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給暴君之后 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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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詩瑜抓著meimei的手說:“我知道你做這個皇后很難。時常要夾在家族跟皇帝之間。他們本就是無法共立的,你選擇一邊,就要舍棄另一邊。阿瑤,其實我們幾個姐妹里面,你是最冷靜理智的,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從未迷失過方向。所以無論你想做什么,阿姐都會支持你的?!?/br> 王樂瑤心中涌過一陣暖流,“阿姐,謝謝你?!?/br> 王詩瑜輕輕地搖了搖頭,又說道:“最近,父親老是召顧榮過去。我見顧榮愁眉不展,仿佛有什么心事,問他他也不肯說,我有點擔(dān)心。自從堂叔去徐州以后,父親的脾氣似乎就變得不大好,動輒責(zé)罰家中的下人。如果你動了那位,父親可能就會被徹底壓垮了?!?/br> “阿姐,你可知伯父在外面有沒有什么人?”王樂瑤突然發(fā)問。 王詩瑜猶豫道:“父親一向不近女色,身旁連個侍妾都沒有。那位又看得嚴,應(yīng)該是沒有的吧?” 王允平時的確是一個清高的君子形象。 當(dāng)年姜鸞身為長公主勢力極大,就算劉八娘隱秘地生下孩子,王允也不敢把孩子公然抱回來,肯定是妥善地安置在何處了。 王樂瑤最擔(dān)心的就是這個孩子,就怕它也是王允手中的一枚棋子。不知何時,就會出現(xiàn)在這盤棋局中,影響最終的輸贏。 第120章 二更 蘭膏明燭, 華燈高低錯落,照得整座建康宮亮如白晝。鐘石絲竹之聲不絕于耳。 南宮門前迎來送往,熱鬧非凡。 盞盞燈籠引路, 分別指向明光殿和徽音殿。 張?zhí)蟊е恢谎┌椎拇笈重? 早早就到了徽音殿,看見一切井然有序,布置得優(yōu)雅氣派, 對身邊的如意說:“我就說皇后能干,不用擔(dān)心。” 如意道:“是啊, 皇后娘娘的能力毋庸置疑。婢子也是怕她第一次承辦宮宴,沒有經(jīng)驗。” “你做事妥帖,我自然知道?!睆?zhí)蟾袊@了一聲,“她若是能為二郎添個兒子,我真是無憾了。” 這話她也就敢偷偷跟如意說。 如意扶著她在主座坐下,稍后, 陳氏和趙氏也來了。陳氏臉上難得露出喜色, 一見張?zhí)缶驼f:“宮里布置得真好看。一路過來, 道路兩旁都掛著燈籠, 就跟長龍似的。五顏六色,我眼睛都看不過來。往常出入內(nèi)宮, 也沒覺得這宮中竟如此氣派, 跟九重天宮似的?!?/br> “都是皇后張羅的?;屎笙党雒T, 眼光自然是常人難以企及的?!睆?zhí)蟛煌洫勍鯓番? 又看向悶聲坐在一旁的趙氏,“你這是怎么了?這么好的日子,哭著張臉做什么?” “阿姐,還不是為了大郎的事。”趙氏嘆了口氣, “他喜歡那個桓家娘子很久了,去救謝博士那夜他也在的。怎知道睡著了,陰差陽錯的,桓家娘子就跟沈侍中在一起了。大郎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好幾日了,都不愿意見人。除夕宮宴也不愿意來?!?/br> “沒出息?!睆?zhí)罅R了一聲,“事已至此,他生悶氣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振作精神,好好上進,以后再找個就是了。好男兒何患無妻?” 趙氏道:“您有所不知,他這么多年,就對這一個女子認真。前頭還跟我說,非要娶到人家不可呢?!?/br> 陳氏在旁邊說道:“桓家怎會同意跟你家結(jié)親。他家的女兒,自是要配才俊的。” “山陽郡公夫人,你這話我可不愛聽?!