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1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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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三個字還未飄散在空氣中,杜平已如脫韁的野馬沖出去,一路暢通無阻闖到彌英屋前,那只意欲推門的手已揮至半空,她突然想起母親也在屋中,硬生生忍下,握緊拳頭,彎曲手指輕輕叩擊兩下。 “進來?!逼疥柟鞯?。 杜平板著臉步入,不忘先向母親行禮,待站直身子,一雙冷眼掃向母親身旁那人:“元青呢?” 彌英不見惶恐,雙手合十作揖,語氣平淡:“如郡主所見,元青已然離寺?!?/br> 此言一出,連平陽公主的目光都瞟過來,等他下文解釋。 彌英道:“郡主親口揭開他眼前迷障,應(yīng)也料到結(jié)局。元青此子,天賦能力皆有,忠心也不缺,可卻眼不著砂天真太過,讓他出去走走也好,出去看一看,多碰碰壁多見見人間真實,也許就會回來了。” 杜平態(tài)度硬冷:“他已在江南見過人間真實,他就是這樣的人?!?/br> 彌英微微一笑:“若不回來,是他自己的損失?!?/br> 杜平不置可否,嘲諷道:“你也就這點道行,一個徒弟都勸不下來,外強中干?!?/br> 彌英一笑,并不搭理郡主的挑釁。兩人僵持中,本冷眼旁觀坐一旁的平陽公主卻開口:“元青算是你心腹嗎?” 她的聲音又輕又淡,說話間,目光也隨之定在彌英臉上。 知母莫若女,杜平嚇得一個激靈,立刻開口:“母親……” “沒問你。”平陽公主阻止她說下去,眼睛一直盯著彌英。 彌英跟隨平陽公主多年,自然也知曉她言下之意,頓了頓,搖頭否認:“他還小,并未參與什么,知道的也不多。” “哦?”平陽公主道,“那他為何離開?” 這是一個自相矛盾的回答,既然元青什么內(nèi)情都不知道,他又為何離開視之為家的靈佛寺? 彌英嘴唇蠕動,卻說不出半個字。任何欺騙在平陽公主面前都無用,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目光已帶懇求。 平陽公主和他靜靜對視半晌,笑道:“看來你很喜歡這個小弟子。” 彌英道:“他就像一汪清泉,透徹見底,干凈純粹?!?/br> 平陽公主只是笑,卻不說話。 彌英頓了頓,又添上一句:“元青離開前說過,他的命是殿下的,隨時可取走?!?/br> 平陽公主微微挑眉。 杜平眼見母親有所松動,趕緊在旁敲邊鼓:“是我不好,是我在江南罵他傻子,說他什么朝廷局勢都看不清,說他這么蠢肯定會被人當替死鬼,師兄被激怒了才會回來質(zhì)問彌英?!彼⒖桃粋€眼色使過去,“彌英跟你這么多年,肯定知道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師兄不會知道什么的,他想走就讓他走吧?!?/br> 彌英接到郡主的眼風,心領(lǐng)神會:“殿下知道,我向來嘴緊?!?/br> 兩人雖彼此看對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但第一次合作,竟也不掉鏈子。 平陽公主的確不會死揪著一個少年的生死不放,能積個善緣最好不過。她笑道,“你們兩人難得合拍,真是少見?!币娕畠哼€是眼巴巴看過來,無奈道:“緊張什么?我像個殺人狂不成?” 此言一出,杜平放心了。 她本想就此離開屋中,轉(zhuǎn)念一想,無論在商量何等秘辛,和尚聽得她卻聽不得?豈有此理?于是她坦坦蕩蕩找個位置坐下,兩只耳朵豎起來。 平陽公主自不會趕她出去,今日容她跟來就沒打算瞞著她。她無奈瞥去一眼,繼續(xù)被打斷之前的話題:“這回的紕漏,太子犯下的把柄都抓住了?” 彌英道:“切實無疑。” 平陽公主眉梢微微揚起,露出一個意料之中又莫可奈何的表情:“真不知道他圖什么,他母族黃氏從不缺錢,賣官又能得多少?黃熙皓一年收取的賄賂都不止這個數(shù)。” 