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1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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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瑛之嘆道:“紅袖添香……不枉虛度此生啊?!?/br> 杜平忍俊不禁。 馮瑛之:“總算是笑了?!?/br> 兩人肩靠肩仰躺著,許久沒有說話,杜平甚至以為瑛之撐不住睡著時,忽聞他可以壓低的聲線:“方才祖父喚你過去了?” 杜平側(cè)過腦袋:“嗯?!?/br> 屋中唯一的光源便是從窗沿斜灑進來的朦朧月光,疑是地上霜。馮瑛之半邊臉隱約映著光,半邊則遮在暗處,似乎將他整個人分割成兩半。他的語氣中聽不出情緒:“說了什么?” 杜平稍有猶豫,總不好說她跟祖父又有矛盾,她不愿瑛之傷上添憂,于是說辭不免帶上春秋筆法:“祖父擔(dān)心你的傷勢,說了我?guī)拙?,我沒和他鬧,先回來了?!?/br> 她挑著重點講,而且內(nèi)容講得詳略得當(dāng)。不過,至于這話是否講明白事情具體如何,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杜平賭瑛之不會繼續(xù)追問。 的確,馮瑛之沒再問他倆是不是吵起來了,他沉默地望著屋頂,思緒不禁飄向遠處。 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祖父的書房里有一張很大很大的地圖,那時候祖父教他看地圖,指著西北那一塊說,瑛哥兒,那里相鄰匈族,大戰(zhàn)小戰(zhàn)摩擦不斷。匈族乃游牧民族不事生產(chǎn),只懂得搶劫掠奪,那塊土地的百姓慘遭戰(zhàn)禍苦不堪言,但總有一天,那里也會如京城這般安定,總有一天。 說這句話的時候,祖父眼里冒著光。 在他眼里,祖父憂國憂民,且深諳為官之道,是他自小到大仰慕的榜樣。他也明白,祖父能做到首輔這個位置,并不見得有多清白廉潔,但祖父有自己的抱負,不管前路千磨萬擊,任爾東西南北風(fēng),他也堅勁不拔。 他不敢想象,有一天祖父會做出令他信仰顛覆的事情。 馮瑛之睜著眼,開口問:“他承認了嗎?”夜里很靜,他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仿佛要跳出喉嚨,但他還是把話戳破,“是他派的死士?” 杜平一下子呆住了。 突如其來聽到這一句。 馮瑛之一動不動,保持仰躺姿勢。 杜平立即轉(zhuǎn)頭去看。 兩人的手還彼此牽在一起,她下意識加大手勁,張開嘴一下子說不出話。說出答案很簡單,她卻擔(dān)心這不是瑛之想聽到的。 馮瑛之沒有問第二遍,他耐心等待。 杜平:“我不知道?!?/br> 馮瑛之似有訝異,微微側(cè)過面頰,眸光深沉:“真話?” 杜平:“我沒必要為了他騙你,祖父在我心中怎能跟你相比?”頓了頓,“我問了,他沒有承認,所以我不知道。” 馮瑛之輕輕一聲:“嗯?!?/br> 杜平實在擔(dān)心,她撐起半邊身子,抓住他的手,盯住他的眼:“你很難過?” 馮瑛之并未回答,他眼底黑沉沉的不似往常,教人辨不出情緒:“你說他是為了什么?為太子?為擁龍之功?可為什么?無論是誰上位,他都穩(wěn)穩(wěn)坐著內(nèi)閣首輔的位置,他沒必要做些污名聲的事情?!?/br> 杜平:“你覺得黑衣人肯定是祖父派的?” 馮瑛之嘴角勾了勾,反問:“你不如此作想?” 杜平沉默,她有九成把握是馮佑動手,不過人都死光了,老狐貍收尾也干凈,恐怕找不到證據(jù)逼他承認。 馮瑛之:“是他?!?/br> 杜平眸光閃動,她身體傾得更加靠近,幾乎覆蓋其上,抬手撫上他的面龐。