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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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些,聞斐心下不免一嘆,面上卻不露絲毫:是啊,下雪了,等你病好咱們可以一起賞雪。 是的,聞斐之所以這般擔心褚曦,是因為她生病了。剛來北州沒兩日,她便上吐下瀉的病倒了,唬得聞斐連夜請來了北州城中最好的大夫,診過后只道是水土不服再加上有點著涼,仔細將養(yǎng)一番問題倒也不大??刹∪ト绯榻z,養(yǎng)病的過程終究還是漫長的,也讓人掛心不已。 褚曦聞言笑了笑,應(yīng)了聲好,旋即便將手抽出來,催促道:你肩頭落了雪,小心一會兒化了打濕衣裳,還是快換身衣裳吧。 聞斐今早出門是去了軍營,身上穿的自然是一身戎裝,外面還著了輕甲。這時她肩頭的雪已經(jīng)化了不少,雪水透過甲胄縫隙浸入衣衫,卻是一片濕冷。她原本也只是想探探褚曦額頭看她有沒有發(fā)熱,卻不想耽擱這許久,因此褚曦催促她也沒再推辭,很快去換了身常服回來。 褚曦病著,仍舊沒有起身,懶洋洋靠在床頭上看她。 聞斐回來后又摸了摸她的手,之前捂那一會兒倒也沒白費,褚曦的手已經(jīng)比之前暖和了不少。但她沒忘記褚曦泛涼的除了手之外還有腳,她也不客氣,伸手就探進了被窩。 明明早間起身時還十分暖和的被窩,少了她之后,此時摸著竟有些涼。聞斐于是十分懊惱,一邊捉住了褚曦的腳替她捂著,一邊說道:我早上走得急,該先準備個湯婆子的。 腳對于女兒家來說算得私密,饒是兩人如今已是夫妻,褚曦被她捉住腳面上還是不免一紅。她有些局促的將腳往回縮了縮,卻沒能掙開,只好道:那你現(xiàn)在去準備也不遲。說完見聞斐還沒有松手的意思,只好帶著些羞窘的喊道:松手了。 褚曦的腳就和她這個人一樣,被養(yǎng)得嬌嬌嫩嫩,觸手雖涼卻仿佛握著一塊上好的冷玉。饒是聞斐一心替她暖腳,這時竟也有幾分戀戀不舍,見媳婦確實羞惱這才松手。 那好吧,我這就讓人去準備。聞斐帶著些遺憾的說完,轉(zhuǎn)身出去了。 褚曦看著她的背影,將厚厚的錦被往上拉了拉,幾乎遮住了自己半邊臉頰兩人成婚的日子雖不長,但她對聞斐卻是有些了解的,自然看出了她的不舍。這個認知讓她有些羞還有些惱,借著錦被遮掩了泛紅的臉頰,同時還在心里暗罵了一句色胚! 她正病著,那人借著暖腳還占她便宜,不是色胚是什么?! 當然,婚都成了,小將軍愛怎么占媳婦便宜也沒人能說什么。 聞斐去得很快,回來得也不遲,不過她回來時手中除了湯婆子之外,還端回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褚曦一看,立刻整個人都縮回了被窩里痛苦的吃藥時刻又到了。 等聞斐走到床邊抬眸一看,就見被子捂得嚴嚴實實,只余幾縷黑發(fā)露在外面。 見到這熟悉的場景,聞斐不免失笑,手一伸先將暖呼呼的湯婆子塞進了被子里。躲在被子里的人倒也沒拒絕,只是在接收到湯婆子之后,立刻就把那條縫也給壓嚴實了這舉動真是有夠幼稚,也有夠可愛,看得聞斐沒忍住咧嘴無聲的笑。 從相識起,褚曦是溫婉的,也是聰慧的,更是標標準準的世家貴女。即便遭逢驟變,即便困苦加身,似乎都無法將她打倒。 可現(xiàn)在聞斐終于知道了她的軟肋,想要這貴女勃然變色,其實只需要一碗苦藥。 褚曦最討厭吃藥了,蜜罐里長大的她,除了湯藥幾乎沒吃過別的苦。