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也沒閉就過來了？”鄭燁問道。

    白明點了點頭。

    “真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公安局的事情，你比誰都cao心，怎么？陸吾是個擺設(shè)嗎？”

    鄭燁陰陽怪氣地說著，又一指門外，“出門右轉(zhuǎn)，隔壁是你的辦公室?！?/br>
    白明又是一驚，“見習(xí)法官還能有自己的辦公室嗎？”

    “按道理來說沒有……”鄭燁并未抬頭，拿起卷宗開始整理起來，“但咱們槐安法院屋多人少，我就讓人幫你騰出來了一間，不用也是浪費，從現(xiàn)在起，那就是你的專屬辦公室了?！?/br>
    白明張著的嘴始終未能合上，這高配版本的法官待遇竟然能落到自己的肩上，他也開始慶幸自己當(dāng)初把簡歷投到了這里，然而他從鄭燁手中接過鑰匙，并未挪步。

    鄭燁余光掃見他站在原地，便抬起頭輕蔑道：“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再坐回這間屋子的小破桌子上，哪怕你選擇回白河鎮(zhèn)，我都不會攔著你?！?/br>
    “老師，我心里一直都有一個問題，想借此機會問一問您。”白明斂回笑容，十分平靜。

    鄭燁放下手里的活，雙手合住，放在桌上，這才正眼看向他，“怎么了？”

    “我其實想問您很久了，但我一是不敢，二是覺得沒到一定的時機，您是不會告訴我的，但我今天實在是憋不住了，我想知道當(dāng)初面試的時候，我發(fā)揮得也不好，可您為什么會選擇我呢？

    真的是如您所說，就因為看到我被魏峰劫持，認為我可憐，以及、以及心態(tài)不錯，才選中的我嗎？”

    鄭燁提嘴一笑，道：“看你這么嚴肅，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你這問題是想聽我夸你嗎？”

    “不是不是……”白明快速搖頭，“我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鄭燁看他如此真誠，坦言道：“你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在你被魏峰劫持的那一晚后，陸吾他在你來面試前先趕到了我這里，希望我可以答應(yīng)他一個條件，那就是留住一個叫做白明的人，我問他你們認識嗎？

    他說不認識，但是當(dāng)時魏峰讓他拿刀自殺，那個叫白明的人臨危不懼，在關(guān)鍵時刻尋找突破口，不僅化解了危機，最后竟然奇跡般地救下了他，他把你好一頓夸，又說不想欠你一個人情，所以才希望我把你留下?！?/br>
    白明聽到這里，豁然開朗，怪不得鄭燁那么清楚時代晚報上刊登的照片就是自己，他當(dāng)時還在納悶，就算鄭燁以前是個警察，也不該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

    但他接著又有些失落，原來他的工作并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而是靠著陸吾才留了下來。

    “當(dāng)然，我拒絕了他……”鄭燁眼里放空，似乎是在回憶著那久遠的一天，“我雖然在他母親的事情上對他有些虧欠，但我已經(jīng)在大小事上還了他不少人情，陸吾離開的時候還挺難過，不過我可不管，我什么事都能答應(yīng)他，唯獨選人這一點我是絕對不會聽從別人意見的，我的學(xué)生必須過了我的眼睛才行，而且我最討厭那些利用職權(quán)徇私枉法的人，就像錢衡那樣?！?/br>
    鄭燁又將目光投向白明，認真道：“但我見到你之后才發(fā)現(xiàn)，你和陸吾說得還挺像，你雖然面試發(fā)揮得不好，可我能感覺出來，你有一顆熾烈的心，你不是為了名譽、錢財或者地位，而是真的想要學(xué)習(xí)法律，想要幫助人民群眾，就憑這一點，你已經(jīng)甩掉了所有的應(yīng)聘者?！?/br>
    晨間的薄霧全然消散，陽光穿透而來，落在窗臺，掃入屋內(nèi)。

    白明的心也在被這陽光烘烤，原來自己是真的被鄭燁選中的人，他的老師沒有聽從任何人的請求，沒有受到任何事的影響，僅僅發(fā)現(xiàn)了自己那顆熱愛、敬畏法律的心，讓他脫穎而出，成為了唯一的幸運者。

    “鄭老師，我很感激您能考慮我，信任我，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我，除了謝謝，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卑酌鞯那榫w有些激動，他咽了口氣，牙關(guān)微微發(fā)顫。

    “什么也不用說，你這半年來的成果，我都看在了眼里，你奮力追查滄瀾路案的真相，公交車上救老弱婦孺，為了江州的安全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公園內(nèi)不竭余力保護錢衡，替常博解決了家暴問題，就憑你所做的這些，我就知道我沒選錯人，這見習(xí)法官的職位，是你應(yīng)得的?！?/br>
    鄭燁喝了口水，又緊接著道：“你只需要保持初心，繼續(xù)做這濁世里的一股清流，工作上好好努力，將每一個案子都盡量維持公平正義，生活中樂觀向上，和陸吾過好你們的日子就行了。”

    白明的臉頰頓時一片潮紅，急忙澄清道：“老師，我和陸警官不是您想的那樣?！?/br>
    “好了，你卷宗都處理完了？”鄭燁瞥了他一眼，語氣不滿，“趕緊去工作，少在這里浪費時間。”

    白明應(yīng)了一聲，隨后向著屋外走去，道：“那我就先不打擾您了，我去隔壁把新案子都錄入電腦的檔案里?！?/br>
    “錄完就回家睡覺去吧，你這精神狀態(tài)根本毫無效率，明天再來吧。”鄭燁低下頭，又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白明停下腳步，倚在門框，“可是明天是周末?！?/br>
    鄭燁煩躁吼道：“那就周一再來！”

    這根本影響不了白明的心情，他笑盈盈地道了聲「好」，便將屋門輕輕關(guān)上，又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前，一推開門，一股涼意透心襲來，他打開屋內(nèi)的空調(diào)，十分欣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