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 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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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蕓眼動了動,笑了起來:“我也不瞞你,其實……是因為我身上還有其他的事?!?/br> “其他的事?” 謝清蕓點頭:“嗯,再過不久就是櫻桃宴了,你也知道,太后姑母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是喜歡熱鬧的,尤其喜歡小輩繞膝,倒是與旁人不同。母親常常交代我進宮走動,與姑母說話,也是這個道理?!?/br> “日前我做了一首小詩,姑母非常喜歡,母親便讓我作一副刺繡,將小詩也繡上去,趁著櫻桃宴熱鬧送給太后姑母……” 阮茗姝皺了皺眉:“就因為這個?” 謝清蕓笑笑:“你試想一下,如今我們身上擔(dān)著圣命,自然要集中精力,若是我住進來,整日端著一副刺繡趕工,要叫幾位郎君怎么想?你們又會怎么想?所以,我白日早早過來,待完成一日事宜后,再回去趕一趕工?!?/br> 阮茗姝心疼的不行:“你這樣可太傷身了!嘖,尹師兄才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況且他也說了,我們只是文書,你只要把分內(nèi)的事情做好,旁人又能說你什么……” 頓了頓,阮茗姝眸光一厲:“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云玨趁機嚼舌根,背地里散播些對你不好的話?”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婉轉(zhuǎn)清脆的輕笑自兩人身后響起。 “阮師姐還是不太了解我,我這個人,有什么話當場就說了,免得一個轉(zhuǎn)身就給忘了?!?/br> 謝、阮二人齊齊色變,轉(zhuǎn)身一看,果然是云玨背著手一蹦一跳走來,那步伐相當雀躍。 兩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阮茗姝端足氣勢投去一個凌厲的目光:“我們二人私下說話,你竟行竊聽之舉,如此行徑,也難保不是什么背地非議他人之輩?!?/br> 謝清蕓輕輕按住阮茗姝的手,尚且還算心平氣和:“云師妹不應(yīng)當是那樣無禮之人,這般出現(xiàn)打斷我二人說話,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 畢竟她平日里可不是愛摻和話茬的人。 云玨在兩人幾步之外站定,爽快承認:“謝師姐說得對,我的確有些事情想與你們說?!?/br> 阮、謝二人對視一眼,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大概。 果然,只聽云玨說:“先時圣人布下任務(wù),但并未明確到底我四人各自為誰跟進記錄,今日已有馮、羅二位師兄前往兵部辦事,稍后少不得要共同商議下一步的事宜,這記錄也得抓緊起來。所以,為了避免稍后混亂,我想先與兩位師姐商量好,尹師兄的跟進記錄,便由我來負責(zé)?!?/br> 她居然真的說出口了。 阮茗姝立馬就笑了:“云玨,你憑什么覺得,自己巴巴的倒貼尹敘,他便會選你?國子監(jiān)誰不知道尹敘避你如猛虎?他礙于你女兒家的名聲,給你保留顏面,你可別將旁人的客氣當做福氣,最后連自己都下不來臺?!?/br> 謝清蕓微微勾唇,語氣雖不如阮茗姝那般凌厲直接,卻也是一樣的意思:“云師妹,這一點我不能答應(yīng)你。誠然,你對尹敘拳拳愛意,我們無權(quán)干涉,但我們同樣不能假公濟私,更不能代替尹師兄決定什么?!?/br> 謝清蕓下頜微抬,隱含教導(dǎo):“尹師兄向來奉行君子之道,最是守禮。