從前在人前她多少還顧慮顏面,勉強自己也會裝得若無其事,可現(xiàn)在生了病,一碗碗苦藥灌下肚子,再加上聞斐與她而言已是預(yù)定相伴一生的親密之人,她便再不愿委屈自己強裝了。 聞斐看著自己逃避吃藥的媳婦,好笑之余自然也不能放任。她一手端著藥碗,一手去扯錦被,溫言細語的哄道:好了阿褚,出來吃藥了,早些養(yǎng)好了病才能斷藥啊。 錦被裹得死緊,聞斐一時竟沒能拉扯開,被子里傳來褚曦悶悶的聲音:我已經(jīng)好多了。你今早也試過我沒再發(fā)熱了,藥就不必再吃了,過兩日我自己就能好全了。說完似乎怕聞斐不信,她還信誓旦旦道:阿斐你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玩笑的。 聞斐好笑又無奈,只好先將藥碗放到床頭的小幾上,然后雙手齊上去扯被子。她的力氣當然比褚曦大,沒費多少工夫便將人扒拉出來,而后怕她著涼又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在了懷里。 褚曦又被裹住了,手腳都被錦被束縛,只露了腦袋出來。 聞斐抱著她,原還想忍著笑,到底沒忍住埋在被子里笑出了聲。等媳婦惱羞成怒出聲質(zhì)問,她又忙斂了笑,假裝作若無其事:我沒笑什么。阿褚,你該喝藥了。 她說著,騰出手舉過藥碗來喂褚曦。 褚曦被湯藥苦澀的氣味一熏,立刻別過頭避開了,有些氣鼓鼓的模樣:我不要。頓了頓見那藥碗執(zhí)拗的停在面前,又道:除非你陪我一起喝。 聞斐的表情頓時微僵,目光飄忽了下:這是你的藥,我身強體健喝什么藥? 褚曦卻沒錯過她的表情變化,當下美眸微微一瞇,也笑了:你我夫妻,本就該同甘共苦。再說我病著,你日日與我待在一處,喝些藥免得染了病氣也是好的。 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聞斐聽罷一時也無言以對。最后在褚曦的再三催促下,只好咬咬牙陪媳婦共苦了她也很怕吃中藥的,更何況這藥聞起來就苦,吃起來更苦。饒是聞斐打定主意想要偽裝,一口藥入喉,還是沒忍住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這回輪到褚曦笑她了,不過還沒等她笑完,藥碗就遞到了她嘴邊。褚曦好歹也是守信之人,當下也只好屏息忍耐,就著聞斐的手將湯藥一飲而盡。 接著夫妻倆對視一眼,所見皆是對方苦不堪言的模樣,可真是同甘共苦了。 聞斐趕忙找來蜜餞,先給褚曦嘴里塞了一顆,接著自己也吃了一顆,口腔中那種又苦又澀的滋味兒這才稍稍壓下些許。 褚曦嚼著蜜餞,故意問她:怎么樣,藥好吃嗎? 聞斐無奈看她一眼,將空藥碗放得遠些,現(xiàn)在聞到那股藥味兒她都覺得反胃:藥哪有好吃的,不過為了治病而已。 話是這樣說,可這樣的苦藥媳婦一直吃,她也是心疼的。當下脫了靴子爬上床,又鉆進被窩將褚曦抱進了懷里:好了,吃了藥先休息一陣,我讓仆從晚一些就送飯食過來。說完又道:那湯婆子太小,還是我來替你暖暖。 褚曦見狀也不鬧別扭了,伸手環(huán)住她的腰,安心靠在心上人懷里。 聞斐身上確實暖和,大冬天抱著跟個小火爐似得,褚曦在她懷中靠著靠著又隱隱有些犯困了。閉目養(yǎng)神間,就聽聞斐疼惜輕嘆:阿褚,你要快些好起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除了甜,也要吃點苦,畢竟也有人陪不是嗎 第163章 十 沒人喜歡喝藥, 聞斐也不例外。 