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 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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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本該同心同德,她愿意如此,卻沒想到,你們懷著愧疚,唯獨將她隔開?!?/br> “其實想將她護養(yǎng)的無憂無慮本不是壞事,偏偏伯父伯母,又做得不夠徹底——當初會選她來長安,究竟真的是因為此行無險,還是伯父伯母衡量之后覺得,唯有云玨的性子,更適合坐鎮(zhèn)于此?” “伯父伯母不覺得很可笑嗎?因為愧疚,所以寵愛她,卻只以你們認定的好為好;只要不感到愧疚,哪怕動機矛盾,反復(fù)無常皆無所謂?!?/br> “回過頭看,若阿玨從頭到尾接受的是這樣的寵愛和彌補,又怎么能真正敞開心扉?” “她大概連和你們爭吵都不敢,畢竟,應(yīng)付尋常的‘寵愛’已經(jīng)很疲憊,若與你們爭吵發(fā)火生氣傷心,怕是要招來更多地愧疚?!?/br> 裴氏張了張口,像是想解釋什么,可又說不出來。 良久,一直沉默著的云庭緩緩開口。 “你說,此事與阿玨無關(guān),是你一人的推測和安排。好,我信你?!?/br> 裴氏看向丈夫,云庭察覺妻子目光,伸手握住她的手,裴氏怔然。 云庭轉(zhuǎn)頭朝尹敘看去:“我們今日已聽你說了許多,也不介意再聽聽你有什么高見。尹敘,是不是只要我與夫人不再插手阿玨的婚事,甚至不管她選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任由你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才算是真正的彌補了?那若她選錯了,后悔了,我們這算是彌補,還是傷害?” 尹敘想了想,認真地說:“云玨是個敢想敢做,心中富足,心志堅定的人。令她長成這個,僅僅因為,無論她經(jīng)歷多少事,走多遠的路,回頭看時,都有你們陪伴與包容,而不是旁人眼中的溺愛和維護。 “晚輩只是覺得,伯父伯母身為邊關(guān)將士,不可避免要將更多心思放在保家衛(wèi)國上,對待小家小愛難免疏忽。晚輩深信,伯父伯母膝下子女沒有人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對你們有任何怨懟,包括阿玨?!?/br> “與其讓她接受你們愧疚的補償,倒不如伯父伯母接受這樣的自己?!?/br> “世事難兩全,或許這份愧疚注定要常駐心中,但當你們坦誠面對自己這份愧疚時,與子女之間,或許反而能真正坦誠齊心?!?/br>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若伯父伯母真的覺得自己不能給與全部的私心與偏愛,何不給旁人一個機會,讓另一個人,用另一種愛來陪伴她余生?只要她快樂滿足,沒有遺憾,誰愛她不是愛?” 云庭沉聲道:“你憑什么覺得,你就可以彌補?” 尹敘神色一正,無比認真道:“不是晚輩,也會是別人。能令她敞開心懷的,重要的從來都不是她與誰的事,而是伯父伯母的態(tài)度?!?/br> …… 從小館出來時,尹敘竟還記得此行的名目是游覽長安風(fēng)情,他渾似無事人一般,當真帶著二人在長安東市與西市走了走。 因隴西此前曾為充盈國庫暗中經(jīng)營買賣,圣人手里大部分的錢都是從隴西進賬,而負責隴西商事的是裴氏母家的以為親戚,尹敘說得,裴氏都能聽懂,且聽得出,尹敘對與商事和民生賦稅研究相當?shù)纳羁獭?/br> 尹敘領(lǐng)了一路,說了一路,裴氏和云庭就沉默的聽了一路。 直到天色徹底暗下,裴氏先喊了停,倒不是她和云庭累了,純粹是想著尹敘明日還得繼續(xù)上值。 因二人是一路走來,壓根沒騎馬,所以在尹敘恭恭敬敬拜別后,兩人目送尹敘上車。 尹府的馬車走后,夫妻二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后同時肩膀一松,長長舒了一口氣。 終于不用繃著了。 裴氏滿腹心事,皺著眉頭看向云庭:“你怎么說?” 云庭不比裴氏好到哪兒去,他眉頭壓著,無奈的嘆了一聲:“能怎么說?太能說了!真要叫阿玨和他一起,這輩子怕是都吵不過。不對,不僅吵不過,還得被他哄得團團轉(zhuǎn)?!?/br> 裴氏這才松活了些,搖搖頭:“那倒不至于。這孩子的確是能言善辯,把人說的無力還口,可你想想,若是阿玨在背后攛掇著他來做這些,那又算誰的?” 妻子一番提醒,讓云庭忽然醒悟,然后又陷于更深的矛盾之中。 如果女兒壓根沒有任何表態(tài),都是這小子一人的獨角戲,那他真的是一個很有心計的男人,他們白兔一般的小女兒放到他手里,縱然輕功了然也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若這是云玨攛掇的,那尹敘今日所言就不是推測和試探,而是女兒心中真正所想,不過是借別人之口來說,那么他們必須面對,審視,糾正,這無疑是一個艱難的過程,以往疏忽的,或是終究成了遺憾的,得認。 但反過來,也證明了云玨并未被這小子玩轉(zhuǎn)鼓掌。 能驅(qū)使這小子去做事,他們的女兒也很棒啊,真和這小子在一起,還說不準誰降誰。 這種莫名的驕傲,多多少少驅(qū)散了些心中的沉重。 回去的路上,裴氏和云庭一邊看著長安風(fēng)景,一邊聊著這些年的事。 