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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韶光艷在線閱讀 - 韶光艷 第122節(jié)

韶光艷 第122節(jié)

    李錫還沒說完,宋沁終于再也忍不住,沖上來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指著春燕淚流滿面地質(zhì)問李錫:“為什么啊,你到底看上她們什么,你就那么……”

    她說不下去了,再說下去,她都想吐,就好像她以為自己的丈夫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公子,其實他連糞土都吃。

    憤怒也好,恥辱也好,宋沁哭著離去,直奔她的公主府。

    宋沁走后,昭元帝宣布了他對李家諸人的懲罰,李錫jian污良家婢女,革除官職并杖刑五十,且不配再為駙馬。靖寧侯教子無方,爵位從侯爵降一等為伯爵,且剝奪李錫的世子資格,李家當另擇品行兼優(yōu)之子請封世子。

    李錫仿佛被人抽走了脊梁骨,頹廢地跪在那里。

    靖寧侯擦擦額頭上的汗,只慶幸皇上還留了他的官職與爵位,沒有因為逆子便否認了李家曾經(jīng)的功勞。

    不過,眼看康王繼位無望,兒子不做這個駙馬也好。

    宋沁回到公主府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會兒哭李錫傷了她的心,一會兒哭李錫讓她在京城丟了大臉,往后她還怎么出去見人?

    但無論如何傷心憤怒,宋沁都沒想過要休了李錫這個駙馬。

    誰知道,昭元帝直接將替她休夫的圣旨送了過來,一道給宋沁,一道給李家。

    前一刻還將李錫罵成混蛋的宋沁,這會兒突然又想起了李錫的種種甜言蜜語,不由地收拾妝容奔赴宮中,希望昭元帝能恢復李錫的官職李家的侯爵,更不要分開她與李錫。

    昭元帝看著哭哭啼啼的女兒,咳了幾下才道:“那種男人有什么好?你休了他,父皇自會重新給你找個好駙馬。”

    宋沁還是哭:“什么叫好駙馬?女兒都嫁過人了,哪個男人還愿意娶我?就算他娶了我,也是看在您的份上,不會真心待我的,還不如繼續(xù)跟李錫過。父皇,您就原諒他這次吧,只要您寬恕了他,他以后肯定不會再犯,肯定會對我好,父皇,女兒求求你了……”

    昭元帝不會原諒李錫。

    于私,他已經(jīng)縱容鄭皇后將女兒往火坑里推了一次,好不容易有機會將女兒拉出來,便是被女兒怨恨,他也不會再讓女兒嫁給李錫那種薄情郎。

    于公,他已經(jīng)決定讓侄子做儲君了,此長彼消,兒子身后的勢力越少越弱,侄子才會越放心,兒子也才會更安穩(wěn)。

    “來人,送公主出宮?!?/br>
    既然給不了女兒想聽的答復,昭元帝也不想再聽女兒為那種人哭。

    宋沁不想走,眼看宮女們真的要來拉她,宋沁突然站起來,退后幾步,悲憤地望著昭元帝:“父皇,我才是您的女兒,您已經(jīng)封了jiejie做公主,讓她搶走了原本該完全屬于我的風光,現(xiàn)在您又休了女兒的駙馬,讓我淪為笑柄更低她一頭,父皇,請您明示,女兒到底犯了什么錯,您非要這么作踐我?”

    昭元帝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這個他并不曾如何上心管教過的女兒。

    女兒怨他,他能理解,但這一切與侄女何干?

    什么叫侄女搶走了女兒的風光?

    侄子在正德帝面前冒險的時候,同在京城的侄女也承擔了一樣的風險,更不提,當年鄭氏鬼迷心竅因為嫉妒二弟夫妻恩愛便推了弟妹一把,致使侄子侄女沒了母親,他補償侄女一個公主的虛名,又有何錯?

    無論他對侄子侄女多好,他都沒有錯。

    他的錯,都在其他地方,不該辜負沈嫣,不該娶了鄭氏又冷落鄭氏,不該讓鄭氏生了孩子又對兩個孩子漠不關(guān)心。

    是他害死了沈嫣,逼瘋了鄭氏,也連累了二弟一家。

    過去的錯再也無法彌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為這江山百姓,選個明君。

    家事已經(jīng)糊涂了半輩子,國事上萬萬不可。

    第126章 (封太子)

    一位公主的駙馬被休,此事在京城著實傳了一段時間,不過隨著年關(guān)將近,百姓們很快也就淡忘了此事。

    因為有皇上審理此案,那個可憐的丫鬟春燕從靖寧侯府拿到了五十兩的賠償銀子,她帶著這筆銀子回了家,母親心疼女兒,買了藥叫女兒好好調(diào)理身子。后來有一日,春燕聽到熟悉的貨郎叫賣聲,出去一看,果然是經(jīng)常在靖寧侯府附近晃悠的那個小貨郎。

