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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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公主停下動作,施施然整理衣服。 她穿著樸素,只是簡單的錦衣,京城里大半富貴人家都穿得起。整完了,她朝彌英笑了笑:“我先走一步?!?/br> 彌英俊美面容上不見惱怒,笑道:“去吧。那孩子鬧起來,天都能掀了?!?/br> “她有分寸,江南怕是出大事了?!?/br> 彌英頷首:“我會幫你查?!?/br> 這番對話聲音壓得極低,杜平隔著一扇門聽不太清楚,還以為他們仍在郎情妾意。她閉了閉眼,強壓怒火,又敲兩下:“敢問公主殿下,你跟我一起走?還是……”話沒說完,屋門一下子打開,走出一個年輕婦人。 平陽公主色清秀,眸中含笑,看上去溫柔雅致。她無奈地朝女兒腦門上一彈。 杜平夸張地揉揉額頭,明知故問:“打攪你了?” 平陽公主依舊滿臉溫和笑意,臉不紅氣不喘:“促狹?!?/br> 她率先往外走去,沒有替里頭的人向外介紹的意思。 杜平連個眼角都沒向里瞥,看似也無好奇之心。一看母親出來了,她頓覺那妖僧在母親心中地位也不過爾爾,心中憤慨便漸漸消弭。 外頭陽光稍顯刺眼,她快步向前,跟上平陽公主,從身后掏出一把傘,撐在兩人頭頂,調侃道:“公主身份尊貴,怎堪日曬,不知可否給個榮幸讓小的效勞?!?/br> 平陽公主撐不住笑了,眼角眉梢都緩緩化開,側頭望去,目光如春水。 她育有兩女,分別和兩任夫君各有一女,杜平是她的大女兒,也是她偏心的那個孩子。何況這孩子沒了父親,只剩下她這個母親,多疼惜幾分也在所難免。 杜平扶著母親一路離開寺廟,坐上山腳等候的馬車。 一上車,她便熟練至極地掏出茶杯茶葉,雙手穩(wěn)穩(wěn)地沖洗杯盞。她動作不受馬車顛簸影響,玉指修長,輕柔朝盞中投茶,待茶香四溢后雙手奉上:“渴嗎?” 平陽公主抬手接過,輕抿一口,似笑非笑地問:“今日這么大陣仗,通傳江南消息是假,給人下馬威才是真?” “我才不說謊,江南的確出事了,估摸著你今年稅銀都要打水漂了?!?/br> 平陽公主一頓,神色微斂:“哪里透出的風聲?江南稅收都去哪兒了?”前朝并未傳來消息,說明今日之前無人上奏此事。 杜平挑了個舒服的位置枕在母親腿上,懶洋洋地瞇著眼睛:“今日我在陪皇老爺下棋……” 話未說完,平陽公主就在她頭上扣個板栗,皺著眉頭,糾正道:“叫陛下?!?/br> 杜平無可無不可地笑笑,混不放在心上,“下棋到一半,刑部那老頭兒來了,眉心皺紋都快能夾死蚊子了,說是江南急奏?!?/br> 平陽公主沉思片刻,問道:“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杜平無辜地眨眨眼,“然后我被趕出來了?!?/br> 又是一個板栗。 杜平“哎呦”一聲,拉住母親的手,心疼地摸摸:“仔細別敲疼了你的手?!?/br> 平陽公主白她一眼。 “我離開時遇到太子舅舅去御書房,他幸災樂禍地看我一眼,說讓你做好準備?!倍牌絻墒忠粩偅罢鏇]了?!?/br> 平陽公主是陛下長女,太子是長子,兩人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平陽公主她母親是陛下的白月光,陛下尚未登基之前的原配,夫妻恩愛。 當時陛下還是太子,底下有個厲害弟弟想奪他的太子位,不知從哪里搞來一個鴛鴦壺,外表尋常,內里卻是九曲鴛鴦壺的芯子,本意是毒死他哥,卻不小心毒死了他嫂子。 