彌英道:“錢是次要,太子殿下更想要的怕是江南省知府這位置?!?/br> 黃家不愿支持這事,太子便賣官賺錢,然后拿錢去賄賂朝廷官員,游說他們修改江南省知府的位置。 平陽公主低聲笑出來,以手支額:“我這個兄長啊,真是……堂堂一個太子做事比商賈還窩囊,他怎么想出來的?” 彌英道:“黃昌元嚴令黃家不得出第二人居高位,江南省知府,這已是從四品?!闭f到這里,他也跟著笑起來,“太子還是會動腦筋的,黃家人不上,他就想推舉黃家之外的自己人上,殿下可能揣摩出圣上意圖?” 他這個笑容很好看,平陽公主的目光在他臉上多停駐片刻。 只是片刻,她又將視線上移,對上他的眼睛:“父皇當年連我身旁的杜厲都容不下,又豈能容許太子如此行事?” “杜厲”二字出口后,屋內(nèi)的氣氛頓時有些古怪。 杜平眨了眨眼,卻不插嘴。 彌英笑意緩緩淡去:“殿下至今依然覺得皇上寵愛你甚過太子?那位給予太子的分明更多一些。” 平陽公主垂眸把玩指環(huán),手指輕輕摩擦環(huán)上鑲嵌的珠寶,面上情緒不顯。 她很久沒有說話,在旁人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平陽公主又輕啟紅唇:“他是個皇帝,也是個父親,在為人父之前,他首先是個皇帝?!彼α诵?,“他這人心軟,雖不會同意太子如此行事,但知曉后教訓(xùn)歸教訓(xùn),他一定會把事情壓下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帝不好做啊?!倍牌饺滩蛔≡谂赃駠u一聲。 平陽公主眼神掃過去:“平兒,你哪來的底氣去同情一個可決定你生死的人?” 杜平噎住,隨后不在意地笑道:“皇帝不愿朝廷動蕩,自不會讓太子染上污名。父親對兒子恨鐵不成鋼,自要私底下好好教訓(xùn)一番,我說錯了,他這事兒做得半點不為難?!?/br> 改口改得比翻書還快,一丁點兒停頓都沒有。 平陽公主本想教訓(xùn)女兒的話只得咽回嘴里,這丫頭心里明鏡一般,她什么都知道,不過也染上父皇心軟的毛病,只要跟親人有關(guān),她平素對外的原則就不管用了。 彌英道:“殿下希望把事情鬧到……皇上壓不下來?” 平陽公主微微一笑:“父皇教他這么多年都沒長進,說明那些輕飄飄的懲罰沒用,我們得換個法子讓他張張記性,畢竟是國之儲君,現(xiàn)在這副樣子可不成?!?/br> 她說得苦口婆心,全然一副為天下為太子著想的模樣。 彌英輕笑一聲,真要命,連她這虛偽的樣子他都喜歡:“把消息透露到端王那邊,由他捅出來?” 杜平猶豫地插嘴:“不太好吧……”讓一個兒子去捅刀另一個兒子,對一個父親來說太殘忍,“皇上因此盛怒而決定徹查的話……我覺得不好,有風險。” 她頓了頓,抬頭堅定意見:“不該去激怒一個頭腦清醒的帝王?!?/br> 彌英沉默。 平陽公主笑道:“不用我們瞎折騰,王利自動自發(fā)就會去干這事。” “王尚書?”杜平睜大眼,“王尚書和太子是姻親,怎會去做?” 彌英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她一開始就想好了,怪不得她進屋就先問王利近況。 平陽公主道:“眾所周知,太子不喜長子李承業(yè),更加寵愛側(cè)妃的兒子,王利看在眼里雖未開口,你們覺得他心里能忍?若最后太子登基卻屬意其他兒子,王利那人能接受竹籃打水一場空?王利此人善蟄伏又性狠辣,這回給太子聯(lián)絡(luò)賣官之事都是側(cè)妃娘家跑腿,這樣的把柄遞到他手上他會無動于衷?” 杜平久久不動,事關(guān)李承業(yè)她就格外沉默,許久,開口道:“如果他忍下呢?” 如果王利夠聰明,就該明白只要他保持地位,太子就不會舍棄李承業(yè),其他事情都是旁枝末節(jié)。當然,太子舅舅那人,也不排除他登大位后腦袋發(fā)昏做傻事。 平陽公主覆上女兒的手,教道:“那我就親自入宮提醒父皇,他一直希望我做個好女兒好meimei,我就做給他看。”她的目光格外平靜,“父皇的身體近來不太好,京城的風勢怕要變大,我和他的冷戰(zhàn)也該停一停。” 杜平望進母親的眼睛里,欲言又止。 她想問,你跟皇上的父女之情是假的嗎?