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艷 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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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昭元帝想起虞寧初行禮時(shí)的話,她,自稱罪婦之女。 他的心上,一直扎著一根刺,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現(xiàn)在,那刺又冒出來了,比以往更重地狠狠地刺痛了他。 “子淵,你先出去吧?!闭言蹖Σ粫r(shí)咳嗽兩聲的侄子道。 宋池聞言,目光復(fù)雜地看向虞寧初,與此同時(shí),虞寧初也緊張地朝他看來。再怎么說,她與宋池很熟了,昭元帝單獨(dú)留下她做什么? 面對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一個盯著自己不放的男人,虞寧初很難不怕,她甚至想向宋池服軟,只要他別走。 宋池用眼神安撫她不用怕,轉(zhuǎn)身對昭元帝道:“伯父,是我想娶她,還是讓我跟她談吧?” 昭元帝便問虞寧初:“你可愿意嫁給子淵?” 虞寧初神色變化,低下頭去。 昭元帝道:“你不用怕,今晚我只是子淵的伯父,想與你談?wù)勥@樁婚事,子淵,你先出去,就在門口守著。” 宋池應(yīng)是,再看眼虞寧初,走到她身邊,低聲警告道:“你可以對我不敬,皇上面前休要放肆”。 虞寧初回視他的眼神更冷了,怕她放肆,他別帶昭元帝過來??? 昭元帝將一對兒年輕人的神態(tài)看在眼里,暗暗嘆息,侄子,還真是年輕不懂事。 宋池出去了,厚重的棉布簾子被他挑起,很快又落下,冬夜呼嘯的風(fēng)聲也重新被阻擋在外。 虞寧初的頭垂得更低了,如一只初見生人的幼鹿。 昭元帝面露憐惜,指指旁邊的主位,溫聲對小姑娘道:“坐過來吧,有些事,我不想讓子淵聽見?!?/br> 虞寧初遲疑片刻,選擇了順從。 昭元帝看著她落座,等虞寧初坐好了,他則移開視線,看著門口道:“我只有子淵這一個侄子,他幼時(shí)喪母,入京后也一直背負(fù)著太多,幾次死里逃生,身上傷痕累累。身為伯父,我愧對他頗多,得知他有了心上人,我很想他能得償所愿。阿蕪,可以告訴我你為何不想嫁他嗎?” 他喚“阿蕪”的時(shí)候,聲音溫和,仿佛是她的一個親戚長輩。 虞寧初低著頭,聲音微微顫抖:“他非君子?!?/br> 昭元帝:“嗯,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可子淵向我坦誠他確實(shí)對不起你,子淵也說了,他會改正,除了這點(diǎn),你可還有別的顧慮?” 虞寧初攥著袖子,卻無法簡簡單單地將第二個理由說出來。 昭元帝朝這邊看了眼,就見她密密長長的睫毛間,不知何時(shí)掛了淚珠。 燭光跳躍,昭元帝突然恍惚起來,仿佛對面的小姑娘變成了另一個人,在哭著質(zhì)問他。 可沈嫣并沒有在他面前哭過。 當(dāng)年,父王與老侯爺交好,他也常去平西侯府走動,與沈嫣,算得上青梅竹馬。 然而父親、母親都不同意他與沈嫣的婚事,甚至不顧他的反對,執(zhí)意與鄭國公府定了婚事。 訂婚的消息傳開,她不肯再見他。 昭元帝想了各種辦法,然而即便成功見面,她也沒有一句好話,更是鐵了心要與他斷絕往日情意。昭元帝又急又怒,那一日好不容易再見到她,兩人言語不和,她轉(zhuǎn)身要走,昭元帝沖動地將人攔住,沖動地想,如果他先要了她,沈嫣會不會愿意給他做妾,雖然是妾,但他保證心里只有她一人,絕不踏入鄭氏的房中。 沈嫣不愿,她打他罵他,可昭元帝已經(jīng)被沖動與欲望折磨得失去了理智。 太夫人身邊的丫鬟突然出現(xiàn),他就像被人窺見了最不堪的一面,尤其是在沈嫣面前暴露了這一面,驚醒過來,羞愧難當(dāng),匆匆離去。 