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1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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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平聞言又笑了。 蕭祥珂氣得吹鼻子瞪眼,這簡直油鹽不進(jìn)。他只得轉(zhuǎn)頭去看這場麻煩的源頭:“杜厲叛國鐵證如山,皇上雖然主和,卻不會因此推翻這樁案子,你明白么?” 杜平玩笑道:“我倒覺得這法子挺好,若當(dāng)初是因小人在旁讒言誤了皇上判斷,如果能翻案,你說皇上會為了天下太平處理那小人么?杜厲一個感動,說不定直接拿下可汗腦袋來表忠心?!?/br> 她一口一個小人,也不知在罵誰。 蕭祥珂:“異想天開,國家大事豈能兒戲!” 杜平還是笑笑。 蕭祥珂盯住她問:“你可知后果?你所作所為不單單代表自己,真要為一個不確定的結(jié)果給馮家和公主府招來禍患?杜厲的案子,當(dāng)年連你母親也是認(rèn)下的,明白嗎?” 杜平:“知道?!?/br> 蕭祥珂臉色難看:“郡主,你真的是為了妍姐兒?和親之事不過是借口,你腦子里一直想的其實是替杜厲翻案?” 杜平并不辯解:“隨你怎么說。” 蕭祥珂:“妍姐兒自愿和親,蕭家沒有強迫她,郡主,這不過是你一廂情愿自以為是。何況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輪不到你置喙?!?/br> 他看到永安還是不為所動,心里真對她不管不顧的性子怕上了,這女人的眼神告訴他,她真的會鬧到皇上面前。 蕭祥珂只得虎目掃向蕭意妍,“你的親事,你自己跟郡主解釋?!?/br> 蕭意妍沉默上前,緩緩抬眸。 她眸中已盈滿淚水,分明搖搖欲墜,卻還是不肯讓它們掉下來。 杜平看著她,一字一句:“阿妍,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愿意去和親嗎?” 她每個字都說得很慢,偏偏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蕭意妍覆住她的手,用力,再用力,拼上全身的力氣握緊。 淚水終于砸到手背上。 一滴,兩滴……觸感冰涼。 杜平手都被捏紅了,這樣大的力氣,她當(dāng)然會痛,可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抬起另一只手劃去她面頰淚水,又說一遍:“什么都不用怕,告訴我,你不愿意。” 蕭祥珂喝道:“郡主,愿不愿意讓她自己說!” 杜平不理他,連目光都懶得施舍。她只看著蕭意妍,耐心等待答案:“只要你說不愿意,后面的事都交給我?!?/br>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蕭意妍望著她,她從來沒用這樣的目光看過她,這就是她的jiejie,膽大妄為,這天底下仿佛沒有事情可以約束她。 小時候,她因為jiejie的任性厭惡她,連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心底的最深處,偷偷藏著一絲羨慕。 她曾經(jīng)不想要這樣的jiejie。 可如今,她終于知道,這世上沒有一個jiejie能做得比她更好。 “我不愿意?!?/br> 杜平眼睛一亮,身體站得更直了,立刻想行動起來,“那我……” “可是,”蕭意妍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繼續(xù)說,“我必須去和親。” 杜平神色一僵,連被握住的手也一同僵住。她輕聲開口:“阿妍,你有勇氣承擔(dān)責(zé)任,我很驕傲,可你要明白,一個女子的婚嫁根本影響不了是戰(zhàn)是和,他們想打,即便你嫁了,該打的還是會打,說到底,他們只是不在乎犧牲你,他們覺得你的幸福不值得讓他們再去和匈族洽談妥協(xié)?!?/br> 蕭意妍笑了,她的笑意很淺,臉上還掛著淚痕:“我知道?!?