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11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穿成女主的早逝未婚夫(GL)、鐘情[娛樂圈](GL)、小野貓和豪門白月光女配[穿書](GL)、告白初夏時的你(GL)、一個招娣的重生、縮水后我扳彎了死對頭[修真](GL)、我靠拾荒稱霸三界、甜到最后應(yīng)有盡有[快穿](GL)、風(fēng)刃之芒、繞床弄青梅(GL)
杜平笑道:“張?zhí)飚?dāng)初叛變不就是因為殺了衛(wèi)幫主嗎?我們重查一遍推翻此案,說不定還能再招安他一回,你說有沒有道理?” 她說得漫不經(jīng)心,勾唇一笑,似嘲諷似無奈。 丁堂主蠕動嘴唇,終是沒說話,仿佛被她說服了。 楊東日指尖抖起來,他趕緊將手藏入袖子。他抬頭飛快瞥去一眼,只見郡主臉上每一個表情都含著深意,那雙眼睛仿佛看透一切。 她知道了,她肯定知道了。 怎么辦?她會當(dāng)眾公布真相嗎? 他慌了神,趕緊找理由:“不行,不能翻案!岳父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真兇已經(jīng)逃脫,我們無法將真兇繩之於法,這是岳父親口指證的兇手,我們不能這么做!” 衛(wèi)淑婷聞言一愣,慢慢轉(zhuǎn)頭去看他,一雙美眸一眨不眨。 楊東日心虛,嘴上話也跟著變多:“如果要賠上岳父的清白,我寧可賠上自己性命!” 他最后一句話嗓門響得幾乎掀破屋頂,大義凜然。 不少人聽得肅然起敬。 衛(wèi)淑婷覺得身體力氣都被抽空,東日這個人,一向越心虛聲音越大,他在害怕什么? 杜平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緩緩踱步走到楊東日面前,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果然英雄氣概,不虧是衛(wèi)小幫主的父親,我成全你。” 說罷,她側(cè)首望向衛(wèi)淑婷,笑問:“衛(wèi)氏,你可還有其他話要說?” 衛(wèi)淑婷閉了閉眼,凝眸望著夫君,啞聲問:“你想去?” 楊東日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淑婷,為了爹為了翎兒……” 衛(wèi)淑婷將自己雙手抽回來,垂眸,低聲回答:“郡主,我無話可說?!?/br> 楊東日的雙手就僵在半空中。 杜平笑意不止,拍拍楊東日肩膀,親切道:“你能如此舍己為人,大忠大勇,我為朝廷表示感激。”拍了兩拍,她揚聲道,“來,身邊擺著茶水的都舉杯,咱們以茶代酒,聊表敬意,為大英雄送行?!?/br> 說完,諷刺一笑。 第102章 一語道破天機。 江南鄉(xiāng)間,鋪天蓋地的綠色田地,細(xì)細(xì)長長的稻子被和風(fēng)吹彎了腰,柔順又光滑,待人采擷。 真是一片好風(fēng)景! 比京城的奇花異草亭臺樓閣更吸引她。 杜平一身干凈利落的勁裝,深深呼吸一口氣,心情大好。她忍不住蹲身下來,輕輕摸了摸綠色水稻,毫不在意鞋面沾染泥土,問道:“今年算是大豐收嗎?” 陳千瑜站在她身旁,笑道:“照這勢頭來看,只要別突然來個天災(zāi)人禍,收成一定不會差?!?/br> 杜平笑道:“放心,這次周總兵一定會打個大勝仗回來?!?/br> 江南商會中,韓老雖還站著會長的名頭,實際上已退居身后,不再管理日常事務(wù)?,F(xiàn)如今全靠陳家和歐陽家支持大局,尤其這回秋收,從根本上換了法子,大伙兒忙得腳不沾地。 歐陽暉多年不帶領(lǐng)商隊,大多交給兒子們打理了,好久沒干耗費體力的活計,這次步行田野鄉(xiāng)間,腿都快斷了,郡主竟然連轎子都不坐,還精神氣這么好。 他氣喘吁吁扶著腿,“郡主,你都快繞一圈了,是有什么想看的東西?” 杜平笑著起身,“該看的都看了,該去會會這里的村民和村長了?!?/br> 陳千瑜也有點拿不定她心里的想法,試探道,“郡主覺得我們之前遞交給您的籌劃不妥當(dāng)?可有不滿意之處?” 