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燈光炫目高調(diào)，女郎舞姿惹人矚目，歌聲動人，到精彩點，觀眾鼓掌叫好。臺下，燈關(guān)低調(diào)到恰到好處，鐘霓與林知廉一同坐在VIP席位，周遭聲音嘈雜，鐘霓毫無顧忌，同林知廉講陳保霖壞話，惡劣犀利言辭完全不像名媛小姐風(fēng)格，逗笑林知廉。

    “陳保霖沒你講的那么惡劣?！绷种浅９?。

    鐘霓雙手抱胸，往后一靠，“切”了一聲，“你們商人嘛?！?/br>
    斜對面位置客人突然離開，位置空了下來，不過一會兒，很快有人入座，本不該顯眼，偏偏男人身后站著一位一看就很古惑仔的喪龍。

    陳保霖見到這艘游輪背后的Boss陸生，起身上前，同他問候。

    鐘霓眉頭一挑，側(cè)目望了眼林知廉，詢問點解？一個混黑的，點可以讓陳保霖主動問候？

    “香港很多慈善生意都是這位在做，產(chǎn)業(yè)不僅涉及香港這邊，還有澳門博|彩業(yè)，協(xié)會主席當(dāng)然更鐘意會賺錢的，何況是多做慈善生意的——你講他混黑？沒證據(jù)，外面都講他以一人之力洗白社團(tuán)，營造良好氛圍?！?/br>
    鐘霓一時啞然，又問：“你很了解他？”

    “不，不了解，這位很少出面，我也是最近從我爹地朋友那里得知這些情況?！狈駝t，他怎會邀請陳保霖到這艘游輪上。

    舞臺女郎一曲完畢，臺下響起鼓掌聲。鐘霓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著鼓掌，不知是為臺上動人歌聲鼓掌，還是為臺下陸生鼓掌。

    真厲害啊，這樣的人，怎舍得會花時間做個普普通通阿Sir，拿一份低微薪水？

    舞臺炫目燈光掃到臺下，從她身上一掃而過，陸欽南望見她臉上笑顏，一旁的林少爺臉上更是洋溢愉悅心情。他喉嚨哽住，繼而咳了一兩聲，像要掩飾自己的不痛快，習(xí)慣性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煙，彈開火機(jī)金屬蓋，蔚藍(lán)火焰映入他瞳孔里，漆黑的，看不到她身影。

    他收回生冷目光，抿了口香煙，對陳保霖講：“陳主席，你安心，我不喜歡見血，你若安分做事，嘴巴夠緊，我保證你家人平安無事。”

    嘴巴夠緊，才可保平安。活到四五十歲，什么人沒見過？見到朗少，陳保霖遵循陸生要求，見人講人話，見鬼講鬼話，生存技能，無師自通。

    陳保霖心系家人平安，厭極陸生，可當(dāng)喪龍遞上幾張照片，未滿十歲妹仔抱著布娃娃，開心笑臉，他不得不相信陸生，也不得不去做鬼。

    喪龍遞上一份豐厚利是，道聲新年賀詞，祝陳主席事事順利。一聲祝福都不單純，事事順心，幫陸生做事，千萬不要搞砸。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陸欽南起身離開，不是從原路離開，而是從鐘霓身后經(jīng)過。低調(diào)但易藏匿危險的暗色光線中，鐘霓握緊椅子扶手，回頭。

    男人轉(zhuǎn)身走進(jìn)走廊通道，只留下修長筆挺背影，在明亮廊燈下，慢慢遠(yuǎn)去。

    鐘霓捏響指節(jié)，倏地起身。

    林知廉時時刻刻注意她，十分清楚她今晚目的不單純，發(fā)覺她神情不對勁，立時伸出手捉住她手腕，生怕她在這里會鬧出事，“別亂來?！?/br>
    她沉沉吸了口氣，垂眸望住林知廉，目光靜靜，“我要去洗手間?！?/br>
    必要時刻，她滿嘴謊話，林知廉怎會相信她，“鐘小姐，我答應(yīng)過你姑媽，要照顧好你?！?/br>
    搬出長輩，還是搬出她最愛姑媽，叫她找不到合適理由反駁。她甩開林知廉的手，將自己摔進(jìn)椅子里，然而下一秒，警察小姐動作迅速，她起身離開椅子，轉(zhuǎn)身便跑，林知廉比不過她反射神經(jīng)，伸出手，只抓到空氣，只能看她提著裙擺跑開。

    沒話講呢，就行動說話咯。

    寂靜房間內(nèi)，布藝燈罩落地?zé)?，暖黃燈色，靜投于沙發(fā)上。陸欽南食指抵著指間發(fā)圈，腹上疼意不知覺散掉，缺乏營養(yǎng)的渴望，在白日里道貌岸然，到夜里愈演愈烈，最終丟盔棄甲。

    不用醫(yī)生講，陸欽南都知自己心理病了。

    他點起一支煙，靠住沙發(fā)背，手指捏著發(fā)圈，閉上眼睛，濃烈煙草氣息帶他想象。人若連想象美好的能力都失去，未免太可悲了，他總算找到自己狼狽人生中還有一些幸運之處。

    聽到敲門聲，他靜了片刻，黑色發(fā)圈套進(jìn)手腕里，拉下袖子遮住，用手指頭碾熄煙頭，丟進(jìn)煙灰缸里，才起身去開門。

    開門的一瞬，他也后退著，絲毫不意外，仿佛早知她會過來，連這一層的監(jiān)控都早處理過。

    陸欽南放她進(jìn)來，自顧自坐到沙發(fā)上，拿過一旁矮幾上的書籍，在燈下翻動。

    窗戶微開，溫和海風(fēng)溢進(jìn)室內(nèi)，窗簾薄薄一角因海風(fēng)擺動，輕撫下方盆栽綠植。沒有外面嘈雜環(huán)境打擾，今晚月夜安靜，靜謐時刻，沒有強硬外殼，沒有外界可怕傳言，陸欽南不像陸欽南，安安靜靜坐在沙發(fā)上，翻閱書籍，毫無威脅。

    然而事實是，他眼里沒有書上密密麻麻字眼，是地毯上的影子。

    鐘霓坐在他另一側(cè)單人沙發(fā)上，他單薄白衫微微敞開，腹上繃帶，想讓她無視都難。她取下項鏈，丟向他，漂亮藍(lán)鉆滾到沙發(fā)上。

    “陸欽南，你利用別人手段，真高明。請我?guī)湍惚９?，早講不是更好？讓我留著這東西，若有人查到我身上，我豈不是招禍上身？”

    陸欽南手指按住細(xì)滑紙面，不及片刻，他擱下厚厚的書籍，點上一支煙，送到唇齒間嘗到淡淡苦味，才正眼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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