雖然瑛之臉上無甚表情,可她知道,他對最尊敬的人失望了,那種感覺仿若明燈熄滅尋不到出處。 馮瑛之的語氣沉甸甸,壓得人透不過氣:“永安,我很難過?!?/br> 杜平低頭,親吻他干澀的唇畔,如蜻蜓點水,帶著安撫之意:“人無完人,如果你相信他,就自己去問他?!?/br> 馮瑛之凝視她,未受傷的那只手撫上她的長發(fā),一下一下順著,溫柔至極,手指一直滑至她后頸處,稍一用力,將她腦袋按下。 他吻上去,這是一個帶情緒的吻。 吻中伴隨著輕微撕咬,從她的雙唇到舌尖,溫?zé)嶂懈Z上疼痛令人戰(zhàn)栗。馮瑛之感覺到她想退縮,頓時侵入得更加急迫,糅雜著壓抑心頭欲毀滅一切的暴烈,吮咬著不容后退。 杜平感到舌根微痛,連呼吸都不能。 瑛之從未這樣過,他一直很溫柔,每一次都循序漸進恐傷了她。 這次不一樣。 他手上的力氣也同時加重,將她狠狠按向自己,另一只手不顧腕部傷勢解開衣衫。 杜平感到一股涼意,連呻吟都湮沒在唇舌糾纏間。 驟然間天翻地覆,她一眨眼就變成躺在下面,下一秒,就感到某股力道一沖到底,沒給一絲舒緩余地。 杜平渾身繃緊,連腳尖都繃得緊緊,雙手不受控制緊抓他背脊,臉上露出吃痛表情。 馮瑛之停下,將腦袋埋在她嫩白柔軟的脖頸處,喃喃道:“對不起……” 杜平纖細的手指插進他發(fā)絲,緊緊抱住他的腦袋,潤濕的嘴唇親吻他發(fā)頂,柔聲道:“瑛之,難過也沒關(guān)系,迷茫也沒關(guān)系,你不要一個人忍著……有我陪你,我會一輩子陪著你……” 馮瑛之抬起頭看他,眸底染著一絲猩紅,額上滲著汗水,沾濕發(fā)梢。 一滴汗水滴在她脖子上,緩緩滑下。 兩雙眼睛彼此相望。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從無一刻如當(dāng)下這般讓他們覺得距離如此之近,汗水濡濕,仿佛融入彼此骨血。 杜平抱住受傷的那只手,輕聲問:“會痛嗎?” 馮瑛之盯住她的眼睛,慢慢搖頭。他低下頭,抵住她的額頭呼吸交纏:“不礙事?!?/br> 杜平撫上他背脊,方才吃痛之下,指甲劃破他的肌rou,此刻一條紅色冒著血絲兒。她動作小心翼翼:“這里呢?” 馮瑛之搖頭,他仿佛置身于世間最溫暖的地方,他不想停下,也停不下來。男人聲音沙?。骸皼]關(guān)系?!?/br> 杜平如玉面頰染上潮紅,目光迷離,意識逐漸渙散之際,只聞低沉的男聲傳入耳中—— “永安,你說的,我都會記住?!?/br> 馮瑛之又低頭吻住她。 第二日,許氏又來探望兒子傷勢。昨日瑛哥兒已跟她交代過,她也不會再去教訓(xùn)兒媳,不過,好臉色自然也不會有,板著臉走進走出。 杜平默不作聲,她學(xué)會如何換藥煎藥,坐在床沿邊低頭給瑛之解開繃帶。 許氏的臉色總算好看一些。 馮瑛之動了動手指,笑道:“看,沒什么影響,待會兒我們就去書房用左手試試?!?/br> 杜平與他相視一笑。 許氏只覺自己站在這里就是個多余的人,嘆一口氣,轉(zhuǎn)身回自己屋子,索性把這兒留給他們小兩口。她雖不喜,可兒子喜歡才是最要緊的。 午膳之前,馮首輔便回到府中。 馮瑛之一得到消息,就起身向書房走去,走出屋門時,他回眸看了一眼。 杜平:“要我一起去嗎?” 以馮瑛之的性子,他自不會與祖父大肆吵鬧,但也擔(dān)心談不攏會相對無言。他又看一眼永安,斟酌開口:“你與我同去,在院子外等我,好嗎?” 這件事,也許是他誤會,也許真相不堪,但無論哪一種,無論欣喜或悲痛,他希望跨出門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杜平笑著起身:“當(dāng)然。” 馮首輔正在書房與幕僚議事,端王今日早朝上奏徐家與匈族勾結(jié),懇請皇上召徐則回京徹查,并停止供給徐家糧草兵餉。 事實上,看得懂局勢的人都明白,徐家數(shù)年前就已經(jīng)打通商路,并在西北聯(lián)合各大家族征收糧餉,即便朝廷對付,西北鐵騎也足夠自給自足。 