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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干熱傳來,整整包住她的細(xì)腕,陸瀾汐以為他是夢中驚醒,忙柔聲解釋道:“我見你被子沒蓋好……” “你該回去睡覺了?!蔽吹人龑⒃捴v完,凌錦安便開口打斷她。 他的聲線非久睡乍醒的慵懶沙啞,而是清醒許久的分明。 “我這就回去,你快睡吧?!?/br> 她現(xiàn)在撒謊的本事已是信手捏來,尤其是在他面前。 知道雪不停她便不會走,也懶得同她廢話,干脆手臂力道加重,稍稍一帶,將她人扯了上來。 身前驟然受力,陸瀾汐躲閃不及,重心不穩(wěn),隨著他帶便朝前撲過去,鞋尖兒撞在腳踏上,整個人大頭朝下。 眨眼間,便覺身前一涌,兩個人撞在一處,鼻尖幾乎貼著。 她的頭發(fā)自后背滑散,兩縷砸到凌錦安的肩上,遠(yuǎn)遠(yuǎn)瞧著竟像是將二人串到了一起。 凌錦安忽覺著鼻前一陣香意襲來,仍舊是他熟悉的桂花香氛。 靜默一瞬,凌錦安覺著心口處有兩顆心臟交替跳動,節(jié)奏慌亂,他眉頭一蹙,意識到手上仍舊握著那只雪腕,隨之再加力道,將人稍稍一帶,便帶到了里側(cè)。 陸瀾汐的裙擺如同一朵收瓣的牽?;ǎ硇我煌s在床榻內(nèi)。 將她手腕松開,凌錦安雙掌撐著坐起身來,一只手準(zhǔn)確的抓住她的腳踝,一只手摘掉她的繡鞋隨手丟到榻下,而后又單手將她朝里推了推,最后自己才側(cè)臥躺下,扔了句:“睡覺!” 這一系列cao作下來,讓人目瞪口呆,還未完全反應(yīng)過來,便已然到了這般境地。 她小心蠕動兩下,凌錦安將身子又側(cè)過去一些,只留給了她一個后背,“我知道雪一刻不停你便一刻放心不下,既然不走就乖乖在這里睡覺,放心,我不會怎么樣?!?/br> 他的確不會怎么樣,他會留一個完整的陸瀾汐,不會拖累她半分。 瞧著他的后腦,陸瀾汐不再試圖掙扎,心反而平息,乖乖的朝后縮了縮身子,規(guī)規(guī)矩矩側(cè)躺下來,二人中間隔著一個小臂的距離。 屋里安靜的針落可聞,碳火冉冉,偶爾爆出聲響,窗外的風(fēng)時而拍打窗楹。 良久,陸瀾汐才敢細(xì)提了氣息,身子稍稍動了動,手背觸到一縷頭發(fā),是凌錦安的,小心的繞在手指上把玩,才洗過的發(fā)絲干爽絲滑,不同于自己的柔軟易斷,他的要韌一些,竟和琉璃線一樣。 “還不睡?”他背對著陸瀾汐忽然開口,陸瀾汐一怔,手指僵住。 “你怎么還醒著?”她反問。 明明聽著呼吸均勻,誰知還精神著。 心里本來存著事就睡不著,加之身后有她,更睡不著。 當(dāng)然,這些話他不會同她講。 斷言片刻,只聽她大聲問:“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 的確不舒服,他沉沉的悶應(yīng)一聲。 聞言她驟然起身,朝他身邊湊了湊,“要不要再加些藥?” 倆人不在同一水平,所指并非一個意思。 只聽凌錦安懨嘆一聲,也并不回頭,只是反手將她頭摁回去,精準(zhǔn)的像是后背長了眼睛,“乖乖睡覺,我沒事?!?/br> 她雖不大信,可也不敢貿(mào)然起身,想起之前的混亂場面,想著若是真的疼痛的不能忍,應(yīng)當(dāng)不會如此平靜。 她一顆心不高不低沒處著落,只能暗自祈禱風(fēng)雪快停。 雙目緊緊閉著,嘴上忍不住碎碎念叨,忘記了凌錦安耳力極好,如數(shù)皆飄到了他的耳朵里。 旁人或許不覺,可靜夜里于他而言更是折磨,如同有人素手拽鵝毛,絨尖兒有一下沒一下的撩著心口柔軟處。 他眉頭一緊,抬手將自己身上的錦被掀開朝后丟去,將陸瀾汐整個人蒙頭蓋住,語氣中夾帶著些許惱意警告道:“若再不睡,我就讓你成為真正的通房?!?/br> 當(dāng)然,這句話是拿出來嚇唬人的,他也就嘴上說說而已,若真有那么一天,他定八抬大轎明媒正娶,許她正妻之位。再者,如今,她再鬧,他也舍不得。 陸瀾汐呆呆的被蒙在被子里,回味他方才那句話的含義后,不免臉熱,從錦被中偷偷探出兩個鼻孔出氣,不敢再出聲。 …… 凌錦安幾乎一夜未眠,直到東方顯晗才漸漸睡去。 彼時醒來身側(cè)早已沒了人影,細(xì)聞小幾上有飯菜香氣,陸瀾汐一早起便將飯菜做好,怕他尋不到便擱置在此,而后人便跑的沒影了。 …… 東市。 街道一條長路鏟開,商鋪林立各掃門前雪,鋪面前的雪堆高低不一。 昨夜積雪,天氣冷寒,稍稍出氣便是一層白霧,街上行人不多,兩個姑娘顯得十分惹眼。 陸瀾汐同小蝶一起,進(jìn)了這間又入那間,皆是空手而出。 陸瀾汐悶悶的拿著那張黃箋毫無頭緒,在東市跑了一早,仍毫無頭緒。 小蝶有些不耐煩的扯過她手里的箋子,上面的字她不認(rèn)得,畫的圖案也看不懂,咬了兩下嘴唇擰眉道:“這東西根本不像人間的,是不是根本不存在啊?” “誰知道呢,京城這么大,總有見過世面之人?!彼没毓{子,仔細(xì)疊放好,抬眸前望,指了前方一個藥鋪道,“再去問問吧?!?/br> 二人朝前并肩行去,陸瀾汐并沒留意到身后云鼎茶樓之上,有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