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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與紈绔在線閱讀 - 第207頁

第207頁

    一面說著,抬眸碾過他的面龐,但見唇邊那絲清淺的笑并非為她,當(dāng)即低垂眼睫,不再言聲。

    薛暉聽了,目光稍稍一沉,哪里知道她是在跟太子較勁,遂淡下嗓音,仿若隨口一問:“上次把你從城郊送回來的,是李知李大人的公子?”

    忽然聽他提到李聿,呼吸不由微滯,遲疑半晌才點(diǎn)了下頭。

    那次薛翦從臨州回來,被薛暉一氣之下罰去祠堂跪了一夜,到底是女孩,身骨再好恐也難以承受。他心里不舍,卻又惱她全無規(guī)矩,權(quán)衡之下,還是讓薛植羨在子時將她帶了回去。

    第二天晚上,他原想拿藥去看看薛翦,卻不想她已偷溜出府整整一日,正欲差人把她綁回來,便是那時,見到薛翦立于府外,身邊還站著一個男子,遙遙向他一揖。

    他那時曾說自己不愿管她與何人交往,因為陛下賜婚宋氏女與太子一事已經(jīng)令他思緒焦灼,根本無心干涉她的往來。

    當(dāng)下便不同了。

    陛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對樾王在鄲城所謀恰也有了一點(diǎn)眉目,倘若能借樾王圖謀向太子投誠,穩(wěn)固薛家在朝中的地位,待他日助太子登基后,薛翦入主中宮的機(jī)會也決非渺茫。

    一念至此,薛暉目色幽深,將頭偏向闌干下尚未撤動的棋盤,“聽聞李府公子在停云書院做得一手好文章,黃大人曾幾番在我面前稱贊于他,且言此子極擅騎射,得過陛下青睞,假以時日,必有所作為?!?/br>
    薛翦抬起頭,眸中盡是詫異與不解。

    爹爹為何突然和她說起李聿?況且自她生辰過后,李聿從未來過府上,爹爹無事何故要去打聽他?

    捏了捏手心,恍覺有些不安之意困在胸口,只是輕聲問:“孩兒不明白,爹爹到底想說什么?”

    薛暉深深看了她一眼,忽而偏首向趙管家輕壓下頜。

    接著便有一封她再熟悉不過的信簡從趙管家手里遞過來,在半空頓了良久,見她不接,這才輕手放至石桌上。

    薛翦匿在袖中的手早已擰到發(fā)疼,似乎從未像今日這般羞惱過。

    “竟是爹爹拿了我的東西么?”

    她的聲音依舊很輕,輕到那股惡劣的情緒一下子暴露在外,是她故意不加修掩的。

    薛暉不顧她的慍氣,用指尖在信封上敲叩兩下,耐心地提醒她:“李聿是個可造之材,你想與他交往,我不干涉,但也僅止于此,切莫過界?!?/br>
    “若孩兒不愿止在這呢?”

    話音甫落,亭中靜了下來。

    薛翦從未聽從于他,這次亦是一樣。

    對于她的反抗,他好像已經(jīng)麻木了,僅僅頓足一瞬,便重新邁出亭子,經(jīng)過她時低聲留了句話。

    使薛翦心頭一凜,藏在眼睫下的眸子隱泛寒意,湮濕了那零星的、剛剛攢起的一點(diǎn)溫情。

    待薛暉走后,小竹方敢抬起頭來,連忙趨至石桌瞧了一眼,看封緘的模樣應(yīng)是不曾拆開過的。

    遂輕拉薛翦的手,小心翼翼將她的五指掰開,但見掌心泅出一片血印,月牙似的尖口仿佛刺在小竹心上,沒出息地紅了眼。

    “小姐”

    她一聲聲喚著,不知喊了多久才見薛翦回神,有些疲憊地?fù)u搖頭,“我無礙,回去吧?!?/br>
    東宮,重輝殿。

    高成淮端正地坐在椅上,一如往常般淡然莊直,可那壓制信紙的手隱約重了兩分力道,指骨顯見愈繃愈緊。

    早在陳謂傳書回來,聲稱尋到薛翦下落的那一日,高成淮便對鄲城的疫病起了疑心,命府兵護(hù)送一路醫(yī)官前去,一則救治百姓,二為查探實(shí)情。

    如今至鄲城不足五日,陳謂便又呈了密信回來,信上所稟,是樾王以冒犯皇室為由,在他們抵城當(dāng)晚就收押了他派去的所有醫(yī)官。

    梁安匿聲行至案前,不敢窺探他的神情,卻也知道樾王此舉是明著要與殿下相爭,如此囂張?zhí)翎?,只怕殿下會著了他的道?/br>
    故而試探著出言:“殿下,樾王之心彰明,他所圖謀的決計不是這幾個醫(yī)官殿下不如將人先撤回來,把此事交予陛下處置罷。”

    話音未完,高成淮微不可察地蹙了眉,“陛下圣躬微恙,何人敢去驚擾?”

    梁安神色略緊,殿下這是不愿待緩了。

    正思忖著如何回話,就又聽他冷冽的嗓音起至耳畔,仿若萬年風(fēng)雪,一字一字滲進(jìn)骨里。

    “你是覺得本宮無法料理好此事么?”

    梁安喉間一冷,立時伏跪在地,“殿下恕罪,是奴才失言。”

    高成淮睨他半晌,將視線復(fù)又歸于案上,唇邊倏然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偽造御用藥品倒辛苦他想得出了?!?/br>
    單看這封密信并未陳述偽造藥品所治何疾,遂淡睇梁安一眼,“起來罷。”

    “樾王染得何病,竟還要用本宮的人給他診治?”

    梁安微微一愣,他知道的怎會比殿下多呢?思訖又欲跪下,卻聽高成淮再度吩咐:“讓陳謂查清楚,把人都給我救出來?!?/br>
    “是,殿下?!?/br>
    申時末,斜陽輕射格窗,碎了屋內(nèi)一地金餈。

    李聿方從書房回來,神采奕奕,見陸衡守在門前,便習(xí)慣地伸出手。卻見他垂下眼睫,低答道:“公子,薛姑娘今日不曾回信?!?/br>
    聞言,李聿眸光暗了一瞬,心底莫名滋長幾分憂慮。

    沉吟良久,忽而看向陸衡,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想去父親跟前伺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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