/br> 杜平緊抿雙唇,眸中情緒翻涌:“這是一輩子的事,到了那里,到處是你聽不懂的語言,所有環(huán)境對你而言都陌生,住不慣吃不慣,還有一個年齡堪比你祖父的男人做你丈夫,你愿意?” 蕭意妍沉默片刻,輕聲道:“父親沒問我愿不愿意,他說這是我的責(zé)任。母親沒問我愿不愿意,她連看我一眼都沒有。只有你問了……”她淚中帶笑,“謝謝,夠了?!?/br> 這世上沒有人可以一直走在平坦的道路上。 要么被絆倒,再也爬不起來,停在此處。 要么站起來,繼續(xù)往前走,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活至今日,蕭家?guī)Ыo她最寶貴的財富并非華服珍飾,而且讓她在衣暖食足的生活下,讀書明理,讓她有足夠的自由去明白自己,去塑造自己。讓她不論在何時何刻都能做出判斷。 蕭意妍的神色中還透出哀戚,可目光已然堅定:“即便把和親的事攪黃了,我有何臉面留在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愿為家族付出,他們只會說我不懂事,說我自私,我以后的生活已能一眼望盡,他們占著大義,我無可反駁。嫁過去則全然相反,我明白,那是一條荊棘路,我若畏縮不前,自然悲慘難言,可我若能披荊斬棘,也能走出一條康莊大道,也許下一任可汗就是我的兒子?!?/br> 杜平神色怔怔。 周圍其他人也沒想能聽到這一番話。蕭伯亦鼻子泛酸,女兒從這一刻起,在他眼里不再是承歡膝下的小姑娘,而是真正長大了。 蕭意妍:“jiejie,這是我做出的決定。對不起,辜負(fù)你的好意?!?/br> 杜平閉上眼,緩緩?fù)鲁鲆豢跉猓骸昂谩!彼D(zhuǎn)身往外走,輕輕扔下一句,“那我先回去了。” 她走到馮瑛之身旁,四目相對,從他手里接過傘,外頭的雨勢已經(jīng)變小了,烏云有退散的趨勢,隱隱透出一些光來。 杜平抬頭仰望天色,輕輕一嘆,說不清是難受還是釋然。 她與馮瑛之二人攜手跨出門檻,停在院子里召集親衛(wèi),正欲前行之際—— 一道纖細(xì)的身影從屋里追出來。 蕭意妍跑得太快,衣袂飄飄,在風(fēng)中劃出一道明麗的風(fēng)景線。 她一下子撲到杜平背后,伸出雙手緊緊環(huán)抱住她的身體,淚水滴在她的脖子里:“jiejie……jiejie……對不起……” 冰涼的淚水激起杜平一陣戰(zhàn)栗,她站著沒動,閉上眼:“沒事?!?/br> 蕭意妍一聲一聲叫著“jiejie”,仿佛要將這十多年來欠下的呼喚都補回來:“我本來很怕很怕,我怕去和親,我怕去匈族,我怕所有人都要丟棄我……可是你來了,jiejie,你來了,我什么都不怕了?!?/br> 她始終戴在臉上的,屬于高門閨秀的面具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她緊緊抱住眼前人,眼淚流下來,鼻涕也跟著淌下,哭得狼狽:“這是我自己的路,我想自己走,我不想拖累你……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 杜平眼角淌下淚來,輕聲:“又說傻話,我跟你之間有什么拖累不拖累。”她轉(zhuǎn)過身來,一把將meimei攬到肩膀上,“我的meimei,沒人可以欺負(fù)?!?/br> 蕭意妍望著她,破涕為笑:“嗯?!?/br> 明媚的陽光破開云層,在兩人臉上映出淡淡金芒,連細(xì)細(xì)的絨毛也分毫畢現(xiàn)。 天晴了。 第139章 馮瑛之頷首:“我倒認(rèn)…… 蕭府發(fā)生的事當(dāng)天晚上就傳到馮首輔耳朵里。 首輔大人想了想,覺得天色已晚,不管什么事先讓大家好好睡一覺,等到明日再敲打這對年輕人,讓他們不知天高地厚,竟還想給杜厲翻案?這種要人命的事也敢碰? 最氣人的是,她不是不知道碰了會有什么后果,她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唉,果然娶妻該娶賢,小孫子以前也不這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好的孫子被永安郡主禍害成這幅樣子。 首輔大人再嘆一聲氣,唉,這才嫁進(jìn)來幾日?