杜平搖頭否認(rèn):“你的法子很好,只要按照你說的做下來,應(yīng)該能達(dá)成我們的目的。” 前面就是村頭一棵百年老樹,枝葉茂盛,樹干粗壯,樹的周圍是一大塊空曠土地,天氣熱的時候村民們常來這里乘涼。 遠(yuǎn)遠(yuǎn)地,就能看到一大群村民聚集在這里,中間站著一個老頭兒,應(yīng)該就是村長。四周還零零落落站著幾個豪紳,身旁圍著一群身強力壯的家丁。 杜平一邊走一邊問:“商會來了多少人?”她比了比村頭那兒。 歐陽暉摸一把汗,“商會就五個人,另外從漕幫雇傭了二十個人,以免出現(xiàn)混亂?!?/br> 杜平笑了笑:“想得挺周到?!?/br> 陳千瑜還在觀察杜平的表情,感覺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問:“郡主是否還有其他打算?” 本來這事兒已完全交給商會了,可永安郡主說是頭一回實施,非得要跟來看看。 猜不到她想看什么。 計劃一早就定好,郡主批閱過也同意了,她還想額外做點什么? 可為什么不直接下命令呢? 怕他們不同意? 有什么事情會讓他們哪怕違抗命令也在所不惜? 陳千瑜不禁打了個冷顫。 就在她以為郡主不會回答的時候,杜平突然開口:“我一直想在江南做點事,你們也知道這點?!鳖D了頓,“我想做的事,只靠我自己的力量完全不夠,所以我想到了漕幫,想到了商會,甚至拼命借官府的勢……但是,還是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 杜平停下腳步。 在江南,只要不是揭竿起義,憑著手握漕幫和商會兩大勢力,足以橫著走了,再加上當(dāng)朝郡主的身份,連總督都得禮讓三分。 陳千瑜連打兩個冷顫:“我以為郡主只想讓百姓手里多點錢,稍稍改動今年稅賦的交納之法?!?/br> 您大小姐還想做什么? 只做這點就稱得上膽大包天,若不是黃總督和章知府幫襯著,商會也不敢動手。 杜平看她,輕笑一聲:“差不多?!比缓罄^續(xù)往前走。 陳千瑜一顆心高高拎起,什么叫差不多?還有哪些地方跟您想得有差? 您今日是不是打算先斬后奏干點什么? 歐陽暉也聽出點什么了,腳步越來越慢,膽戰(zhàn)心驚的,待會兒不會打起來吧?會流血死人嗎? 杜平緩緩開口,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若一直由我們強行給予,這事兒長久不了,做商人的利益至上,哪怕我強制下令,施舍出去的也只會是殘羹冷炙。” 歐陽暉趕緊表忠心:“不會不會,只要是郡主的意思,我們肯定照著辦,半點水分也不參。” 杜平又笑了,看他一眼,又看陳千瑜一眼。 她望著前方,開口道:“他們得學(xué)會自己爭取,我希望他們知道,遇到不公正的事,遇到被欺凌的時候,除了默默忍受,他們還有其他選擇,他們可以團(tuán)結(jié)在一起,自己斗爭得來的,才是真正能握在手里的好處。知道百姓會反抗,以后官府和商會在面對他們的時候才會收斂?!?/br> 陳千瑜停住腳步,怔忡地望了前方的背影一眼,她很快回神:“該防備的包括商會?” 杜平回答干脆:“包括商會。” 歐陽暉卻松一口氣,笑了,覺得郡主這想法太天真,以往接觸的都是達(dá)官貴人,怕是不知道普通百姓有多愚昧無知。 他開口勸解道:“郡主,他們不敢的,你太高看這群鄉(xiāng)民了,他們一看到官兵就只會躲在家里瑟瑟發(fā)抖,哪怕看到個村長鄉(xiāng)紳什么的,都唯唯諾諾的,哈哈,天生就是被奴役的命,您能想到他們,這回下令幫他們一把,已是他們前世修來的福分?!?/br> 杜平瞅他一眼,似笑非笑,“那是因為他們還沒嘗過甜頭?!?/br> 歐陽暉一怔。 “歐陽家在賺到第一桶金之前,有想過會發(fā)展到今日這步嗎?鄉(xiāng)民也是一樣,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反抗能帶來好處,他們會豁出性命維護(hù)。” 歐陽暉咽了咽口水,“可是他們手無寸鐵,沒人會怕他們?!?/br> 他們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快走到村頭那棵大樹下了。 