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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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那婢女彎腰對她說:“女郎,別等了,不會有人來的?!?/br> 云玨一動未動,只說:“我不相信,一定會來的?!?/br> 那一瞬間,尹敘竟覺得心頭鈍痛,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惡事。 他再無法藏在一旁,邁步就要上前。 無論她有多少火氣,都讓她先撒出來。 然而,就在尹敘剛要走出來的瞬間,另一道聲音先他一步抵達(dá)。 暴躁,且不耐煩—— “畫舫大夜戲都要開始了!你要的烤栗子糖葫蘆也都買好了!你怎么還在這轉(zhuǎn)悠!你的披風(fēng)呢?落畫舫上了?” 聲音的來源處,趙程謹(jǐn)抱著滿懷的零食,冷著臉走過來:“一個錢袋而已,你能有多少錢,出來不也都是花我的?你就是等到天荒地老,也等不到這個拾金不昧的人把錢袋送回來!” 這話踩了云玨的尾巴。 少女一瞬間從凄凄慘慘變成火冒三丈,蹭的一下站起來,叉腰嚷道:“豈有此理!長安好歹是天子腳下,竟然有人撿了錢袋都不知道要尋找失主!虧我在這里等了半晌!” 趙程謹(jǐn)冷笑一聲:“這就是報應(yīng),是老天在警示你,就不該繼續(xù)癡纏尹敘!” “也只有我這樣的好脾氣,能在你被人爽約后出錢買大夜戲的入場券陪你玩。趕緊的,畫舫都要拔錨了。一個錢袋而已,回去補(bǔ)給你……” 若兩人此刻轉(zhuǎn)過頭,往那暗處的公示牌后瞧一瞧,就能看到一個俊美的青年正面無表情的看著這頭。 大夜戲…… 呵,他有幸去過一次,多少知道些。 圣人登基后,取消了原本的宵禁制度。 護(hù)城河這片夜市尤為熱鬧,甚至有供客人徹夜耍玩的畫舫。 那畫舫來者不拒,男男女女都能,除了律法明令禁止的,就沒有這畫舫不敢玩的! 即便是尹敘本人,在安排夜游時,考慮到她一個女兒家不好夜不歸宿或是耽誤太晚,想的都是些尋常的雜耍劇目。 可她……不僅沒時間傷春悲秋,感嘆自己被爽約的凄慘,還在意識到自己被爽約后立刻找好了替補(bǔ),畫舫大夜戲的入場券都讓她弄到了。 玩的很花啊。 尹敘的拳頭,硬了。 一路上想象的“凄慘云玨”的畫面,一瞬間全碎了…… 尹敘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就在他考慮自己此刻該何去何從時,一個老者搖著船朝那頭滑去:“小娘子?。磕闶莿偛懦诉^老朽船的小娘子么?” 云玨轉(zhuǎn)頭看去,瞬間大喜,提著裙子沖到岸邊,差點(diǎn)激動的一腳踩水里:“老先生,是你啊!” 她似乎已經(jīng)猜到對方開口的原因。 果不其然,那船夫靠了岸,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子:“這個,可是小娘子掉的東西?” 云玨高興極了,伸手接過護(hù)在懷里:“是是是!多謝老先生!” 船夫笑著擺擺手:“小娘子下回可要注意,千萬莫再大意了!” 趙程謹(jǐn)在旁看著,先是謝過了那船夫,然后道:“現(xiàn)在好了,錢袋也找回來了,可以走了嗎?” 云玨再不猶豫,連連點(diǎn)頭。 然下一刻,她將錢袋里的錢全部拿了出來,要作為謝禮。 船夫連連推拒:“使不得使不得!小娘子方才包船時已給了許多,不能再要了!” 云玨卻執(zhí)意搖頭:“老先生有所不知,這錢袋對我來說十分重要,老先生拾金不昧,理當(dāng)重謝!” 趙程謹(jǐn)皺了皺眉,不像她啊,錢都不要卻要錢袋? 好奇看了一眼,趙程謹(jǐn)一愣。 這不是她的錢袋。 暗處,尹敘目光落在那個錢袋上,腦中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場景—— 也是熱鬧的夜市,他和她并肩走在街上。 剛剛哭過的少女雙目通紅,又不想叫路人瞧出來,遮遮掩掩很是好笑。 可對著他時,她又主動撩起帷帽,用那雙黑亮的眼睛大大方方盯著他,問:“真、真的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嗎?你請客?” 他默了一瞬,掏出錢袋,大方的遞給她。 “可以?!?/br> 后來,他們在長安城外話別,他把所有的錢財都留給她,包括那個錢袋。 而那個錢袋,與今日云玨護(hù)在懷里的,是同一個。 第33章 果然,還是笑了啊?!?/br> 因?yàn)橐粋€錢袋,尹敘終于憶起了和云玨最初相識的情景。 那時,他剛剛拜會完一位昔日恩師,在回長安的路上中途停車歇息。 很快,另一輛馬車也停在了附近,馬車?yán)锼坪醢l(fā)生了什么事。 尹敘原在車中閉目養(yǎng)神,聽聞外頭似乎有事發(fā)生,便叫人去瞧了瞧。 