但是,一旦皇上準了端王奏折,勢必會與徐家翻臉,大多人都不信徐則愿意配合調(diào)查,畢竟,徐則已數(shù)年未回京述職,借口是邊關(guān)情勢危機,但真相怕是擔(dān)心皇帝驟然發(fā)難。若徐則只身入京,屆時就如砧板魚rou,任人宰割。 明面上,皇帝將奏折按下后議。 但馮首輔肯定,端王前一日晚上已私下見過皇上,當(dāng)朝上奏的事必已得到皇上暗中準許。此舉未必是為徹查徐家,恐是想觀察朝中諸臣反應(yīng)。 馮首輔暗嘆,剛與匈族議和,皇上就急著卸磨殺驢,這事兒辦得不夠漂亮。送走幕僚后,他又長嘆一聲,皇上近日身體欠佳怕是急了,也難怪,做父親的擔(dān)心兒子壓不住能臣,已開始未雨綢繆。 不論皇家還是尋常百姓,兒孫都是債,自己家也不例外。馮首輔靠著椅背,吩咐道:“讓六少爺進來?!?/br> 馮瑛之一進門就迎上祖父視線,便微微一拜。 馮首輔第一句話便是:“手怎么樣?” 馮瑛之:“勞祖父掛心,無恙?!?/br> 馮首輔哼道:“筋脈都斷了還無恙,別急著替你媳婦撇清?!?/br> 馮瑛之笑笑:“祖父別為難她。” 馮首輔感覺呼出來的氣都酸溜溜的,他把這小子從小養(yǎng)到大,也沒見他這么偏幫過。對孫子此番來意,他心中已有猜測,目光淡淡壓過去,扔出兩個字:“說吧?!?/br> 馮瑛之開門見山:“祖父想殺端王?” “并無。” 馮瑛之不信:“那昨日北門外是何緣由?” 馮首輔打開桌上案卷,心不在焉:“不過一場誤會?!?/br> 輕描淡寫一句,就想把事情揭過??上яT瑛之不吃這套,奪人性命豈可由誤會二字解釋?這也不是祖父該用的手段。他跨前一步:“孫兒愿聞其詳?!?/br> 馮首輔抬起眼:“我做事還需要向你交代?” 馮瑛之目光毫不退卻:“您從小教我,泱泱天朝該行王道而非霸道,若習(xí)慣于用暗殺解決問題,恐略于下乘,并非長久之計。你身居內(nèi)閣之首,更該以身作則。何況,此事若被皇上知道,也會為馮家?guī)頊玳T之禍。” 若杜平聽到這番話,怕會感慨老頭兒雖性子與她不合拍,但于此事倒不謀而合。 馮瑛之跨前一步,繼續(xù)道:“孫兒不信祖父會為太子倒行逆施至此,是以有此一問。”頓了頓,他垂眸,“若您執(zhí)意如此,同為馮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多孫兒一人知道,也可多一人幫您行事遮掩?!?/br> 馮首輔深深望去一眼,這事說來話長,他也不想因此和小六子生出嫌隙來,自嘲道:“我和太子能有什么交情?都這把年紀了,能不能等到太子登基都是一說,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我已命你們孫輩不許出仕,太子手里又有什么能引我為他辦事?” 別說他,內(nèi)閣其他幾個也不大看得上太子,甚至暗中拿捏想讓太子跟內(nèi)閣先定下個高低,將來即便登基也于內(nèi)閣矮一頭。前些日子才因此事被皇帝敲打,他怎可能會為太子謀殺端王?呵,無稽之談。 馮首輔捏了捏眉頭:“大約一月前,徐則暗中修書于我,說我和他多年來聯(lián)系的信函被人偷了去,他懷疑是端王一行人中有人動手?!?/br> 于此事,馮首輔確實頭疼得很,徐則那個蠢貨,這種要命的信看完就該燒毀,那蠢貨偏偏要留著,留著也就罷了,還能被人偷去? 哼,別以為他不知道,徐則那家伙擔(dān)心有朝一日跟他翻臉,就想留一手證據(jù)作為退路。 現(xiàn)在好了,別說退路,死路都留好了。 那家伙倒好,遠在西北,皇上真想處理也無計可施,可他馮氏一族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逃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