    小貨郎偷偷塞給她一張五十兩的銀票,說京城有善人憐惜她的遭遇,特贈此銀希望她能安度余生。

    五十兩,足夠春燕豐衣足食的過一輩子了。

    大概是有銀子傍身,春燕有了底氣,出門再聽見有人說些閑言碎語,她也不在乎了,然后過年上香的時候,她默默地求菩薩保佑那位不知名的善人無災(zāi)無病,長命百歲。

    今年端王府的宴請定在了年前,臘月二十八。

    被迫休夫的宋沁稱病沒來,守寡的安王妃沈明漪壓根就沒收到端王府的請?zhí)?不過虞寧初之前聽沈明嵐說,沈明漪又開始與人來往了,或是去別人家的花會做客,或是在自己的王府舉辦茶會,人也不再瘦骨嶙峋,打扮打扮也恢復了曾經(jīng)的美貌,只是少了那份驕傲。

    虞寧初對沈明漪沒什么想法,只要沈明漪別再來找她的麻煩,沈明漪過得好壞都與她無關(guān)。

    康王府那邊,康王妃身子重,今日就沒出門,只有康王來了。驚厥這病雖然沒有再次發(fā)作,但康王還是消瘦了很多,面上帶著溫和的笑,事后宋湘悄悄對虞寧初道,說她以前幻想的忘塵先生就是康王這種滄桑卻又溫和儒雅的氣質(zhì),只不過年紀要再大上兩輪。

    虞寧初問:“那你到底滿不滿意你家里的忘塵先生?”

    宋湘哼道:“不滿意又怎樣,還不是已經(jīng)嫁了?!?/br>
    虞寧初才不信她,宋湘與徐簡的恩愛,早在京城傳開了。

    翻了年,剛過完上元節(jié),康王府送來消息,說康王妃生了個兒子。

    虞寧初算了下時間,猜到康王妃這是早產(chǎn),按理說該二月里生的,好在孩子洗三的時候她去慶賀,發(fā)現(xiàn)小娃娃并沒有預料中的瘦,與自家的小郡主出生時差不多,都是六斤半,可想而知,如果康王妃足月生,這孩子得有七八斤重。

    她與宋池送上的洗三禮是一塊兒赤金的長命鎖,女兒也帶來觀禮了。

    六個月的明珠小郡主穿得很是喜慶,她還不會爬,但已經(jīng)可以坐著了,虞寧初將她放到堂弟的身邊,小郡主便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弟弟,視線在弟弟身上各處逡巡,看著看著,一道口水趟了下來,被虞寧初及時擦掉。

    “明年這時候,明珠就可以陪弟弟一起爬來爬去了。”虞寧初笑著道。

    小郡主好像聽懂了一樣,對著還在襁褓里的弟弟呀呀了兩聲。

    康王妃靠坐在床頭,看著這對兒漂亮得過分的母女倆,心中感慨萬千。

    賓客們都散開后,康王過來陪她,“來了這么多客人,累不累?”

    康王妃笑著搖搖頭,與丈夫聊了一會兒,她提到了虞寧初母女,羨慕道:“我也想生個女兒,等她大了,我就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br>
    康王握著妻子的手,面上笑著,心里泛起了nongnong的苦澀。

    不會再有別的孩子了,他不想妻子再出那種意外,也不敢再承受一次長達數(shù)月的擔憂煎熬,更不想生下太多兒子,將來被宋池忌憚。一個就挺好的,他會好好撫養(yǎng)這個孩子,教他明辨是非,教他忠君愛國,教他甘為臣子。

    鄭皇后自從去年臥病,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康王之子滿月后,夫妻倆抱孩子進宮給鄭皇后請安,鄭皇后看著壯壯實實的胖孫子,再看康王時,眼神亮得嚇人。

    康王迅速回避了母后的視線,鄭皇后再去看兒媳婦,康王妃也避開了她。

    鄭皇后開始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似是十分激憤,康王妃趕緊抱著兒子躲到一旁,康王急著讓人去請御醫(yī),然則御醫(yī)還沒趕到,鄭皇后便一動不動了,到死,眼睛都死死地瞪著康王。

    康王跪在床前,泣不成聲。

    母后為何這么糊涂,他從來就沒想過要與大哥去爭那個本就該屬于大哥的位子,母后為何非要逼他去爭,別說他得了一種隨時可能發(fā)作的病,就是沒有,他也不會去爭。

    鄭皇后死了,出于朝臣預料,昭元帝沒有休朝以示對發(fā)妻的哀悼,而是宣布了一道罪己詔。

    詔書中,昭元帝列了自己三條罪責。

    第一條,昭元帝稱當年鄭國公府全家蒙受冤屈處斬后,鄭皇后悲慟欲死,而他作為丈夫沒能給與鄭皇后關(guān)懷,導致鄭皇后性情大變,繼而記恨小叔與弟妹的恩愛,沖動之下將端太妃推下臺階,一尸兩命。此事,雖然主罪在鄭皇后,但昭元帝亦難辭其咎。