好在她陪著媳婦同甘共苦了幾日,褚曦的病終于是好了,兩人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這日聞斐照常是一早就去了軍營, 不過卻不像從前那樣在軍營里一待就是整日, 甚至住在軍營里不回來。晌午時她就騎著馬,冒著雪,踏踏的跑了回來。 回到將軍府,繞過前庭來到后院, 遠遠的便聽到一陣笑鬧喧囂這在將軍府是不常見的,從前聞斐總愛住在軍營, 將軍府里便少了幾分人氣。此外將軍府里用的都是戰(zhàn)場退役的傷兵, 滿府上下除了廚娘外就沒幾個女子, 而這陣笑鬧分明是女郎的聲音。 聞斐聽到這動靜眉頭便是一動, 腳下也不自覺加快了幾步。好在繞過回廊一看,院子里正在玩雪的只是幾個小丫鬟,大病初愈的褚曦裹得嚴嚴實實, 只站在檐下看她們玩。 見此情景, 聞斐先是松了口氣, 隨后腳下毫不耽擱的走了過去:阿褚,你怎么出來了?外面風大, 你的病才剛好, 小心再著涼了,我可不會再陪你喝藥。她說著話, 手就去摸褚曦攏在袖籠里的手,同時還問:你出來站多久了?冷不冷? 褚曦看她一眼,也沒拒絕她的動作,相反主動回握住了聞斐的手。 聞斐雖然是剛從外面騎馬回來, 但她的手還真不涼,仿佛整個冬天隨時都是暖的。而褚曦的手這會兒竟也不涼,仔細一摸還有點微燙,顯然是袖籠里藏著的手爐還暖和。 這樣一探,不必褚曦解釋,聞斐就知道她出來的時間還不長,臉上的擔憂也散了些許。不過她還是不太放心讓人在屋外站著,便又勸說褚曦進屋,褚曦卻不肯:我剛來北州就病了,成日躺在屋中,今日好不容易出門透透氣,你就讓我在屋外多待會兒吧。 聞斐猶豫:可是 褚曦沒等她說話,抬手便按在了她唇上:沒什么可是,我就看看。她說著微微側(cè)首向庭院中看去:頭一次見到這么多雪,我不能一起玩,已經(jīng)很遺憾了。 聞斐見狀也不由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庭院,卻見院中語冬領(lǐng)著幾個小丫鬟正在堆雪人,一邊堆一邊嬉笑打鬧這些丫鬟都是褚曦成親時作為陪嫁帶過來的,她們跟褚曦一樣只在江南和長安待過,同樣是頭一次看到北州的雪,眼下滿院子都是她們的歡聲笑語。 褚曦的眼中顯然是有幾分羨慕的,看得聞斐都忍不住心軟,最后勸了一句:北州的冬天長著呢,這雪一直都有,等你身體好些,我陪你一起玩如何?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褚曦又還能說什么?只得嘆口氣,戀戀不舍的回屋去了。 一門之隔,厚重的門簾后是炭火未熄的暖室。乍然從寒風呼嘯的室外進門,撲面而來的暖氣烘得人有種仿若窒息的沉悶,使得剛進門的褚曦下意識便蹙了蹙眉。 聞斐跟在褚曦身后進來,也覺得屋中有些悶了,于是掀開門簾一角透了透氣。 褚曦回屋之后情緒便不高,當下看也沒看聞斐便解開了身上厚實的狐裘,隨手往旁邊的衣架上一掛,又繼續(xù)去解身上的厚襖。 聞斐一看,趕忙就將門簾又放下了,然后主動上前去幫褚曦更衣她穿得真不少,身上的厚衣裳一件又一件,顯然出門透氣也沒忘記自己正是大病初愈。只是在聞斐的再三催促下,才不得不這么快回來,感覺不盡興,心情也不好,對聞斐就不太想搭理的樣子。 心知褚曦有多畏寒,聞斐替褚曦更衣時順手在她身上摸了摸,卻發(fā)現(xiàn)哪兒哪兒都是暖的。這樣一看,說不定她出門站了都不到半刻鐘,就正好遇見了自己回來。 不知怎的,聞斐就有點歉疚,說不定褚曦出門時穿衣花的時間都比那半刻鐘長。 這樣想著,褚曦外出穿的厚衣裳也脫得差不多了,聞斐瞥了眼炭盆便道:阿褚你先等我會兒,我再出去一趟,屋里的炭不多了。 褚曦懨懨的,像個被管束的小孩兒,擺擺手示意她隨意。 