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2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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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輕聲:“謝謝。” 她一步一步移到尸體身旁,跪下來,抬手把他眼睛闔上,然后一支一支拔出他身上的箭。拔完了,她回眸懇求道:“能不能把他尸體安葬,死后別再受辱?” 杜平沉默片刻,頷首道:“可以。” “謝謝。”茯苓又一聲道謝。 她小心翼翼擦拭男人臉上的臟污血跡,聲音和緩:“他占領(lǐng)江南以后,我沒想過去找他,我覺得忘了他才是對的,安安靜靜過自己的日子。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卻沒想,還能見他最后一面?!?/br> 是她開口引來西北軍。 是她推他走上絕路。 她親眼看著,一直看著,看他死在面前。 淚水無聲地滑落面頰,茯苓說話聲中夾帶nongnong鼻音:“他治理江南的方式跟你不大一樣,比較過才知道,你當(dāng)年對我們做了多好的事。他關(guān)心的是權(quán)勢,你卻在乎百姓生計,你跟他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她回過頭,慢慢站直了身子,眼睛里藏著淚,有悲傷亦有敬仰。她哭著笑了,朝著面前人深深一拜:“你能贏,我萬分欣喜,此乃天下之福?!?/br> 這日傍晚,胡高陽帶著軍隊(duì)姍姍來遲,進(jìn)入鳳陽幫西北軍一起掃除欲孽。 張?zhí)煲稽h已差不多收拾干凈了,街道上到處是西北軍巡回,與城中百姓相處融洽,甚至有不少青壯百姓自告奮勇,幫忙一起巡邏??吹绞勘鴤兇鬅崽煺镜美哿耍邪傩諘盟麄冃菹r送來一碗涼水解渴。 南越余黨根本無處藏匿,這整個城鎮(zhèn)都心向永安郡主。 胡高陽一路往前走,看得觸目驚心。他拖延至今才出兵,對方肯定猜出了他用意,就看杜平愿不愿意給面子,看破不說破了。 他長嘆一聲,若在這里動起手,他根本沒勝算,滿城百姓都會幫著杜平對付他。 是以,他開口的時候特別客氣:“路上遇到點(diǎn)麻煩,來得遲了,首席莫怪?!?/br> 他稱她為首席,而不是郡主,話中之意一目了然。 杜平笑笑,不軟不硬地開口:“hu總督路上辛苦了?!?/br> “不辛苦,不辛苦?!焙哧栃Φ?,“首席也別叫我總督,朝廷都改日換天了,哪有用舊朝的官職來稱呼的?” 杜平朝他走去,拍拍肩膀道:“你提醒得也有道理,是不妥當(dāng)。這樣,你這回帶著軍隊(duì)跟咱們一起回京,首先軍隊(duì)需要重新收編,然后,咱們再好好看看,哪個位置適合你。”她嘴角的笑意有些涼,問道,“你說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胡高陽只得吃下啞巴虧,笑道:“好,就該這么做?!?/br> 杜平笑意從嘴角蔓延至眼底,夸道:“胡大人一直都是個明白人,不枉我寄予重望?!?/br> 胡高陽在心里問候她祖宗十八代,嘴角還得硬拉扯著笑:“多謝夸獎?!?/br>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今天剛除掉張?zhí)?,我正要出去跟百姓們分享這消息,胡大人要一起來嗎?” 胡高陽點(diǎn)頭:“當(dāng)然,是該給百姓們一顆定心丸?!?/br> 西北軍執(zhí)行力極高,消息一傳下,不及一個時辰,滿城人都陸續(xù)來到城門口那塊寬闊空地上,大伙兒拖家?guī)Э诘?,把孩子長輩都一起拉出來,興致高昂地等待郡主登場。人群從這頭堵到了那頭,水泄不通,熙來攘往。 城口搭著一座架子,幾乎跟旁邊那棵柏樹一樣高,枝繁葉茂郁郁蔥蔥,一簇綠葉湊到架子上。 杜平一步一臺階,站在最上方。 她一出現(xiàn),底下涌出熱烈喊聲:“郡主!”“永安郡主!”“郡主!” 