    第二條,端太妃慘遭鄭皇后毒手,昭元帝因為愧疚鄭氏滿門之死,不忍嚴懲鄭氏,違心將端太妃之死定為意外,導致親弟悲憤出家,侄子侄女接連承受喪母、父離之苦,此乃昭元帝之罪。

    第三條,昭元帝自責因為他的虛榮,導致端太妃之真正死因被埋藏十數(shù)年,并累及康王埋下驚厥的病根,他愧為伯父,也愧為人父。

    罪己詔之后,昭元帝緊接著宣告了當日朝會的第二封詔書,稱儲君乃國之根本不可長久空置,顧及康王身體有疾而端王文韜武略、仁厚愛民,故封端王宋池為太子,擇日舉行冊封大典。

    這么兩道詔書連著頒布,大臣們面面相覷,竟也沒有理由反對讓端王做儲君。

    唯一反對的,是端王自己。

    宋池跪在大殿中央,懇請昭元帝收回封他做儲君的成命。

    昭元帝看著侄子,笑道:“端王不必推辭,康王身有疾而才干有限,唯有你,才能讓我大周國運昌隆,國泰民安?!?/br>
    宋池幾番推辭不成,只好接下這圣旨。

    群臣反應(yīng)過來,齊齊跪在地上,高呼皇上萬歲、太子千歲。

    端王府。

    虞寧初聽到這兩封詔書時,想的不是她的夫君要做太子了,而是婆母端太妃的真正死因。

    怪不得宋池不許他們一家人向鄭皇后行禮,怪不得鄭皇后都死了,宋池也違背禮法,不許她與宋湘進宮去哭靈。

    原來婆母竟然是被鄭皇后親手害死的,且一尸兩命。

    她的母親生前不曾親近過她,母親病逝虞寧初都哭了很久,婆母橫死時宋池才九歲宋湘才五歲,兄妹倆又是何等的傷心?

    宋池人在宮中沒有回來,宋湘來了,看到虞寧初便撲到虞寧初懷里,淚流不止。

    “當年的事我都忘了,也沒有人跟我說母親究竟出了何事,無論我怎么問哥哥,他都不肯說。”

    “他是為了你好,不想你難過?!?/br>
    “可我心疼他啊,他不告訴我也不告訴姑父姑母,這么多年全是他一人撐過來的,他還喜歡笑……”

    宋湘說不下去了,虞寧初也無法再說任何安慰的話。

    她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九歲的宋池,背負著血海深仇帶著meimei來到京城。

    寄人籬下的滋味,虞寧初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親戚們對自己很好很好,但那終究不是家,她會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不說錯一句話。

    宋池愛笑,是因為不得不笑,住在姑母家里,他若整日陰沉著臉,像什么話?

    他當然也不能告訴meimei,meimei那么小,知道真相又有何用,只會多一個人難過。

    虞寧初又想到了她初來京城時,宋池明明挨了她的冷臉,仍然悄悄為她準備的那包藥。

    他說他對她一見鐘情,是否他看見她的時候,也想到了他寄人籬下的那年,所以才會覺得她是特別的?

    天黑了,宋池才回府。

    女兒已經(jīng)睡下了,虞寧初在前院等著他。

    下人們自覺地都回避了,只有虞寧初站在廊檐下,看著宋池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宋池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朝她笑了笑:“這么急著見我嗎?”

    他笑得出來,虞寧初睫毛一垂一抬,強忍的淚便掉了下來,等宋池走近,她便投到了他懷里。

    宋池熟練地抱住她。

    虞寧初像宋湘一樣哽咽:“你怎么都不告訴我,如果我早知道,我一定不會那么對你。”

    “與你有何關(guān)系,我總是欺負你,你怎么罵我都是應(yīng)該的。”宋池笑著說,低頭親了親她的發(fā),“我只氣你不喜歡我,可從來沒有怪過你?!?/br>
    虞寧初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提當年,只會讓宋池重新記起失去母親的痛苦與憤怒,不提,她又很心疼他,又想讓他知道她的心疼。

    “幫我寬衣吧,你知道我最喜歡什么。”宋池在她耳邊揶揄道,過去的都過去了,他不想她再難過。

    虞寧初就被他抱了進去,這種時候,她哪有那種心思,不過宋池一親上來,她便緊緊地纏住了自己的男人。

    夜更深了,兩人還賴在被窩里,誰也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