壁w氏維護起兒子來,也不管對方身份,“我們大郎雖無官職在身,但也算生得一表人才。桓家娘子嫁過來,什么都不用她cao心,只享清福,怎么就配不上了?陛下和臨川王,不都娶了高門之女嗎?” “你也知道那是陛下和臨川王?!标愂峡戳怂谎?,冷言冷語,“陛下雄韜偉略,臨川王經(jīng)世之才,若非列位皇族,也敢覬覦四大姓嗎?” 這話諷刺的意思很明顯。雖說如今士族不如前朝了,但甲族于平民來說,仍是同日月般的存在。不能因為皇帝和臨川王娶了甲族之女,就人人都覺得自己可以配上甲族了。 趙氏覺得陳氏今日是故意跟自己對著干,本來心情就不爽利,兩個人便爭執(zhí)起來,張?zhí)笤趺磩穸紱]用。 這個時候,謝魚來了,連忙把兩人分開。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對趙氏說:“舅母,今日是除夕,歡歡喜喜的日子,怎么因為一丁點小事爭執(zhí)起來了?來,我們先入座吧。”她給如意使了個眼色,如意就扶著陳氏,謝魚就拉著趙氏,把她們分開坐在了兩個地方。 趙氏還是氣鼓鼓的,謝魚安慰道:“嬸母心直口快,您跟她認識這么多年了,何必往心里去?!?/br> “大家的出身本來就差不多,看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出身士族一樣!” 謝魚忍不住笑了笑,“有陛下在,早晚有一日,門第不會再那么壁壘分明。您也會找到誠心如意的兒媳婦,嬸母的話就不要往心里去了?!?/br> “還是你會說話?!壁w氏摸了摸謝魚的手,氣消了大半。 那邊陳氏也氣得不輕。陳氏早就看不慣趙氏把自家兒子事事都比著陛下兄弟倆來。他們蕭家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族,而且陛下和臨川王都是做大事的人,大梁和建康在他們的治理下如旭日東升,國泰民安。娶高門貴女那也是能立得住的。再看他們張家不過就是外戚,張家那個兒子連建康府的小吏都做不好,還想娶桓氏之女,簡直是做夢! 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陳氏才沒把話說得太難聽。 賓客陸續(xù)到來,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王樂瑤是最后進入徽音殿的,身后跟著八個侍女,眾人都起身向她行禮。她對左右點頭致意,一身紫色的華服拖曳在地上,衣上繡著鮮艷的牡丹,頭上戴著步搖,十二鈿,八雀九華。這身裝扮襯得她容色明麗,氣質(zhì)高貴端莊,瞬間就成為了大殿上最亮眼的存在。 不管平素是否與她有往來的女眷,大都向她投去艷羨的目光。 生而高貴,嫁的還是獨寵她的帝王。女子最好的一生,莫過于此了吧?聽說這次回宮,還是皇帝親自去接的。她回來后,榮寵不衰。王氏一族接連的打擊,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地位。可見她的地位極其穩(wěn)固,撼動不了。 王樂瑤在太后的身邊坐下來,眾人也依次序坐下。 “時和歲豐,海內(nèi)宴然。今內(nèi)宮舉宴,君臣同樂,共祈來年。諸位盡興?!蓖鯓番幷f完,讓竹君吩咐下去,開宴上菜。 席間,觥籌交錯,相熟的人互敬椒柏酒,互道吉祥如意。 王詩瑜走到姜鸞的面前,向她敬酒,不小心把酒灑在了姜鸞的裙子上。 姜鸞連忙起身,旁邊的宮女拿了布給她擦,但裙子上還是沾了一片水漬,有損儀容。 “你是故意的嗎?”姜鸞皺眉看向王詩瑜。 王詩瑜不好意思道:“母親冤枉我了,許是今日起早了,有點手抖?!?/br> 王樂瑤見狀說道:“阿姐,扶長公主去我那兒換身衣裳吧。” 姜鸞看到王詩瑜過來,甩開手道:“不用扶,我自己會走?!?/br> 她們的關(guān)系本就不親,甚至可以說是冷到極點。王詩瑜忽然親近,姜鸞覺得很不適應(yīng)。 “母親!”