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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墓 第219節(jié)

    杜平微笑,師兄比她還重禮節(jié),真擔(dān)心這榆木腦袋以后出去被人欺負(fù):“本來么,空手上門是不大好,可hu總督自己先不規(guī)矩地胡亂伸手,便怨不得我也不守規(guī)矩?!?/br>
    元青也不過一聲提醒。

    冬日天寒,門房縮著手來開門,看對方一身簡陋蓑笠,臉看著又面生,立刻作出此乃窮鬼的判斷,遂態(tài)度不善:“哪來的閑人?總督府大門是隨便敲的?”

    “永安郡主求見?!?/br>
    第192章 做哥的只能幫你到這兒……

    門房擦擦眼睛,總算看到后面還有一隊人。他呆住,什么郡主?江城哪來的郡主?他一想對方有可能是京城來的貴客,口氣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這位壯士,容我進(jìn)去稟告?!?/br>
    消息傳來的時候,hu總督正和長子商量漕幫的事情。他聞言一愣:“她獨身一人前來?”

    “郡主有帶隨從,約莫十來人,個個都騎著馬?!?/br>
    hu總督跟長子對視一眼,板著臉警告:“不許通知你弟?!?/br>
    胡天舒苦笑:“這樣不好吧,等他事后知道,還不把天都給掀了?”

    上回天磊在杜厲手上吃了大虧,回到家后一身重傷躺在床上,幸好都是些皮外傷。即便如此,母親的眼淚快把屋子都給淹了,哭著勸他,以后別再跟杜家人牽扯不清,這就是一家子渾人。

    結(jié)果,天磊咬牙切齒,一個“不”字異常堅決。

    他弟說,杜厲不讓他干什么,他偏要干什么!

    胡天舒長嘆一聲,他弟自此在軍營里練得更勤了,家里幾乎見不著人影子,發(fā)誓總有一天將杜厲踩在地上?,F(xiàn)在好了,心上人來了,可他還在軍營勤練不輟,平白錯失緣分。

    hu總督指著他鼻子道:“你若告訴他,他現(xiàn)在就能把天給掀了。”

    hu總督說話太激動,唾沫都快濺到兒子臉上,胡天舒抬手擦了擦,還是替他弟說話,不徐不疾道:“父親,天磊還沒成親呢,別人在他這年紀(jì)都孩子滿地跑了,你得多替小兒子想想?!?/br>
    hu總督瞪眼:“想什么?永安郡主是馮家婦,你們倆兔崽子想干什么?老子話放在這里,什么都別想!”

    胡天舒暗示他父親:“可這是江城,是咱們胡家的地盤。”

    hu總督瞇起眼,自家的兔崽子,撅起腿就知道他是不是想拉屎。胡高陽伸手去揪大兒子的耳朵:“給老子聽著,安分點,寵弟弟也得有個限度。改天那逆子想要皇帝寵妃,你是不是也敢搶過來?”

    揪耳朵也就是擺個姿態(tài),hu總督并未下重手,更多還是警告。

    胡天舒好脾氣地討?zhàn)垼骸笆?,都聽爹的?!?/br>
    “哼?!県u總督起身向堂屋走去,“我去見她,你就不用來湊熱鬧了?!?/br>
    “爹,兒子還有兩處疑惑,想聽聽您的意思?!焙焓娓鹕?,翩翩公子神態(tài)溫潤如玉,可言辭犀利似刀,“京城的探子傳來消息,平陽公主葬禮時,永安郡主由始至終未出席,甚至連女婿馮瑛之也缺席,這是為何?”

    hu總督停住腳步。

    胡天舒繼續(xù)說:“那時候皇太孫出來解釋,說永安郡主傷心過度,臥病在床故是缺席?!彼⑽⒁恍Γ斑@個理由,您信嗎?”

    hu總督長長嘆一口氣,兒子聰明固然是好事,不過太聰明太能干,整日反過來質(zhì)疑做老子的。

    胡天舒豎起兩根手指:“第二,馮家全族回老宅,馮瑛之也不例外,為何只有永安郡主出現(xiàn)江城?”

    hu總督真懷念兩兒子小時候,雖然調(diào)皮了點,不過容易蒙混,隨便兩句就能打發(fā)他們。他回頭,滿面愁容:“你這是替你弟問的?”