你若是真的愛慕尹師兄,理當恪守禮教儀態(tài),將愛慕的心思放在對的方式上,而不是像這樣,折盡了女兒家的清名?!?/br> 兩位娘子顯然不止,在她們暫離相府的這個把時辰,面前的少女干了多大一件事兒。 而她們所謂的最是守禮的尹師兄,把她按在門上親的時候,可不怎么禮貌吶。 兩人是打定主意不會讓云玨遂愿,轉(zhuǎn)身就要結(jié)束這場不必要的私下談話,這時,身后再次傳來云玨的挽留聲:“兩位師姐拒絕我,難道是因為你們也想做轉(zhuǎn)為尹師兄跟進記錄的文書官嗎?” 二人一愣,看了彼此一眼。 老實說,尹敘絕對算得上長安城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貴族公子。 最為難得的是,無論樣貌,家世,才情還是能力,他都有驕傲的本錢,卻始終守著一份讓人覺得安心的低調(diào)內(nèi)斂,與那些好大喜功張揚霸道的世家子截然不同。 若能嫁給這樣的君子,后宅絕不會烏糟混亂,亦會得其愛重,前程更是光輝。 女兒家所看重的,一門婚事里該考量的,尹家三郎的條件幾乎都占滿了。 不過,無論謝清蕓還是阮茗姝,也都是后臺強大穩(wěn)健的名門貴女,自有人為她們相看最合適的人選。 老實說,若要她們放下身段丟掉頭腦不惜代價不擇手段來爭搶尹敘,搶得頭破血流,那不至于,但若有機會和這樣的男人接近相處,何樂而不為? 傻子才會拒絕。 阮茗姝多少有點小心思,便不大理直氣壯。 謝清蕓看著云玨,忽然說:“這不是想不想的事,而是配不配的事?!?/br> 很好。 云玨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緩緩走向兩人:“這么說,謝師姐是覺得,你比我更配與尹敘站在一起嗎?” 謝清蕓瞇了瞇眼,一眼看出云玨身上隱約的變化。 她一點也不吃驚。 就說嘛,這世上哪有真正單純良善之輩,她的壞主意都藏在骨子里,偏還做出一副天真模樣。 別說云玨此刻一副話里有話的樣子,就算她真的露出歹毒心腸算計爭斗,謝清蕓也不意外。 謝清蕓已經(jīng)不想和她浪費時間,“你到底想說什么?” 云玨儼然換了一副面孔,哪里還有剛才有商有量的樣子:“方才,我是打算同兩位師姐有商有量的談成這件事情,現(xiàn)在看來,師姐們不大想商量,那行,我就換個方式?!?/br> 云玨行至二人面前,她個頭本就不矮,站姿一向筆挺精神,此刻一對二也毫不輸氣勢。 “我正式告知二位,尹敘的文書官,我當定了,且只有我能當?!?/br> 大言不慚! 阮茗姝搖頭:“云玨,我以前只是當你不要臉,沒想到你現(xiàn)在都會白日做夢了?” 云玨搖搖頭,好心解釋:“方才謝師姐親口所言,你們無權(quán)干啥我喜歡尹敘,同樣不能替尹敘做主,那若是尹敘也愿意選我,你們難道不該履行自己的話,尊重并且理解嗎?” 此話一出,不止是謝、阮二人,就連暗中觀察的男人都變了臉色。 這小混賬,不是告訴她暫時要保密嗎?。?/br> 跟這兒胡說什么呢! 阮、謝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癡心妄想的瘋子。 阮茗姝:“云玨,你是不是想尹敘想瘋了?” 云玨下頜微揚,眼神藏鋒,陡然溢出一股嬌蠻之氣:“不信嗎?那你們大可以去問問尹敘的意思?他早已選定了我,不過是怕有些心懷期待的人不愿接受現(xiàn)實,最后鬧得大家都下不來臺,這才讓我來轉(zhuǎn)告你們?!?/br> “你……”阮茗姝氣結(jié),手都癢了,恨不得扇她。 謝清蕓卻飛快按住她,沒讓她輕舉妄動。 自己的親姑母是歷經(jīng)后宮爭斗的皇太后,謝清蕓耳濡目染,又怎會看不出云玨此刻的刻意之舉? 她冷冷看著云玨:“你到底耍得什么花招?” 云玨微微挑眉,竟沒想到謝清蕓反應(yīng)這么快,這么上道。 一旁,阮茗姝悟了。 不愧是謝jiejie,一眼就看出她的陰謀詭計! 云玨這話,隨意分享一下便可猜出幾種心機。 其一,為了得到心儀的郎君,便先向競爭對手表現(xiàn)出與對方的親近之態(tài),甚至宣告主權(quán)打消其他人的想法,待到其他人放棄另尋目標時,她又去跟尹敘說,瞧,她們早已不打算選你,屆時尹敘便順勢選了她。 