漫的紫霞中,二人步出院外,沿著小巷幾步路便走到了拐彎路口。 白明指著不遠(yuǎn)處的小鋪?zhàn)?,道:“就送到這兒吧,那里就是我家?!?/br> 少年向那門口看去,停下了腳步,又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認(rèn)真說道:“有空你要再來啊?!?/br> 白明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誠懇地道了聲謝,純真樸素的笑容在他的臉上立刻浮現(xiàn),他一笑,風(fēng)也起了。 他很少像今天這樣開心過。 與少年告別完,他向家門口一路跑去,沉甸甸的書包讓他左右搖晃著,姿勢像是一只即將起飛的雛鳥,他步子不大,聲音卻不小,每一個(gè)腳印落地都會發(fā)出噠噠噠的聲響。 不過二三十步,他便跑到了家門口,一回頭,竟看到少年還站在原地,像是要確保自己進(jìn)了家門才肯回去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