    胡天舒輕笑一聲。

    他態(tài)度不置可否,可在他爹看來,這就是默認(rèn)。hu總督語重心長:“這天下還是姓李,既然當(dāng)今愿意替她辯解,那么,皇上說的就是真相?!?/br>
    胡天舒:“如今的李氏,不過是只紙糊的老虎罷了?!?/br>
    hu總督知道自己性子謹(jǐn)慎,可看看他這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膽子大,他若再不謹(jǐn)慎點,胡家的腳步未免跨太急??捎凶尤舸?,hu總督又是驕傲又是擔(dān)心:“你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br>
    胡天舒笑著作揖:“父親既然心中已有成算,之前那兩個問題是孩兒多言了,不過擔(dān)心您百密一疏?!?/br>
    hu總督無奈地瞥他一眼,搖搖頭,轉(zhuǎn)身向堂屋走去。

    見父親走遠(yuǎn)了,胡天舒立刻吩咐門外親隨:“去軍營一趟,告訴天磊,永安郡主來家里了。”頓了頓,慎重提醒,“小心點,別被爹發(fā)現(xiàn)?!?/br>
    “是,大公子?!?/br>
    胡天舒望著天空蒙蒙細(xì)雨,嘆口氣,天磊,做哥的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堂屋中,杜平與元青坐著等待主人。

    杜平本欲獨自一人面見hu總督,讓師兄和其他人一起在別的屋子等待休息。可元青不愿意,擔(dān)心萬一出事兒,也有他在旁邊護(hù)著。

    雖然師兄大部分時候都很好說話,可犯起倔來她也無計可施,杜平只得無奈應(yīng)下。

    外頭是雨滴砸在瓦上的聲音,叮咚悅耳。不多時,又傳來男人厚重的腳步聲,胡高陽笑呵呵地踏入屋中:“郡主竟來江城做客,府中蓬蓽生輝?!?/br>
    杜平和元青起身行禮。

    hu總督視線移到元青身上:“這位是?”

    元青正要回答是郡主的護(hù)衛(wèi),卻見杜平搶先一步,笑著介紹:“他是我?guī)熜?,名喚元青。”她猜到師兄會說什么,可在胡高陽這種人精眼里,郡主的師兄和郡主的護(hù)衛(wèi),完全是兩種對待態(tài)度。她不想師兄被看輕。

    元青看她一眼,沒有反駁。

    hu總督目光一閃,笑道:“好,好,遠(yuǎn)來都是客,坐下吧?!?/br>
    侍女立即給三人沏茶倒水,熱氣騰騰,茶香四溢。做完后侍女們魚貫而出,還替他們關(guān)上門。

    元青只覺不對,他見識雖少,但也知權(quán)貴府中有客來訪,都會命仆從隨伺一旁,哪有倒完茶就走人,甚至還關(guān)上門。他想來,只可能是主人家事先吩咐。

    元青身子緊繃,蓄勢待發(fā)。

    杜平察覺他滿身戒備,笑著解圍:“師兄莫在意,hu總督知道我的脾氣,怕吵起來不好看,這才屏退下人。”她抬頭笑問,“我說得對嗎?胡大人。”

    胡高陽的確是這個意思。他又不是第一次跟永安郡主打交道,也猜出她此行來意。萬一談不攏,被個女人指著鼻子罵……這肯定不適合被下人看到,唉,人越老越要面子了。

    他不禁苦笑:“郡主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杜平:“我和胡大人也算老相識,藏著掖著未免見外?!彼∪ズ眩苯訂柕?,“聽說胡大人派人將衛(wèi)翎送回鳳陽,卻將他母親衛(wèi)氏留在府中?”

    這話問得差點把里子也給撕了。

    就差直接指著鼻子罵他挾持人質(zhì)。

    hu總督面不改色心不跳,笑道:“衛(wèi)翎剛來岳麓書院的時候年紀(jì)尚小,如今長大了,他覺得是時候回去了,不過,衛(wèi)氏不巧著涼生病,便決定先留在江城養(yǎng)病,病好了再回鳳陽與兒子相聚?!?/br>
    杜平笑道:“衛(wèi)翎尚未行冠禮吧?”

    hu總督沉默。話說到這份上,已是圖窮匕見。

    杜平并未點到為止,繼續(xù)問:“在胡大人眼里,多大算是長大了?”

    hu總督抬眸,反問道:“在郡主眼里,漕幫不屬于衛(wèi)幫主,而是你的囊中之物?”

    杜平哈哈笑道:“漕幫幫主又不是皇位,難不成衛(wèi)家還能世襲不成?”頓了頓,她止住笑,神色肅然道,“漕幫不是我的,也不是衛(wèi)家的,而是看誰能幫漕幫謀得更多,眾堂主自然會拱此人上位?!?/br>
    hu總督:“漕幫眾人至今未立幫主,不就是在等衛(wèi)小幫主回去么?”