杜平微微一笑,視線投注到不遠(yuǎn)處的豪紳和他們帶來的家丁身上,就這么點人也敢來擺架子,勾唇道:“膽子真大……” 歐陽暉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點頭同意:“這些鄉(xiāng)民膽子的確變大了,竟敢和村長鄉(xiāng)紳面對面。”話音一轉(zhuǎn),又抓緊機會拍馬屁,“哈哈,這也多虧郡主,他們知道商會這回會給他們撐腰,所以都敢站出來?!?/br> 杜平又笑了,她說的膽子大可不是指鄉(xiāng)民。 陳千瑜突然從后面發(fā)出聲音:“郡主覺得,鄉(xiāng)民們能斗過地主豪紳?” 杜平淡淡道:“你們都念過書,真的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兩人都向她望來。 “有沒有人算過,天下百姓有多少人?官府又有多少人?地主豪強又有多少人?如果把最底層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力量?天下有哪支軍隊可以抗衡?” 歐陽暉又是一怔,喃喃自語:“這又不是比誰人多……還得比比腦子的……不是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嗎?” 杜平微笑:“你還是沒明白?!?/br> 她輕嘆一聲,語氣中透出難得一見的焦慮:“得民心者得天下,我想盡量給李家挽回一點氣數(shù)?!彼抗馔蜻h(yuǎn)方,似乎在看那個遙遠(yuǎn)的京城,“我有時在想,這個天下,究竟是多數(shù)人的天下,還是少數(shù)人的天下……” 他們?nèi)俗叩酱孱^時,場面驟然安靜下來。 無數(shù)雙眼睛直勾勾望過來。 杜平打扮很樸素,甚至還是陳千瑜穿得更花哨些,但所有人都朝她看來,那張臉在人群中連掩藏都做不到。 她不慌不忙,笑道:“我們也是江南商會過來幫忙的,”她向眾人介紹,“這兩位一位是陳氏家族的家主,另一位是歐陽家的家主。”頓了頓,她朝商會先抵達(dá)的那五人打招呼,“情況怎么樣了?” 那五人的腿都抖了抖,他們曾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永安郡主,如此出挑的一張臉,自然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可郡主不愿表露身份,他們只能跟著裝作不知,回話道:“村長和鄉(xiāng)紳都不同意,我們還想再商量試試?!?/br> “再商量也沒用,我們不會答應(yīng)!”站在中間的那個老頭兒精神不錯,拄著拐杖嚷嚷,那雙眼睛也忍不住往杜平臉上湊,“我是這個村的村長,我說了算?!?/br> 杜平揚眉,“呵”,她笑了一聲,“誰說你是村長?官府任命的?” 她可沒聽說官府能把手伸到這么下面,都不知道是被哪幾個豪紳提溜出來的。 村長一臉憤怒,“你個女人家懂什么?我們家代代相傳,村民都認(rèn)我這個村長!”他高喝一聲,去看周圍站著的村民,目光炯炯質(zhì)問,“你們說是不是?” 村民們唯唯諾諾,有人不應(yīng)聲,有人被壓制慣了,低低地應(yīng)聲:“是,是。” “村長說得對。” 村長一臉趾高氣昂:“聽到了沒?這里不歡迎你們,怎么收糧怎么賣糧輪不到你們插手!我們有自己的規(guī)矩。” 他停了停,又想到這些人畢竟是商會的人,以后生意上的事還要指望他們,收斂幾分,軟硬兼施,“鄉(xiāng)親們都沒讀過書,什么都不懂,你們突然改了規(guī)矩,他們也不會,還是老法子吧?!?/br> 旁邊有個穿富貴衣裳的中年人開口,應(yīng)是附近幾里的地主,“祖宗傳下來的法子自然有祖宗的好處,散了吧,散了吧?!?/br> 有些村民還真被說服,扛著鋤頭轉(zhuǎn)身,打算回家。 杜平嗤笑一聲。 “一村之長,本應(yīng)想辦法讓全村過上好日子,日日有rou吃,年年有余錢,你倒好,我們把法子都遞到你面前了,還想盡辦法推脫,不就是礙了你的好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