首席的稱呼還未傳到南方民間,鳳陽的百姓們?nèi)允煜さ睾八ぶ?,興致高昂激動。 杜平抬了抬手。 大家一下子收了聲音,眾口如一地安靜下來。 杜平雙手合于胸前,長身作揖:“多謝諸位,我們能贏這么快,少不了諸位的支持?!?/br> 下面又是一陣涌動。 “張?zhí)煲呀?jīng)伏法受死,其殘黨也已抓獲,大家放心,南方已經(jīng)太平了,接下來,我會安排足夠兵力和糧食去救治災(zāi)民,絕不會讓十年前的舊事重演。” 百姓們歡呼,有人跳出來:”郡主,我們一起幫忙!“ 嘈雜的聲音傳入耳中,隱約聽到下面說了什么,杜平嘴角勾了勾,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是她熟悉的江南,這是她想要的江南,久違了。 下頭頓時起哄得更厲害。見郡主笑了,他們跟著一起笑。 杜平抬手道:“我今日想了很久,琢磨著到底該跟你們說些什么,談?wù)勎覀兪窃趺蹿A的?我想不用,大家都親眼看到親身參加,經(jīng)此一戰(zhàn),你們應(yīng)該明白自己的力量有多大,你們能幫自己想幫的,能挑選自己想要的朝廷。所以,贏的是我,贏的也是你們?!?/br> “江南今后會如何,不用我說,大家看著就好,你們想要的,亦是我想要的?!?/br> 說到這里,杜平停下聲音,下面人群一片安靜,方才的笑聲已在不知不覺中停下了。 她咧嘴大笑:“我最想說的只有一句,八年前,我答應(yīng)過你們,我會回來的?!彼鹗?,在半空中握緊成拳,放至胸前,“如今,我回來了。” 百姓們歡呼雀躍,聲音震徹天際。 “回來了!”“回來啦!”“郡主回來了!” 夕陽漸落,紅霞滿天。 胡高陽和胡天磊站在角落里,將一切盡收眼底。胡高陽徹底歇了搞事的念頭,他苦笑著搖頭,嘆道:“平陽啊平陽,你知道你生了一個怎樣的怪物嗎?” 他不清楚是不是后無古人,至少,前無來者。 第254章 .[最新]終章(上)只要跟你對著干的人,通?!?/br> 江南戰(zhàn)事結(jié)束,進(jìn)入了論功封賞階段。立大功者都記錄在案,待回京后,眾人與內(nèi)閣商議后再一一嘉獎。而江南之前投靠張?zhí)斓哪切┘易?杜平也將他們拎出來大肆處置,以儆效尤。 說句老實(shí)話,張?zhí)祚v軍江南后,能活下來的家族或多或少都有投誠行為,抵死不從的那些早被張?zhí)鞖⒏蓛袅?剩下的這些,要么之前幫著張?zhí)鞛榛⒆鱾t,要么態(tài)度曖昧偷偷給張?zhí)燹k過事,總之,名聲都不怎么干凈。 這正是杜平所樂見的,她命人四處搜羅證據(jù),好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若沒這些把柄她才該頭疼,否則土地怎么征回?生意怎么收歸? 她又不是強(qiáng)盜,總不能一言不合就動手,多多少少要掰扯點(diǎn)理由出來。 杜平打算再鳳陽多留一段時日,把這兒的大家族都料理一遍,分完土地之后再隨大軍回京。她匆匆回到書房,對屋里人歉意一笑:“抱歉,讓你久等了。” “應(yīng)該的,知道你忙?!标惽цばχ貞?yīng)。 杜平嗓子干得厲害,說話大聲點(diǎn)兒就覺得疼。她拿起一杯水就喝盡,發(fā)牢sao道:“當(dāng)年不過重新規(guī)劃收糧,我命漕幫以武力威脅,結(jié)果遭受各方抵制,哈,這回做得更徹底,別說糧食了,連土地和生意都一并收回去,他們反倒不敢吭聲了,果然是一力降十會?!?/br> 想起當(dāng)年的事,陳千瑜也苦笑:“沒辦法,吃軟怕硬的人多,尤其這些權(quán)貴,比普通人更惜命?!?/br> 杜平哂笑一聲,搖搖頭道:“不說這些了,這次你立了大功,我已替你想好位置,就看你愿不愿意跟我回京?!?/br> 陳千瑜目露期待:“哦?說來聽聽?!?/br> “內(nèi)閣給你留位置,并讓你統(tǒng)管財政,類似于以前的戶部尚書吧。” 陳千瑜眼睛一亮,按捺住激動:“條件呢?” 杜平忍不住笑,她就欣賞千瑜這股通透勁兒,大餅都掛她脖子上了,她仍能冷靜思考,而不是急著咬上一口。杜平以手背托腮,道:“脫離家族。” 陳千瑜目光一閃,安靜下來。 