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乍然看到聞斐身邊有了另一人相伴，與她同乘一車，與她執(zhí)手相看。那一瞬間心中生出的負(fù)面情緒，卻忽然讓褚曦明白了嫉妒究竟是什么滋味兒。

    原來她沒有自己以為的那般豁達，初次動心的情意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容易放下。

    可憑什么呢？憑什么時隔兩年她忘不了放不下，聞斐就能拋開過往另覓他人她沒忘記聞斐曾經(jīng)說過的話。自己是不知她的身份，在欺騙之下對她動了心，可聞斐明知兩人身份也給予過回應(yīng)，除非是戲耍自己，否則她應(yīng)當(dāng)就是愛慕女郎的。

    磨鏡她現(xiàn)在知道了。

    所以那個曾經(jīng)信誓旦旦說過，不能娶自己就更不會娶別人的人，終究還是變了心？！

    作者有話要說：　　褚曦（嘆氣）：遇到負(fù)心人，心累了，還是隨便找個人嫁了吧。

    聞斐（QAQ）：放我出去，聽我解釋，我好不容易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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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心亂

    褚曦的心情陷入了低落。

    雖然她頭一次嘗到了嫉妒的滋味兒, 但以她的驕傲而言，若聞斐果真變心喜歡上了旁人，她也是不屑于糾纏或使手段破壞的。

    于是那些嫉妒, 那些難過，她也只能憋在心里慢慢消化。

    至于當(dāng)初拒絕聞斐之事她有沒有后悔？褚曦仔細思忖一番, 卻覺得自己并沒有后悔的必要無論如何, 這段感情最初都源于聞斐的欺騙，哪怕她自有苦衷, 也并不是褚曦原諒的理由。所以當(dāng)初的拒絕與如今的放不下, 其實是兩碼事，褚曦分得清也不會讓自己陷于其中。

    只是不后悔歸不后悔, 到了今日這般局面，褚曦心中的難過也并不受她控制。情緒低落了好一陣，等她想起要查探個究竟，便已經(jīng)是第二日了。

    時間過得不算長，但有關(guān)于大將軍突然回長安的事，卻已經(jīng)在世家圈子里傳開了。

    起因自然是聞斐一行人回長安時鬧出的動靜。哪怕他們并沒有大張旗鼓的表明身份, 但數(shù)百人的精銳隊伍入城, 本身便令人難以忽視。更別提聞斐在路上被木瓜砸那一下, 陳平帶人沖進了酒樓, 即便最后沒鬧出什么事, 也一樣落入了有心人眼中。

    隨后馬車去了皇宮, 隊伍入了大將軍府，還與隔壁的太尉府通了氣這些動作更是瞞不住人, 于是眾人不用腦子去想，也能猜到是誰回來了。

    大將軍奉命戍守北境，之前貿(mào)然用兵就不提了, 好歹大勝拿下了烏羥，皇帝正高興著誰也不好上去觸霉頭?？扇缃窕实蹧]有詔令，她怎么就敢回長安了這次世家學(xué)聰明了，先打聽了一番，確定皇帝沒有往北疆發(fā)出旨意，便立刻決定發(fā)難。

    褚曦翌日去尋褚燁，想請這位小叔再幫忙打探打探消息時，得到的便是世家準(zhǔn)備聯(lián)手彈劾聞斐的消息兩年前江南那場風(fēng)波，顯然沒有因為時間推移就結(jié)束。

    褚燁一邊飲著茶，一邊輕描淡寫的說道：自兩年前江南士族被清算，這兩年朝中局勢對世家愈發(fā)不利。陛下有意打壓世家，不斷提拔寒門士庶，收攏手中權(quán)柄。一樁樁事情下來，確實讓世家分|身乏術(shù)，也沒空去找身在北州的武威侯的麻煩?？蛇@不代表他們就忘了這罪魁禍?zhǔn)住?/br>
    褚曦攏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心還是不自覺的提了起來這些她不是想不到，因此她也沒想過能在短時間內(nèi)見到聞斐，卻還是被昨日之事沖擊得忘了這些。