王詩瑜追在她后面出去了。 王樂瑤對張?zhí)笳f:“母后,我不放心,也過去看看。” “去吧。”張?zhí)簏c了點頭。她素來聽聞長公主跟繼女的關(guān)系不太好。這繼女嫁給顧家之后,好幾年都不曾跟家里往來。原以為是謠言,眼下看來,所傳非虛。 這士族高門里頭的人情關(guān)系,真是涼薄。 王樂瑤回到顯陽殿,命竹君把殿門關(guān)上。 姜鸞站在殿上,還專注地看自己的裙子,絲毫沒有覺察到周圍的變化。這是新作的衣裳,她今夜才穿,還沒過癮就被弄臟了。她見遲遲沒有人過來給她換衣裳,疑惑地看著眼前神色晦暗的繼女。 “你要做什么?” “母親看看,可認得這些東西?”王詩瑜手指向一旁。 姜鸞順著她的手勢看過去,那邊案上的托盤里,放著幾個墨錠和一碟的澡豆。 “不過是尋常之物,你問我這話何意?”姜鸞反問道。 王詩瑜道:“我知道母親不會承認,那母親可認得她?”她又指向姜鸞身后,姜鸞轉(zhuǎn)過身,看見劉八娘的時候,也沒有立刻認出來,好半晌才說:“你不是未央居的主事嗎?怎么會在宮里?” 劉八娘向她行禮,然后說:“長公主,尚藥局已經(jīng)驗過這些東西了,里面有致女子不孕的藥物。長期使用,可致身體虛寒,氣血凝滯。這些東西,應(yīng)該是經(jīng)您的手,才到大娘子和四娘子的房中吧?因為是尋常之物,所以不易被發(fā)覺?!?/br> “我不知你在說什么?!苯[神情自若。 王樂瑤知道她不會那么輕易認的,只要不認,她們也拿她沒辦法。 王樂瑤走過去,在鳳座上坐下來,聲音很疏離,“你不承認沒有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命人抓了孔嬤嬤。她是你的陪嫁,也是你的乳母。區(qū)區(qū)一個下人,你也不會放在心上吧?” 姜鸞微微一動,厲聲道:“你把孔嬤嬤怎么了!別以為你是皇后,就可以為所欲為,瑯琊王氏和你伯父還在呢!你敢動我嗎?” 王樂瑤輕笑一聲,“瑯琊王氏,就是因為我太在乎身上這個王字,所以這么多年一直被你們擺布。王允害了文獻公,卻讓我嫁給謝羨。你對阿姐和我下藥,神不知鬼不覺。你容不下阿姐,我可以理解,我對你有什么威脅?我就想問一句,到底是為什么?” 姜鸞沉默不言,似乎覺得抵死不認,她們就沒有辦法。 王樂瑤對劉八娘點了點頭,劉八娘對姜鸞說:“長公主應(yīng)該不知,我是宗主的密探,這么多年一直在幫他做事。而在此之前,他囚禁我,強迫我,甚至還讓我給他生了一個孩子?!?/br> 姜鸞似乎被最后一句話給狠狠刺激到了,忽然轉(zhuǎn)身,抓著劉八娘的肩膀,睚眥欲裂,“原來你就是那個女人!他為了你,險些要拋妻棄子,陷我于不義!他居然還跟你茍且生下孩子,你們這對jian夫□□!” “拋妻棄子?”劉八娘苦笑,“長公主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就是宗主的一個工具罷了。我的孩子,被宗主抱走,至今都沒見過面?!?/br> 姜鸞愣住,仔細打量劉八娘,見她不像是在說笑。 對啊,若是愛她,王允又怎會驅(qū)使她? 姜鸞暗自搖了搖頭,又看向王樂瑤,“你不是王允的私生女?” 王樂瑤忽然覺得她有幾分可悲。原來他們夫妻之間,一直在互相猜疑,難怪這么多年,只有王姝瑾一個女人。姜鸞一直把自己認作王允的私生女,才要對付她??山[口中的另一個女子,到底又是誰? 王詩瑜像是想起什么,用手捂了下嘴巴。 她依稀記得小時候,父親和祖母大吵,說早就受夠了長公主,他遇到了心愛的女子,要跟那個女子在一起。后來祖母就狠狠地打了他,父親在宗祠里,不甘心地喊:“謝韶,我不會輸給你的!你愛的女人,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得到!” 她著急問到:“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跟文獻公有關(guān)?” 