兩人很少能靜下來心無旁騖的回憶往昔,真正到了這時候,他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疏忽很多。 除開云玨小時候被綁架那次,還有很多。 云玨小時候讀書不安分,總是靜不下心。 可孩子都是要讀書的,他們想不了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逼著她讀書寫字時,又同時放水,打不下狠手,罵不出重口,旁人看來雷聲很大,落在她身上的雨點卻小。 她小時候很喜歡爬上城樓眺望關(guān)山,也喜歡在哥哥們練功時貓著腰偷看。 她是仰望著隴西軍長大的。 可在她學(xué)武時,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當初她被擄走的事。 若她自己就能逃,別人還追不上,也不至于會出現(xiàn)那樣的事。 于是,他們舍棄了拼力氣和格斗技巧的功夫,讓她學(xué)輕功,學(xué)遠程的弓箭。 那時想著,若她還有再遭遇意外的一天,至少有保命的本事。 可尹相說,那日秦懷月暗中偷襲,他趕到將軍府時,云玨早已制服歹人。 布置埋伏,突擊擒拿,甚至交手時的功夫,都遠遠他們的預(yù)想。 當時他們只當是她勤加練武的結(jié)果,多一技也可傍身。如今來想,分明是她在滿足他們期許的同時,又自己一個人學(xué)了很多。 他們分了太多心思在守疆衛(wèi)國一事上,也見過太多太多飽受天災(zāi)人禍的孩子有多苦。 以至于對待自己的孩子時,豐衣足食自由自在,已經(jīng)是最好的待遇。 加上多年前那件事,時間一長,他們習(xí)慣于看云玨的反應(yīng),仿佛只要她笑嘻嘻樂呵呵,便是晴天朗日,什么事都沒有。 就像尹敘說的,他們一面為了按住愧疚給出寵溺偏愛,一面又樂于看到她在寵愛中長成一個懂事有分寸的孩子。 因為,他們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心思可以分給她。 只要她不喊委屈不訴難過,他們便沒什么對不起的。 那這到底,是誰在遷就誰? 還有很多很多。 他們大多數(shù)的思慮,都放在了邊防軍事上,都說養(yǎng)兒難,但其實,無論是云玨還是她上頭兩個哥哥,好像都是轉(zhuǎn)眼就長大了,就連兒子的婚事也是他們自己張羅。 他們確實沒有真正cao過什么心。 …… 兩人回到府上時,府里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而他們誰也沒有提云玨。 亦或是說,他們都沒做好立刻面對孩子的準備。 很多事情,他們要先行消化一下。 然而,直到夜深時,裴氏去云玨院中,想看看她有沒有睡下,才得知她今日不在府上。 被指使回來的彩英硬著頭皮道:“今、今日謝家那位女博士請女郎過府,說是要為她補一補這段時間的課業(yè),女郎這幾日可能都要宿在謝府了……” 好得很,下午剛派了尹敘出來,晚上就溜了。 “她……”裴氏一句話沒出口就硬生生卡住,盯著大氣不敢出的彩英看了半晌,最后扭頭就走:“隨她?!?/br> 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對彩英說:“就這么登門,也不怕打擾人家,明日多送些禮?!?/br> 彩英弱弱道:“女郎去時就帶了?!?/br> 裴氏一怔,有點憋悶,這回是真的扭頭走了。 同一時間,云玨躺在謝府的客房里,翹著腿,手墊著腦袋思考人生。 謝清蕓一進來,就見到書案上亂七八糟的課本作業(yè)無人問津。 她放下夜宵酒水,很不理解:“你到底什么情況?怎么忽然來我這了?” 云玨輕嘆一聲,老氣橫秋道:“江湖上的事少打聽。” 謝清蕓:…… …… 云玨一躲就是三天,她在謝府其實很老實,就是借個地方睡覺而已,不至于給人家添什么麻煩,還體貼的備了禮。 期間,她一直在思考,重新面對爹娘時,要怎么表態(tài)措辭,才能讓一切看起來和從前一樣自然自在,但又能有一些質(zhì)的進步,以及爹娘現(xiàn)在到底時怎么想的。 她心里有種既希望爹娘察覺點什么改善一下關(guān)系,又不希望他們看穿搞壞了親子氣氛的矛盾。 這關(guān)系的不僅僅是一件婚事,還有未來長長久久的相處。 可惜,即便她這般聰明,在這件事上也著實頭疼。 ……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第四日清晨,她就被親自登門的尹敘拎走了。 云玨看著明晃晃的日頭,驚訝的盯住他。 這個時辰他不是應(yīng)該在上值嗎??? 他居然敢翹班? 尹敘一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一聲:“伯父伯母的帖子已送到尹府,明日就要帶你登門好好商討一下兩家的婚事,我奉命來提你。難不成你打算一直待在謝家,屆時直接從謝家大門嫁出來?” 云玨:……??? 什么情況!? 她終究傷了爹娘的心,辜負了他們的愛,現(xiàn)在要被掃地出門了嗎? “那個……那日之后,你見過我爹娘了?” 尹敘斜眼睨她,說不氣是假的。 洞悉她心思后,他倒是覺得沒什么。 誰都會有軟肋和不好面對的事,更進一步,她是因為在意才會難辦,以后他也是她在意的人,也會在她認真對待的列陣中。 所以,花點心思很正常。 可是! 那日與云家雙親話別后,他心里已有了數(shù),還準備同她邀個功記一筆,結(jié)果她直接跑了,一頭扎進謝府轉(zhuǎn)眼就三天。 原本以為她只是為難,沒想到是純種的慫。 “你自己回去瞧瞧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