杜平繼續(xù)道:“陳家的生意我都查過,有這幾樣要收回,鐵礦,書院,還有火車。當(dāng)然,火車那一塊,我們還能再商量商量,弄個章程出來,朝廷可以考慮和陳家合作。你若要入閣,必須把家主的位置移交出去,給你侄子也行,給其他人也行,你自己決定。” 陳千瑜想了想:“我其實(shí)有猜到,畢竟你在京城干的那些事很有名?!?/br> 杜平微微一笑:“為商者不得從政,否則你面對的誘惑太多,咱們是朋友,不能這么考驗(yàn)?zāi)??!?/br> 陳千瑜被逗笑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杜平:“丑話說在前頭,即便你離開家族,只要你身在內(nèi)閣,陳家的各宗生意都會收到嚴(yán)查?!?/br> “我明白?!标惽цばΦ?,“我跟你回京,我會幫你發(fā)展并抑制各地商會,讓他們朝你想要的方向發(fā)展,朝對天下有益的路子走?!?/br> 杜平不料她這么快做出決定,腦中有些微怔忡,對視片刻,她笑著垂眸,摸了摸鼻子。 陳千瑜夸張地嘆氣:“而且我發(fā)現(xiàn)一件事,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只要跟你對著干的人,通常都沒好下場,怕了怕了。” “喂喂。”杜平笑著制止道,“這說的什么話?” 陳千瑜笑道:“夸你厲害呢?!?/br> 杜平也笑了。 陳千瑜半晌止住笑,目光炯炯望進(jìn)她眼底,一字一句鄭重道:“你想要的我都知道,你想看到的也是我想看到的。當(dāng)年,你問過我,想要一個怎樣的天下,到了今日,你我已有答案。既然選了同樣的路,我陪你走下去?!?/br> 杜平眼眶微熱,一時間忘了該說什么,她失態(tài)地低頭笑笑,輕聲:“謝謝?!?/br> “我自己的選擇,你道什么謝?” 杜平輕笑出聲,她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殊麗至極:“我安排你財政一職,是考慮你熟悉商道,于此大有可為。不過,經(jīng)過這次江南之戰(zhàn),我覺得你在宣傳這塊上也做得不錯,能將百姓商會和工會組織在一起,唉,可惜不能把你拆成兩個人使?!?/br> “說起這事,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杜平抬眸,笑問:“你想推薦誰?” “不是推薦,不過那個幫忙的人想見你一面,你也認(rèn)識,就是曹子廷?!?/br> 杜平笑意盡收,面無表情朝她望去。 “別這么嚇我,我不經(jīng)嚇。”陳千瑜拍拍胸口,討?zhàn)埖?,“沒有他的幫忙,城門沒這么容易撞開,一個好的朝廷必須賞罰分明。當(dāng)然了,知道這事兒的人不多,你只要挨個去堵住嘴,曹子廷就任你處置了?!?/br> 杜平瞥來一眼:“不用激我?!?/br> 陳千瑜笑了笑,問道:“那你打算見他嗎?” 杜平起身,直接問:“他在哪兒?” 戰(zhàn)爭后的古桐寺,香客變少了,自然香火也少了。杜平跨進(jìn)山門,沿著長廊走去,她繞過蓮花池,幾乎沒看到香客,甚至連僧人都所剩寥寥。 初日照古寺,萬籟俱寂只余鐘磬聲。她抬腳經(jīng)過鐘樓,一路無阻地進(jìn)入天王寺,剛靠近大門,就看到男人背對著她跪坐佛像前,身影熟悉又陌生。 杜平停下腳步,靜靜站著,沒有發(fā)出聲音。 曹子廷一身茶青色僧服,衣下似空空蕩蕩,愈發(fā)顯得身形削瘦。他發(fā)髻高束,底部綰著一支簡樸木簪子,此刻正閉上雙眼念念有詞。 忽然,他停下聲,輕聲:“你來了。” 杜平仍是沉默。 曹子廷轉(zhuǎn)身回眸,露出那張極為精致的面孔。他不止身上瘦了,連雙頰都瘦得凹陷,可老天偏心,這非但不減其俊美半分,甚至還添了一股淡淡憂郁,惹人心碎。 他摸了摸自己臉,自嘲道:“最近這半個月,每日每夜都睡不著,瘦得都快不認(rèn)識自己了。” 杜平看他一眼。 曹子廷不在意她的沉默,微笑問道:“這樣是不是不好看了?” “不,”杜平開口說出第一句,“很好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