你一直在皇上面前演戲嗎?天家真的無親情可言? 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她知道,這是個傻問題。 她已做出選擇,她選擇站母親這邊。 無需多問。 離開前,她又獨自一人走到元青曾經(jīng)的屋子,窗邊的彌勒佛還在呵呵笑著,仿佛在嘲笑天下人汲汲營營的丑態(tài)。 杜平走過去,伸手取下這個褪色的泥人,自嘲一笑:“師兄,可能我骨子里就是個壞人吧?!?/br> 你不在這里也好,這樣你不用做違背良心的事,我也不用再聽你說一遍“你變了”。 她低頭盯住那個泥人,緊緊捏?。骸拔腋惚WC,不忘初衷?!?/br> 絕不會變得面無全非。 第122章 兒女都是債 平陽公主沒料到,最后把事情捅刀皇帝面前的,竟還是端王。 果然,圣上龍顏大怒。 皇帝六十大壽近在眼前,卻沒想會收到這么一份“大禮”!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端王,就這么個兄弟鬩墻的貨竟是他親兒子!他態(tài)度已經(jīng)擺這么明顯,這蠢貨還敢往上撞!肯定是被朝中那些狐貍投石問路了! 端王以額支地,僵硬地跪在那里。 滿地是茶壺碎片,一塊一塊凌亂在他身旁,衣服上不少地方都沾濕了。 他額上已有傷口,鮮血順著額頭流到地上,臉上肩上粘著不少茶葉,狼狽不堪。 皇帝已發(fā)過一頓火氣,此刻面無表情坐著,“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端王抬頭,血流到眼睛里,可他仍是往前直視,“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br> 皇帝嘲諷道:“朕小看你了?你竟還是為了維護國法?” 端王抿唇,臉上表情明顯不是認錯態(tài)度。 皇帝冷冷看著他,“你那點兒小心思以為朕不知道?之前是懶得跟你計較!” 端王道:“我沒有陷害他,他自己做的事就該自己擔當,敢做不敢當?”他跪著向前移動,懇切道,“父皇,我也是您兒子,您就不能看我一眼?我哪里比太子差?我早過了而立之年,如今身上卻無一官半職,您讓兒子如何服氣?您真打算讓兒子渾渾噩噩過一輩子?” 皇帝道:“若是人蠢就該在旁好好待著,人蠢還有野心,那就是自尋死路?!?/br> 端王反駁:“太子就比我聰明?” 這話戳到皇帝軟肋了,他神色一僵,他這輩子最大的失敗就是子孫不濟,兒子里面挑來挑去沒個滿意的,無論如何,太子畢竟占著長子名分,□□最要緊。 “你那點腦子也就只夠吟詩作畫,”皇帝想到這個就頭疼,李家男人專出才子,對朝政的敏感度遠遠不及女兒,兒子是這樣,連孫子也這樣,他越想越來火,“你以為會寫幾首詩就算聰明了?你以為科考的卷子會做就算聰明了?當年你娶妻時朕和馮佑的態(tài)度就已是明示,你這都看不懂?你好好做個閑散王爺不好嗎?如今你蠢得連被人當槍使都不知道,還敢到朕面前來質(zhì)問?誰給你的膽子?真以為朕不敢殺你?朕最不缺的就是兒子!” 端王道:“父皇為何獨獨對我如此苛刻?連朝廷選拔人才都只以科考驗證,到了兒子這邊卻行不通?” 皇帝道:“好多年前,朕就說過讓你去禮部掛個閑職,是你自己不愿去?!?/br> 端王駁道:“兒子不愿去禮部,在那里學(xué)不到什么。” 皇帝冷笑,就知道此子自以為是眼高手低,“好大的口氣?!?/br> 端王道:“當不當槍使我不在意,今日進宮只是不想讓父皇被蒙在鼓里,總有一個人要站出來告訴父皇。勇于上諫的人被您責罰,瞞天過海的人卻高枕無憂,這是何道理?” 皇帝怒急攻心,正要再好好教訓(xùn)逆子一番,突然一陣猛咳,許久都停不下來。 端王目光中露出一絲擔憂,身子稍稍一動,仍是跪在原地。 皇帝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冷眼望著兒子,這樣的蠢貨他連外放都不敢,只能好好養(yǎng)在京城管著。兒子理不清,只有他來幫著理一把,“你怎么知道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