但這種法子賭性太大,保不齊競爭對手會執(zhí)著求證,一旦如此,她的謊話便不攻自破。 那么就剩第二種—— 她強迫了尹敘! 定是她耍了什么花招,讓尹敘不得不答應(yīng)她。 云玨輕輕笑起來,媚態(tài)橫生,像極了話本里那種為了得到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而不擇手段的女子。 “兩位師姐這話問的,叫人怎么回答呀?!?/br> 云玨作雙手環(huán)抱的姿勢,手臂做作的擠了一下胸:“男女之間,還能有什么事,可以讓一個男子妥協(xié)于一個女子?” 阮茗姝和謝清蕓當場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齊齊向后踉蹌一步,不敢相信。 尤其是謝清蕓,她聽多了后宮女人邀寵的設(shè)計,也見慣了那些為了嫁入高門的卑賤女子慣用的招數(shù)。 無非是自毀清白,讓對方吃啞巴虧。 真、真是…… 骯臟! 就在這時,云玨忽然盯住了謝清蕓,眼底涌起一股狡黠笑意:“猶記當日,太后娘娘曾賞賜謝師姐一套珍貴的玉石筆,我于日前偶然聽聞,謝師姐將這套筆還了回去,還是親自還的,可有此事?” 兩人沒料到她話題忽轉(zhuǎn),不過,阮茗姝是莫名其妙,謝清蕓卻是心頭一顫,眼神下意識瞟了身邊的阮茗姝一眼,但看腳尖企圖轉(zhuǎn)動方向,顯然已生退意。 果然,謝清蕓搖搖頭:“云玨,你不擇手段爭搶男子,果真丟盡了國子監(jiān)的臉。我不想在這聽你胡言亂語了,我此刻便去向尹師兄求證!” 謝清蕓還沒轉(zhuǎn)身,云玨眼鋒一厲,抬手作阻:“話都還沒說完,你要去哪兒?” 阮茗姝伸手就要推她:“你也配動手!” 云玨抬手一擋,直接震得阮茗姝撞在一旁的石欄上,疼倒是不太疼,滿臉驚愕倒是真的:“你……” 云玨話是對著謝清蕓說的,但意思卻是給兩人一起聽得。 “原先,謝師姐這套筆何去何從與我沒有半點干系,怎么處置是你的自由,我只能尊重。不過巧就巧在,此次監(jiān)外歷練的題目,叫我窺伺到一些玄機?!?/br> 謝清蕓臉色再變,卻是走也走不掉,懟也懟不出。 云玨:“圣人登位后,頒布了多條新政,包括新學(xué)??墒沁@些新政,無一不消耗銀錢,所以,當江南諸道上奏請求朝廷支援時,便暴露出眼下的朝廷捉襟見肘?!?/br> 說白了,沒錢。 “太后賞賜貴重之物給解家女,是太后的恩澤,謝家選擇受或不受,是謝家的態(tài)度?!?/br> “國庫空虛,若受賞者此刻能站出來表明態(tài)度,以緩國情為先,這種情懷可謂高潔難得。而太后身為昔日與先帝共開江山的女中豪杰,其母族若也有萬事以國為先的覺悟,便更加難得。” 說到這里,云玨的目光忽然朝阮茗姝掃了一眼,最后落回謝清蕓身上。 “只不過,謝家若要表態(tài),東西直接送回,或者一開始就根本不要收即可。何以收下之后,又要謝jiejie你親自還回去呢?” 云玨莞爾一笑:“我大膽猜測一下,謝jiejie還物那日,是不是圣人也恰好在太后宮中,目睹了jiejie的情cao品性?” “云玨!你不要在這里胡言亂語!” 謝清蕓臉色已沉,儼然要撕破臉了。 云玨非但不退,反而更進一步:“我理解謝jiejie身為長安名門之女,在選擇上猶豫不決的煩惱,但jiejie拒絕了在相府借宿,想來是家中不愿讓你拋頭露面,引得圣人誤會。至于刺繡也好,旁的東西也罷,總歸是孝敬太后,太后與圣人母慈子孝,日后若謝jiejie進了宮,定會多番照拂?!?/br> 話已至此,阮茗姝她就是個傻子也該聽明白了。 今朝的圣人,昔日只是一個備受帝后疼愛的嫡次子。 先太子能力卓然,自封為太子起,便是毋庸置疑的儲君之選。 加上當時先帝病重,亂事頻發(fā),國家不定,太子的婚事更像是一個籌碼。 是以,還是皇后的太后先著手了二皇子的婚事,為她選定了阮氏女為皇子妃,也就是阮茗姝的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