    良久，褚曦抿了抿唇，問道：那依叔父所見，武威侯當(dāng)如何脫身？

    褚燁聞言瞧她一眼，目光中帶著些興味，不過也沒吊褚曦胃口：武威侯何必?fù)?dān)心脫身之事？她原就是帝黨，是皇帝的心腹，此時自然有皇帝護著她。

    這年頭雖說世家勢大，在朝堂上皇帝有時也需避其鋒芒，但歸根結(jié)底兵權(quán)還握在皇帝手里。他愿意退讓是不想讓朝局動蕩，天下不穩(wěn)，可不代表他對上世家就只有退步一條路可選。尤其今上性格強硬，其實骨子里是和聞斐一樣的桀驁，真惹惱了他，江南之事絕對能在長安重演！

    褚燁雖不入朝堂，可對局勢的把握卻相當(dāng)敏銳，身處局外也比許多局中人看得清。

    褚曦聽罷稍稍放心，不過事情沒有定論之前，她提著的心也沒有徹底放下。至于來之前她還為之揪心的那些兒女情長，如今也暫時被她拋到了腦后。

    然而褚曦不想問了，褚燁偏在這時給了她答案：武威侯為何回來，暫且還不知，不過一些八卦的小道消息我倒是聽說了些。說著微頓，目光投向褚曦：曦兒可還記得昨日與武威侯同車那個女郎？聽說她是祁太尉舊部的孤女，祁太尉有意讓她與武威侯結(jié)親呢。

    站在祁太尉的立場來說，聞斐其實不必與誰聯(lián)姻，也最好不要聯(lián)姻。因為以祁氏一系的出身而言，真正有底蘊的世家是不屑于嫁女的，他們這時候做孤臣其實比拉幫結(jié)派更好。

    褚曦聞言，臉色果然變了變，因為她比褚燁知道的更多也想的更多聞斐的秘密總需要掩飾，兩年前皇帝忽然賜婚，其實是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不成親根本不現(xiàn)實，而相較于不知底細的世家貴女，自幼培養(yǎng)的孤女顯然更讓祁太尉放心，這樣的安排自然無可厚非。

    可問題是聞斐她真喜歡女子?。〕ο嗵幹?，她會不會對那女郎動心？若她真動了心，兩人在一起似乎也是水到渠成，不似她們一般隔著家族與立場

    褚曦越想越是低沉，心中的酸澀幾乎要溢出來了，唇瓣不知不覺抿成了一條直線。

    褚燁饒有興味的看著，到此時哪里還不明白，自己這小侄女對那武威侯怕是余情未了。只可惜兩人間有太多阻隔，如今連難以推拒的賜婚都沒了，可見是有緣無分。

    既是如此，褚燁便不多言，他只是好奇心盛罷了，說多了也是揭人傷疤。

    叔侄二人又坐了會兒，就在褚曦收拾收拾情緒打算告辭時，褚燁的隨從忽然求見，并給二人帶來了最新消息今日朝會，陛下大發(fā)雷霆。原因是以丞相為首的世家聯(lián)手彈劾大將軍無詔回京，但事實上大將軍回京是因傷勢沉疴，回長安療傷來著。

    褚曦和褚燁聞言都有些意外，褚曦這回終于沒忍住，問那傳消息的隨從道：武威侯受了什么傷？竟嚴(yán)重到要回長安來治？！

    隨從卻為難道：回女郎，奴亦不知，大將軍如今還在宮中療傷未出呢。

    褚曦聽了，心又亂了幾分。

    **********************************************************************

    聞斐被皇帝留在了宮中治傷。一來是因為宮中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材，以及宮人們細致周到的照顧。二來也是皇帝早料到朝中會有人因此發(fā)難，他并不想在這關(guān)頭耽擱了聞斐傷勢，索性便將人徹底護在了羽翼之下。