手下很快回稟,是有人在路上發(fā)了病,不過對方隨行的人里有大夫也有奴仆,并未來求助。 尹敘聞言,雖然沒有主動出面,但還是多留了一刻,又吩咐道,若對方有難處,盡力相助便是。 原本只是一樁再尋常不過的偶遇,尹敘也并未放在心上,直到車外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她似乎是在和誰說話,應(yīng)當(dāng)是拉著誰走到這邊來說悄悄話。 那語氣,沉痛中含著不舍,不舍中透著決絕—— “除了孫叔叔說的那些藥材,你再去找找哪里有很大很大的冰窖。或者問問,有沒有做冰棺材的工匠,萬一阿弟死了,我一定要把尸身保存完好,帶他回去見爹娘最后一面,絕不能讓骯臟的蛆蟲啃噬他的身體!要冰!要很多冰把他凍起來才行!” 因?yàn)樘矗蟀攵嗡菐е耷徽f的。 仿佛人已經(jīng)死了。 尹敘聽的一愣,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了? 就在他準(zhǔn)備出面詢問時,終于傳來了一個弱弱的聲音:“女、女郎,郎君只是水土不服,難以進(jìn)食略有嘔吐……而已?!?/br> 尹敘動作一頓,又慢慢坐了回去。 下一刻,少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們騙我——” “他一路都不舒服,竟然騙了我一路!發(fā)病了才說是水土不服。我若再信你們,等他身上生蛆了我都還以為他在睡覺……” 她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痛里:“阿謹(jǐn)他從小就不敢玩毛蟲,有回我把毛蟲丟他身上,他哭了好久……他要是知道自己會長蛆,死都不能瞑目的。我也希望他平安無事,可他若真的不行了,我要對他負(fù)責(zé)到底啊!” 至此,尹敘終于忍不住,抬手撩起車窗簾,一眼鎖定了那雙目通紅的少女。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那少女,語含戲謔:“這位女郎究竟是一心想救人,還是一心想咒人?” …… 之后的事情便很簡單了。 尹敘本也不急著回長安,加上對周邊都頗為熟悉,有條不紊的指揮著這些人生地不熟的人下了官道直奔最近的城鎮(zhèn)。 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shí),真正瞧見了那面白如紙的青年吃什么吐什么時,尹敘才意識到,其實(shí)那少女并未夸大其詞,那些話固然好笑又夸張,卻是她真正心慌意亂時的第一想法。 水土不服就得養(yǎng),尹敘建議他們先住上幾日再啟程。 沒想,那少女聽聞竟露出難色,許是因他出手相助,她倒也沒有遮遮掩掩,說是路上的日子都算好了,一日也不能耽誤。 一個“算”字,讓尹敘多少有了些猜測。 或許,他們是盤纏有限,一路走來都精打細(xì)算安排好了,經(jīng)不起耽誤。 短暫思索后,尹敘并未多說,也在同一家客棧要了間房歇息。 因他早已修書回家道明回府時日,眼下耽誤了,須得再修一封急信告知耽誤的時日和原由。 這種客棧時常會有需要送信的客人,所以小二對這事也相當(dāng)熟練,收了錢便能辦好事。 沒曾想,尹敘剛交了信,卻見已經(jīng)打烊的空蕩大堂里坐了個孤獨(dú)的身影。 是白日那個少女。 她獨(dú)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聲不吭的仰頭看著窗外的夜空,時不時抬手在臉上抹一下。 尹敘沒有無故與女子搭訕的習(xí)慣,又猜到了她在做什么,正欲回房,不打擾她在此傷情,忽見店內(nèi)的小二忽然捧著一碗面從后廚走出來,給她送了過去。 那小二十分殷勤,憑尹敘的經(jīng)驗(yàn)來看,這是遇到出手大方的人才有的態(tài)度。 他微微挑眉,難道自己猜錯了,他們并不拮據(jù)? 這一深想的功夫,她已飛快擦干眼淚,抽出一雙筷子,動動鼻子嗅了嗅那碗面。 小二似乎還想在旁伺候,大概是能再掙些賞錢,卻沒想,她小小的挑了一根出來吃掉,眼淚瞬間簌簌落下,委屈極了:“不好吃——” 小二眼珠瞪得銅鈴那般大,深知自己打錯了如意算盤,連忙敷衍兩句溜了。 尹敘嘆為觀止,搖搖頭朝樓梯口走。 就在他要上樓時,袖口忽然被人拽住。 尹敘蹙了蹙眉,轉(zhuǎn)過頭去,竟是她站在身后拉住他。 她走路都沒聲音的? 見他蹙眉,她連忙放手,模樣有些猶豫。 尹敘耐住性子,問:“何事?” 他主動問了,她才慢慢開口,指了一下放在桌上的面說:“你……你餓嗎?想不想吃面?” 尹敘:…… 她指了指那張桌子:“那碗面我只挑了一根出來吃,再沒沾到。你、你若是餓了,我可以讓給你。” 尹敘在心里冷笑了一聲,他長這么大,還沒有人敢明目張膽把自己不想吃的東西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