這么快就惹來麻煩,接下來的日子咋過? 馮首輔一邊想著一邊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二天,日上竿頭的時候,馮首輔也下朝回到府中,皇上已下圣旨封蕭意妍為祥寧公主,和親匈族,事情已是板上釘釘。 他連朝服都未換下,就遣人把這對惹事的夫妻叫過來。 杜平一進(jìn)門就喚道:“祖父?!彼嫔虾?,似乎完全沒把昨日的爭吵放在心上。 馮首輔看到她笑就頭疼:“你們昨天在蕭家干了什么?” 杜平眨眨眼:“什么都沒干成。” 馮首輔瞇眼瞥她一眼,又去看自個兒的孫子,以目光相詢。 馮瑛之正色道:“祖父放心,惹事未遂?!?/br> 馮首輔氣得,拿起一支狼毫丟過去,真想砸開他們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你們都帶著親衛(wèi)去蕭家打起來了,未遂個屁!親衛(wèi)是拿來這么用的?從今日開始,全都收回!” 杜平蹙眉,直接問道:“祖父昨日放我們離開,不就默認(rèn)我們會去蕭府商談和親之事嗎?” 說完,她眉頭一挑,表情上明晃晃寫著,這就是您吹毛求疵了,您自己放開的手,現(xiàn)在還要回過頭來追究責(zé)任,這不是逗我們玩嘛。 馮首輔迎上她的目光,這一刻,只覺得跟平陽公主心有戚戚焉。 看來對這位郡主而言,帶人殺上門去也算作一種“商談”。想想也不算錯,文談武談皆算談,小輩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該打壓,更該跟他們?nèi)跁炌ǖ厥崂硪环?/br> 只不過,膝下養(yǎng)著這么一個小輩……真是易怒易早逝。 他想起昨晚同樣的消息傳到公主府,本以為那個做母親的今日會來馮家嚴(yán)厲教導(dǎo)女兒一番,結(jié)果,一大早,平陽那女人就輕描淡寫傳來一句話:不過小事爾,煩馮老cao心。 馮首輔一口氣哽在喉間,硬生生吞回去了。 敢情這樁麻煩在平陽公主這十多年的教女經(jīng)驗中,不過區(qū)區(qū)一小事,不值一提? 做母親的不肯來,也只有他這個老頭子隔著輩分來教導(dǎo)孫媳婦,唉,他都這把年紀(jì)了,孫輩中唯一管教過也只有小六子,如今還要添個小六子媳婦,想想就頭疼,罷了罷了,沒什么好訓(xùn)的,直接說明白就好:“郡主,瑛哥兒,朝廷上做出的決定輪不到你們置喙,聽話就好。外頭有這么多好玩兒的,走馬遛狗,閑時逛逛北瓦子,捧捧戲子,找堆文人來吟詩作畫,這些都不夠你們玩?” 馮首輔說得苦口婆心,自認(rèn)態(tài)度足夠和氣。 杜平笑道:“祖父,這些事兒我們小時候就玩膩了?!?/br> 馮首輔噎住,深深呼一口氣,再深深吸一口氣,要冷靜。 杜平仿佛不會看臉色,又問自己關(guān)心的:“祖父,和親的事已經(jīng)下旨了?” 馮首輔淡淡瞥她一眼:“不錯,此事已定,莫再興風(fēng)作浪?!?/br> 杜平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馮首輔簡直想罵,你還懂“分寸”二字如何寫? 杜平道:“聽聞江南知府之位也定下來了?” 這話提得漫不經(jīng)心,可屋中的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 馮瑛之不禁眉心跳了跳,看妻子一眼,又轉(zhuǎn)頭去看祖父反應(yīng)。 馮首輔目光銳利起來,掀起眼皮子,面上之前掛著的cao心老祖父的皮子徹底消失,換成官場上高深莫測的閣老面具。他淡淡一聲:“哦?” 杜平單刀直入:“定了誰?”她心中略有猜測,只不過想確證一番。 馮首輔盯住她看,想用目光逼退她。 懂規(guī)矩的小輩,接到長輩這個眼神就該明白不應(yīng)繼續(xù)問下去,而該默默退下。 杜平顯然不明白這個道理,或者她明白了也不愿照做,含笑的語調(diào)里摻了點威脅意味:“我覺得與其從外人嘴里知道,還是親口來問祖父更妥當(dāng)。” 馮首輔沉默半晌,這事本來就瞞不住,他擔(dān)心的是永安的態(tài)度:“蕭家人,蕭伯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