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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很小,遠(yuǎn)不及陸吾和鄭燁的辦公室,大玻璃窗一落而下,毫不吝嗇地吸收著日光,屋內(nèi)不過一個雙開門的大書柜,一張長桌,一把旋轉(zhuǎn)椅子,桌上一臺電腦,墻角擺著幾盆綠植,東西雖少,卻整整齊齊,干干凈凈。 白明也不挑剔,就這么一方小天地,他就已然心滿意足了,他走到自己的桌前,看著臺卡上面自己的名字,在陽光的照耀下,「法官」二字跳躍著金黃的光斑,他用柔軟的指尖輕撫而過,又小心翼翼地點(diǎn)了點(diǎn)綠植的葉子,清新淡雅,滿屋飄香。 由于這是一樓,窗外的景象可盡收眼底,一棵玉蘭樹就長在窗外,只可惜凜冬已至,這棵樹也已光禿一片,不過待到春風(fēng)滿袖時,這樹亦會開滿花枝。 他坐在椅子上,將桌上的文件一一錄入電腦中,盡管眼睛已經(jīng)困得難以睜開,可他依然強(qiáng)撐著精神,直到把所有的資料整理完畢,他才趴在桌子上,頭一倒下,便立刻睡著了。 那是一片玉蘭花林,他看到了在紛紛落花之中,站著一個女人,那女人背對著他,正踮著腳,用手捻著花苞,女人徐徐側(cè)身,他發(fā)現(xiàn)那女人和自己長得很是相像,他呆住了,不由自主地向前靠去。 繁花綴滿枝頭,繽紛飛花落滿他的雙肩,花香濃郁,鉆入他的衣領(lǐng),眼前的女人笑得那樣動人,仿佛有花落入一泓清水,蕩起微波漣漪。 那是魏蘭,魏蘭抬起頭,長發(fā)沾染了三兩花瓣兒,她閉上眼,好似天地都融在了這一方花林,突然之間,她好像看見了白明,便怔住了,無助的眼神凝望著白明的臉,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而那雙眼睛似乎在傳遞著掙扎的痛苦,以及想要獲救的乞求。 這一眼像是穿越了五年,從時光的另一端直抵白明的內(nèi)心。 突然一陣大風(fēng)吹起,將白明眼前的景象全部吹散,好似一陣過眼云煙,說散就散。 他猛地從黑暗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仍趴在桌子上,他這才意識到,原來那是一場夢,可他即使知道,還是感到一陣酸楚,他替魏蘭虛幻的眼神而心痛,又替她真實(shí)的逝去而惋惜。 那個姑娘,本應(yīng)該善良美好地活著。 敲門聲驟然響起,白明連忙起身,他抬頭一望,只見進(jìn)門的人竟是槐安分局的大隊(duì)長——周良。 他一怔,這位速來瞧自己不順眼的警察竟然親自找上了門,這讓他心生忌憚,不過俗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倒也沒有表現(xiàn)得太過出奇。 想來上次見面還是籃球聯(lián)賽,如今秋冬換季,許久未見,他站起身,微笑道:“周警官,好久不見,你來找我有事嗎?” 周良依舊是那副看誰都是嫌疑人的表情,瞧了眼桌上的臺卡,改了稱呼,道:“白法官,陸隊(duì)不是說讓我來陪你去問話嗎?你不記得了?” “問話?有這事嗎?”白明想不起來,或許是自己一直未睡,一不小心給忘了,“周警官要帶我去問誰的話?” “陸隊(duì)沒給你說嗎?”周良雙眉一蹙,有些好奇,“站前賓館的老板,丁飛?!?/br> 113、周折 車子開得慢慢悠悠,一點(diǎn)都沒有要去問話的意思。 白明坐在離主駕最遠(yuǎn)的位置,這氣氛很是尷尬,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想了許久才憋出一句:“周警官,要不我打個電話和陸警官確認(rèn)一下,我的確沒有收到他的通知?!?/br> “不用……”周良一下子打斷了他,“你就算問了,他也是讓你跟我過來?!?/br> 白明抿了抿嘴,不知所措。 周良從后視鏡中看了他一眼,又立刻目視前方,一臉嚴(yán)肅道:“白法官,咱們之間是有嫌隙,那是我秉公辦案被迫所需,現(xiàn)在你已洗清嫌疑,我也被陸隊(duì)私下批評過,之前多有得罪,還希望你能不計(jì)前嫌,我們能化干戈為玉帛?!?/br> 這語氣沒有請求的態(tài)度,反而像是極不情愿才去說的,白明也沒有在意,只是禮貌回道:“周警官客氣了,我從未往心里去過,都是公事公辦,不存在干戈的問題,反倒是我之前不太配合,要是有了冒犯,還請你多擔(dān)待些。” 說完,車內(nèi)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尷尬氛圍。 白明總覺得要說點(diǎn)什么,便又問道:“周警官,秦薇的案子,你查得怎么樣了?” “不怎么樣。” 冷冷的一句話,堵塞住了白明想要繼續(xù)討論的欲望,這副懶得搭理人的樣子,分明就沒想著干戈化玉帛的事。 白明無奈搖頭,識趣地保持沉默,轉(zhuǎn)過頭去,看向窗外的街景。 這條路很是熟悉,256路公交車正是途經(jīng)槐安法院,最后抵達(dá)江州火車站。 車子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白明才剛下車,一股冷風(fēng)灌得他咳嗽兩聲,這城市潮濕又陰冷,讓他不得不裹緊衣服,又戴上了陸吾之前非要塞進(jìn)來的口罩。 他看著周良大步向前,停都未停,便也急忙跟了過去。 這站前賓館白明在照片上見過,不太起眼,若不是特意尋找,即使路過此地也不會輕易看見,這棟矮樓在氣勢磅礴的火車站與其周圍布滿的水泥森林中顯得格格不入,不過也正是這一點(diǎn),讓它成為了比較獨(dú)特的標(biāo)志。 賓館的推拉門很窄,一次只能并肩過倆人,白明推門而入,一股壓抑的感覺撲面而來,這里的每層樓都很低,走廊也可以一眼望到盡頭,這賓館不過就由一個前臺,一條走廊,一個樓梯和幾間屋子組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