要杜平來說,這個倒霉蛋弟弟也不想啊,正事沒干成,反倒打草驚蛇,她外祖母這么一死,徹底成了陛下心頭抹不去的朱砂痣,登基后立即追封為皇后。 有了這么一輪白月光在天上看著,她母親自然也是陛下的心頭寶,這么多的皇子皇女,只有她母親是陛下親手帶大的,如珠如玉。 太子身為陛下長子,心里自然不服氣得很,從小視她母親為仇敵,長大以后關系也沒變好,如今看到她母親的名聲比自己還響亮,心里那股子氣再也平不下去。平時在皇帝面前還會裝出兩分兄妹之情,等她母親一出事,那股子喜悅怎么壓也壓不下去。 當年她母親休了她爹的情形她是沒看到,不過據說太子擺了一場曲水流觴宴,樂極生悲,結果被陛下狠狠罰了一頓。等她長大,輪到她母親和她后爹和離了,那日在宮中遇到太子,她親眼看到這位舅舅大笑三聲,真是發(fā)自肺腑的高興啊,拍拍她母親肩膀,“皇妹真乃女中丈夫,沒事,再接再厲,湊齊三個就能陪你打牌了?!?/br> 總之,只要看到平陽公主過得不好,太子就徹底放心了。這回又看到幸災樂禍的表情,如此熟悉,杜平用腳趾想也知道跟她母親相關。 “你舅舅是赤子之心?!逼疥柟餍π?,她從來不說這位兄長的不是。 車輪滾滾前行,停于公主府門外。兩人甫一下車,就見管家萬伯上前稟報:“殿下,有客來訪,已讓那位大人去書房等候。” 平陽公主頷首:“知道了?!闭f罷,她似笑非笑朝女兒瞥一眼。 杜平摸摸鼻子:“我以為你早猜到了,王尚書既知此事,他總要跟心腹商量后續(xù)安排。你在刑部埋線那么久,總不可能白費功夫吧?” “如果我不回來,這會是你相勸的理由?” 杜平無辜眨眨眼:“你在說什么?我也不知道有客人找你呀。” 見她顧左右而言他,平陽公主一語揭破:“旁人皆道我明早才回,若無你暗中協調,怎會有人今日就來公主府?” 杜平裝傻:“光天化日之下,我既沒戴帷帽,也沒坐馬車,我這張臉這么引人注目,可能很多人看到我去了靈佛寺,聰明點的自然能猜到你會提早回來。” 平陽公主嘆道:“這么不喜歡彌英大師?” “呵?!倍牌捷p蔑一笑,“他也配讓我不喜歡?我嘴里提到他名字都是一種抬舉?!?/br> 平陽公主拿她沒法子,也不多說,徑直朝書房走去。 杜平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頭。 平陽公主停下,問道:“你跟著干什么?” 杜平眨巴眨巴眼睛:“我也關心這件事,想一起聽聽?!?/br> 平陽公主望著她,不說話,也不再往前走,就原地站這面無表情看她。 杜平討好地笑笑:“不行?” “你若是跟著進去,你覺得客人會作何感想?”平陽公主反問。 杜平想了想,賭咒發(fā)誓:“要不我藏在窗戶外偷聽?絕不讓人發(fā)現!若是被人發(fā)現,必遭天打雷劈……” “夠了?!逼疥柟鬟~起步子,只扔下一句,“躲嚴實點?!?/br> “一定。”杜平露出大大笑容。 書房窗戶外,正好種有一叢芭蕉,碧翠似絹,玲瓏可入畫。她便躲在這后頭,想著萬一客人走到窗戶,也有芭蕉葉子擋著,看不清楚。 她聽到母親關門聲,隨即那位來自刑部的官員起身:“見過平陽殿下?!?/br> “免禮?!?/br> “下官今日來意,是想跟殿下通聲氣,江南貪腐案已被送至御前,證據皆指向江南知府盧謙,恐怕這案子要不了幾日,陛下就會定奪?!?/br> “盧謙那人說不準……”平陽公主沉吟片刻,又問,“鐵證如山?” “是,鐵證如山。江南官員一致指證盧謙,不少人都畫押了,這一次,盧謙怕是翻不了身?!?/br> 平陽公主輕笑一聲:“江南那一塊,可真是團結,壯士斷腕的決心也夠?!?/br> “于殿下而言,這回的稅銀怕也是難以追回。