    如此貼心的維護，做臣子的自當(dāng)感激涕零，便是聞斐也不免幾分動容。

    然而感動歸感動，宮中的生活也沒什么不適除了總有眼睛盯著之外，聞斐甚至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可一直滯留宮中，她心中還是不免生出了幾分急切來。

    這一日，太醫(yī)剛替聞斐換好了藥，穿著一身紅衣的小太子便來探望表兄了。許是過年那段時間刷的存在感十足，兩年未見，小太子對聞斐也不見生疏，看向聞斐的目光反而亮晶晶的，和祁駿有些相似：母后讓孤來看望表兄，表兄傷勢如何？可有好轉(zhuǎn)？

    小太子是皇帝的長子，年紀(jì)與祁駿相仿，都是還沒長大的小豆丁。不過與祁駿的活潑不同，生在皇室且是儲君，小孩兒年紀(jì)不大卻已有威儀初現(xiàn)。

    聞斐看著一本正經(jīng)的小太子，眼中不由閃過笑意，答道：太醫(yī)妙手回春，臣傷勢已有好轉(zhuǎn)，多謝殿下關(guān)心。而后反問道：兩年未見，姨母與殿下一切可還安好？

    小太子大大方方答道：孤與母后一切安好。說完頓了頓，又道：孤常聽母后說起表兄，父皇也常夸表兄善戰(zhàn)常勝孤還沒出過長安，也沒去過北地上過戰(zhàn)場，表兄能與孤說說北邊的事，還有打仗的事嗎？

    小孩兒對外界總是充滿了好奇，正巧聞斐養(yǎng)傷閑著沒事，聞言自然也樂意與小太子說些閑話。她頗有些講故事的天賦，不論北地風(fēng)光還是戰(zhàn)場廝殺，都被她說得繪聲繪色。

    小太子聽得津津有味，最后不免生出些向往來：等孤長大，孤也想去看看。

    聞斐聽罷一笑，也沒勸諫什么，當(dāng)皇帝前四處看看對他有好處。

    兩人閑話一陣，小太子對人的情緒卻似十分敏感，說著說著忽然道：孤看表兄情緒不高，是在宮中住的不習(xí)慣嗎？還是在為朝中那些人煩心？

    聞斐微怔，旋即問道：朝中如何了？

    小太子年紀(jì)還小，但皇帝對他似乎寄予厚望，因此小小年紀(jì)就常帶他去朝會聽政。前兩日群臣彈劾聞斐時，他恰巧也在，當(dāng)下便將事情與聞斐說了：朝中許多人彈劾表兄，不過父皇沒聽他們的，反而把他們都罵了一頓，表兄安心養(yǎng)傷便是。

    聞斐聽罷心思一動，領(lǐng)了小太子好意，而后不動聲色將話題敷衍了過去。等送走了前來探病的小太子，再次見到皇帝時，她便以自己傷勢有所好轉(zhuǎn)為由，請皇帝放她出宮回府。

    說實話，聞斐以男子的身份久留宮中其實也不合適。就連皇后這個姨母為了避嫌，也只來看過她一回，再來就是小太子代為探望了。

    皇帝見她傷勢好轉(zhuǎn)又執(zhí)意出宮，這回倒沒攔著，叮囑幾句也就放人了。

    其實聞斐在宮中也就住了三五日，踏出宮門那一刻，還是不由得松了口氣。隨后一抬眼就看到了楊七和幾個親衛(wèi)，正牽著馬駕著車在宮門外等候。

    見聞斐出來，楊七便率先迎了上來：將軍傷勢可有好轉(zhuǎn)？

    聞斐的臉色還是蒼白，唇上也沒多少血色，但比起幾日之前，精神卻是好了許多。她微微頷首邁步向前，直到遠離宮門守衛(wèi)，在才側(cè)首問道：前幾日讓你去查的事如何了？

    作者有話要說：　　褚曦（咬牙）：變心的人有什么好記掛的？我不擔(dān)心，一點都不！

    PS：行吧，都在催更，大家今天足夠熱情的話，晚點或許能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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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衣袖