聞斐當下連衣裳都沒換便又出去了,去的時間略長,遠不是吩咐人送炭這一句話的時間。等她回來時,便見褚曦正百無聊賴的坐在炭盆便剝橘子,剝下一塊橘皮就往炭火里扔,橘皮燃燒后的香氣漸漸就盈滿了整間暖室,也不似之前那般沉悶了。 褚曦這會兒情緒似乎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見她回來便沖她招招手道:阿斐你回來得正好,我剝了橘子,咱們正好一人一半。 聞斐便走了上去,等褚曦分了一半橘子給她時,她伸出手卻沒接橘子在她凍得通紅的手掌中,是一個小小的雪人,看著只比巴掌大些,卻也捏得頗為精致。 褚曦有一瞬間的驚詫,也有點點驚喜:這是 聞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釋道:我以為你在外面站了有一會兒了,就擔心你著涼其實站在廊下看她們玩也沒意思,連雪都碰不到,我?guī)н@個小雪人回來,你至少可以碰一碰。 外面語冬她們玩得開心,幾人還在庭院正中堆了個雪人,雖然堆著堆著這些丫鬟就打起了雪仗,可聞斐還是看到褚曦的視線在那雪人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于是為了彌補,她就出去捏了個小的帶回來,好歹是她親手做的,褚曦也能親手感受一下。 褚曦分明領(lǐng)會到了聞斐的用心,抿起的唇角微微往上揚了揚,隨后騰出手接過了那小雪人。 真就是小小的一只,入手冰冰涼涼的,在這暖室里約莫很快就會化了。不過聞斐顯然也是用心的,還特意去尋了小石子,又削了一小截胡蘿卜,做出了雪人的眼睛鼻子。整個小雪人胖乎乎的,憨態(tài)可掬,與庭院里那個大的十分相像。 褚曦只捧了一會兒,就感覺掌心濕漉漉的,顯然是小雪人化成了雪水。 屋子里很暖和,這雪人融化的速度有些過快了,當然聞斐也沒準備讓褚曦久碰,見狀便道:開始化了,小心捧久了著涼,還是先放下吧。 褚曦沒有拒絕,卻起身左右看了看,最后將小雪人放到了距離炭盆最遠的窗臺上。一窗之隔外面就是冰雪,那地方最冷,許是能讓那小雪人多存在些時候。 聞斐沒有阻止,看著她動作,眉眼都是笑,有種自己的真心被珍視的感覺。 褚曦確實挺喜歡那小雪人的,安置好后又看了會兒,這才折返回來。走到近前也沒再像之前一樣疏離,拉著聞斐并排坐下,親親熱熱的。 聞斐見狀便笑,腦袋湊過去問她:不生氣了? 褚曦沒回答,反手便將剝好的橘子塞了一瓣到她嘴里:獎勵你的。 聞斐毫不客氣的吃了,然后說:本就是給我的,既然要給獎勵,那這可不夠。 褚曦知她慣愛得寸進尺,當下斜睨她一眼,不過眼下心情好,再加上聞斐也沒有像往常那樣莽撞的湊上來自己討?yīng)剟?,于是便順著她的話問了句:那你想要什么獎勵?/br> 聞斐便揚起唇笑,一邊笑一邊伸手點了點自己臉頰,示意她自覺一點。 兩人怎樣的親密都經(jīng)歷過了,親個臉頰還真不叫事,尤其現(xiàn)下屋中沒有旁人。私下里褚曦也是不排斥親密的,當下竟也沒猶豫,跪坐起身直接湊上去在聞斐臉上親了一下。末了她自己似乎又覺得這樣的獎勵還不夠,退開之后又湊上前,這一回吻在了聞斐唇上。 媳婦主動送上的香吻,聞斐自然不會錯過機會,順勢就攬住了褚曦的纖細的腰肢,摟著人盡情纏綿。直到原本就溫暖的屋中漸漸生出些燥熱,她才被人一把推開。 褚曦臉頰泛紅,微微還有些喘,一把將橘子塞進了聞斐的手里:吃你的橘子去吧。 聞斐占夠了便宜也不惱,笑瞇瞇拿著媳婦剝好的橘子,真就送了一瓣到嘴里,然后贊了聲:真甜。說完又分了一瓣遞到褚曦唇邊:你剝的橘子,不嘗嘗嗎?