姜鸞蒼涼地笑,肩膀無力地垂放下來。她向來驕傲,光鮮,此刻卻像瞬間蒼老了許多,整張臉都灰暗無光。 “你以為的你父親,跟實際的你父親,并不是一個人。他和謝韶同出名門,但謝韶才高于他,名勝于他,他心中一直不服。不過,謝韶早年隱世,對他沒有威脅,他就常去山中跟他下棋喝酒,兩人莫逆于心,相與為友。后來謝家式微,謝家人不停地進山勸謝韶出仕,謝韶也動搖了。你父親為了阻止謝韶做官,故意使盡各種手段。他得知謝韶一發(fā)不可收拾地愛上一個女子時,就像設(shè)局陷害他??赡愀赣H,也愛上了那個女子,竟想把她搶奪過來,據(jù)為己有。我只零星地知道一些,還是你祖母臨終前告訴我的。后來,你父親對王執(zhí)抱回來的孩子格外寬容,我問過他,他卻語焉不詳。我以為這個孩子就是他跟那個女人所生,故意認在王執(zhí)名下。所以我恨,我當(dāng)然不能容這個孩子,好好地活在世上?!?/br> 王樂瑤聽罷,倒吸了一口冷氣,跟文獻公相愛的女子,不就是她的姨母嗎? 看來這其中的糾葛,沒有她想得那么簡單。 她忽然覺得姜氏可恨,但又有幾分可憐。生而尊貴,卻一生都活在另一個無名無姓的女人的陰影里。 第121章 大招。 劉八娘走到姜鸞的面前, 著急地問道:“長公主當(dāng)真不知道我那個孩子的下落嗎?” 姜鸞搖頭,這個驕傲了一輩子的公主,人生經(jīng)歷了太多的起起伏伏。從集萬千寵愛的天之驕女到國破家亡, 忍辱負重, 再到如今當(dāng)眾面對夫君的不忠。她的驕傲就像一件被撕掉的外衣,狠狠地被扔在了地上。 劉八娘很失望,她原以為能從姜鸞這里得到關(guān)于孩子的線索, 沒想到一無所獲。 姜鸞看著王樂瑤,凄慘地笑道:“最初我想對付你, 的確是因為王允,可后來你越長大越是威脅到阿瑾,甚至要搶了阿瑾的太子妃之位,我當(dāng)然不能容你,整個皇族都不能容你。你的相貌,生在普通人家就是個禍害。如果你嫁的是謝羨, 如今恐怕早就里外不是人了?!?/br> 王樂瑤本該恨這個女人, 可不知為何, 心里卻有點不忍心下重手。 姜鸞的悲劇, 也是由士族和皇族聯(lián)姻造成的。若是嫁給旁人,她也許還是那個天真可愛的公主, 而不會變成一個蛇蝎心腸的婦人。這世道, 于女人總是諸多桎梏, 有人苦苦掙扎一生, 也不知道如何掙脫。 “我不殺你,奪了你的封號,食邑。建康內(nèi)外的尼姑庵,你任選一座修行, 余生你就常伴青燈古佛吧?!蓖鯓番幷f。 姜鸞似沒想到她會饒自己一命,“為何不殺我?” “我的確想殺你。你給我跟阿姐造成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但我知道,若你嫁的不是王允,或許也不會變成如此。你太驕傲,受不了王允愛的人不是你,受不了你生的女兒是一個平庸的人。所以百般算計,處處要強。有時候,人算真的不如天算。但愿你在佛前修行,能學(xué)會放下?!蓖鯓番幷f完,起身從姜鸞身邊走過去。 姜鸞嘲諷道:“你的運氣的確比我好,因為你陰差陽錯嫁了個愛你,護得住你的男人?!?/br> 王樂瑤沒有回答她,只是走出了大殿,門扇在身后關(guān)上,好像把她的過去隔絕在另一個地方。 姜鸞說的沒錯,若她嫁的是謝羨,或許命運會完全不同。最初蕭衍娶她,或許是因為當(dāng)年的贈金之恩,還有就是他的病情需要她來穩(wěn)定??墒呛髞恚撬枰捬?。在他的縱容之下,她漸漸拋開那些與生俱來的束縛,活成另外一種樣子。 她可以大聲說不,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人間,可以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是她該慶幸,嫁的那個男人是蕭衍。 “娘娘,您沒事吧?”竹君過來扶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