    聞斐說的幾日前自然指的是入宮之前, 而她讓楊七去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讓對方去路過那酒樓問問，看當(dāng)時向她扔木瓜那窗戶里是誰？

    幾天時間過去, 這點小事楊七自然是辦好了，當(dāng)下便答道：回將軍, 那酒樓的二樓是雅間, 當(dāng)時包下那雅間的是兩位郎君。一位年過而立，容貌清癯, 另一位弱冠左右, 生得也十分俊秀。小二說兩人衣著配飾皆是不俗，當(dāng)是世家出身。

    說到最后, 楊七的語氣陡然低沉幾分作為當(dāng)年親身參與過江南變故的人，他當(dāng)然知道那些士族的猖狂，也知道自家將軍當(dāng)初將人得罪的有多狠。

    如今聞斐剛回長安，路上就被人扔?xùn)|西偷襲，楊七理所當(dāng)然覺得是世家子認(rèn)出了聞斐的報復(fù)。

    聞斐卻不這么想。她腳下步子不緊不慢，這時也走到了馬車旁。于是一面踩著車凳上了馬車, 一面在心中盤算起來近來她身體不好, 牧錦瑤不許她見風(fēng), 是以馬車的車簾一路都是垂放下來的。那么排除有人意外瞧見她容貌認(rèn)出她, 車駕上又沒有任何標(biāo)識, 除非有人認(rèn)出了她的親衛(wèi), 否則那突兀扔來的木瓜，就只能是意外。

    世家之中, 會有人認(rèn)出她的親衛(wèi)嗎？

    不會的。因為世家之人大多眼高于頂，在聞斐鋒芒畢露之前他們或許連她這個皇后外甥都不認(rèn)識，就更不會去記區(qū)區(qū)幾個親衛(wèi)長什么樣了。

    可真的只是意外嗎？

    聞斐直覺不是。畢竟擲果盈車雖不稀奇, 但這般隱約帶著愛慕的舉動，卻沒聽說哪家郎君是主動扔果子的。不是不行，而是想想郎君們的力氣，被扔果子的女郎怕是要被砸壞了除非被砸的也是郎君，不過分桃斷袖這種事，私下也就罷了，沒人會拿到明面上來。

    一番分析也不知靠不靠譜，總歸等聞斐在馬車中坐定時，心里已是思緒萬千。她伸手在袖中掏了掏，巴掌大的果子被她掏了出來，正是之前那只木瓜。

    駕車的親衛(wèi)等了會兒，沒見聞斐有別的吩咐，于是揚鞭催馬緩緩向?qū)④姼側(cè)ァ?/br>
    不論是聞斐的將軍府，還是隔壁的太尉府，其實都是皇帝賞賜的。如今的聞斐是皇帝的心腹愛將，戰(zhàn)功赫赫風(fēng)頭無兩，但十年前這個身份和這份風(fēng)光卻是祁太尉的。彼時他剛嶄露頭角，立功封侯，皇帝對他喜愛非常，賜下的宅邸自然距離皇宮很近。

    換句話說，將軍府距離皇宮也很近，幾乎只是聞斐一個走神的功夫，馬車便已經(jīng)緩緩?fù)Ｏ铝?。親衛(wèi)在車廂外提醒道：將軍，已經(jīng)到府門外了。

    馬車是能從后門直接入府的，但從正門走會近許多。

    聞斐聞聲回神，應(yīng)了一聲將木瓜重新收回袖中，而后才掀開車簾走下馬車。她原本是準(zhǔn)備直接回府的，哪知剛下馬車一抬眼，卻發(fā)現(xiàn)楊七正擰眉看向遠處，渾身上下都透著防備不說，還擋在了聞斐身前，明顯一副保護的姿態(tài)。

    剛從戰(zhàn)場上回來不久，聞斐見狀下意識跟著警惕起來。她腳步微移，直接躲在了車廂之后，這才出言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