等他冷靜下來,外面已經(jīng)傳出了沈嫣意圖勾引自己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昭元帝抱著最后一絲得到她的希望,去沈家提親,納她做妾,然而依然被她拒絕。 她寧可聲名掃地嫁給一個寒門進(jìn)士,跟著虞尚離開京城,也不肯與他在一起。 在昏黃寂寥的燭光中,昭元帝第一次將這個深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訴之于口,他垂著眼,對一旁抽泣出聲的小姑娘道:“是我對不起你娘,你要恨就恨我吧,與子淵無關(guān),子淵真的很喜歡你,希望你給他改過自新的機(jī)會?!?/br> 虞寧初哭了很久很久,才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她問昭元帝:“因?yàn)槟夷锍闪司┏堑男Ρ?,成了京城官婦人們眼中不知廉恥的女人,甚至我娘都死了,當(dāng)我來到京城,那些人也要重新提一提我娘的舊事,高高在上地告誡我不要學(xué)我娘。請問皇上,如果我嫁了殿下,您覺得外人會怎么說?” 昭元帝閉上了眼睛。 虞寧初自問自答地道:“她們會說,一定是我趁寄居在沈家的時(shí)候,亦或是跟著殿下下?lián)P州的時(shí)候,趁機(jī)勾引了殿下。她們會說,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娘不知廉恥攀龍附鳳,怪不得也養(yǎng)出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女兒……” “夠了!” 昭元帝突然怒喝道。 虞寧初全身一抖,眼淚也嚇得斷了。 門外,宋池突然闖了進(jìn)來,緊張地看著里面。 虞寧初偏過頭,掩面哽咽。 昭元帝臉色鐵青,不知是在怒虞寧初不停地戳他的傷口,在怒那些亂嚼舌根的人,還是在怒他自己。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眼中竟爬滿了血絲。 宣泄過積壓在心底的怨憤,恢復(fù)理智的虞寧初重新跪下,朝昭元帝叩首道:“承蒙皇上、殿下青睞,只是民女無才無德,萬萬配不上殿下,亦不忍因?yàn)槲业幕槭?,連累母親再次被人提起,九泉之下不得安寧?!?/br> 宋池怔怔地看著她,那如被暴雨澆淋的神情,讓昭元帝慢慢冷靜了下來:“子淵先出去,朕還沒有說完?!?/br> 宋池苦笑轉(zhuǎn)身。 待門簾重新放下,昭元帝看著跪在那里身子單薄的姑娘,問:“因?yàn)槟隳?,你怨我,也因此遷怒子淵,是不是?” 虞寧初言不由衷:“民女不敢?!?/br> 昭元帝笑了,笑得悲涼,像是要說給虞寧初聽,又像是自言自語:“你該怨我,我也怨,如果可以重來,我寧可帶著你娘離開王府,也不會負(fù)她,不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客死他鄉(xiāng)?!?/br> 虞寧初默默聽著,如果可以重來,她也不想母親死去,可惜,沒有如果。 “你娘走的時(shí)候,可有說什么?”昭元帝忽然問,語氣比之前滄桑了很多。 虞寧初木木的,半晌才道:“我娘喜歡一個人待著,丫鬟發(fā)現(xiàn)她走了的時(shí)候,她的身子已經(jīng)冷了?!?/br> 母親對這個世界毫無留戀,包括她這個女兒,就連去世,母親也沒有想過要見她一眼。 昭元帝聽了那么多,直到此刻,終于潸然淚下:“是我對不起她,她一定很恨我?!?/br> 虞寧初怔住了,母親,真的恨這個男人嗎? 不知道真相前,得知母親收藏了那么多昭元帝喜歡的駿馬雕刻,虞寧初還懷疑過,是不是母親真的勾引了昭元帝,她太愛慕昭元帝了,哪怕無法在一起,哪怕自嘗了惡果,依然放不下昭元帝,所以到處收集駿馬雕刻,睹物思人。 今夜,她知道了真相,再回憶母親…… 看向座椅上的帝王,虞寧初酸澀道:“她該恨您,可她大多時(shí)候都在走神,并不像在記恨誰。” 昭元帝茫然地看過來。 虞寧初不知為何要說出這些,只是,這是母親與昭元帝的愛恨糾纏,母親到底怎么想的,昭元帝或許更清楚。 “離開揚(yáng)州前,我在母親的庫房看到一整面的駿馬雕刻,后來聽溫嬤嬤說,您愛馬如命,而那些雕刻,是母親多年來陸陸續(xù)續(xù)收集的?!?/br> 馬? 昭元帝忽然起身,走開幾步,背對虞寧初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聲道:“我會給你母親一個交待,但子淵與此事無關(guān),你別再怪他了?!?/br> 虞寧初沉默不語。 母女倆一樣的倔,昭元帝只好帶著宋池離開了。 出了虞宅,昭元帝徑直上了馬車,隔著窗簾對宋池道:“朕想一個人靜靜,你早些回府吧。” 宋池只好站在巷子里,目送馬車帶著昭元帝朝皇宮的方向而去。 一直到馬車拐了彎,宋池才看向虞府。 他知道沈氏的事是虞寧初心里的一個結(jié),這個結(jié)不解開,虞寧初不會給他機(jī)會。 然而解鈴還須系鈴人,此結(jié)只有昭元帝能結(jié),他能促成今晚昭元帝與她的見面已屬僥幸,至于昭元帝愿不愿意還沈氏一個清白,宋池沒有任何把握。 昭元帝回了皇宮,一個人進(jìn)了寢殿。 帝王的寢殿敞闊又冷清,昭元帝呆呆地坐在龍榻上,腦海里是她遠(yuǎn)在揚(yáng)州,對著一櫥駿馬雕刻出神的樣子。 “如果我與你的馬同時(shí)落水,你先救誰?” “自然是你?!?/br> “你不是愛馬如命嗎?” “你比我的命更要緊?!?/br> 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 翌日早朝,亦是年前最后一次朝會,昭元帝先宣布了一道為皇后母族鄭國公府平反的圣旨。 群臣議論了片刻,無一人反對,說到底,鄭國公府的確是被冤枉的。 昭元帝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的文武百官,等大殿重新恢復(fù)安靜,昭元帝沉聲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先帝被jian臣韓統(tǒng)蠱惑,致使錯判鄭國公府一案,朕當(dāng)以此為鑒,以免重蹈覆轍。為表朕之決心,朕愿自揭朕這四十來年犯下過的唯一大錯,供天下臣民聞之責(zé)之,時(shí)時(shí)鞭策于朕,使其成為朕此生唯一大過?!?/br> 群臣嘩然! 昭元帝看向袁公公。 袁公公低嘆一聲,展開手中一卷圣旨。 圣旨中,昭元帝稱其年輕時(shí)曾去平西侯府沈家做客,貪杯醉酒,對老侯爺愛女沈嫣行為不端,沈嫣品行高潔寧死不從。此事被侯府下人撞見,沈嫣清譽(yù)受損,昭元帝礙于情面未曾澄清事實(shí),致使沈嫣蒙冤,年僅二十三歲便抑郁而終。 昭元帝悔恨不已,追封沈嫣為超品貞淑夫人,以慰沈嫣在天之靈。 第86章 (我從未做過會讓你懷孕之事) 早朝一結(jié)束,宣旨公公便拿著詔書來了四井胡同的虞府。 公公登門時(shí),虞寧初一個人在內(nèi)室坐著。 昨夜驟然得知當(dāng)年的真相,虞寧初整晚都難以入眠,腦海里全是她非常熟悉的沈家花園,是昭元帝糾纏母親的身影。 原來母親也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被男人輕薄,母女倆唯一的區(qū)別,是母親心里有昭元帝,只是不滿昭元帝的背叛,不想給昭元帝做妾,她對宋池,卻沒有那么深的癡情。 心有所戀卻被戀人所傷,虞寧初替母親心疼,卻也為有這樣的母親驕傲,庶女又如何,母親不愿做妾,那么即便王府世子也無法強(qiáng)迫她。 除了心疼與驕傲,虞寧初也替母親不值,為何要那么傻。昭元帝要娶別人,母親斷情就斷情,為何自暴自棄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嫁了?她被宋池欺辱,都想到了做一輩子的老姑娘,母親為何一定要聽從外祖父的安排? 思來想去,虞寧初漸漸也明白了,母親犯傻,是因?yàn)楸磺樗鶄?心傷了或心死了,哪還有理智可存? 待到天亮,虞寧初的眼睛都腫了,溫嬤嬤用冷水打濕巾子,幫她敷了又敷,總算能夠見人了。 虞寧初將昭元帝的話告訴了溫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