    這就是睜眼說瞎話,幫主之位空懸至今是因杜平一直未開口,是以眾堂主不敢專斷。而且,堂主們一起商量解決事兒也覺得挺好,并不想上頭再壓個人。

    而杜平則擔(dān)心,一旦指定幫主會破壞漕幫現(xiàn)有的平衡局面。她很喜歡如今他們彼此制衡,不欲生變,所以空著就讓它空著了。

    豈料,這空子被胡家給鉆了。

    好巧不巧,胡家手里還捏著填補這孔子的棋子。而且,這棋子還是當(dāng)年她親手送到胡家手里。

    悔不當(dāng)初也沒用,當(dāng)年哪能料到局勢會變化到今日地步。

    杜平:“胡大人,江南與湖廣井水不犯河水,您這一手伸出去,不怕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傳到京城?”

    她見面一開口就疾風(fēng)暴雨地挑破胡家偽裝,本想胡高陽重面子可以退讓,可惜不管用,那只能說得再露骨些,明為勸誡暗為威脅。

    hu總督自然能聽出來,他冷笑:“說起京城倒有一件怪事,傳言郡主一直在京城養(yǎng)病,怎么一轉(zhuǎn)眼就來江城了?郡主病好了?皇上知道郡主在這兒嗎?”

    誰身上還沒點把柄?被個小輩追著威脅,胡高陽也不怕撕開說。

    他本以為永安郡主聽到這句,即便不露出害怕神色,至少后面說話也該收斂點。

    可惜,杜平連目光沒有絲毫躲避,直言道:“我身子康健并無病氣,可皇上愿意幫我圓謊,即便捅到京城也無礙,我有何可懼之?可胡大人不一樣,”她故意停頓片刻,語態(tài)意味深長,“鳳陽又不止一個漕幫,有官府有商會還有工會,胡大人急著落子可這局棋未必會贏,為個三七之?dāng)?shù)的牌面去惹皇上疑心,值得嗎?”

    蛇有七寸,在頭之下,腹之上,制其要害之處,得之矣。

    hu總督面無表情望著她,沉默以對。

    杜平繼續(xù)擊其七寸:“其他小事皇上也就由著你了,可漕運大事,百萬漕工衣食所系,您到時候得罪的不止是皇上,也許還有其他人,至少近在眼前的黃家就容不下?!?/br>
    當(dāng)年的杜平還天真過,想著越俎代庖替鄉(xiāng)紳收糧;可如今的杜平已經(jīng)明白“百萬漕工衣食所系,廢漕改海斷然不許”的道理。

    即便是往好處改,只要沒有足夠武力震懾舊派既得利益者,那就絕不能成。

    hu總督若是個旁觀者,幾乎想為她拍手稱好。

    他苦笑,已隱隱有被說服之意。

    杜平再接再厲:“你知道把控運河重要,我也知道,皇上也知道,內(nèi)閣也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還是別輕易去碰的好?!庇苍挿胚^她又來軟的,“我不愿與胡大人交惡,先小人后君子,只能把狠話先說出來,胡大人您動了我的東西,我必會還擊。一條運河直通京城,您說皇上能忍嗎?”

    hu總督神色漸漸松弛,他年紀(jì)大了,還是想以穩(wěn)為主。先帝死后,長子立刻跟他商量此事,本想悄悄把漕幫拿下。

    不想,永安郡主這么快就趕到。

    hu總督抬頭,正欲開口說話,只聞急促的腳步聲從遠(yuǎn)處奔來。他越聽越覺得這腳步聲耳熟,不消片刻,來人就沒規(guī)矩地把屋門一把推開,力道之大,門都快弄壞了。

    大冬天的,可胡天磊滿頭大汗,一雙眼睛直直勾住杜平,咧嘴笑道:“永安,你來了!”

    壓根沒看到他親爹也坐在里面。

    hu總督臉色黑如鍋底,立刻知道長子陽奉陰違,估計他前腳一走,臭小子后腳就通知他弟去了。

    第193章 師兄喜歡她?怎么可能……

    胡天磊總算不眼瞎,下一秒,他環(huán)顧四周,朝他爹露出燦爛笑容:“爹,您也在?!彼蟛揭贿~,毫不客氣地挑了個離心上人最近的位置坐下,隔著距離跟他爹說,“有客人來您怎么不早點說呢?我可以幫您一起招待?!?/br>
    hu總督?jīng)]好氣:“說得夠早了,你大哥一刻都沒給你耽誤?!?/br>
    胡天磊由衷感嘆:“大哥對我真好?!?/br>
    hu總督氣得心口疼,敢情老子對你不好?他又不好在客人面前棍棒教子,都快憋壞了。

    胡天磊笑瞇瞇轉(zhuǎn)頭去看杜平:“永安,馮瑛之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杜平四兩撥千斤:“他留在老宅?!?/br>
    胡天磊:“平陽公主的葬禮,你重病不能出席,馮瑛之怎么也不在場?”他俊臉上掛著笑,說話的語氣也如聊家常,但每句話都帶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