盧謙說是用在了賑災方面,今日案子遞上來,太子殿下知曉后,還勸誡皇上勿要追究,用在百姓身上也不算虧?!?/br> 聞言,平陽公主又笑了:“我那位皇兄,真是體貼萬民啊?!鳖D了頓,她問道,“你覺得銀子真用在了賑災上?” 刑部官員露出一副你知我知大家都知的表情,無奈道:“江南水深,這回證詞又眾口一聲,大家的口袋應該都裝滿了。” 平陽公主沉默片刻,溫聲道謝:“情況我已知曉,今日麻煩你走一遭了?!?/br> “能為殿下效勞,是下官的榮幸?!?/br> 平陽公主親自送客出門。半晌,她折回書房,只見女兒雙手撐在窗臺上,笑瞇瞇地問:“人走了?我可以進來了?” “進來吧?!?/br> 話音剛落,杜平嬌軀輕盈一躍,翻身就進入書房。她不客氣地挑個位子坐下,從身旁茶幾上拿起小刀和蘋果,熟練地削皮。一圈一圈的蘋果皮都連在一起,足見刀功精湛。 “好好的大門不走,偏要像賊似的翻窗?!?/br> 杜平笑著奉上削好的果子,滿嘴道理:“這樣快嘛,事急從權?!?/br> 平陽公主見她把事急從權用在這等小事上,實在不屑置評。她坐回椅子,開口問:“都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倍牌揭娔赣H不接,便自己啃起來,清脆多汁,味道甜得很。 “有何感想?” 杜平把嘴里那口蘋果咽下去,一本正經道:“太子舅舅不厚道,拿你的銀子擺闊氣,你若是生氣,盡管動手對付他,不用客氣,不過,”頓了頓,“別牽連到承業(yè)哥哥,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兒跟承業(yè)哥哥無關,咱們不興父債子償那一套。” 平陽公主不悅道:“你第一反應竟只想到李承業(yè)?” 杜平理所當然:“我喜歡他,我喜歡的人當然得護著?!?/br> 平陽公主雙眸一瞇:“若你只想到情情愛愛的,下一回有類似的事,也別跟過來聽了。” “等等,等等,我沒說完。”杜平急忙伸手叫停,她手伸得直直的,攔在母親面前,“江南那頭既然結黨嚴重,皇上為什么不處置?” “怎么處置?”平陽公主一臉平和,“派兵鎮(zhèn)壓?還是全數撤官?哪怕分而化之,他們的聯系也不會斷?!?/br> 杜平蹙眉:“我不喜歡這種?!?/br> “沒有一個上位者會喜歡這樣?!?/br> 杜平抬眸:“盧謙真的貪污了?”她了解母親,從方才對話的內容和語氣來看,母親應該頗為信任這位江南知府的為人。 “真相不重要?!?/br> 杜平眉頭皺得更緊,沉默許久,又問道:“你打算拿回這些銀子嗎?” 平陽公主淡淡道:“這事你不用管,我只是借此讓你聽一聽,學一學罷了?!?/br> 杜平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黑眸透亮:“母親你放心,是你的就是你的,上百萬兩銀子,吃進去的都得吐出來,他們逃不掉。你拿了還知道用之于民,那幫子人也不怕撐壞肚子?!?/br> 聞言,平陽公主側眸,沉默望著她。 杜平眨眨眼,表情無辜。 兩人對視片刻。 杜平率先心虛地移開視線,夸張地打個哈欠,半掩著嘴。 “別惹事。”平陽公主淡淡警告一句。 可惜,不會惹事的杜平就不是杜平了。 第3章 人頭一排一排地砍,鮮血染…… 四月的京城,綠蔭漫漫亂花燦爛,楊柳堤岸上滿是少年少女踏春而來。少年們青衫白衣,意氣風流;少女們嬌聲笑語,半掩在花叢中。 杜平一身紅衣錦繡,猶如桃花灼灼,胯|下駿馬純白如雪,在大街上疾馳而去,揚起一陣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